《苦乐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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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乐人生-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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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所遇的人都不是帮我,而是害我,让我在人生路上饱受坎坷,步步落难,又一次一失足成千古恨!
我一生有两次最大的失误,一次是政治的,一次是经济的。前一次在社会变革中二十年后得以纠正,这次看来永无补救了,将会遗恨终生。
命耶,命耶,天命如此吗?否也,一切都是自己的性格造成的。不适应社会,不善应变,一味认死理,读书脑子很灵,生活中却是个十足的愚人、傻蛋。这个致命弱点注定了我一生只能在磨难和挫折中挣扎。
九月一日
读《祝福》有感。
祥林嫂的忏悔: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下雪的时候野兽在山坳里没有食吃,会到村里来,我不知道春天也会有……
我的忏悔: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落实了知识分子政策,教师将受到全社会尊重,便半路改行从教,我不知道提高教师地位当前还只是一句口号,教师在社会上仍受鄙视,尤其像我这样半路改行更是低人一等。在工厂最低是工程师,来学校至死仍是初级教师……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只要认认真真工作,对得起社会,对得起职业,对得起孩子们,社会必不会亏负我。我不知道一切全是痴心妄想,当你在山村呕心沥血、尽职尽心时,别人正在投机钻营,不择手段进行权钱交易,结果是初高中学历的上了中级,你具有大专学历也只能站在初级起跑线……
我真傻,真的,当别人争先恐后伪造履历、论文,跑关系、要指标,为个人私利东奔西走、疲于奔命时,我却稳坐泰山、坚守岗位,惟恐误一节课,甚至把参加婚宴的口福也免掉……
我真傻,真的,在最关键的时候,只为局里某些人的傲慢作风、冰冷面孔,就鬼迷心窍,决定永不登教育局门槛,结果半年时间误了终身大事……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自己一生对人总是一片诚心,给人办事总是实心实意,我不知道人心叵测,有人只关心自己,事不关己则高高挂起。我怎么就那么相信那位马大哈校长,不去职改办亲自问问。要知道只需一步之遥,一嘴之劳,就会真相大白,知道职称没批,及时采取补救措施还不晚。那次职称评定迁延二年之久,半年后知道也不晚,可我怎就那么实心眼,相信那位死鬼局长,他说没指标了,中评委撤了,就不再向上申诉。随后却又有很多人上地区要来指标评上了……
九月二十四日
归去来兮,田园荒芜胡不归。
陶渊明这句名言正该我来履行。
一生胆小怕事、谨小慎微,认认真真做人,勤勤恳恳做事,到头来也不会落得好结局。一个人对社会、对家庭都不能抱有幻想,我却总是把希望值定的太高……
仁校长的报复手段已开始实施,且步步进逼,惟恐我再次成为他评优晋级的竞争对手,惟恐对他的校长宝座造成威胁,我还不知趣,主动退避等待什么?今天山西人民广播电台播出我反映多数学校剥夺教师双休日的信,他认为影响了他作为一校之长的声誉,甚至会威胁她的宝座。把我叫去好一顿训斥,大发雷霆,几乎等于下了通缉令。
是痛下决心的时候了,还有什么可留恋!
退休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我的日记至此辍笔,。现用一首歌词作为这段人生经历的结尾,类似于过去文章结尾的“跋”,因忘记原歌名,姑且更名为《游子之悲鸣》又是九月九,重阳节,难聚首;思乡的人儿,漂流在外头。
又是九月九,愁更愁,情更忧,回家的打算,始终在心头。
走走走走走啊走,走到九月九,他乡没有烈酒,没有问候;走走走走走啊走,走到九月九,家中才有自由,才有九月九…
……

59。第五十九章 贫富两重天 (一)

一洗澡感慨
今天又去泡了回温泉澡。每次洗澡我都会有所思有所感。威海的温泉汤是全市著名的四大地热温泉之一,早年就有三四处澡堂供人们洗浴。去年又由微泰房地产公司开发了“微泰洗浴中心”,占地足有三百多平米,上下两层楼,仅男浴室就设十米多长浴池两个,光储衣柜就一千多个,规模之大首屈一指。起初我曾替开发商担心,那么大的澡堂能有多少人去洗,赚得了钱吗?哪知我是“杞人忧天”,从开张至今洗浴中心一直是“人满为患”。每次走进浴室,只见里面热气蒸腾,人山人海,简直无罅入浴,只得等待,然后“见缝插针”才能“得手”;不论搓澡、淋浴还是换衣换鞋都得排队。十几米长的暖炕上时时挤满浴罢之人,有的呼呼大睡,有的三五成群聊天,有的在津津有味看电视。除星期礼拜和节假日,洗澡的大多是老年人,有离退休干部、企业退休职工,也不乏农村的老农民,大家都尽情享受着盛世带给他们的幸福时光,每日无忧无虑,只考虑一件事,那就是强身健体、健身长寿!
