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的夸奖，费凌笑的更加嚣张。回望那满溢笑意的桃花脸，连日的操劳隐藏在浅浅的笑意下，修长的脖颈自敞开的领扣露出，锁骨间朦胧的起伏更添神秘感。我望着他，再次的失神。
费凌正想说些什么，却被突然射向我们的强烈车灯光打断。缓缓打开的车门后，一个穿着深咖色工装裤苏格兰深格衬衫，捧着厚厚一沓文件的学院派青年正愣愣的盯着我们。
“Um，So sorry to bother，I am，am just，pass by。”
“Then，Why you still stand there？”
听着记忆里熟悉的牛津腔，两个人的对话幽默自然。听到费凌的问话，工装裤青年急忙俯身答谢司机，接着咧着嘴冲我们跑来。
“拿到了吗？怎么样？”
费凌焦急的询问，只见工装裤青年摆出一个可爱的OK手势，费凌笑着摇了摇头表示着他的吃惊，接着和那青年兴奋地击掌。
“母校权威实验室的论证结果，保证不会有任何问题。我可是第一次走后门，但，感觉还不错。”
工装裤青年边说，边抬手比比划划。我望着兴奋过头的两个人，傻傻的呆在一旁。
见到我的不解，费凌边笑着脱下外套披在我的身上，边示意工装裤青年。
“尔溪，还记得她是谁吗？仔细看看，你应该能认出来。”
费凌指着我，工装裤青年仔细的盯着我。
“我们认识吗？”我轻声的问。
“哇唔，是Cherie Chen吗？对对，一定是她，语气都很像的。只是多了不少OL的熟女风范，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吗？哇唔！”
见到工装裤的兴奋，费凌举起我的左手，示意无名指上同款的婚戒，切割精细的钻石在射灯的照射下散发迷人的光芒，工装裤青年望着，不禁拍起了手。
“Cherie，你还记得我吗？巴斯，拐角小怪兽，还记得吧？”
巴斯，拐角小怪兽，褪色的记忆逐渐回复了它本来的颜色。在英国的第一次长途旅行，集英格兰古典美与威尔士淳朴于一体的历史名城，名满天下的新月楼，静谧安逸的雅芳河，费凌霸道的强吻和因为迷路而结识并成为邻居的，彼时还在IC就读本科的陈尔溪。因为太过痴迷于电子技术，楼梯拐角陈尔溪的房间里满满都是各类实验器械。电线的焦糊味和轻微的爆破声是陈尔溪的房间里最常出现的场景。加之那时的陈尔溪个子矮小，发型古怪，“拐角小怪兽”便成为陈尔溪的绰号。后来，我和费凌回国，搬离了居住的公寓，陈尔溪则继续留在英国攻读硕士。但他与费凌两人一直保持着联系，费凌曾提过，陈尔溪在IC一路平步青云，已经攻读到博士学位，时光荏苒，如今再见，全然变身成为高智商的精英骨干，他乡再见，更是感慨甚多。
“好久不见，陈博士。”
见到我的反应，陈尔溪开心不已，绅士的拥抱体现出良好的教养。
“你能记得我，真是开心。那时候多亏学姐的帮助，不然我大概早就被房东赶走露宿街头了。”
“那是应该的。只是好可惜，再也见不到可爱的小怪兽了。”
“谁说的？”边说着，尔溪那经典的搞怪表情再次浮现，只是那曾经清秀的面庞多了几分无法掩饰的睿智。
“尔溪说的没错，若不是你当初帮忙，尔溪也不会有机会参与到NPL的新项目。其实，第一次参观实验室时，做演示的就是尔溪，只是出于保密考虑，没有对外公布。今天揭秘。”
听完费凌的介绍，尔溪微微的欠身鞠躬。
“也即是说，B座的那个实验室是给你准备的？”
“是。其实国内几家很有名气的研究所都向我发出邀请，可是我觉得做实业比做研究更适合我。技术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造福人类，创造产值，所以有这样的机会我不想放弃。再者，NPL很多的成员都有留英经历，能和朋友们一起工作，我想不到比着还开心的事。”
陈尔溪从容自信的侃侃而谈对我很是震撼，费凌更是，作为陈尔溪加入NPL的引荐人，我对费凌在NPL和徐恒心里的地位更加吃惊。
聊得正是热烈，费凌的助理Sam焦急的跑来。
“老大们，徐总已经等不及了。不然去里面聊？上好的蓝山，小的早就准备好了。”
“蓝山啊？我还是喜欢Espresso Con Panna，蓝山太柔，不适合我这样居功至伟的功臣。”
英语不佳的Sam听到一连串的专业咖啡名词很是混乱，焦急的看看我，看看费凌。
“陈先生，你，刚说的那个，是是Espresso Co什么？”
见Sam急的满头大汗，费凌笑着掏出车钥匙。
“跑一趟吧，去戈芬找Ken，储藏室里有。Espresso Con Panna就是康宝兰，意式咖啡。还要记得带透明杯子和美国杏仁，康宝兰只有这样喝才有味道。”
得令的Sam如释重负的离开，费凌和尔溪默契一笑，像很久之前一样。
