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渴望见到妈妈本人的心情越来越浓烈，甚至产生了自卑的疑问，为什么妈妈总是一早去工作，很晚才回家？妈妈是不是讨厌我？为什么她都不让我看见她的呢？任一个长辈都只能用安慰的话语带过。
他就像一个问题小孩，得到了一个答案之，总有另一个问题盘旋在他的脑海里，有着问不完的问题，而且每一个问题都让章毅朗听得十分愧疚。作为父兼母职的他真的不容易，对于儿子的问题，他没办法给他一个合理的说法，皆因全是他的关系才会令儿子失去完整的家庭。
一年复一年，他终于明明白妈妈是不可能回到他身边，看着同学们有妈妈在身边，他只能露出羡慕的目光，连性格都变了，笑容少了，沉默多了。
“看来，我真的不该回国。”就在安瑞茜放下茶杯站起来转身欲要离去的时候，门口正站着一个小身影，失望与埋怨的目光暴露无遗。
“项……项允？”安端茜担忧地看着章项允，他听了到多少？
男孩子转身跑着离去，安端茜连忙追上去，安瑞茜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说实在的，不是她铁石心肠，而是当她面对着他们父子俩的时候，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在她剧本里，他们是她人生中路过的驿站，章毅朗更加是没有追究她任何责任的道理。当初是他主动提出这项交易，而她是共犯，她希望他会对他有一点点爱，希望他们就这样拖拖拉拉过一辈子，受不住“希望”二字的诱惑，最后还是无法忍受不了“契约”和“交易”的羞辱。
89。女儿受伤（一）
纵然她的心态如此，毕竟她刚才说的话已经伤害了一个孩子，她担心地尾随在后。
“项允，你要去哪儿？”林允诺看见章项允匆匆地从休息室跑出来，愤恨地瞄了她一眼，Aunty_Demi在他后面紧追着，而母亲不慌不忙地尾随在后，她觉得不对劲马上冲上前挡住章项允的去路。
章项允不准任何人挡住他要离开的去路，一把无情力把林允诺推倒撞到鞋柜，鞋柜上的一个小花瓶摆设晃了晃失重往外掉。
“允诺！”安端茜加快速度扑向前想要把小花瓶接住，可惜仍然晚了一步，小花瓶砸在林允诺头上，林允诺抬手了一下，虽然部分力度被卸去，但是她的额头和手臂都在流血。
“允诺。”安瑞茜飞快跑到女儿身边，一手用力捂住她额上的伤口，一手捏紧她靠近心脏一端的手臂
“你俩赶紧去找田叔备车。”安端茜命令自己的两个孩子，又从鞋柜抽屉里取出一条绳子绑住被捏紧的手臂向安瑞茜说，“我来帮她按住，你抱起她。”
“不，姐，你帮忙抱着她，我不敢拿开。”安瑞茜的声音已经颤抖不已。
“妈咪，车在门口。”孩子气喘喘地跑回来。
“很好，你们俩在家里好好陪着项允，打电话给你们嗲哋告诉他妈咪陪阿姨去医院了。”安端茜抱起了林允诺，边走边吩咐。
“遵命！”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答应。
“妈……我好想睡了。”林允诺没有哭，满脑的晕眩让她昏昏沉沉，眼前的白茫茫一片。
“孩子，不要睡，努力挣开眼睛，很快就到医院了，我的允诺是最坚强的。”安瑞茜满身都是林允诺的血，心痛的失声痛哭，“来，跟妈聊天好吗？”
“妈咪，项允从小就没有妈妈了，好可怜哦。”林允诺呢喃着说，“表姐和表弟告诉我，项允是你和章叔叔生的孩子，那么他就是我的哥哥了吗？”
“Una？！”安瑞茜讶异。
