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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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酒-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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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我没想到的是,我说的话其实是有歧义的,唐乾之和我的理解,根本没在同一个平面上。
  所以,不善拒绝的他才会对我提出就我的实际条件而言那么苛刻的一个高标准条件,明摆着是并不想去,但是就没有说一个“不”字。
  唐乾之答应道,“可以啊,夏玖,我答应你。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扎耳孔,但是,前提条件是你必须和我考到同一个城市里的大学。”
  我张张嘴,心想这明摆着是强人所难啊,我们两个的班级排名一个前几,一个倒数;一个是凤凰,唐乾之;一个是野鸡,在下,这怎么可能啊,唐乾之你不想去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但是开口的时候,话就变成了另一幅模样,“本二行不行……”
  “得寸进尺不是?然后还打算问我本三和独立学院可以不可以?你干脆问高职大专得了——普通本一都不行,至少是个‘211’。夏玖,你不要和我谈条件,现在是我在开价码。要记住是‘211’哦,这样目标是不是明确了很多?符合要求的学校就没多少了。”唐乾之很是强硬,不容我争辩,更别说讨价还价了。
  我苦着脸看着他,“太过分了你!我连省里的重点都不一定考得上了,你还对我提这种要求!我爹妈都不敢这么想……”
  “是你先要找我陪你去扎耳孔的。”唐乾之理直气壮。
  “这还不是‘三陪’呢,‘一陪’价钱就这么高啊。”我无奈,“好好好,我答应你,不过我可先说好了,要是我考不上你可别怪我不争气。”
  “我怪你干嘛,求上得中,要对自己严格要求才有好结果,”唐乾之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是不许喝太多咖啡,否则约定作废。”
  霸王条款,赤果果的霸王条款,唐乾之就是要欺压我这个可怜的成绩差的小孩儿,才会这么盛气凌人的和我谈条件!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约定,叫我牢牢记住,不敢忘记,几乎成为了鞭策自己的动力。
  有人说,“即使是某一刻电流为零了,但电容两端电压依然存在,因为过去曾有电流作用过。电容能将以往每时每刻电流的作用点点滴滴地记忆下来。”
  所以,即便唐乾之是说说而已,我都没敢忘记。我不知道理想有什么可以用科学的方法加以证明,可是有关唐乾之的只言片语,都可以化为我的目标。
  因而我真的自认为好努力,连我的父母都感到了吃惊诧异,“这孩子这是什么了?脑袋没烧坏吧——最后一年了这么用功啊。”
  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拼命嘛,就这一年了,十二年寒窗在此一搏,我就有这一次机会——唐乾之根本不需要复读,怎么可能等我一年呢?再说,就我这底子,再在高中多呆上一年,也达不到唐乾之的水平。
  “唉……”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要命啊,‘211’是普通人想上就能上的吗!”
  连本一上线率也就是百分之一的样子,更别说考到重点大学了,我的惆怅难以复加,我做卷子头昏眼花。
  唐乾之素来可爱,也是老师家长眼中的乖孩子。但是我就会时不时的掀起波澜,记得上初中的时候我们有一回在路边上碰见了,我一下子就认出他来了,偏偏那个时候我叛逆的严重,特别不想听话,特想脱缰驰骋,自我感很强烈,不愿意听老师和爸妈的话,有一种学坏的趋势,正琢磨是不是应该沾染一些烟酒等的不良嗜好。
  我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喊他,“唐乾之,唐乾之!你这是干嘛去啊?”
  他指了指自己的自行车车筐,“买书,辅导书。”
  我啧啧道,“好学生就是不一样,你看看我这样儿,唉,比你差远了。现在我觉得自己都考不上高中了。”
  唐乾之摇头,“这怎么可能呢,再说了,这怎么行,最起码是要考大学的吧。不然呢,你想干嘛?”
  我“嗨”了一声,“上大学?我看就我这德行,将来没准儿得搬砖去了我,要不给我爸干活,看个大门儿,卸卸车,搬搬东西还成。”
  “话不能这么说,你哪儿能这么想呢,”唐乾之笑了,“说笑了。”
  我还不知好歹的说着,“我就这么着了,破罐子还破摔听个响儿呢,我是不指望什么了。唉,好学生,那你呢,打算怎么办?”
