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顾母旁边的季母也点头同意,她一大早就带着季秋磊和季秋红两姐弟过来送女婿了。
其实顾母已经重复了很多遍了,但顾绍俊朗的面孔上仍旧没有一丝的不耐烦;每次都非常认真地应了下来。
火车即将开启的笛声响起,季秋白示意顾绍低下头,为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后领,低低地道:“你一切小心吧,去到那记得写信回来,不然妈会担心的。”
顾绍坚硬的心蓦地就柔软起来,把她坚定地拥入怀里,“我会的。”声音坚定,铿锵有力。
火车呼啸着渐渐远去,众人情绪一片低沉,最后还是顾母强撑起一个笑脸安慰大家,“好了,我们先回去吧。”有一个当兵的儿子,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分离了,虽然还是伤感担心,但也能很快地振作起来,毕竟日子还是要过的。
一行人先回到了顾家。
今天也是季秋白回家的日子,她还没正式和顾绍结婚,自然还得回家去,顾母即使再不舍也没办法,虽然她很乐意季秋白一直住下来,但季家还需要季秋白呢,她自然没强行把人留下来的道理。
察觉到顾母脸上淡淡的失望,季秋白连说了好几遍自己有空就过来看她才终于引得对方再次露出了笑容。
“好了,你家去吧,不要忘记常来看我就行。”顾母终于放行。
季母在旁边打趣地道:“亲家这是说笑呢,你是她未来婆婆,肯定得常来看你的。”
有了季母的保证,顾母是总算满意了。
季秋白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到自家果园子溜达了一圈,收果前施的促梢肥已经起了作用,不少果树已经长出了新梢,等新稍再长一段时间就要追肥了。
季秋白估算着下次施肥的时间,一边想起了另外一个打算,果园子收果后她家就没有收入来源了,虽然家里种了水稻和蔬菜,自给自足是没有问题的,但要用钱的地方还是太多了,吃穿住行上学读书哪一样不花钱,所以她必须想其他办法增加家里的收入了,而节流她们家已经做到了,目前唯有想办法开源了。
对于这个,季秋白早早有了打算,空间里的水果越来越越多了,如果能开个水果铺子卖出去,那就是一笔巨大的资金,还是源源不断的资金提供。只是怎么做才能最为妥当不引人注意地把水果铺子开起来是个问题。
就在季秋白默默地计划着的时候,季秋红从果园子外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跑到她面前,喊着:“姐,快回家去,啊嫲来了,她……”
季秋白心里马上提高了警惕,“她来做什么。”她定亲当天她大伯一家包括她那个所谓的奶奶都没出现,而季母也没有去叫他们,她以为这是双方默认断了来往了。
季秋红脸上带着一丝愤怒,“她来找妈要钱,说大伯被警察抓了,要钱去赎人,妈不给,她就在家里撒泼起来,说妈见死不救,要是不给钱她就带上麻绳到榕树头吊死,让大家都知道是妈逼死她。”
季秋白一听顿时来气了, “咱们走,回去看看。”
两姐妹一路跑着回去。
季秋白远远地便看到自家门口围了一群人,议论纷纷的,她黑着一张脸走近前,众人看到她们两姐妹都自动让开一条路来。
刚踏进门槛,就听到一阵呼天抢地的哭闹声,正是她那个“好”啊嫲的,季秋白一张俏脸都黑得出墨来了,她果断转身对身后的众人道:“不好意思,我们家有家务事处理没空招待各位,各位乡亲都散了找别的乐子去吧!”
一句话说得围观的众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季秋白也不管他们怎么想,“嘭”的一下就把门关上了,大家这下就算再想看好戏也只能散了。
季秋白和季秋红进到里屋时,只见地上躺着一个头发凌乱的老太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在那干嚎着,威胁着季母要是不拿钱出来就死给她看,而季母则手无足措地站在一旁,呐呐说着娘您先起来,但季老太完全不听,只顾嚎叫着,另一边的季秋磊眼睛似乎都能喷出火来了。
季秋白走了进去,仿佛看不到地上的人一般,高声道:“磊子,去给姐端一杯水,我渴了。”提高了八度的声音成功把众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季秋磊看到季秋白眼睛一亮,绷着的脸也终于松了下来,他姐总算回来了,他多怕在他姐没回来前季母就坚持不住啊,“好,我马上去。”
季母心头也松了一口气,求救般的眼光看向季秋白,她不想给钱的但实在撑不住季老太这么闹。
地上的季老太看到自己像被遗忘了一般,立马恨恨地出声,“有富家的,你就说一句,借还是不借?!”
季母脸色为难地看着她,“娘,我……”
季秋白叫住了要往外走的季秋磊,淡淡地道:“磊子,把菜刀也拿过来。”
季秋磊疑惑了,“菜刀?”