我不由得就想到我的家乡,太行山区那個小小的县城。只有十字交叉两条街的小县城现在大概也有十几处澡堂吧,我只知道通往我村的东升街就有四家。如今男女老少都知道洗澡讲卫生,包括城附近农村的人,凡是家里没安装太阳能的,都会跑到城里洗澡。
而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全城没有一个澡堂。不是没人建澡堂,而是建起没人去洗,即使洗一次澡只收三两毛钱人们也舍不得掏。不能怪他们小气,即使是工人干部每月挣几十块钱(最低工资二十一元)他们优先考虑得是养家糊口,哪有余钱洗澡;农民就更不用说,只能是“望尘莫及”。再说了,他们每天肚子饿得咕咕叫,脑子里縂在考虑如何滚圆肚皮,那还有心思洗澡。
记得六十年代县服务公司建过一个小小的澡堂,没人去拆了;七十年代初县阿胶厂又曾建过一个,不久也关了;直到九十年代前期县城还没有澡堂。后来通了火车,车站给职工修了澡堂,也接待附近群众。我在每年的寒暑假期间总会去车站澡堂洗次澡,暑假期间要种地,搞得浑身汗臭熏天,不得不来一次“脱胎换骨”;放了寒假就临近过年,洗洗澡图沾个喜气!
真是贫富两重天哪,如今社会和谐稳定,不论集市还是超市各种物资应有尽有、琳琅满目摆满货架柜台。人人吃得饱穿得阔,不论农民市民都有社(低)保医保,老年人再无后顾之忧。比较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来,现代人确实生活在幸福之中。
可是有些年轻人不知足,整天抱怨这抱怨那,这不好那不好;他们享受着现代化的高科技,每天玩手机耍电脑,却在网上发些乌烟瘴气的东西。在他们看来世界一片黑暗,政府整个腐败,似乎无可救药。那是因为他们没有从过去的艰苦年代走过,因此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就觉得,现在是否也应提倡忆苦思甜?!
二一件小事
几十年来在我身边发生过太多刻骨铭心令人永世难忘的事,那些事大多发生在自己身上,只有一件发生在别人身上,我只是个旁观者。虽然是事不关己的旁观者,却大大刺激了我脆弱的神经,令我震撼,令我愤怒,令我终生难忘,时刻耿耿于心,縂想诉诸文字,一抒为快。
其实那只是一件关乎买肉的小事。
买肉吃肉对于现代人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小事吗?实在是微乎其微不值一提的事。你随便去那家超市或者集市逛逛,卖肉的小贩连绵不绝,各种肉类摆满柜台,摊主叫卖声不断,令人眼花缭乱。只要有足够的耐心,你可以细细挑拣,只要兜里有钱,你可以随心所欲買,想买多少买多少。肉已成每家每户餐桌上的一道家常菜,几乎每天甚而每顿饭都有肉。如今肉似乎已成一种病源,使不少人得了“富贵病”:高血压、糖尿病、脂肪肝、冠心病……似乎已到了“肉满爲患”的地步。
而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买肉却可称为是一件大事。那時只有工人干部和城镇居民每月配给点肉(最多也就供应半斤八两),农民平时无肉可吃。农民要吃肉只有两条途径,一是喂猪,喂一头猪卖给食品公司可领到二斤返还肉票;二是等过年,年前大隊会杀几头猪,給社员分肉,每人一斤或八两,得早早排队买。
那件“小事”就发生在我的家乡,那個小小的县城。七十年代初我在村里当农民,接受贫下中农监督劳动。有一天进城担粪,見全城唯一的肉舖(县食品公司下设的零售部)熙熙攘攘挤满了人,人們在不足两间大的柜台外排队买肉,一直排到当街上,我才想起临近仲秋节了。我不知怎么心血来潮想过去看看,於是就把茅桶放在街角挤了进去。买肉的大部分是市民,当然也有工人干部,他们都拿着配给的肉票,先交款换取发票,再排队“割肉”(当地管买肉叫割肉)。有几个农民挾在人群里,他们要嘛是养猪户,卖猪领得返还票,要嘛是城里有人口多的亲戚,恩赐给一两张肉票。柜台里一个五大三粗的后生正在给交了款的人称肉。小小的县城共满不足一万人,大家常常碰面到处是熟人,尤其是市民干部每月都要来买肉,早和肉舖后生拉上关系。那后生把肘子臀尖等肥肉放到柜台下面,桌面上只放頭蹄下水和皮筋馕肉,遇到熟人干部就从柜台下拿,不认识的就在桌面上割。有个六七十岁的老汉,穿一身带补丁的粗布汗衫,戴顶破草帽,不知是养猪户还是受亲戚恩赐。只见他先去收款处把肉票换成提货的发票,然后排队领肉。轮到他了,那后生把前面的人退换的一坨馕肉称都没称扔出给他。偏遇老汉性子犟且不自量力,竟提出要退换柜台下面的;后生不给换,他就说:“你刚才怎(本县人读ZHA)给前面那人从下面拿?”一句话把后生惹惱,一把从老汉手里抢过那坨肉撂在桌边,把发票扔出窗口,悻悻地说:“不要?不要拉倒!”他知道,在他手里买不到,老汉就无处可买,因为全城肉舖“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老汉也真够犟的,至此还不服软,临走又说一句:“看把你兴(得意)的!”
