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城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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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城谣-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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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年的七月半,她撞见鬼医婆子在烧冥纸。。。。。。
那日,铜盆里的冥纸烧得啪啪作响,星火乱串的火苗中,她看到了鬼医婆子苍老的脸颊上,竟然泛着水渍,似乎是想起什么不开心的过往。
也不知是什么同情心作怪,思晨竟然抛开过往恩怨来,好生安慰了鬼医婆子一番,而后,在鬼医婆子断断续续的哭诉中,她才知道鬼医婆子的过往。
话说这鬼医婆子,名唤阎娘,原本是蛮夷之地一个神秘部族的圣女,传闻那个部族擅长制毒,用毒,且教徒都是清一色的女子。
阎娘作为那个部族的圣女,自然而然,部族的帮主十分器重她,把毕生绝学都毫不吝啬地传授与她,为的,就是让她日后能够继承这帮主之位。
帮主器重,教徒又万分敬重她,原本她以为,这一生,都能走得顺风顺水。然而茫茫道路,似有天定,偏偏在她即将继承帮主的前一年,她疯狂地爱上了一个男子。
那男子是她在深山寻觅毒虫之时被她意外发现的。当时那男子被毒蛇咬伤,重伤昏迷。
年轻时候的阎娘,虽不是什么善类,但那随手救人一命的良知还未泯灭,于是在她的随手救治下,男子不出两个时辰,身子便痊愈。
男子清醒后,多谢她求命之恩之余,也告知了她为何会在山路上迷路还被毒蛇咬伤的原因。阎娘这才得知他来此处是在打探五毒珠的消息。
听完他的话,阎娘不以为意的笑笑,这五毒珠是她部落里绝无仅有的宝贝,这男子要怎么会找得到,就算找到了,想必她帮主也不肯给,所以她劝那男子不要费尽心力,而后又独自下山。
男子不但没有放弃,反而不肯气馁地继续寻找,眼看天色就要黑下去,阎娘怕他在深山中又会遇到什么危险,于是便把他带到山腰旁一个荒废的小屋内,任由他去,只是偶尔想起的时候,便去看看他。
从那日起,那男子便在荒屋住了下来,白天便到处打探那个神秘部落的消息。阎娘也不道破他的身份,只是任由他找着,反之她的部落阴沉于云烟雾饶的深山之处,要找到绝非易事。
就这样一来二去,两个人也逐渐熟络起来。这孤男寡女的,再加上阎娘这些年来,还未曾见过男人,而且那男子对他极好,两个人发生感情,也是意料中的事。
渐渐地,阎娘卸下了心防,对那男子知无不言,在那个男子的苦苦哀求和怂恿下,阎娘冒着犯族规的危险,为他盗取了部落的五毒珠。
事情败露之后,部族帮主大怒,要把那男子处死,在她的苦苦哀求下,帮主告诉她,如果她可以在万年蛇窟里呆上七七四十九,受尽万蛇吞噬之苦,便可让她与那男子离开,并且把五毒珠赠予他们。
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在蛇窟的那几十天,她每天都过得生不如死,那种沐浴万蛇的滋味,她至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但每次就在她快要拗不过去的时候,一想到那男子对她的温柔,对她的好,再幻想着他们二人以后的美好生活,她便咬着牙,靠着她私藏的解毒药粉坚强地挺过去。
七七四十九天后,她奇迹般地活了下俩,出了蛇窟,那男子也还算说话算话,实现了对她的诺言,带她离开。
但当她去往男子的家乡时,才知道,一切并不是她想的那样,那个男子早有婚配,他冒着舍弃性命的危险去找五毒珠,是为了救他那个身染怪病的妻子。
阎娘虽然心高气傲,但为了心中的爱情,也没往心里去,于是接受了那男子的安排做了那他的二房妾侍。
有了五毒珠,男子的妻子身子有了好转,看着深爱的女人起色一天比一天好,男子心中甚是欢喜,眉宇间也没了之前的阴郁之气。
阎娘看在眼里,却苦在心底。那个男人,并不爱她,男子心里头的喜怒哀乐,也从来不是因为她。作为一个普通的女人,就是再笨,丈夫对她怎么样,她心里,自然是清楚的很。
成婚几个月以来,男子来她这的次数寥寥可数,有一两次,一听到他的夫人有个什么事,又二话不说的跑出去,完全不去顾及她的感受。
就连房事,也都是她主动挑起的,否则,他就只是沉沉地睡在他身旁,连搂着她都嫌费事。
对于这些,阎娘只是竭力隐忍着,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事到如今,她又能怎样?再说,她如今已是部落的罪人,要回去,怕是不可能的了。
