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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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谋略-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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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珈珞略有歉意:“我到给忘了,钥匙在我这,不过这件事倒也无需刻意去查卷宗,你明日就动身去晋阳县,找晋阳县令,命他查七年前一户寇姓商家因放钱而落败的事。”
忽闻“放钱”二字,齐奎心下大惊,再不敢反驳质疑,忙领了话匆匆离去。走到门口,又听见身后清凉的声音淡淡笑着:“齐管家若不缺钱,那放钱的勾当还是不要做了。”
齐奎再不敢停留,忙忙跑了出去,似是身后有鬼追着。
恰好阿瑶端了茶水进来,远远瞧见齐奎的背影,疑惑道:“齐管家这是怎么了?被鬼追了?”
珈珞勾唇,唇角有几丝意味不明的讥诮:“若无亏心事,自是不必这般心虚。”
阿瑶见齐奎已走,倒也不放茶了,随即端着出了书房,同珈珞一道去偏厅用饭,路上又问道:“奴婢见那齐管家在院门口等了许久,姑娘又将他搁在书房晾了一会,这般行事,可是有什么缘由?”
作者有话要说:


、剑拔弩张

“不过虚张声势罢了,”珈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那齐奎在府里做事多年,自是有些资历的,此番我一回府就接管庶务,他定然心有不服。我若不气势上压他一压,他岂会老老实实任我差遣?再者,这次去晋阳办事不是什么正当理由的事,若他心有不服,这事捅出去也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我不过思虑多些罢了。”
“郡主果真是兰心慧质,”说到此处,阿瑶眼神不免一暗,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若鸢小姐能有你这番聪慧,也不至于……”
“阿瑶!”珈珞蓦然提了声,面上也毫无笑意,吓得阿瑶忙屈膝跪下听她训话。珈珞虽心有不忍,却仍让她跪着,声色俱厉训斥道:“你给我记住,你生而无父,幼而丧母,依仗无女无子的叔婶而活,后与叔婶上山拜菩萨,路遇歹人,钱财被抢,叔婶为护佑你而被歹人灭口。你幸得寺中高僧所救,又得齐国大长公主怜悯在太师府混一口饭吃,你,不过是个无父无母孤苦伶仃的孤女罢了!”
这一番说完,莫说是跪在地上的阿瑶也死命咬着唇抽噎,便是珈珞自己也一身冷汗,直直打颤。
抽噎了会,阿瑶哭道:“奴婢从不曾认识何太傅一家人,只是孤女罢了。”
“好了,”珈珞揉了揉额角,倦声吩咐她起来:“去偏厅吧。”
还未到偏厅,就见雪墨慌慌张张跑来,一脸汗水:“郡主,不好了,温姨娘身边的画月来寻姑娘了。”
珈珞挑了挑眉,这个点,怕是长乐宫那位也已经来了,能出什么事?
这边说着,兰蔻也带了画月过来。不待珈珞询问,画月已经连比划带描述的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叙说了一遍:“郡主,你快想想办法吧。”
珈珞迟疑了会,有些为难。
这朴氏,也忒不懂事了吧。
却说南湘百花园里,雁回和雁初将珈珞不能到达的意思转告给了诸位夫人,诸夫人倒是觉得没什么,可偏偏那朴氏是个好事的,硬是将絮絮叨叨喋喋不休,被温姨娘训斥几句后,竟然来了脾气,趁着温姨娘和阮姨娘陪客的空当,她竟然得得去了厨房,命四司六局(注)将原应该等到长乐宫主子到场后再开宴的洛神开胃茶给提前端了上来。
端了倒也没什么,桓夫人是贵客,可这满座的夫人也不是一般人,不能让人家干等着呀!索性,先上了这道茶,大家解解闷,聊聊天,等到桓夫人来后,重新再上。
温氏在她端上茶的开始是有些恼怒的,但被阮氏开解了下,觉得这不算是大罪,便隐下满心的恼意,就此作罢。
但这朴氏也就点背。洛神开胃茶刚端上来,那边内侍来传了,迎驾吧诸位夫人,咱贵姬夫人到了。
说这荣宠无双的桓夫人带着两道旨意到了南湘百花园,还没坐上座,就注意到这桌案上的开胃茶。桓夫人很是迷茫而又好奇的问道:“这茶碗里是什么?”
