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重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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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重间-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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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晴和嫣儿见亘越泽含笑从林子里出来,吓得噗通跪倒在地上。
“做什么这么害怕朕,景晴?”亘越泽笑把景晴扶起来道,“你清瘦不少。”
景晴尴尬埋怨看了眼轻歌,低头道:“皇兄,你怎么真的来了?”
轻歌笑道:“公主,你这下怕了吧,还不老实交代近况。”
景晴鼻子里哼了声,却见轻歌挽着亘越泽巧笑嫣然,心头一亮,抬眼看亘越泽道:“皇兄你和文姐姐——”
“轻歌如今是朕的顾贵人。”亘越泽低头笑看轻歌说道。
景晴心头释然,笑道:“这么大的喜事你怎么都没有告诉我!”
亘越泽和轻歌听着都笑而不语,对视一眼,心里想着两人一路走来聚少离多的日子,忽然发觉此中的周折已经没法同第三人分享了。
景晴和嫣儿见亘越泽与轻歌显而易见的绵绵情意,会心由衷为两人感到高兴,笑道:“这么好的事情,一定要告诉君大哥!”
轻歌闻言,看了眼亘越泽,上前笑道:“公主,我想先单独见见君大哥可以吗?”
景晴一怔,下意识看向亘越泽,亘越泽微笑颔首。景晴瞅着轻歌许久,低下头半晌,方抬起头笑道:“当然可以,君大哥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文姐姐。”
“谢谢你,公主。”轻歌笑道,回头看了眼亘越泽便重新戴上帽子先行而去。
看着轻歌走远,景晴这才失措地看了眼亘越泽,嗫嚅道:“皇兄——”
亘越泽拉过景晴的手,笑道:“轻歌与连漠总要有个真正的了结,放心吧,轻歌只是想给连漠一个交代。”
景晴闻言,勉强笑了笑,低头看着鞋尖许久不语。

不负彼情不枉此意 2

河堤上风很大,轻歌远远站着看君连漠,只见君连漠依旧是身姿淡雅,举手投足是行云流水的笃定指挥河边的工作。
轻歌缓步走至君连漠身侧,静静站着望着河面笑而不语。
君连漠感觉身侧莫名站了个人,便侧头去看,只见一个低低戴着帽子的小生笑盈盈。
“有君大人这般辛勤的治理河道,从今年起乾县定就不会再有水灾发生了。”轻歌低语说道。
声音如此耳熟,君连漠一下顿首,打看身边人,道:“小兄弟言之过早了,治理河道非一日可成就,今年的寒冷还未彻底到来,就算熬过今年冬,还有明年开春。如果明年春暖这青河的凶猛水流能引流得当,那方才是成功。”
轻歌闻言笑,想到君连漠就是君连漠,谨慎认真,当年他们初识,君连漠就曾苦口婆心劝说她改邪归正,走回正途。其实君连漠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但心肠却是热的。
“君大人消瘦不少。”轻歌说道。
君连漠一怔,问道:“你是谁?”
轻歌听得问拿掉帽子,抬起头看着君连漠笑道:“是我,君大哥。”
君连漠看着几欲一年未见的轻歌忽至眼前,片刻失神,仿佛不信眼前所见,许久方才平静了神色,笑了笑道:“轻歌,你怎么来了?”
轻歌见君连漠的态度,心里想到景晴出走后她曾给君连漠写的绝情信,其中字句定是伤过君连漠,才有如今的近在咫尺却觉相距数里的隔阂。
“我是同皇上一起来的。”轻歌低头说道。
君连漠闻言,神色淡寡,笑道:“是吗?那怎么没有看见皇上?”