季老太和季母也愣住了。
“对,菜刀,去吧,拿平常砍骨头那把!”季秋白肯定地点头道。
季秋磊虽然不明白他姐要干嘛,但他一向最听他姐的,所以完全没有异议地就往厨房去了。
季老太心里打了个突,抬头对上季秋白的眼光,只一眼,那阴沉冷漠的眼神就吓了她一跳,忙不迭地移开自己的视线。
“有富家的,你就给我一句话,借还是不借!”季老太觉得自己刚才迫不及待地移开视线的举动有点丢了面子,直接向季母炮轰。
季母讷讷地道:“娘,咱家的环境你也知道,我哪有五千块钱借给您呢。”
季老太一听马上又嚎开了,身体在地上翻来覆去,捶地跺脚:“你这毒妇,你就是想看着有财去死是吧,你怎么就怎么狠毒呢,我怎么就有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媳妇呢,你们这群不孝子孙,既然救不了有财,那我也死了算了,省得凄凉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们别拦着我!”
季秋白几乎没笑出声来,真搞笑,谁要拦着她啊,她还想说要是就麻利点呢!
季秋磊很快就把东西拿来了,季秋白接过他手中的刀,然后非常干脆地扔到了季老太躺着的边上,刀身落到地面发出巨大的哐当声,季老太顿时整个身体僵住,瞳孔微缩。
“要死是么,哪有得着上吊这么麻烦,呐,刀在那,抹脖子岂不更痛快,一刀下去就死绝了,依了你的心愿了!”季秋白口气淡淡的,仿佛在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季老太愣住了,季母吓坏了,叫道:“大妹,你干嘛呢?赶紧把刀拿走!”
季秋白黑沉着脸,“啊嫲不是说要去死吗,既然劝她不要死要被她指责不孝,倒不如尽一回孝道成全了她。”
季老太几乎没气歪了鼻子,跳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孔怒吼道:“你居然让我去死,你个不肖子孙,我要告诉所有人去!”
季秋白无所谓地道:“去呗,嘴巴长在你身上你要说什么我能管得了么?”说着弯腰捡起刀递到她面前:“钱咱家是没有的,命倒是有三条,你要是真想死就拿这刀抹自个脖子,要是硬要钱,呐,直接往我们三个身上一捅,这家的所有东西就是你的了!”
季老太哪敢接,“好啊,你们是铁了心不借是吧!”说着拿起自己带来的麻绳,“我就去榕树头那死给你们看,也让大伙儿来评评理,是谁黑心,是谁心狠!” 说完转身欲走。
季母叫了起来,“娘,你别走……”
季老太眉头一喜,正想折回头。
然后后面又传来季秋白淡淡的声音:“妈,你就让啊嫲去呗,我昨晚才梦见阿爸,阿爸和我说了他其实一直没离开,还在家里,想见啊嫲一眼,感谢她对我们家的照顾,正好这是个机会。”
这人老了就越对一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深信不疑,季老太突然就觉得屋子里冷了起来,但还是嘴硬地道:“你不用吓唬我,你爹最孝顺我的!”
季秋白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是么,你确定?”
季老太发现自己的手无法自已地颤抖起来,她惊叫:“啊,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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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老太被吓得不轻;两手交叠想要稳住自己颤抖的手,但作用却不大,更是啊啊啊地惊恐起来。她旁边的季母看到她这个样子也吓得不轻,连忙问:“娘,你这是怎么了?”
季秋白眼里闪过一丝迷惑,她似乎地看到季老太双手附近有什么在动;她眯了眯眼,画面渐渐清晰起来;只见一圈圈乳白色的光晕缠绕着季老太枯瘦的双手,像是波浪般翻滚着。
季秋白觉得这光晕有点眼熟;没费多大劲她便想起来了,目光飞快地移向最前方的窗台上。
兰花无风自动,摇曳起舞;而且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很快地,一股兴高采烈的感觉就传到了她心底,她甚至感受到了对方要求表扬的小得瑟。
季秋白在心底朝对方竖起了大拇指,干得好!再看季老太,季母想要伸手扶她,不过被她一把推开了,然后开始跌跌撞撞地夺门而出,嘴里喊着:“我是你娘,你别找我,你别找我……”
很快季老太就跑没影了,季母略显担忧地道:“会不会出什么问题,要不我去看看。”
季秋白走到窗台上边,手抚上兰花娇嫩的叶子,感受着从手指传来的得意洋洋:“会有什么问题,她自己吓自己而已啊,典型的亏心事做多了心虚,关我们什么事!”脑海里传来一声细嫩的嬉笑声,然后抚摸着的叶子扭动了一下:“好痒!”季秋白笑了,手中的力道放得更轻。
季母仍旧愁眉不展的样子:“你大伯可能出什么事了,我还是去走一趟去看看吧,到底一场亲戚,你啊嫲都求上门来了,不闻不问的人家要说我们凉薄了。”
季秋白手中的动作一顿,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季母,心中叹了口气,她以前一直觉得季母虽然容易心软,但一些原则方面的问题还是能坚持住的,但她没想到人家都这么对他们了,季母还倒过来担心对方,简直善良过了头!
