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宫》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宸宫- 第4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眼看无路可退,周浚飞身而上,如浮云一般,到了地面之上。

他一愕之下,才知自己中计,正要返身,那柄古意盎然,却又光华无上的‘太阿’宝剑,竟也如蛇信一般,追踪而止。

晨露心系狱中的两人,剑招以快见意,一时竟让周浚无从下手,但他毕竟是修为高深,一番决战之后,便不再手忙脚乱。

不能再拖延了……

晨露微一咬牙,水袖轻抖,一片璀璨已极的光幕,在黑暗中焕发无穷——

宸宫 第四卷 第一百零四章 

融冰无数宝光飒然浮空,有如鲛人珠泪,星星点点地闪烁,由水袖中飞出。

这万千光华锻妆成匹,幕天蔽月而来,第一针,每一尖,都似天外游龙,纷飞莹亮之下,又有无数诡变。

有如万千繁花一起绽放,闪着眩目冷光的无数细针,在夜空中摇曳直下,如星辰密雨一般。

周浚躲闪不及,千钧一发间,反手扯下斗篷,迎着针幕缠绵而上。

他腕力沉着,全凭一个‘巧’字,竟能如意祥转,内力之深,可见一斑。晨露微微一笑,力贯指间,那千万细针蓦然崩直,将斗篷刺出无数小孔,终是破裂而出。周浚面色大变,如烟尘一般一退十丈,才堪堪躲过了蜂窝似的惨状,他眼中闪着莫名的光芒,眉间轻颤,低喝道:“且住!”

那万千细针并非收敛,随着淡淡月华飘摇直追,周浚闪身避让,森然道:“莫要逼人太甚……你手中之物非同小可,怎敢重现世间?!”

细针组成的流光华幕,在瞬间收拢起来,光芒聚集后,重又回到袖中,晨露深深看向他——

“你见过他?!”

“三十年前,那场潼关大捷……”

周浚沉浸在回忆中,缓缓说道。

晨露的手,不为察觉的一颤:“那么,你也见过它的主人?!”

“当然!”

周浚郑重道:“那段被抹杀的过往,虽然不载史册,当年亲眼目睹的将士,又有几个可以忘记?!”

他抬眼看向晨露,目光不复冷厉:“你是林宸的传人吗?”

晨露不答,绞紧的手指,有些微微发白。

“若你果真与她有渊源,便该知晓,这朝廷皇家,负她良多……你又为何要为皇帝所用?!”

他说到后来,目光炯炯,手握长剑,尖锐质问道。

晨露望着他,良久,才反问:“将军和皇室有隙……是为了被鞑靼掳走的那位姑娘?”

周浚怒不可遏,冷哼道:“那小畜生为了救人,将这些都说了出来!!”

他拂袖欲走,却听身后一声清音:“且慢!”

“将军,我非有意窥人隐私……只要我们人同此心!!”

她说到最后一句,已是心神激荡,多少年的不甘和怨恨,如同裂冰破堤一般,在心中汹涌。周浚愕然回身,但见她素衣如雪。

曼然惆怅间,一道飒爽英气,凄烈冲天。他若有明悟地笑了,也不追究自己女儿与爱将的叛离,转身离去。

夜风中,只留下一句——

“有事来我京城府邸……”

救醒了地上的一男一女,已近拂晓,苍穹尽头,青白色曙光隐露,晨露对着有些茫然的青年,只说了一句:“她没死,在约定之地等你。”

看着青年因这一句而欣喜若狂,她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周贵妃,答应你的事,我已然做到!

她扶起‘辰楼’中的得力属下,发现她只是被点了睡穴,这才安心。遥望天边,她轻喃道:“快天亮了吗……”

不再犹豫。她起身缓缓离去,幽深阴暗的诏狱。被逐渐甩在身后。

皇帝清晨起身时,便听说太后身子不爽,派太医前去探视,也语焉不详的甚是吞吐,惹得他躁怒起来,太医才低语了几句。

“夜见鬼魅?!”