就这样过着憋屈的日子,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自己怀有身孕。而同一时间,男子的正牌夫人身子也已痊愈,在阎娘怀孕后两个月,也怀上了男子的孩子。
这样双喜临门的好事,自然而然,为男子一家带来了无限的欢喜,但怀孕后越发敏感的阎娘,也发现,丈夫对她,永远比不上对正牌夫人来的仔细,同样是怀孕,正牌夫人天天有丈夫陪在身侧,端茶递水照顾得甚是周到,而她却每天独守空闺,孤枕难眠。
且她吃的穿的用的,永远比不得正品夫人好。
更可怕的是,那正品夫人表面上对她颇为照顾,在丈夫面前装模作样,但在背地里,对她那是毫不客气,无尽嘲讽和挖苦,说着一些让她尤为难堪的话。
十个月以后,她临盆诞下一个女婴,过了两个月,正品夫人诞下的,却是一个大胖小子。这种情形,非常明了,她如今在这个家,更没有地位了。
有一个晚上,阎娘听闻相公出差回家,正要去迎接,却莫名其妙地被两个人驾着带到正厅,而后,正牌夫人便以莫须有的罪名在丈夫面前无赖她偷人,还列出了一系列所谓证据。
被戴了一顶绿帽子,那男子自然不乐意,以犯了七出之条的淫乱一条休了她,她百口莫辩,但还是在领了那纸休书后跌跌撞撞地出了门。
原本她想带着女儿离开,却在走出正厅时,便听到有人在大喊着火,之后她发现她屋子所在的方向火光冲天,缓过神来,这才想起,她不满三个月大的女儿还在屋里。
当她火急火燎地跑向她的房间时,大火已蔓延整个屋子。救女心切的她不顾自身安慰冲进火场,在火海中寻找女儿睡得摇篮。
可悲的是,待到孩子被她救出时,孩子早已被浓烟呛死,窒息多时,而她的声带,也被浓烟侵蚀损伤,这也是为什么鬼医婆子说话异常沙哑的原因。
孩子死后,阎娘的心也死了,那个男人虽然处于内疚,没有再对她做什么,但却也把她弃之如敝屣,不闻不问。
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让她的恨意逐渐萌生。她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个大夫人搞的鬼,所以,她要报复。报复丈夫的薄情,报复大夫人的阴毒。
于是她重抄旧业,拿起了那一瓶瓶她已经一年没有动过的毒药,把男子一屋子人活活毒死。连几个月大的孩子都不放过。
之后,便辗转来到鬼都。
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思晨倒吸了口凉气,仇恨的力量果然不能小觑,能让一个人阴毒至此。人们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也许就是如此吧。这鬼医婆子虽然可怜,但她做的事,却也让人恨得牙痒痒。
鬼医婆子看着思晨一脸难色,倒也不足为奇,只是声音沙哑地道:“只要你乖乖的陪我这个老太婆直到寿终正寝,我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自然,也不会对你那相好怎样。”说吧,便又低下头去,继续为她那死去多年的女儿烧着冥纸。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鬼医婆子虽没对苏亦风怎么样,但却让思晨煞白了脸。她不想苏亦风因她而受了什么折磨,于是乖巧地妥协道:“师傅放心,思晨余生都会再次陪着你,不会离开半步。”
鬼医婆子虽然没再说什么,但却因她那句师傅嘴角抽搐,心里头也闪现笑意。许久过后,她又喃喃自语:“如果我女儿没死,这会,说不定我连孙女都有了。”
思晨知道她这是思女心切,便也没再说什么,默默地退到其他地方去,留下一点私人空间给她。
至此以后,思晨便安心的留在鬼谷子伺候鬼医婆子,说是说安心,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做法。她还指望这鬼医婆子把她这张烂脸医好。
只是这鬼医婆子还是对她存有戒心,脾气也甚为古怪,平时心情不好,拿思晨出气,也是常有的事,思晨虽然无奈,但也没有办法,只能逆来顺受,就这样,她在顾谷子一呆,就是五年。
原本她以为她离开鬼都的日子遥遥无期,但这一切,却因鬼医婆子的一场大病提前到来。虽然思晨还是很不喜欢她,但到底对她照顾周到,这也是为什么鬼医婆子弥留之际,会良心发现给她解药的原因。




第七十章 再回漠城 
鬼医婆子死后,苏亦风多次劝思晨离开,但思晨只是还是想等把脸治好再回去,苏亦风拿她没辙,便也由着她去。
这夜,二人在鬼都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谈起了以后的打算。
当她听到思晨回去只是想远远地看着她的儿子过得好不好,而并不是回去一家团聚时,苏亦风有些纳闷了:“我说,你怎么可以这样想,这五年来你苦苦熬着,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回漠城一家团聚吗?”