“因为我想先来见见君大哥。”轻歌笑说着,看了看崭新筑起的河堤,道,“我想看看河堤。”
君连漠看着莫名清瘦身形憔悴的轻歌,心中难受,面上笑道:“我带你去河堤上走走。”
轻歌点头,笑随行在君连漠身侧。
两人并肩走着,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我刚见到公主和嫣儿了,公主越发精神了。”轻歌起来话头笑道。
君连漠笑道:“她现在越发没个公主的样子了。”
“的确是,”轻歌笑道,随即一拍脑袋道,“啊,我忘了,公主刚是要给君大哥送饭,我忘了把篮子提来了。君大哥,你还未吃饭,肚子饿吗?”
“习惯了,”君连漠淡淡说道,“一日三餐落下一餐半餐的都很正常。”
“看来,君大哥你真的很辛苦。”轻歌低头心下难过说道。
君连漠闻言,看向轻歌,笑道:“君大哥七尺男儿少吃一餐半餐算什么辛苦,你何必在意?”
轻歌不做声,她想起从前她与君连漠的无猜情感,如今的小心攀谈多么让她有无能为力的难过和歉疚。
“轻歌,君大哥真的一点都不辛苦,这一年里,我每日奔波倒很充实,每日都只觉得不够用,不过几个转身的时间一日便晃过去了,”君连漠说道,“这样的忙碌不会让我总想起你,记挂你,到如今便也就忘了。”
轻歌闻言,猛然抬起头,一面出乎意料君连漠的直白,一面是感激他所言,讪讪道:“君大哥——”
“轻歌,你不用对我于心有愧,”君连漠笑了笑道,“这不是我想看见的,我希望你还能像从前一样待我。”
“从前?”轻歌不解。
“说笑,谈天,愿意和我说心事。”君连漠说道。
轻歌低头捂着额头,许久笑道:“我已经不像以前一样呱噪了,君大哥。”
“轻歌,这一年里,你过得好吗?”君连漠问道,“你也消瘦不少。”
“不能用好坏来说,君大哥,”轻歌说道,“你走后,我有发生一些事情,但如今都回到了原点。我与皇上是从漠北回来。”
君连漠自是知道轻歌身上所发生的事情都与樊梨门有关,轻歌所谓回到原点就是在两难抉择间终是选择站回了亘越泽身边。
“皇上待你好吗?”君连漠问道。
“好。”轻歌只一个字,眼里却是温柔的笑意,君连漠看着不知该是难过还是欣慰。
轻歌看着君连漠浅笑的神色顿了顿,问道:“公主待君大哥好吗?”
君连漠无奈笑了笑道:“轻歌,我知你要说什么,何必绕着圈子先发问后教育呢?你有话便直说罢、”
轻歌扬起嘴角,笑道:“那我说了。君大哥,公主待你这么有心,你还打算让公主等多久?年华易逝,公主是等不起的,君大哥。人心是会倦的,会累的,或许等你哪天回神的时候,已经失去了公主。到时候只有追悔莫及。”就像当初轻歌对苏芹,那时候轻歌真觉得自己爱苏芹,但苏芹一次次把她推开没有一点余地,轻歌伤心后来便放弃了,因为她知苏芹是不会靠近她的。再后来,她就和苏芹没有一点机会了,因为苏芹死了。
“我知道,轻歌,”君连漠道,“景晴待我的情义,我全数记在心上了。正是因为她情真意切,我才不想伤她丝毫,才会越发谨慎。”
“公主若听到这话定会十分开心。”轻歌会意,笑道。
君连漠不语望着青河,心里知此一番话后,他与轻歌已经彻底分离,再不能有任何情感纠结牵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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亘越泽见轻歌和君连漠有说有笑地从河堤下走上来,胸中才真正放心舒坦扶住欲跪的君连漠道:“连漠,你修筑河堤开凿运河劳苦功高,无需多礼。”
君连漠站起身,看着亘越泽,不由想起年幼的时候亘越泽对自己的救护,想起当时同为孩童的亘越泽是那般沉着有心机,早就开始学着韬光养晦。亘越泽十七岁那年登上王位,十九岁从摄政一党的大臣手中夺回实权,此后他更是每一步都走得为营谨慎不动声色,而自己跟随在他身边辅佐左右也是如此。君连漠当时觉得此一生大抵就如此了,活在谋权较力,直到遇见美丽聪慧的轻歌,当时,君连漠被轻歌所感染所打动他深知这般感觉是很折磨人的,而如今亘越泽也正是如此,所以他才会亲临漠北。感同身受,君连漠不禁笑了笑道:“臣职责所在,不敢居功。”
“君大哥,”景晴见君连漠要滔滔说说河道的治理,忙提了食盒上前道,“我给你送饭来了,你先吃了再向皇兄回话吧。”
亘越泽笑看了眼景晴,道:“景晴,你真的是越发没有礼数了,朕与连漠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了?”