皇帝有些不可思议道,眉头微微皱起。

太医有些为难地干咳了一声:“太后体虚,肝气郁积,姑有此等厄幻。”

“那就好好用药吧!”皇帝思索一阵,不得要领,便只得如此吩咐。

等太医走后,晨露由屏风后娉婷而出,若有所思道:“说到太后的病,今日晨省,我在慈宁宫还听见了一桩新鲜事。”

元祈颇感兴趣,便追问起来。

“据说太后一夜噩梦连连,对着窗棂,连连道‘别过来……你已经死了,却缠着我做甚。’”

她低低说来,话语中地阴森幽寒,如临亲境。

元祈听着她学过,只觉得一阵诡异不吉,晴天白日间,竟是从心底觉出寒意来。

他正欲开口,却听殿外一阵喧哗,秦喜将来人拦住,不一会,就进来禀道:“皇上,诏狱昨夜遇劫,周贵妃一案的人犯,已是不翼而飞!”

元祈乍听已怒,略一思量,便看向身边佳人。

“皇上看我做甚,难不成犯人是我?”

晨露曼然一笑,不以为意道。

元祈想起她前日求情,已生疑窦,却不能尽信,于是继续问道:“可曾有人见过凶手?”

秦喜传来主事,一番询问后,答道:“此人身着黑袍,目光如电,两鬓微霜。”

元祈灵光一现,决然道:“周浚!”

晨露微微垂首,掩住了嘴角微笑,她笑得俏皮精灵——

这不大不小的黑锅,就让周大将军背了吧。

她款款而起,宽慰道:“那毕竟是他部下,他潜入宫中,也并无歹意。”

元祈颜色舟霁,缓缓将心中怒气压下,只听晨露悄声道:“藩王们来势不善,才是心腹大患。”

元祈不以为意地冷笑道:“他们此次来京,私下不知已密访、议过多次!”

“还有静王……他上次滞扣军需不成,却仍敢与藩王秘密会晤——谁给了他这么大胆子?”

晨露在旁提醒道。

他们正在议论诸王,却说静王今日也来宫中,觐见太后。他入内磕了头,太后向他招了招手,唤至身边,端详了一会,才道:“瞧着瘦了不少,你府中竟没个会伺候的吗?!”

静王一摇折扇,笑得潇洒不羁:“母后是心疼儿子,其实最近闲居家中,吃饱就睡,倒是胖了不少。”

“那也是你自找的!”

太后半嗔半怒道:“你在辎重军需上下手,当你皇兄糊涂不成?”

静王苦涩一笑:“这天底下,最不糊涂的就是皇兄了……”

太后见他这等微颓,心中有数,命人将自己的莲子羹拿来,问道:“你今日怎么得闲进来?”

“听闻母后凤体欠安,我寝食难安,急想着,就过来了。”

太后心中暖,口中却道:“你这孩子尽是甜言蜜语……是那几个不安分的又来找你了吧?”

静王道:“母后神算,他们有些着急了!”

宸宫 第五卷 第一百零五章 宝林

太后凤眸半眸,悠闲地任由侍女打着罗扇,静静道:“你府中人等,也未免太杂了。” 

“安平两位皇弟,故意弄出些声势来,大约估量我上了贼船,就身不由己了。”

静王一径浅笑,丝毫不以为意。

“这两个东西也是不成器的!”

太后轻蔑地冷笑——

“和他们母妃一般,委委琐琐,又想学天狗吞月,把这天下都狠狠啃下一口。”

静王听着太后淡漠而刁毒的评价,笑容越发深刻。

“不提他们了,单说你自己……你目前有什么打算?”

太后转眸望向他,笑容意味深长。

静王惬意地吁了口气,仿佛被这满殿的冰爽所染,语音清凉已极:“我素来是个懒散的,弟弟们有了冤屈,生出什么过激行为,我也是个懵懂。”

“你打算坐山观虎斗?!”