“妈,我问您,如果大伯真的像啊嫲说的被抓了,您真的要借钱给他们赎人?不管以前他们是怎么对我们的。”季秋白问。
季母愣了,“这……肯定……”不借这个词绕在舌尖,始终说不出来。
季秋白看她的样子就知道答案了,再问:“那我们换个问题了,如果是我被抓了,家里没钱,你去找大伯他们借,你觉得他们会借吗?就算你哭倒在他们面前,你觉得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钱掏出来么?”
季母讷讷地说不出话来了。
季秋白也没再多说,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得太多,而是必须要自己想通才行的的。
而另一边。
刘彩对着一脸惊恐的婆婆没好气地道:“哪有什么神神鬼鬼的,您想多了,我猜肯定是弟媳不愿意给,合伙起来吓唬你的,”说着又看向另一边,“他爹,你怎么看?”
在另一边坐着的可不就是季有财,虽然已经浑身上下都收拾了一番,但比起前阵子的富态和闲适,此刻的他还是显得非常的狼狈和颓废,右脸上很大一块淤青,嘴角还划着一道伤口,就连富态的身形也消瘦了。听到刘彩问他,马上恨恨地道:“还会是怎样,娘,你得去把钱要回来,不然我这伤就白受了,还有咱们花出去的三千块,这损失还不是他们造成的!”
但季老太猛摇头,怎么说也不肯再去了,她本来就迷信,加上刚刚的事情,她现在还心有余悸后怕着呢。
刘彩瞪着她,季老太涨红了脸,嚷嚷着:“你们这是想娘死么!”
刘彩撇了下嘴,想说些什么却被季有财瞪了一眼,只好悻悻然作罢,但想到那三千块还有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丈夫,心里又像被剐了一块肉一样疼,咬咬牙:“我去。”她就不信她从那死寡妇手里掏不出一个子儿来!
远在千里的西南军区里。
顾绍一回来便接到了去科索沃执行秘密任务的通知,这样的行动不是第一次了,军人服从命令是本能的天职,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登上了离开的军用飞机。
而在他离开后,白上校的办公室里出现了和他长相有着七八分相像但年纪略大的男人。
白启给对方沏了一杯茶,笑着道:“终于忍不住跑过来了么?我本来还以为你能够忍得住。”
对方端起茶喝了一口,自嘲一句:“我再不来老爷子就不饶我了。”
白启敛了笑容:“那你的意思是老爷子不发话你就不来了?”
顾南升瞟了老友一眼:“瞧你这话说的,那是我亲生儿子,我还能放着不管,”在看到老友一脸不认同后又补充道:“之前我是觉得他应该再历练一番,等他足够强大了我也好安排将来的路子。”
白启嘲笑一句:“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么,是建兰拦着不让你来吧。”
说到自己的妻子叶建兰,顾南升的脸色一下子淡淡的,“没有的事,我想做什么还轮不到她来管。”
白启想反驳,但看到好友的脸色,想想还是算了,但又忍不住道:“顾绍怎么说都是你的儿子,而且还是合法婚生的,又不是私生子,阿兰往日做得实在是过分了,你又放着不管,迟早冷了顾绍的心,要是将来他不认你这个爹也怪不得他。”
道理虽然没错,但顾南升还是忍不住反驳:“阿兰以往是过分了点,但近年来都安分守己的,不但在家里留了顾绍的房间,还亲自去求了我岳父,要给顾绍谋个好前途,他年纪也不小了,阿兰还想到亲自做媒把唯一的侄女儿介绍给他,都做到这份上也差不多了。”
白启嗤笑一声,有顾家老爷子在顾绍的前途还需要叶建兰照拂么,“得了,我是闲吃萝卜淡操心,反正你自己的儿子自己掂量着吧。”
屋子里很快陷入了一片安静当中,半响,还是白启忍不住开口了:“顾绍这一次执行完任务回来,军衔也应该会再往上跳一阶了。”想到那写满了功绩厚厚的档案,白启又不禁与有荣焉,顾绍可算是他带出来的。
说到这个,顾南升脸上也难得溢出笑容,“这孩子虽然脾气犟,但到底是个争气的,靠自己的能力走到这一位,别说是我,老爷子也是非常满意的。”
白启想到一件事情:“顾绍刚放了十天的假,他回北京了还是?”
顾南升脸上的笑容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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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启觑着他的脸色;心中顿时了然,“他去了钱倩那?”
顾南升脸色非常的难看,满身儒雅的气息也变得凌厉起来,口气带上了一丝决然:“我这一次过来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钱倩,这些事情拖了这么多年也是应该有个结局了。”
白启嘴巴蠕了蠕,想说点什么;但到底什么也没说出口,有些事情他们这些局外人是永远无法从旁人的角度去说点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