“这又不是在宫里,皇兄你若要骂等我回宫先再说吧,不过我什么时候回宫就不知道了。若到时候你还记得这事,我定会认骂认罚,但是现在,君大哥该吃饭了。”景晴不甘示弱看着亘越泽说道。
亘越泽一怔,看了看景晴又不由看了看一旁抿嘴笑的轻歌,皱眉道:“景晴,你竟敢对朕这么说话?你何时脾气也变得这么骄横了?”
“皇兄,你若在这民间待过便知道了。那些礼呀数呀雅呀不过是食温饱,穿温暖后才能耍的花枪!水灾过后,乾县百废待兴,经过一年百姓们才有了新家,但如今又面临冬季,大家心里头都余悸阵阵,怕这水患又来,君大哥成日奔波,肩负多大的压力,你倒是先让他好好吃顿饭。你别怪我无礼,只是生存之下的问题比任何都重要。你若是微服就好好视察民情,到这,我和君大哥可不会为你铺张浪费。”景晴认真说道。
亘越泽听着,眉头锁得越发深,但终是笑了笑道:“听你这么说,好似朕是不关心民心疾苦的昏君一般。”
“皇兄,我可没有这么说你,你不要胡乱给我扣帽子。我只是想让君大哥先吃上口热饭。”景晴一面说一面从食盒里把饭菜端出来,向君连漠道,“君大哥,你快吃饭。”
君连漠似笑非笑看了眼亘越泽,便蹲下身接过景晴递来的饭埋头便吃了起来。
轻歌一旁看着笑拉过亘越泽道:“我们走吧,皇上,君大哥和公主都很忙,我们来乾县真是自讨没趣。”
亘越泽心下有些不满,却觉得景晴说的很对没法子和她计较,这种有气不能出的感觉让亘越泽觉得很熟悉,他低头看了看轻歌恍然大悟道:“朕怎么觉得景晴现在这副模样就和你当初一样臭。”
“你不要胡说,公主才不像我,公主心寄天下黎民百姓,大仁大义比我强多了。我不过是个轻重不分的人罢了。”轻歌笑说道。
“你和景晴都张口一个胡说,闭口一个胡说,朕身为天子,向来一言九鼎,君无戏言——”亘越泽皱眉不解为何如今他莫名在轻歌和景晴面前处于这般被动被训教的地位。
“物极必反,正经话说久了便也就变胡说了。”轻歌打断亘越泽,笑道,“好了,皇上,我带你去巡视河堤,刚才君大哥和我说了好些治理河道的趣事,我现在说给你听,可好?”