太后的笑意加深,不无揶揄地瞧了眼堂妹所生的这个庶子。

“母后明鉴,皇兄对藩王们横征暴敛,也实是过苛,弟弟们闹一闹也好。”

此时窗外日头炽热,白花花的耀人眼,直直射入殿中,却是被冰块氤氲的凉意驱走,不得寸进。

静王眼中绝然生出冰寒,让人几疑是在寒冬飘雪。

太后闻言,不再言语,这些藩王们的虎狼之心,路人皆知,静王此番,又要动什么心思呢?

她微微一笑不愿再想下去,轻摇的精美画扇,在雪白面庞上留下幽暗的阴影。

“罢了,你既然打定了主意,我也没什么嘱咐的……让皇帝受些个挫折也好。”

太后的笑容,仍是往日的高华雍容,一如,高深莫测的神祇,悠闲俯视着凡间芸芸。

晨露由乾清宫返回时,却见碧月宫前车水马龙,珍品赠礼满堆廊下,她心中雪亮。

必是有湘贵人作榜样,一些嫔妃见自己圣眷深重,试探着欲来投靠。

这些人虽然位份不高,却是怠慢不得的,她由侧门而入,吩咐迎上前来的涧青道:“都有哪些人来了?”

涧青报上诸位嫔妃的名号,她们或是亲来拜望,或是谴人送来厚礼,都是口称:“为娘娘千秋纳福。”

她微微纳闷,看着涧青道:“你跟他们提过我的生辰?”

“那日夜宴,奴婢告诉过杨宝林,下月十二,是您的生辰吉日。”

涧青笑得慧黠,仿佛在惊叹宫中传言之快。

晨露回发嘉许眼神,扫视着那些珊瑚珠玉,丝缎锦绣。感叹道:“世上果然多有锦上添花,少见雪中送炭。”

涧青插话道:“人情世故,本就如此,锦上添花能让她们借力上青云,何乐而不为?雪中送炭只是平白添了晦气,谁肯做傻子?”

晨露微微一笑,不以为忏:“我保她们荣华富贵,她们以我马首是瞻,想得倒是好啊!”

她瞥了眼各色珍玩。

没有丝毫兴趣道:“你挑出几样来,分给大家。其余按来处造册存库——下次转赐给这些娘娘,也就罢了!”

涧青答应着,又道:“几位娘娘还在前殿等着……”

晨露点头,转身换了身衣裳,便在宫人簇拥下,驾临前殿。

杨宝林正在侧身低语,但见珠帘微闪,晨妃在宫人的随侍之下,款款而入。她一身碧衣纱裙,乌发挽了个如意髫,以几点珠花零散点缀着,明月一般的宝钗,斜斜插于髫后,摇咽间,神光潋滟。她面容清秀素洁,脂粉不施,整个人透出雪玉般的晶莹光华,仿若天人。

此时此刻,便是暗中腹诽她容貌的嫔妃,也不得不承认,晨妃气度绝佳,使人望之心惭。

“娘娘真是神仙一般地人物。”

杨宝林望着她,由衷叹道。

“宝林姐姐说笑了,我生就粗陋盗窃,哪比得上各位国色天香。”

晨露朝众人点头寒暄,很是友善,丝毫不曾有倨傲的意味,众人见她平易可亲,心下暗自欣慰。

杨宝林原是齐妃的心腹,在宫中人缘不错,她率先开口道:“下月便是娘娘生辰吉日,姐妹们一些薄礼,实在不成敬意,还请娘娘笑纳。”

“不过小小生日,无足挂齿,姐妹们平日月例并不很多,这次却是为我破费了……”

晨露说完,唤来涧青,道:“把我给各位娘娘备下的见面礼取来!”