顶好看的京瓷碗,白生生的搁在桌子上。
温氏自是也瞧见了桓萦的神色,心下又急又恼。急得是若今个桓贵姬在她陈府里闹了什么没面子的事,那赔上阖府前途不说,她自己也少不得老爷一顿骂。恼得却是朴氏个不长眼的,戳下这么大的篓子,可如何收场?
桓萦唇角勾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也不戳破眼前这尴尬的场面,而是由着身旁的管事嬷嬷扶着坐在了上座。各位夫人依次按照位子坐了,便见桓萦柔柔绵绵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然后开了口,面上依旧带着笑,那说话的语气也是客客气气绵绵软软的:“今日本宫来得甚晚,有劳诸位夫人太太们久等。”
众人忙道不敢。
桓萦点了点头,偏头问温氏:“温姨娘可否告诉本宫?”
温氏原本见桓萦面色大善,以为这事已过,她不过一个宫妃,想来也是要给陈府几分薄面,此事便不再计较,却没想到桓萦突然又来了这么一问。答或者不答,还真难说。若随口搪塞,那一会必然要再重上开胃茶,这倒也没什么,可这桌案上杯子里装得又是什么,如何向桓萦解?若诚实答复,那就落实了不敬宫妃的罪名。
温氏只觉得额角冷汗涔涔,在众人意味深长的笑意中,饶是她平日里也算是个沉得住气的人,这次也有了些慌乱,忙不迭的细细思量着该怎么说,又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桓萦的神色,但见上座的那女子,腰身挺得板直,面上的笑意却不减分毫,就那么轻飘飘的瞧着她,温氏便不由自主的有了矮人几分的神色,自己虽年长许多,可就是觉得上座之人就那么一笑,她就觉得恐惧。
温氏矮身低头擦了擦额间的汗,先是背地里朝画月打了手势让她到棠棣院请珈珞来,自己却小心翼翼斟酌了许久,才谨慎的回答道:“臣妾见诸位官太太夫人们坐着也都无事,便上了些茶水,好叙叙话……”
桓萦不动声色的又问:“什么茶?”
什么茶?
温氏咬唇,背地里狠狠瞪了一眼朴氏,轻声道:“不过是个开胃茶。”
桓萦不再答话,倒是她身旁的管事嬷嬷开了口。都说要想看一个人有没有本事,那可是一开口的瞬间。这管事嬷嬷一说话,就让人为之神色一紧,都不约而同的瞧了过去。这一看不打紧,众人又心神一禀,竟是庾太后最心腹的苏麻嬷嬷来了!
陈家面子真大。可这开胃茶若解答不到位,那估摸着面子损失的也不小。
苏麻嬷嬷朝前走了两步,朝几位国夫人蹲了福:“我朝大办宴席开餐必上洛神开胃茶,诸位夫人想必也是知道的。一旦端上开胃茶,那即是在告诸诸位贵客宴席已开。温姨娘在贵姬夫人到来前已经端上山楂茶,可是怪罪咱们夫人迟来的意思?”
温氏一慌,就要跪下,却被一双轻柔却有力的手稳稳扶住。
雁初笑嘻嘻的:“姨娘可经不住苏嬷嬷这么问话。苏嬷嬷您是太后老主子面前的老人,连着几位国夫人见了嬷嬷也得给几分面子,姨娘是个没阶没品的妾室,哪经得住这样的大场面?没的折了姨娘阳寿。”
她虽面上笑盈盈,但到底是个孩子,即便珈珞背地里已经交代好怎么说,还是有些话语不稳。苏麻听着直皱眉。威慑力到底是不大,不过勉强应付过去就好。珈珞躲在背地里默默安慰自己。不求有功,只愿无过。
雁初将温氏扶到一旁站着,转身朝桓萦墩身行了礼,却是朝苏麻嬷嬷说道:“苏嬷嬷说太师府怪罪夫人迟来,实在是冤枉得很。一早宫中就来了旨意,说是桓夫人今日身领两道旨意来太师府中,可谓是给足了太师府面子,父亲身为三公之首,百官表率,岂会不懂待客之道?”