  “我可不想一直和一个自暴自弃打算去搬砖的人在一块儿,我在想,怎么劝他好好学习。”唐乾之看着我说道。
  我的声音沉了下来,“不用劝了,他已经知道了。他会好好学习的,保证上进,你可以作证,我也可以。”
  “嗯,我等着,我相信。”唐乾之继续看着我说道。
  良药苦口利于病,唐乾之说的话,好听难听放在一边,我还就是听。我放弃了打算堕落自己的打算,没有吸过一口尼古丁的气息,没有学会吞云吐雾,当然以后的我也一直都没有烟瘾,偶尔会点燃一支口味极淡的烟,甚至是女士香烟——因为唐乾之没有烟瘾,而且对烟草味道的容忍度很低,近乎苛刻,修养如他都会经常被烟气呛得皱眉头。而我也没在十六周岁以前的时候沾过一滴酒,更没有其他的更恶劣的问题染上,吃喝嫖赌抽在那个时候都没有找上我,咳咳,其实之后也没特别有。
  所以下定决心重心调整自己的我才会打电话问唐乾之是不是在本地读高中,也在初三的时候小小的狠命冲了一把,一场大干,还是收货了公费考进了重点高中的结果,效果不错,家长也惊讶过我的突然转性儿,觉得我回头是岸了。
  我日复一日的和所有人一样进行着高强度的训练,但是成效一般,最好的成绩终于进了全班的前二十,虽然是十□名的样子,但好赖和当年的惨状不可同日而语了,老师们虽然不认为我是个好学生,但是也表现出了一定的欣喜,外加不减的忧虑,“不错不错,夏玖,有进步!但是,你这个字要好好练练了,要不然卷面分不沾光啊,你不写的干净点儿,高考阅卷的工作强度那么大,阅卷老师大夏天的判卷子能不烦吗?还怎么可能给你打高分是不是?”
  我咬咬嘴唇,“是,啊,是,老师我尽量把字写好点儿。”
  但是高考之路上不乏跌跌撞撞,坎坷非常。有一天早上,我和唐乾之一起上学的时候,起早贪黑的我们行走在晨光里。昏暗的路灯的颜色是非常奇异的,是一点柔和的粉色淡淡渗在主调的橘黄之中。
  孤零零的黑色塑料袋在路面上拖过去一道土一行灰的寂寞,碎纸片轻快地划过欢脱的颠来倒去,远处大型货车辗过钢板的声音犹如雷鸣的暴怒,泻下的光亮而枯树枝的投影是嶙峋的模样,路上的我们却在循规蹈矩的骑行。
  身下的自行车哼哼唧唧的摩擦声,微微嘶哑。我在没能准确判断路面情况的情况下绊倒在了一个路面施工的盲点上,那是一道没有契合的柏油路面的缝隙。
  反应的还算及时的唐乾之赶快从自己的车子上下来,一把拎开了自行车,扶起了已经半扶到了地上的我。
  唐乾之先是看了看我,可能是因为看不太清的缘故,他问我道,“你还好么?”
  我冲他嘿嘿一笑,“‘国家不幸英雄幸’,你说这路上的坑坑洼洼,怎么没人来补呢?今天摔了我,不一定明天不摔别人啊。羊已亡而牢不补,这样不好,真的不好。”
  唐乾之不理我,而是把我的车子扶起来扔到路边的行道树旁边锁了起来,收好了钥匙。然后骑上了自己的车子,对我说道,“上车子吧,我带你。你该不是把脑袋摔坏了吧,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也看不清你有没有事,赶紧上来吧你。”
  我连连推辞道,“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得,你把钥匙给我。我比你沉,你带不动我的。”
  “我是骑车子带着你,不是背着你,再说,你不是还坚持比我长得高么,可是高个三五公分也算高么?所以,就算沉个十斤八斤的也算沉么?”唐乾之平静地说道,“你快上来行不行?”
  我拗不过他,只好坐上了他的车子,一面扶住了唐乾之的腰。凭感觉,他的腰肢虽然很细,身子倒不是太单薄。
  我抓着他,觉得他骑得不算吃力,自己才稍稍安下心来,没有那么愧疚了。难为的是这么早的时间,路上居然有开了门的药店。
  唐乾之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需要夜间按铃购药呢。”
  药店不是门诊,可是处理一点儿小伤口还是没问题的,手肘和膝盖摔破了,小腿上一大块青青紫紫。药店的售货员帮我清洗了一下伤口,又给我拿出来创可贴贴上。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掏钱包的时候,唐乾之就已经给了钱,又多要了几个创可贴递给我,“你装着点儿吧”。
  我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这就够了,老捂着也不好。”
  “你上课的时候蹭着不疼么?”唐乾之并不数落我,见我摔到了,也没有任何“为什么这么不小心之类的指责”,“你写字的时候胳膊肘儿一直得在桌子上呆着啊,难道你打算把卷子什么的放到腿上写么?”