不多时,一只只小木盒便依次放于眼前小银几上,有人禁不住好奇,轻轻打开,但见宝光闪烁,知非凡品,于是一齐大惊。晨露面上淡淡,并无半分自矜,闲谈间,提到湘贵人终于得见亲颜,不禁又是唏嘘:“姐妹们都离家好几载了吧……”

众嫔妃都是黯然,她们的家人虽然几月探视一次,可终究离家太久,颇为思念。

“姐妹们不似我这等孤苦伶仃,都有长辈在堂,我打算启奏皇上,让大家都能归宁省亲。”

一阵低呼从席上纷起,众人又惊又喜,疑在梦中。

晨露看在眼里,并不再说,只是问了问在座几人家中的情况:母亲身体可好,父亲兄长任职袭爵,有几个弟妹等等。

众人见她问起家人官职,无不抖擞精神,郑重以告,晨露暗中记下,道:“说起来都是帝家亲眷,皇上若能照顾一二,也是好事。”

她这若有若无的一句,让嫔妃们在瞬间眼睛一亮——

这可是梦寐以求的好事啊!半日闲谈后,众人起身辞去,杨宝林却有意走在最后,目光微微示意。

“宝林姐姐你且留一下,齐妃的身后事,我要请教一二呢!”

晨露不动声色的找了个理由,将她留下。

“宝林,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杨宝林咬一咬牙,郑重跪下道:“娘娘,我们几人实在过不得了!!”

她细咬银牙,花容惨淡,珠泪扑簌而下,已是哭得梨花带雨。

第五卷 第一百零六章 梦华

“你有什么委屈,且起来说话!”

晨露微微示意,一旁的涧青便将她轻轻搀起,劝慰道:“宝林娘娘有什么冤屈,不妨跟我家主了细说,有她做主呢!”

杨宝林抽噎着,这才说出了原委。

原来她居于云庆宫南侧殿,素来与齐妃交好,是她一党中的心腹,她性格活泼爽朗,在宫中人缘也不错。谁料齐妃忽然薨了,树倒猢孙散,她们这些依附于齐妃的,便蓦然没了庇护,只能自叹命苦。

天有旦夕祸福,这也罢了,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云萝仗着皇后的宠爱,居然欺到人头上了。

杨宝林说到此处,黯然叹息道:“也怪我当初性子急,当年她还是一介婢女时,齐妃要谴她去浣衣局,我在旁冷笑着说了一句:这等狐媚欺主的,就该打了撵出去……”

晨露当初也是云庆宫中一员,一听便是心中雪亮,道:“你那时刺了她一句,也难怪她耿耿于怀。”

杨宝林又是低泣:“她若是要报仇,只管来找我便是,可她仗着皇后娘娘撑腰,居然到云庆宫来耀武扬威,说要让我们全宫上下,都知道她的厉害……”

她偷偷瞥了眼晨露哽咽道:“她还说,皇后将云庆宫赐给她,不会容许那等低贱草莽,前来鸠占鹊巢。”

晨露心下冷笑,面上丝毫没有怒意,只是淡淡道:“小人得势,自古如此,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杨宝林扶着小几,又是颤巍巍跪下道:“我们云庆宫现下无人主掌,只得任凭欺凌,臣妾斗胆。请娘娘尽快搬入,我等才有主心骨啊!”

晨露微一沉吟,笑道:“这都是皇上的决定,我等怎好干涉?不过,云贵人也闹得太不象话了,我定要提点她一二。”

“全凭娘娘做主了。”

送走了杨宝林,已是傍晚时分,归巢的鸟鹊在窗外轻轻呢喃。

杨柳翠碧。在晚风中飘摇,驱走了暑气,只剩下淡淡花香萦绕。

晨露摘下一枝柳条,在纤纤素手中把抚,编折。

“你看杨宝林的话,有几分真假?”她问涧青道。

“杨宝林不是蠢人,她该知道搬弄是非会有什么后果……所以,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