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如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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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如许-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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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法是安排我的生活的话,那么我拒绝离开这里,就像现在一样。”

“你——”许心湖霍然立起,却找不到半句可以反驳的话。

“少奶奶……”妙允忧心忡忡望着彼此对视的两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吗?这就是极限了吧?”看着立起不讲话的许心湖,长梳语气平和了些,嘲笑般自顾说着,“少奶奶这样的善良,所以说,只是伪善。”

许心湖的怒气几乎要被她勾出来了——

“一半是好奇心,一半是想要证明自己是对的,这样就可以努力说服自己那个人是个彻彻底底的坏人,说到底,”长梳黑白分明的双目从来没有离开过许心湖,“不过就是为了不想输给那个人吧。”

……

……不想输……吗……

许心湖心中猛然一揪!——这是她除了在面对那个人之外的人时第一次完全讲不出任何话……

——没有错的,这个在顷刻便令许心湖再也无法讲出话的、有着冷而坚定眼神的少女,就是许心湖的相公——明如许那个人的贴身侍女!

“看来是被我说中了。”长梳深出一口气,“你们和我今天之所以会坐在这里,就是因为那个人。所以不要再找冠冕堂皇的借口了,少奶奶,刚才失礼了,请坐下谈吧。”

“长梳姐姐……”妙允不明白,长梳既然都已经完全否定少奶奶了,但为什么还要继续这谈话呢?

“还有必要继续吗?我已经被你说成这样了。”许心湖觉得来这里本身就是个错误。

“但少奶奶你…还没有恼羞成怒走掉不是吗?”长梳看着许心湖道。

妙允也看向许心湖,少奶奶虽然没有讲话,但是神色却柔和了许多……虽然不确定那是什么,但是妙允心中突然有种感觉:这两个彼此对视的人似乎达到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共识……

许心湖慢慢坐下后,长梳的语气终于变得平和了一些,但语调还是很冷,继续讲她的故事……

“刚到明府做事的时候,觉得共事的下人都不出所料的笨,因为只要说我是由少爷亲自选进来的,便被重视和尊重起来。渐渐的,看我不顺眼的人变多了,也包括少爷身边的贴身侍女。哼,我并没有做什么特别令她丢脸的,只是对她对我做过的事,以牙还牙罢了……那些侍女于是每天开始对我讲其他人的坏话,也开始不时地向我敬奉钱和东西,从那时起,我就莫名其妙的和许大娘平起平坐了。但那些不是我要的,我要的是飞上枝头。”

看着讲话时平静而冷淡的长梳,许心湖倒吸一口冷气……

“与人商量后,少爷们聚会时由我在旁边伺候。傅家的花花公子那时很喜欢我,只是我要的目标不是他。能够在府里常常见到少爷的人几乎没有,能够接近他的机会也很渺茫……碰巧的是那个脑子不太好用的老爷因为节庆而转道回了趟府里住了三天,听下人们讲,老爷常年不在家,这次一走还会在北方度过一年多的时间,我不想浪费我的时间,这是一个机会。陪老爷下棋成了我那三天的工作,哼,因为把老爷哄得开心,我就顺利地替代了那个在少爷身边的侍女。这样我就可以接近少爷,只要机会适当的话……别误会,我说的是妾室,自知之明嘛。”

许心湖不知该回应什么,索性不作任何表示。

“从那时开始,那个人喜欢的,不喜欢的,常去的地方,常看的书,常出现在府里的时间,甚至常穿的衣服搭配……只要我能留意的,都会去留意。如果是我来做的话,是比那女人不知道要好多少倍的……但是,哼,完全地,没有任何的了解,对于那个人的一切。再特别的富少,也会有弱点的,只要抓住那个弱点,就可以寻找机会到离他更近的地方。只是我越是努力想引起那个人的注意,越是想要接近他、对他好,就越发现——我所认识的那个人,不过就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每次赌本都赔光、每次更衣连衣服颜色都不会去注意、甚至对一个人的爱憎的感情都完全感觉不出来……我有时在夜里会想,这算个人吗?”

许心湖听到这里,转头看向妙允——只见妙允眼中闪着幽幽的光芒,像在听又在出神,或许她也有感同身受地体会过吧?