、第三十七章
以生存的名义。
——题记
刺眼的灯光，如潮的热浪，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小步疾跑的背影，身后冷清寂静的休息区的和眼前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望着那些不知疲倦的身影，环视着仍旧陌生的空间，眼前的一切似有若无。
伴着熟悉的脚步声转过身，接过刚挂断今晚第十七个电话的费凌递来的牛奶杯。
“还顺利吗？”回味着唇齿间浓郁的奶香，倚靠在费凌的怀里，轻声的问道。
“非常顺利。全批货物及时安全的到达机场，即刻便会搭乘航班运往目的地。”
“那就好，我看你的神经绷得紧紧地，好像下一秒就会断掉。钱赚不完的，费总，小心身体哦！”
听到我的话，费凌得意的笑了笑。
“傻瓜，你还当真以为我的生意这么好啊？”
“不是吗？”
费凌刚要解释，突然响起的电话再次打断了我们的谈话。可不同往常，接起不久便匆忙挂断。
“徐总秘书的电话，那边的会开完了，叫我们过去。”
“徐总开会？在这儿？”
“是，和零部件供应商们的会议。所以我们在这儿等着。”
“那为什么不在NPL而在这儿？现在这样风口浪尖的时刻，如果又被捅出去，对你，对徐总，都是极为冒险的举动。”
“可是，这是我们目前能想到的最好方法。NPL现在内忧外患，徐总一直怀疑有内奸，但新项目的推广迫在眉睫，一刻都耽误不得。相对于NPL的复杂关系网，我这里是眼下相对安全的地方。况且，徐总已经想到了一个相当完美的应对计划。”
“什么计划，快告诉我？”
“这个的话，还是等徐总来告诉你比较妥当。”
正想着和费凌激辩，捧着纸袋满头大汗的Sam蹒跚的出现在我们面前。
“费总，徐总，徐……总找你。”话音刚落，Sam便靠在理石柱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看着Sam搞笑的表情，我和费凌默契的相视一笑。
“辛苦了，赶紧去煮，今天又是通宵。”
和费凌一路小跑着来到会议室，装潢精美的隔音会议厅里，浓重的烟草味让人窒息。听着远处渐渐模糊的争论，窗前徐恒的背影突然变得那样无力。
“徐总，您叫我们。”
听见我们的声音，徐恒摁灭手里半燃的香烟，转回身。
“看过Fay的公司了吗？怎么样？很不错吧。Fay之前和我说你没来过，我都不敢相信。Cherie，无论对自己，还是对你爱的人，都要有信心。”
我望着徐恒，赞同的点了点头，徐恒扬了扬手，示意我们落座等候。
“Sorry，我们来晚了，抱歉。”
扶着半开的手提惊诧的回头望，尔溪和闻浩各自搂着大摞的文件尴尬的站在身后。
“我们也是刚过来不久。快，坐下。”
临门而坐的费凌快速的起身，接过一臂厚的文件。
“怎么样尔溪，我刚看到你发的信息，实验结果很理想？”
“是，徐总。”满头大汗的尔溪接过Sam递来的咖啡，康宝兰的香气四溢芬芳。
“伦敦那边的实验结果刚出来就联系我了。没有问题，权威的检测报告三天之内就会送达。不会耽误计划的进行。”
“Fay，闻浩，你们那边呢？”
“是，徐总。我刚从菲律宾那边的代工厂赶回来。已经和负责生产的厂商联系，第一批货物会在十天之内完工。相关的运输细节费总会负责。营销方面我会和供应商们及时接洽，我这边也请放心。”
话音渐落，徐恒沉默的点了点头。望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心里却是那样的陌生。
“Cherie，现在就是你这边了。相关的信息会及时传送给你，找一个你可以信赖的助手，在Derek回来之前，一切就靠你了。”
“徐总，可不可以告诉我，您的全盘计划是什么？”
“哦，真是抱歉。之前嘱咐Fay不要告诉你，是因为我和Derek商量不想让你插手这样的事，不想你卷到这样的纷争里去。可是现在Derek出了意外，我是没有办法。”
“我了解。”
“至于计划，算不上什么全盘。按照我们之前的立项，新产品会分为三个周期推广到市场。可是第一期产品在上市之前就已经泄露出来，所以我想将计就计，将第二期产品提前推出。技术方面，尔溪的创意帮了大忙。现在只需将一期成品返厂更新，就可再次上市。相对于直接报废，我们的损失降低了不少。”
“代工厂也是Fay的建议。其实，那次去宿雾，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二期产品的生产做些接洽，可是没想到，现在就用上了。”
徐恒说完，举起面前的咖啡杯。晶莹的玻璃杯里，淡褐色的咖啡越加的细腻精致。袅袅升起的白烟飘散着融入空中，了无痕迹。