  连药店的售货员都忍不住赞叹,“你这个同学别看是个男生,心思真细啊。”
  我恍然大悟的跟着细心的唐乾之出了药店,唐乾之带着我到了学校。从来遵纪守法的唐乾之第一次迟到,我差不多也是,结果素来早读时间难得一见的年级主任,今天就好巧不巧的就堵在了楼道门口。
  趁着他还没有开口质问,我主动坦白,讲述唐乾之的乐于助人的美德,“老师,都是我的错,我今天早上骑车子不小心摔倒了,唐乾之带我去了药店,我们这才迟到了。”
  年级主任明显很是不悦,“你们一起来的吗?”
  “老师,我们两家住的不远,顺路。”唐乾之淡淡的解释道,“对不起,老师,我们不是故意要迟到的,但是要是罚站就别罚夏玖了,他摔得不轻。”
  年级主任对好学生的态度一向较为不错,听到唐乾之都这么说了,就摆了摆手,“没事,都赶快回班去,赶紧坐下读书去吧。”
  我当时感动的七荤八素,“唐乾之,你实在是太好了。”
  “你管好自己就行了,小心自己腿上那个大青包吧。”唐乾之并不回应我的夸奖,“赶紧回座位吧。”
  “哎?我的腿上没有包啊。”我正纳着闷呢,结果刚刚度过一劫,又来一难,前有狼,后有虎,年级主任虽然放过了我们,但是班门口站着班主任。
  老师的第一句话就是“都快高考了,你们居然还迟到?”
  我觉得唐乾之是冤枉的,赶紧解释,“老师,是我的事,我摔着了,唐乾之带我去的药店,这才晚了,老师,不好意思。”
  伸手不打笑脸人,老师原谅了身上贴着好几道创可贴的我,我和唐乾之齐声道“谢谢老师”之后,便进了教室。
  坐下之后的我才发现,果然腿上的青紫慢慢开始鼓起。
  唐乾之不停的嘱咐着我要小心,但是没想到,风水轮流转,我马上就可以把这些关怀和祝福如数奉还了——虽然我是一千万个不情愿,谁没事希望祝别人“早日康复”啊,我巴不得唐乾之一直平平安安、没病没灾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没法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快来看哦~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真是一句颠扑不破的真理,在唐乾之身上得到了很好的印证,原来几乎从不请病假的唐乾之,一连三天都没能出现在教室里。
  一开始他只是普通的感冒,打喷嚏咳嗽而已,并不严重,但是有一天晚上,唐乾之声音困难的给我打了电话,“夏玖,明天别等我了,我先不去上学了。”
  我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唐乾之,你怎么了?病了?怎么声音这么难听?看医生了没有?”
  唐乾之的声音饱含痛苦,因此急切的想要挂机,“没事,我明天就去看看,我挂了啊,打扰了,你睡吧,再见。”
  我对着电话里的忙音徒劳的“喂”了一声,终究是忐忑不安的把话筒放了下去。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我比平时认真百倍的坐的挺直,虽然看上去有点儿傻,好像一个小学生,老师讲的试卷题目,我认认真真的记下来每一个答案,还把笔记写的整整齐齐,遇到不会的题目,还在课间罕见的追出去继续问老师。
  这一切都是因为唐乾之不在,没有人肯能给我像他一样的耐心细致给我讲题目,他落下的东西,我有责任有义务替他记上——每每我不来上学的时候,唐乾之都会主动地把笔记递给我抄,现在是我自力更生、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时候了。
  尽管我依旧会哈欠连天,困得要死,可我一想到以前自己一直缠着唐乾之给我讲题的事情,就觉得自己怎么好意思在他不在的时候偷工减料,不好好学习呢?
  我学文科完全是因为理科学不下去,尤其是物理和生物,学的惨不忍睹,连最基本的细胞图片、力学简图都看不懂,直线运动都没弄明白,更别说其他稍稍复杂的东西了,完全就是“听物理,如雾里”,所以我干脆就“勿理物理”了;而唐乾之和我不一样,如果不是因为他觉得我会学文科,他肯定就投入理科尖子班的囊中了,我十二万分的肯定,综合成绩排名不会超过年级前五十的唐乾之,两个尖子班,哪个班会不想要他?他哪个班也不可能进不去,就看在他曾经自信满满的打算文科转理科的这一细小举动上便可见一斑,文转理,如隔山,十分困难,但是唐乾之毫不在意,只因为他得知我在理科班。所以,要不是我在走投无路学了文科的道路上恰好又碰见他,我们可能又要擦肩而过了。
  我想,时间向后退些,逐步建立起来自主招生制度一定不会拒绝唐乾之这样的全面发展的学生,他可能会走上更光明的前途。因而,成绩优秀的唐乾之绝对是我学习上的良师益友,我有什么不会的问题,都可能会问他而不是问老师。
  因为我每次面对老师那个“你有什么不懂”的问题,总是很想回答“老师,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懂了什么?”我不会的东西太多,所以才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所以问老师问题就会很困惑,很尴尬。
  男生的自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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