且料后生更有绝话,一句话雷倒众生,只听他说:“你觉得我兴吗?对嘍,这是毛主席给的!”
我不禁愕然、惱然,忿忿然了。这且不是给毛主席抹黑吗?毛主席虽给予你们辈辈世袭市民的优越地位,并且只要有个初中文凭就是待业青年,准定分配工作抱个铁饭碗,但未必让你去欺负老农民吧?要知道,毛主席他老人家可是“最关心最爱护贫下中农”(摘自当年最普遍的宣传语)的呀!
至今有关别人的事我大都忘却了,唯独这件事久久萦绕心头难以忘怀,并且一想起来就憤憤然,恨恨然。
三一分钱的遗恨
过去常听人说“一文钱逼倒英雄汉”,我始终半信半疑,以为那只不过是一种夸张说法。直到被逼“以身试法”,才徹底相信一文錢真得能逼倒人。我不是什么英雄汉,我十足是個懦夫。我不知道英雄汉被逼倒時是怎樣的感受,只知道对自己造成了終身的恥辱感和绵绵遺恨。
那是上世紀七十年代初,正值“文**革”后期,在“清理階級隊伍”运动中我第三次被遣送回村,除了每天跟农业社劳动掙几毛钱工分值別无收入。其时我已担着养活五口人的重任,一年劳动下来除去口粮款所剩无几,油盐酱醋钱全靠妻子喂猪养鸡添捡。要给远方亲友写封信,有时真就连信纸信封钱都凑不起。那时一张信纸一分钱,一个信封二分,寄一封信贴八分钱邮票。看来若能拿出八分钱邮一封信,花一分钱买张信纸应该不成问题,不仅难不倒英雄汉,我这个懦夫也不至于被难倒。问题是县城只有一家供销社和一家百货公司卖信纸,一元一本,一百张,一张恰好合一分钱,然而人家不拆零。若搁到现在,花十元钱买一本信纸我也买得起,那时可真把我难住了。咬咬牙倒能买得起,只是一下子买一百张,几年都用不清,岂不是积压资金!我“灵机一动计上心来”,想到有个连襟是供销社会计,何不向他讨几张公用信纸。第一次他满足了我的要求,要两张就给两张,隔不久又要写信,二次去便碰了钉子,人家说没有了。碰了钉子不灰心,信还得写,情急之下我就用白纸给远在阳泉的一位乡亲写一封信寄去。后来平反回到阳泉,一见面那人就悻悻地说:“你不至于穷到连一分钱的信纸都买不起吧,怎么能用白纸给人写信!”看来他对接到白纸写得信十分忌讳。我非常尴尬,立刻涨红了脸,无言以对,感到很无奈。直到现在,每当想起那一刻我还会脸红,内心充满难言的悔恨。
四五毛钱的愧疚
我因半路改行教书,职称改革时二十多年的工龄不作数,教龄不达内控线上不了中级职称,只能终生站在初级起跑线上。退休后我的养老金比同龄老教师少好几百元,而且每次增资都按职称分出高低,差距越来越大。但我觉得不论多少都是国家的恩赐,只要不得大病,维持日常生活没问题。当然不可能像高薪阶层购房买车,老两口一直住着儿子的房。尽管如此,我现在对三毛五毛甚而十块八块钱都看的很淡,有时买菜三毛五毛钱就不要人家找了,街边遇着盲人乞丐也常资助一两元,因为两元钱对我来说不足退休金的千分之一,不够买一斤新鲜菜。给了乞丐他积少成多就能吃顿饭,不至饿肚子。
然而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五毛钱就是我工资的十分之一,可买三斤玉米面,二斤多白面。不知道那时别人怎样看待钱,反正我是一分一分数,一分一分花的。使我永远愧疚的事就出在五毛钱上,出在我的女儿身上。
按说小孩子偷拿大人的钱买零食吃也是常事,几乎每个家庭都曾发生过。现今的父母大都不当回事,大不了教训几句,告戒他下次明向大人要。有一次我的外甥竟偷拿他妈的银行卡支取一百元买了玩具,他妈发现后追问,他承认了也就算了,没有惩罚。
也许我这人太守财太抠门,在那些特殊年月,我把钱看作了命根子,对自己的子女都太过苛刻。一次大儿子从我给别人代领的工资里拿了五块钱,买了一串钥匙链,剩余的和同学吃了顿饭,我知道后关了他禁闭,下午不让他去上学,锁在一间屋内写检查。待我午睡醒来竟发现屋里没人了,原来他撬开窗户跑去上课了。可是女儿胆小,那天七岁的女儿从衣兜里拿了我五毛钱,和村里的小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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