“我很幸福，不但有妈咪疼，还有林爸爸疼。”林允诺恳求着，“是我让他去找你，因为我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你可以像疼我一样疼他吗？”
林爸爸？谁是林爸爸？安端茜好像听出一点端倪。
安瑞茜紧紧抱着女儿，两行泪水止不住地倾泻而下：“Una，乖，大人的世界很复杂，不是妈咪不想疼他，而是妈咪没有资格疼他，妈咪有你就够了。”
“妈咪，我好想睡觉。”林允诺虚弱地轻说。
“女儿，你要坚持着，医院快到了。”安瑞茜既焦急又惶恐。
医院一到步，贺湘湘和几名护士早已准备好医护拉床，一看见满身是血的安瑞茜后马上接应安端茜和安瑞茜，说：“瑞茜，孩子交给我们吧。”
安瑞茜把林允诺交给贺湘湘，紧随在后，直到看着女儿被送进手术室。
“Wenshy，允诺会没事的，先坐下来吧。”安端茜搀扶着妹妹，“吴叔，麻烦你回家一躺，让吴嫂在我房间里准备几套洗换的衣服和一些日用品，然后再送过来。”
“是的，太太。”吴叔一转身便遇上袁恺杰和章毅朗，打过招呼后便迅速离去。“少爷，章少爷。”
“孩子怎么样了？”袁恺杰气喘地问。
安瑞茜看见了章毅朗，所有的愤恨一扫而出，冲上前拧着他的衣领捶打着他的胸膛咆哮：“我上辈造了什么孽？还是欠了你们父子俩什么东西，这辈子要我和我的女儿来还债啊？”
“瑞……”章毅朗凝望着她白衣变成红衣的狼狈，他也想知道命运为什么要折腾他们。
“瑞茜，冷静！”安端茜和袁恺杰努力拉开安瑞茜。
“要是我女儿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父子也别好过。”安瑞茜咬牙切齿地。
“允诺出血太多要输血，由于她的血型比较特殊少见，你们这里有没有RH阴性O型血的人啊？”贺湘湘从手术室走出来问。
RH阴性O型血？章毅朗诧异地看了看安瑞茜，眼里布满了疑问，然后自告奋勇：“我是！我给她输血。”
原本激动的安瑞茜瞬即的心虚起来，听到他说要输血才回过神拒绝：“不要！不要他的血。”
“瑞茜，别闹了，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安端茜惊讶妹妹突然的反应。
“我女儿就是不需要他的血。”安瑞茜继续坚持。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恨我一回事，孩子的性命不能拿来作为恨的赌注。”章毅朗狂叫。
“我就是恨你恨之入骨。”更恨自己到现依然是栽在这个男人的手里。
“瑞茜！”贺湘湘低喝着，若有所思地劝说，“相信我吗？也许会有例外的，现在救命为先。”
“大哥，大嫂，允诺的情况怎么样？”章博、章梓晴和纪雅楠一接到章毅朗的通知后纷纷赶来。
安瑞茜见到章梓晴如同看见救世主，跪在她面前哀求：“梓晴，求你，求你救允诺好吗？我不能失去她。”
“大嫂？先起来啊。”章梓晴没有搞清楚状况，安瑞茜吓倒她了。
“梓晴，你不答我长跪不起，求你。你救过你大哥，也救得了允诺的，我求你。”安瑞茜发了疯似的语无伦次，一心只希望章梓晴能答应救救林允诺。
“好，我答应，大嫂你要怎么做？”现在的情况章梓晴没有拒绝的余地。
“给允诺输血就有救了。”安瑞茜好像看见希望明灯不断向章梓晴叩头。
“大嫂，你别这样。”章家上下四人上前硬将安瑞茜拉起来，“小晴生完孩子才三个月，可能不适宜输血，要不我捐好吗？我和她的血型是一样的。”