苏亦风的话让思晨沉默起来,她比任何人都想一家团聚,可如今的她,又有什么资格谈一家团聚呢?她已是个不洁之人,这等残花败柳之身,实在无法面对冷祈寒。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苏亦风见她一脸心事重重,又试探性地问道。
对于苏亦风的提问,思晨倒是很坦诚,这五年来,苏亦风对她的不离不弃,让她十分感动,风风雨雨走过来,她早已把苏亦风当成唯一的亲人,所以,她不打算瞒他。
而后,自思晨的口中,他才知道了思晨为何不肯见冷祈寒的原因。从来一女不侍二夫,特别是像思晨如此贞烈的女子。当初委身于南宫诩,是为了保住冷祈寒不得已而为之的做法,当时她那样做,也已经打算至此之后和冷祈寒老死不相往来,若不是出了此等变故,她可能就一辈子妥协在那个小小的院落里。
“苏大夫,等我回漠城之后,你想去哪,就去哪,不用再为了照顾我,而委屈自己了,你有你自己的人生,自己的路要走,我已经耗了你五年了,我不想再耗下去了。”面对苏亦风,思晨说道。这五年,苏亦风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她已经觉得欠他太多,实在不想再耽误他下去。
“那你呢?你只是想去看看你儿子,又不回去,你能去哪?”苏亦风闻言,邹紧了眉头,他没有正面回答思晨,反倒问起她日后的打算。
“我。。。我也不知道,可能,会先随便找点事做,积点银两在漠城郊外开一家小医馆吧。”思晨坦诚答道。从小她就立志能行医救人,所以一直有这样的打算,而之所以选择在漠城附近,一来,离儿子不远,想要见儿子一面不难,二来,是能避免在漠城内见到冷祈寒。
既然往后的日子,她不能和丈夫儿子团聚,也唯有做点有意义的事打发时间,再说这行医救人原本就是好事,这样一来,她也不至于一身好本事在她手里荒废,又可以为她那从小没有娘亲的儿子积点德。不得不说,也是美事一桩。
听完她的想法,苏亦风苦涩笑笑:“你认为,我有可能放你一个人吗?”见思晨投来一记疑惑,他饶有韵味地笑笑,忽然突兀地抓住她的手:“我的意思是,从今往后,无论你到哪,我就陪你到哪。”
苏亦风话音刚落,思晨身子一僵,眼神掩饰不住诧异地朝他看去,半响后,她还是手从苏亦风宽厚的掌心中抽开。手刚缩到半空,又被苏亦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
“思晨,你先听我说完,好吗?”苏亦风说得真诚,思晨顿了顿,还是决定让苏亦风说下去。
“思晨,这五年来,我对你的心意,你应该清楚,我知道,眼下,你不会接受任何人,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在你身边照顾你。”似乎是怕思晨不答应,他又补充到一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像南宫诩一样勉强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我只想每天能够看到你,所以,让我陪着你,好吗?”
早在很久之前,苏亦风见到思晨的那一刹那,她对他的挑衅,不羁,就深深印在他的心里。早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也许是举手投足,也许是说了一句什么,也许是在他面前调皮耍宝的时候,也许是他替她医病的时候,也许是他帮她解围的时候。。。。
那些日子,他能远远看着她,他就会很满足,就这样,苏亦风的心就在与思晨相处的点滴之间,不知不觉地沦陷。
当他亲手将死去的思晨送上竹筏的那一刹那,他的心痛程度,绝对不会亚于其他两个男人,但相比其他两个男人的崩溃,他却冷静果断地把思晨的一切后事处理好,就犹如他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局外人一样。
也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只是把这份感情深埋在心里罢了,而他这么小心翼翼的原因,无非是因为,他不配,思晨从头到尾都没有属于过他。而且,他理解思晨的痛苦,夹杂在两个男人之间,本就左右为难,他又怎么敢,再去扰乱思晨原本就纷繁杂乱的心?
这份心意埋藏了五年,终于,他在今日全盘托出。
这迟来的表明心迹,是苏亦风在万般斟酌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说出口,而之所以他会选择在这个节骨眼说出来,是因为他觉得,如今的他有那么一丝机会。
他虽然知道表明心迹的结果是遭到拒绝,但是,他还想为自己争取一把。
为难地别过脸去不再看他,思晨为难道:“苏亦风,思晨不值得,不值得您如此待我。。。我只是一个毁了容又不贞洁的女人,以你的资质和阅历,会找到很多好姑娘,思晨。。。思晨不配。。。”
“配不配,我自己说了算。”苏亦风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的话,这是他第一次动怒,因为他不容许,他心爱的女子自己贬低自己,说一些轻贱自己的话:“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一个女人都要纯净无邪,你比任何一个女子都要美,我不许你再这么说自己。”他苏亦风哪是那么肤浅的人,容颜易老,心不变,他爱的是她的心,又怎会在意她的容颜如何?
也许是察觉自己过重的话语吓着思晨,他叹了口气:“晨儿,我无心凶你,也无心强迫你做什么,你只需像从前那般对我便可,我可以等,不管等多久,我都会等到你心甘情愿接受我的那天。”
思晨眼神恍惚,耳边一直徘徊着苏亦风最后那句话。“我会等到你心甘情愿接受我的那天。”曾经冷祈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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