“我感到很不舒服的是,故意在少爷面前打碎老爷的古董花瓶的时候,少爷对我笑;而我在花园为少爷奏琴时,少爷却不知在一旁冷冷地盯了我多久。我觉得只在府里是不能够了解那个人的,于是我开始以照顾少爷的各种理由为由,跟着少爷们出门。出我所料的,在大庭广众的街道上调戏我,去赌坊的时候把我丢在一边被那些赌徒骚扰,在少爷们聚会的酒楼里如果哪个少爷觉得我好的话我如果不为自己讲话可能早就被送到那位少爷的府上了,甚至有一次,就像大家都知道的,少爷们只是路过一间妓院,差点将我卖掉……被明总管拦了下来,然后告诉我,只是个玩笑。”

到这里,就是许心湖曾经听过的部分,边听着,她边微微感到生气,那些混蛋,居然做出这样的事……

“少爷们打赌我会在进妓院的门之前大哭,但是我却没有哭。”

许心湖颔首,坚定地看着长梳,像是在说:要坚强是对的!

“那不是因为我坚强,”长梳继续道,“——是因为我当时吓得呆住了,但不是一片空白:脑子里当时满是疑问和忧虑,疑问都是关于我错在哪里了之类的事,忧虑的则是我将来会在这里度过我的余生吗之类的,所以我忘记求救。”

听到她这样说的时候,许心湖心中有一个地方,莫名地,在纠结,却没有原因……

“我想了很多,结论是:我似乎把这些少爷们的行为想太过理智了,其实他们做这些事根本不需要理由,只是无聊的消遣——包括那个人所有的我不能理解的一切行径。明白这一点后,我不再在意那些喜好和个性方面的事,只专心在必要的时机给那个人足够的关心就够了,这是唯一能够接近到离他最近的地方的方法。”

“那个花花公子生辰的晚上,晚宴过后,明总管陪着少爷和花花公子去了城里最好的赌坊。那一夜都在下雨,下人们都说少爷今夜不会回来了,所以我不用准备床铺。但明总管也没有回来,更没有捎话回来,我不敢睡。之后的清晨……”长梳顿了一下:

“之后的清晨,我在只有少爷和老爷能进的湖心畔门前望见了里面的一个男子,在雨后的清晨,立在湖心的桥上,白色的衣衫被映上了鲜亮柔和的晨光的颜色……轻飘飘地,离我很远,什么都没做地立着。”

……许心湖有些惊讶:那个人莫非是——

“少奶奶见过吗?那种立在一个能够有微风拂面的地方,却什么都不做的人?”长梳也并没打算得到少奶奶的答案,只是继续讲着,“从那样的人的眼睛里,什么都感觉不到的人,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人?”

……长梳在这样说的时候,许心湖眼前慢慢浮现出一张清晰的脸:慢慢地轻轻地,望着窗外面,微风会吹起那个人的头发……从那样的眼神中什么都感觉不到……于是在那个人站着不知道在看什么的时候,如果旁边有人,这个人就会站在远处呆呆地看着那个人……

——但是,到底那样的眼神,到底代表了什么?许心湖却想不到答案。

“从那天清晨开始,我也不能确定这样想是不是对的,已经越来越少地想要接近那个富少的身边过我的好日子的事情,而是,”长梳停了一下,继续说着,“越来越多地想,希望那个人,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她在说……什么?

许心湖和妙允几乎同时楞住,一脸惊色地看着依然平静的长梳。

“第一次在府里遇见妙允的时候,听到妙允是由少爷带进来的,我立刻就像看到了从前刚到明府的自己,甚至突然间就理解了为什么从前那个人的贴身侍女不顾一切地想要把我赶出府里。于是作弄你,还对你讲是玩笑,但最惹人讨厌的是你并不介意。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你那种超脱根本就不是他们讲的像仙女般的善良,而是因为你根本就不了解什么才是现实。”

妙允听到这里,突然呆呆地望着长梳,手也不自觉地轻轻抓着衣襟。

“所以赶不走你,不是我的失败,而是你的不自知让你可以留下来。少爷沐浴那本是作弄你,借少爷的手赶走你,可是当我和其他人在门外偷笑的时候,听到里面传出来的琴声,你知道那琴声才是逼我出府的契机吗?”

妙允迟钝地摇了摇头。

“‘月华收’,那首分成四段的曲子你弹出了三段,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你还坐在这里,看来你还不知道……”长梳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而讲她的部分,“总之是这首曲子,逼得我不得不做出了一个这辈子最蠢的决定。”

——做出了一最蠢的决定?

“那天的晚膳,是我亲自送去那个人书房的……”

“许大娘特意准备了他喜欢吃的菜,和往常一样,我送过去的时候,那个人在书房看奇怪的帐本。”

……啊,还真是无聊的习惯啊……不,应该说是兴趣……别人是四书五经,而那个人却喜欢看帐本……还是自己欠别人的帐本……

但是许心湖的妙想还没有结束,长梳接下来却说了完全颠覆两个聆听者所有的想象的事——

“刚走进房门的一刻,我犹豫了。但是看到那个人看帐本时的样子,我还是决定下来了……很无耻吧,明明不应该的,却还要站在那里看着那个人……我希望那个人,只属于我一个人。”

——“想问我做了什么吗?”