“不行，你的血不行，只有小晴。”安瑞茜疯狂挣扎，再向章梓晴下跪，“小晴，小孩子不会要你多少血的，求你好吗？只有你，只有才能救她了，求求你。”
“大嫂，冷静，冷静，我来捐。放心吧，正如大嫂说，小孩子用不了我多少血。”章梓晴一边扶起安瑞茜一边向章博点点给他信心，然后跟着贺湘湘走进了手术室。
章家除了章爸爸是O型血，其他人都是RH阴性O型血，遗传于纪雅楠，而她恰巧也是这一血型的弃婴。为什么大嫂非要坚持她才能救林允诺，除了大哥以外，难道她就这么恨章家有血缘的所有人吗？就连她的老公章博的血也不要。不，她所认识的安瑞茜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她说过她能救大哥，也能救她的女儿，当时大哥大量出血需要她输血，而只有她符合条件的唯一依据就是她和章家没有亲血关系，那么林允诺跟章有血缘关系？不是章博就是大哥，难道她是……大哥的亲生女儿？不可能，安瑞茜在六年前只生了一个儿子，而且在儿子刚满月她就离开了，莫非她利用了科技手段孕育了一个女儿？真希望她的猜想是正确的，这样就能说明安瑞茜心里还在大哥了，她又是为什么要再婚了呢？
90。女儿受伤（二）
安瑞茜静静地依偎在姐姐的怀中，等候着手术室传来音讯，都三个小时了，手术还没结束，天啊，失去女儿，她等同失去了全世界。
章毅朗一直注视着安瑞茜落魄的神情，憔悴的双目找不到集光点，他多希望她现在依偎的是他的怀中，能成为她愿意依靠的人。
“Wenshy，要不你先睡一会儿，晚上你还得照顾孩子。”安端茜搂着妹妹劝说。
“不，手术一秒钟不结束，我一秒钟都不能放心，更别说睡一会儿。”安瑞茜回应。
章毅朗蹲到安瑞茜面前凝望着她疲惫的脸蛋，他引起了安瑞茜的注意，她对他没有激烈的举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神情有苦难言。
“饿了吗？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回来吧！”章毅朗抬起手握住她的柔荑，试探她的反应，她还没反抗。
安瑞茜摇了摇头，淡淡地说：“吃不下。”
“没力气怎么照顾孩子呢？稍等一下，我去买一碗粥回来。”章毅朗站起来欲要转身离去。
“大哥。”章博拉住章毅朗，章梓晴迟迟未出来，他自己的心里也不踏实，他必须找点事分散精神，说：“我去买，顺便买一点东西给小晴吃，你陪她。”
“你们都坐着，一个等老婆，一个……陪瑞茜，由我去。”袁恺杰挡住章博的去路，迳自往门口方向走去。
章毅朗坐在安瑞茜身旁的椅子上，重新执起她的手移到自己身前，双手紧握，轻轻地放在大腿上，无意中加重了力度，给她传递支持和勇气。
同时，手术室的灯灭了，贺湘湘坐手术室中走出来，安瑞茜挣开章毅朗来到好友身旁：“湘湘，允诺呢？怎么样？”
贺湘湘拍了拍了安端茜的手，安抚着说：“手术很顺利，只是为了避免伤口受细菌感染和观察血液适应溶合情况才拖到现在出来。放心吧，没事了。”
安瑞茜安心地迂呼一口，合紧了双手，仰拜说：“谢天谢地，谢谢湘湘。”
“好了，你现在可以放心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了吧？免得孩子醒来吓坏了她。”安端茜抱着妹妹说。
“嗯，谢谢姐姐！”安瑞茜接过早已备好的衣服。
“要不回家洗个澡，休息一会儿养足精神再回来照顾孩子，没一时半刻孩子是醒不来，这里有我看着。”贺湘湘建议，然后向章毅朗使了一个眼色要他配合。她知道好友对于医院的气味打从心里有所抗拒，就算借医院的地方小息也不可能安稳，休息一个钟是一个钟。