“好了各位。今天没什么事的话都早些回去休息。Cherie你留一下。”
徐恒说完，其他人快速的起身离开。费凌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指了指外面。
“我先去处理一下那边，结束了来办公室找我。”
“徐总，有什么吩咐？”
“有空的话，去家里看看帮我照顾一下May。又要忙起来了，再次忽略她是不可避免。你去，她会很开心。还有，谢谢你们在。”
徐恒说完，对着我点了点头。接过秘书递来风衣，缓步离开。惨白的灯光下，明明前路充满希望，一切却还是那样的无奈。
、第三十八章
爱上你，是我此生最大的错。
——题记
晨间灿烂的阳光透过宽敞的玻璃窗照射进NPL B区实验室，暖暖的让人不禁被涌动的困意缠住。抱着手提靠在休息区宽大的沙发里，盯着房间那头橱窗里刚忙完抗压试验的尔溪。
“结果完全在预想的范围内。”脱下厚厚的防护服，摘下护镜，一身清爽的尔溪干练却不失阳光。
“也就是说，选用R3材料对整天产品的性能没有丝毫的影响？”
“是，同等的条件下，性能没有丝毫的影响，但是造价应该可以降低三个点吧？”
“没错。”结果全英的实验报告，快速的录入数据，二期产品的预算落锤定音。望着屏幕上一连串的数据，我却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但不同于我的焦虑，专攻技术的尔溪此刻异常的兴奋。
“ Cherie，你知道，如果这个设计推出市场之后能获得预期的反响，在这个领域，会有怎样的意义？从传统来看，高科技产品多于高附加值高成本的原材料相联系。即使刨去研发成本不谈，单是加工生产，成本就是奇高。所以我一直认为，过高的价格是阻碍技术应用于实践并创造产值促进社会发展的桎梏之一。你也就会明白我有多珍视这个机会。”
尔溪边说着，边来回在宽敞的休息区来回踱步。矫健的步伐搭配孩子似的纯真笑颜，为这年味渐浓的冬日增添了一份温馨。
“尔溪，我很理解你的这种心情。可是你也要明白，在商言商的道理。我本身并不排斥甚至支持在更高层次上定义商业，但是在眼下的情况里，我不得不否定你的这种观点。”
“你的意思是？”
尔溪坐到我的身边，接过我递来的手提。
“这个是我做的预算对比模板。两栏对比不难得出，二期产品相对与一期产品的成本更高，但是市场前景却并没有比一期产品乐观多少。而且暂不考虑返厂所增加的额外成本，损失一期市场的机会成本，预期盈利已经少得可怜。”
片刻停顿，我指了指屏幕的下方的。
“你看，这是根据历年数据分析建立的利润分析函数。单就利润率来讲，如果营销部门不能再半年之内拿下百分之三十的市场份额，我们的中期财报会非常难看。所以，这不是单单技术能解决的事。”
听过我的话，尔溪瞬间沉默了下来。
“其实尔溪，我一直想问你，还有没有别的方法能降低成本，成本降低一点，就相当于再为营销环节争取时间，我的压力也能相对小一些。”
尔溪看着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样的结果我并不觉得意外，高附加值产品，哪是说降就能降的？不想给尔溪太大的压力，我拿回手提，最后审阅预算案。可还没看多久，显示屏就被尔溪突然合上。我诧异的抬头，尔溪的眼神里满是怀疑。
“压力？Cherie，你说的，不是指，你还爱着林博炀吧？”
尔溪突然的发问让我整个人猛地一颤，手提顺着抖动的双手滑落，幸亏尔溪灵敏，赶在落地之前接住。
“我说，不是被我猜中了吧？”
接过尔溪手里的手提，漠然的起身。那个久违的名字，那个空荡荡的办公室，还有那个不知身在何处的人。
“爱他？最近时常觉得，可能就在下一秒，手机就会响起来，某个国家的警察告诉我他的死讯；又或者，某天新闻会播报在某个不知名的山涧找到失事多日的飞机残骸；又或者，一切是一场梦，下一秒就会苏醒，我们还在伦敦，一切都还是本来的摸样。”
沐浴在阳光下，说着和多年前毫厘不差的话，尔溪看着我，一脸困惑。
简略的把发生在宿雾的一切告诉尔溪，看着尔溪的表情在瞬间变化万千。
“你是说，Tony很可能出卖了我们，是这样吗？”
“我多希望说不是，可是，事实好像就是这个样子。徐总和费凌讳莫如深，我也懒得多问。你不会了解，我有多希望，从来都不曾认识他。不然，现在的我，哪里还有闲心在这里和你定预算，等待我处理的业务，就够我通宵加班的。”
尔溪还想说些什么，却总被来往不断的电话和签字问询的工程师打断。不想破坏这晴朗的心情，也不想谈及伤痛的话题，提起手提匆匆离开，阳光正浓。
穿过繁忙的写字间，正盘算着如何落实，办公室门口焦急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