亘越泽闻言,虽气愤却莫名心暖欣慰,最终没好气笑了笑道:“好。”
轻歌欢喜挽住亘越泽的手一面往河堤下走一面回头看了看河堤上头几乎贴在一起的蹲坐着的两人,笑扯下亘越泽扬起脖子附耳道:“皇上,我和你说,君大哥说他牢记公主的情意在心——”
轻歌悄悄对亘越泽转说君连漠所言的那些话语仿佛被风吹到了景晴的耳朵了,只见景晴看着大口吃饭的君连漠,面色羞红笑得如花甜蜜,再抬头看看与亘越泽执手说笑的轻歌,景晴忽然有种尘埃落定的幸福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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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河堤回来,轻歌与亘越泽便入了城,两人浏览街市,见果如景晴所说,乾县依旧是百废待兴,冬季来,百姓依旧是心有余悸,家家户户门前都摆着祭祀的桌子,摆满了瓜果蔬菜和牲口,为祭祀河神所设。
“待过了今年,明年后年,百姓们就不用摆这桌子了。”轻歌说道。
“但愿如此。”亘越泽淡淡说道,“朕登基一来,乾县水患和漠北塔木一直是朕的心头大患。前几年,朕有心无力,乾县水患一直在拖派去的人都不得力,若是今年连漠真能治理好河道了朕心愿,那今年于朕来说就是个新纪元。”
“皇上定会如愿的。”轻歌笑道。
“借你吉言了,轻歌。”亘越泽低头看轻歌,温柔笑道。
身后传来骚动声,只见两个人抬着一个断了手脚浑身血淋淋的人冲进城来大喊道:“快让让,快让让!”
亘越泽忙揽过轻歌退到一边。
“怎么会伤成这样?”轻歌看着浑身浴血的人,紧张道。
亘越泽摇了摇头表示亦不知道,心里深思,走到一边寻了个人问道:“小兄弟,借问一句,乾县是不是不太平,有贼寇出没?”
小兄弟听得问,忙摇头道:“倒不是贼寇出没,但这已经是近两日来第四个伤者了,听说都是上山砍柴被猛兽所伤的。”
“什么猛兽如此凶残?官府没有派人上山捉拿吗?”亘越泽道。
“如何没有,但哪里是对手!那猛兽是只白色巨虎,身形巨大,比往常的那些大虫个头大了一倍,且神出鬼没的,根本抓不住。从前也没有听说过山上有这么一只巨虎,就是近段时间出现的,我听说,这只老虎是从西面山上下来的,一路过来乾县已经伤了不少人,听说还偷袭过军营。现在是除了水患让人人心惶惶,这巨虎更是弄得人惶惶不可终日了,真不知它那日会冲进城来!我还听说,城守已经写了信给百里外驻扎的军营,请他们带兵来围剿这只老虎!”小兄弟巨细说来,不断摇头。
轻歌在一旁听着,慌忙走过来问道:“小兄弟,你说那老虎是什么颜色的?”
“听说是白色的,不过我没有见过,我若是见过了,我现在定不在这了。”小兄弟说道。
亘越泽看了眼面色煞白的轻歌,忙问道:“轻歌,你怎么了?”
轻歌摇摇头,谢过了小兄弟,牵亘越泽走到一边道:“皇上,我想上山去看看那只老虎,我觉得是虎王。”
“你是说蓝染山上的白虎?那白虎终年在雪山顶如何会到这来?轻歌,你多虑了。山上那只白虎十分凶残,若不是你所熟识的虎王,那岂不是十分危险,朕不会让你去的。”亘越泽说道。
“可是皇上,我真的觉得那是虎王,那小兄弟说会有士兵上山杀虎,我不能让他们伤了虎王,所以我一定要去看看!”轻歌急道。
“轻歌,你不要道听途说。难道你觉得你的虎王会下山来肆意行凶伤人吗?若真是如此,朕也不能留它。”亘越泽说道。
轻歌闻言,双唇发抖,道:“它一定是下山来找我的。皇上,我上次见虎王的时候它已经老了,我答应过它在它寿终正寝之时定会陪在它身边,它等不到我,所以下山来找我了,皇上,虎王定没有多少日子了,你就让我去山上看看。”
“不要胡闹,轻歌,世上哪有这种事情,一只老虎如何会懂得你说的话,还会知道自己将死来寻故人,没有这种事情的,轻歌,你不过是自己吓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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