——“我下了毒。”

看了两人几乎完全不敢相信的表情,长梳忽然想笑,“你们也觉得我在胡说吧?明总管发现了,是我把食材弄错。那个人清醒后,对我邪笑着:那是我第二次见到他只对着我一个人笑,只是,那也是唯一一次见到那个人,只对我一个人说着话:

‘到底还是做了么。’”

一旁听着的许心湖和妙允已经脑中一片空白——

“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接近到离真正的他最近的地方。”

三个人于是都开始沉默,因为除了沉默,没有人知道接下来应该讲什么。

“所以,如果少奶奶真的想帮我的话,就劳烦少奶奶帮我杀了那个人吧。”长梳突然轻轻笑了起来,“比起我,那个人的名声似乎更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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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錾被大门打开的声音打断了美梦,虽然很想抱怨,却看到两人有些复杂的神色后不知该抱怨些什么……

扶许心湖上马车的时候,阿錾实在不习惯这样的沉默,便说:

“这个地方我来过。”

许心湖果然惊讶地转头看着他,两个人的动作就停在了扶着手的地方,但是阿錾可不想停在这个古怪的瞬间上,只好继续:

“师父以前带我来过一次——买下这间空房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用,里面住着什么人?”

许心湖和妙允看着阿錾,搞得他莫名其妙地心慌:“为什么都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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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直沉默的少奶奶,妙允也只会随她变得更沉默,于是这沉默由妙允决定来打破:

“有时会有错觉,觉得少爷和总管是很相似的人……”

“像吗?”许心湖随意说着,目光还在车窗外。

“长梳姐姐也许才是对的……虽然每天都在见面,但是对少爷和总管,妙允完全不了解他们的事……许大娘常说的少爷喜欢的菜式,我弹奏的少爷不喜欢的曲子,少爷并没有讲过喜欢或不喜欢,为什么……妙允就会相信他们讲的那些少爷是喜欢的呢?明总管总是跟随在少爷的身边,追随着少爷的脚步,做少爷决定的事……为什么妙允就会觉得那些决定都是少爷去决定的呢……”

许心湖感到奇怪的氛围围绕着妙允,若有所思地道:“你说的相似……”

妙允点点头,然后有些哀伤地说着:“很羡慕长梳姐姐……”

“羡慕?”

“曾经到过离少爷那么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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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到过离少爷那么近的地方……

……

“——离那个人最近的地方吗……”

望着窗外悬空的明月,躺在舒适锦绸丝被里的许心湖乘着醉人的月光却睡不着:因为长梳认真地为她上了一课。

原本是打算让妙允通过长梳被赶出府的真相而证明那个家伙根本不是什么好人的,结果却出人意料地,不只是令妙允情绪低落,连她也莫名的心中有隐隐的奇怪感……

是那样吗?

为了揭穿恶贯满盈的恶少的真面目时,就有着莫名的动力和热情;当所谓的真相都铺在自己的面前时,却显得那么无力,怅然若失……

这就是失败的意思吧?

长梳说,只所以这样急切地想要知道真实是怎样,只不过是因为那个人,因为不想输给那个人,所以才一厢情愿地去寻找自己想要的真相……

按妙允说的,长梳分辨食材没有出过任何差错,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为什么那个家伙……

等等等等!

许心湖不得不坐起来重新理清思绪:

如果一切都成立的话,那凭那个嚣张的家伙的作风,应该会将她整到生不如死而不是只说一句无聊话再赶她出去吧;如果是那个混蛋花花公子知道的话,那应该也会把她送到官府身败名裂而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吧?如果是明总管的话,应该无法违背少爷的命令吧,或者和救她时一样,但是为什么救来救去却还让她在这个城里忍受各种犀利的言辞呢?

如果这些成立的话,那能够顺理成章的事就只能是这样:那个傅七夕不一定知道这件事,或者知道也不去理会;那个人对长梳什么都没有做;这之后,明总管的帮助……莫非是长梳的要求……

——开什么玩笑?!

许心湖自己都想笑,居然会什么都没有做?

……

……可是,那家伙一直在针对着自己,至今所有一切不都是拜他所赐吗?如果不是他,她怎么会告别属于自己的美好的生活呢?如果不是他,永远被人捧在掌上的她怎么会一再落马受伤呢?如果不是他,整天说着会陪伴她站在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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