那苏麻嬷嬷颔首,却并不认可,继续诘难:“既然陈太师贵为百官表率,那府内之人也定是知礼守礼之人,却为何提早上了这开胃茶?”
雁初笑意不减,连说话的语气也一如方才的盈着笑意,仿佛这庾太后身边最得宠的大嬷嬷并不曾问过她什么话,她亦是接着自己方才的话继续道:“既懂待客之道,岂会慢待今日赏脸来观礼的诸夫人?既不慢待,又怎敢让诸夫人干等着连杯茶也不上?何况,”她唇角笑意越浓,苏麻便觉得有些把持不住,桓萦脸上的笑意却随着她的笑意渐渐淡去:“这开胃茶却是为桓夫人而备,又岂会有不敬桓夫人之礼?”
苏麻只觉得头皮发麻,内宫混了一辈子,什么场面没见过,但今日却被这十岁小女孩看似随意的几句话弄得心慌意乱。她起初是因突见有人出来略有些惊讶故而乱了心神,不小心接了她的话,却没料到着了她的道,居然让她饶了进去,拿自己的话赌自己。但事已至此,退缩已是不能,她便硬着头皮接了下去,不论如何,要办好老主子交代的事:“那这开胃茶又是何意?”
雁初不答话了,却是雁回站了出来,扬眉粲然一笑,已是明媚至极,但这犹不及她抬头的那一瞬,光芒毕现,气度不可与方才同日而语:“自是,等桓夫人到来。”
桓萦暗哼一声,不屑道:“开席等本宫又是何意?”
“夫人笑言,”雁回复又低下头,连着那声音都低了下去,仿若是极害怕桓萦的:“并未开席,不过是掐着时间端上了开胃茶,为的不过是等夫人入座便能喝上一口茶换换气,”再抬头瞧桓萦时,眼中已是满满的敬意,雁回却仍是面带笑意:“这茶,还未打开盖子。”
苏麻揖袖立在了桓萦身后,态度越发恭谨,而桓萦脸色稍霁,温氏并着一众官太太们都微微松了口气,不由得朝当中俩姑娘多瞧了几眼。
雁回缓步走到桓萦身侧,亲自自桌案上端了一杯温度正好的山楂茶,双手递到桓萦眼前,恭谨而又不失风度:“‘引管按弦,焚香烹茶侯君来’,今上尚清谈,为臣子的自也投其所好好个附庸风雅,这丝竹管弦具备,焚香烹茶只待夫人到来。”
聪明人自是闻弦歌知雅意。这本就不算是什么事,桓萦虽有意责难,可这陈家俩姑娘也不是好糊弄的,逼得紧了,少不得自己个落个不贤的名声,不值得。她笑盈盈接过茶水:“都说陈府姑娘冰雪聪明,今个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便忙又打赏了雁回和雁初。
两姐妹相视一笑,躬身退到自己的位子上,背地里,却朝躲在黄花梨雕螭龙绿石插屏后的珈珞伸了伸大拇指。
珈珞长舒一口气,总算是绕过去了。
真烦,想想以后天天要面对和桓萦以及苏麻嬷嬷这样心思的人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作者有话要说:宋代官府贵家设“四司六局”,为盛大宴会供役。四司指帐设司﹑厨司﹑茶酒司﹑台盘司,六局指果子局﹑蜜煎局﹑菜蔬局﹑油烛局﹑香药局﹑排办局。见宋灌圃耐得翁《都城纪胜.四司六局》﹑宋吴自牧《梦粱录.四司六局筵会假赁》。


、初战告捷

珈珞转身准备回去,忙了半晌,她还没来得及吃午饭。
却还没走出屋子,就听见那苏麻嬷嬷倒吸一口冷气。她回身瞧去,见苏麻拉了雁回,指着她手腕上的羊脂白玉镯子,惊讶道:“这可是贡品,少见的很。”
眼下之意是,你一个庶女哪来的,莫不是陈太师收了谁的好处?