“不要。”安瑞茜眉头略皱吞了吞咽，很坚定地对贺湘湘说，“我可以的。”
“听湘湘的话，好好休息一会儿吧。”章毅朗也劝说着，“我留下照顾孩子，等你回来以后就还给你。”
“那是我的孩子，我自己来照顾，不要需要……”你来干涉，她是想这么说，随即意识到自己突然激动反驳的失态，马上改口，“麻烦到你，谢谢。”
“我……”是啊，孩子又不是他的，他紧张个什么？就只因为心痛她的难过和憔悴吗？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想插一脚。
在她离开以后，他知道他是导致她心理朦上阴影的男人，而且是一个三番四次伤害她的男人，他有找过贺湘湘，并且知道她许许多多鲜为人知的秘密。例如她不喜欢医院的气味，有病要不请家庭医生，要不乱吃药了事，这一点他有察觉过，只是有了疑问却故意忽略。皆因是她小时候每次来医院不是看病，而是送别，她的爷爷、奶奶、爸爸和妈妈，往往被指责为不祥人。虽然章景宏因病而逝，毕竟他离开人世的地点就在医院。
在他出车祸住院的期间，她抵受着万般抗拒的心理压力，对他付出无微不至的照顾。除了安端茜和贺湘湘知道她这个心理障碍，她从来只字不提。
袁恺杰常常替班，不只因为章毅朗是他的好友，不只因为她是爱人的妹妹，更多的是一份对安瑞茜的敬佩之心。
然而，爱情的道路上不是谁要谁在一起就真的要永远在一起，她的离开袁恺杰也很内疚，他是帮凶，帮助好友伤害了小姨子。
“好吧好吧！瑞茜，允诺住的是套间病房，有独立洗手间和浴室，跟我来，我带你去梳洗。”贺湘湘打破二人的僵局，拖着安瑞茜走向允诺的病房。
91。女儿受伤（三）
夜幕笼罩着窗外繁华的都市，远处闪烁的霓虹灯照得大楼五光十色，安瑞茜双手抱在胸前眺望着不远处喧哗的闹市。亲友们在她的极力劝说下各自回家，唯独是有一只打不死的蟑螂坚持留下来，是的，这正是章毅朗。
章毅朗脱下自己身上大衣外套披在安瑞茜的肩上，微微吓了她一跳，关心说：“夜深了，虽然是初春，可不比冬天暖得哪里去，你都没吃晚，我吩咐了福伯从家里带了宵夜来，就吃一点吧，有你喜爱的云吞。”
安瑞茜看了看打包好的保温瓶，她以为他回去了，没想到只是去跟福伯会合，接收宵夜。她点了点头同意，坐到沙发上开始打开食物，却被章毅朗抢过来热心地替她张罗。她诧异地看着他，
“我自己来就好。”安瑞茜欲要抢回。
章毅朗坚决地移开食物，眼神中充满怜爱：“由我来。”
“谢谢！”安瑞茜没有心力跟他拗，就随便由他来做，“其实……你不必留下来，医院里什么都有，而且你这么忙。”
“再怎么忙也比不上你的事重要。”章毅朗微笑着坦言。
霎时，周围环绕着尴尬的气氛，安瑞茜对他突如其来的说法有点不习惯，不知道该给什么样的反应好。
“来，别想太多了，吃吧。”章毅朗把一碗热腾腾的云吞递给安瑞茜。
“谢谢！”安瑞茜接过食物，迳自低下头忙碌地吃着，视线却刚好与他胸前的一颗坠子对上。她好想追问他为什么要把她的纽扣带在脖子上，可是她不敢问，她不想让他觉她对他余情未了。
她的每一个动作和每一个表情都尽入他的眼里，他也察觉到她对这颗纽扣有着无数的疑问，他希望她能够主动求解，这样才有百分之一百的肯定她心里仍然有他。如果她不问，他心里焦急却很无奈，毕竟她已经再婚了，虽然爱她，好想每天每分每秒都占为己，他背也第三者的名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