雁回不着痕迹的抽回手,俯身行礼:“嬷嬷误会了,这是不是贡品雁回不知道,但这镯子却是昨个阿姐送给雁回作为及笄礼物的。”
上阳郡主给的么。
众人相互瞧了一眼,原本那股子诧异就淡了去。上阳郡主是谁,齐国大长公主的女儿。齐国大长公主又是谁?今上的姑姑,先皇的妹妹,太宗帝最宠的小女儿,敬德太皇太后亲闺女。想想她当初下嫁陈太师的时候,那从宫城里往陈家抬了三天三夜的嫁妆就知道,太宗帝和敬德太皇太后那差不多将半个国库的好东西给自己家闺女做陪嫁了。
一个镯子罢了。
苏麻嬷嬷脸上有点打不住,揖手退到桓萦身后不再言语。
桓萦却面色大变,不复方才的沉静端庄,白着一张脸问:“上阳郡主可在?”
“回夫人,我家阿姐身子抱恙,现下在房里歇着,怕是不能够来给夫人见礼了。”雁回笑笑,退到了一旁。
这话说的客气,莫说陈珈珞身份本就是从一品的郡主,与从一品的贵姬也差不离,就单说已经是明旨立的皇后,这满园子的人谁见了她不下跪请安?雁回说来给桓萦见礼,倒真是抬举她了。
桓萦继续白着脸:“不敢当,原本应是我去给上阳郡主……皇后娘娘见礼的。”
这声皇后娘娘一出,别说是走到半道的珈珞歪了歪身子,便是在座的几位一品国夫人也忙站了起来。
是的,那位并非是上阳郡主,而是——这大梁的准皇后。
一时间,南湘百花园里瑟瑟然,潇潇然,众人不敢吭声了。
珈珞依着门小心退出去。心里却暗骂道:“呸!桓萦,你非得跟我过不去是吧!还没行册后大典就称皇后,是觉得我吃饱了闲得慌找死么!”
这一桩子事扯出来,自然没人敢再作什么幺蛾子,但席间却沉闷了不少。桓萦匆匆用了饭些东西,就退了席,命众人继续用饭,自己却带着苏麻和几个小宫女,并点名要雁回和雁初作陪去了棠棣院,说的是去拜见皇后娘娘。
珈珞才用了午饭,一听桓萦来,恶心得差些将刚吃下去的饭全吐出来。好不容易忍住,却压根不想见桓萦。
首先,她不过是个待命的皇后,还称不上皇后,到时候桓萦来给她行礼,没的让人瞧了去,到皇帝那参她一本,这不敬和自大的帽子真够她受得了。其次,依照她现在的身份吧,见了桓萦是得行礼的,可她不想对自己讨厌的人行礼。
想来想去,还是将自己装病的借口装下去好了。
珈珞躺在内阁,听外面徐姑姑带着兰蔻雪墨并雁回雁初同桓萦以及苏麻嬷嬷打太极。
桓萦很是恭谨的柔声说着:“原本皇上让我今个来就有见见珈珞姐姐的意思,可眼下姐姐病了,这可如何是好?”
徐姑姑墩身行礼:“夫人不必担忧,咱家郡主不过是昨夜染了风寒,折腾了一宿,这才睡下,实在是不便于打扰。”
桓萦犹不死心:“这么一来更是让人担忧,要不我去里面瞧瞧姐姐吧。”
“这可使不得,”徐姑姑忙拦着:“贵姬夫人您是金贵人,没的郡主把病气传给了您,回头您回宫还得伺候皇上呢,再传给皇上,可就是咱郡主的不是了。”
都抬出皇上了,桓萦再坚持就是对皇上的不敬,只得作罢,悻悻离去。
珈珞长出一口气,有时候,皇上真是个好借口。不过想想桓萦这人,还真是讨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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