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不成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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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不成劫-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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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一步一步朝后退着,眼中布满惊恐。从她晶亮的眸子里映着的是我举手拔下头上发簪的身影。

“我……你,你杀了我,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他会恨死你的!”

我的手微微一滞,把发簪又插了回去。阿藜看见这一幕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来。

“窝囊废,天下男人千千万,偏偏为了一个不爱你,舍你生死的来奋不顾身,装什么痴心情长……啊……”

我利落的抬手一巴掌扇下去,清脆的声音在这僻静的巷子里显得尤为悦耳。阿藜一脸的不可置信,捂着半面脸颊哆嗦着嘴唇支吾着说不出话来。我抬手捏起她的下巴,嘴角含笑,仔细的打量着她。

“我是不是痴心情长几时轮到你这杀人犯来评论了。我要是你我现在才懒得逞这一时的口舌之快,我会想着编造一个什么样的借口能留下一条小命。”

阿藜的眼睛不住的转着,似乎在考虑我这话的可行性。良久咽了一口唾沫恨恨的说道:“我杀了大牛,又偷了你姐妹的尸体,逼你跳崖,抢你相公,我不信你能放过我!”

我轻声一笑,放开她的下巴,冷冷的注视着那上面留下的两个红印子。

“你这回倒是聪明了。”咬咬牙,从头上拔下簪子,轻抵她的胸口。“你做了那么多的孽,我不杀你,将来怎么有脸去见我的朋友?只不过,我要你给大牛他们叩三个响头,否则,你别想死的痛快!”

阿藜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一会儿工夫已经从苍白转为了铁青,映着夕阳的余晖呈现出一种古怪的颜色。

看她踌躇不前,眼睛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又想起大牛死时的惨状,心头忍不住一阵揪痛,抬手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用尽了我浑身的力气,她脖子一歪,整个人都瘫倒在地上。我用簪子逼着她的脖子,眼看着有血珠沁了出来。

“你磕不磕!”

阿藜晕晕乎乎的看着我,嘴里嘀嘀咕咕的求饶:“我磕,我磕……”

我起身将牛村的方向让出来,按着她跪了下去。触手所及,冰冷的一片。她垂着头,嘴里念叨着:“我磕,我磕……”眉眼一转,却突然闪现出一丝的精光。我一惊,却已经来不及躲闪。阿藜整个人朝着我撞过来。

“我磕你个头!”

一道金光屏障在我身前展开。阿藜就像一个破败的布偶,在空中划过一个浅浅的痕迹,“嘭”的一下撞到了青石墙体上。她眉毛拧在一处,似乎是很痛苦,张口呕出来一口血。

我微微一愣,抬手触摸着那层金光,看着它慢慢的淡了下去。

这是渠莒给我的屏障。没有人伤得了我。

“你不是有伏羲琴吗?你还是可以操纵我啊!你来啊!你叫我身边的人生不如死,我和你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啊,你这么对我!”我一步步走着,一句句问着,声嘶力竭,泪水决堤。

大牛的笑,大牛的字,还有那座假山,那是我永久的梦魇。

阿藜迷蒙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挣扎着坐起身,将背抵在墙上,然后居然笑了。

“你怎么这么笨,我之前不久告诉过你,我也是受制于人吗?我根本就不是阿藜!”

我蹲在她面前,簪子戳着她的喉咙。咬着牙沉声说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阿藜,因为,我才是!”

她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震惊,然后神情居然慢慢缓和下来。

“罢罢罢。事已至此,依旧是一死,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她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夕阳,合上眼睛居然淌出一行清泪。

“作恶多端,娘亲,不要怪我……”

我眉头微蹙,也不顾冰天雪地的寒冷,一屁股坐了下来。“说!”

“我叫洛隐,自小生长在这里,爹爹死得早,和娘相依为命。前年除夕过后不久,我娘身染重病,一卧不起,我编了草鞋去城西买,就遇上了师父。师父告诉我,她可以救我娘性命,也可以让我们母女两个衣食无忧。只要我帮她一个忙。我想着娘能过上好日子,就应了下来。师父说话算话,果真送了一座大宅子给娘住,我也就欢欢喜喜的跟着师父去了。师父将我带进一座深山,遣人教我礼仪,纠正我一些习惯神态,而更奇怪的是,她除了白色的衣裳从来不准我穿它色。虽然满腹困惑,但是仍旧感念师父大恩,就一直用心的按着她的指示做。后来,师父就将伏羲琴送给我,教我习弹,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伏羲琴是何物,直到在牛村大牛疯癫,我才知道,伏羲琴绝不是寻常的东西,而师父也不是寻常人。我在师父旨意下来到牛村,找到了正在成婚的渠莒,凭借这张脸成功的拆散了你们,完成了师父的第一个任务,而后就是以琴声惑人。”

我听得有些入神。按照洛隐的说法,她师父不是凡人!那么,非妖即仙了!

“我不愿这样的……”她微微垂下双眸。“虽然贫苦,但是娘亲一直都有用心教我做人的道理。杀人这样的事,我……可是,一步错步步错。娘亲在师父手里,我没有任何返还的余地,只能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我冷冷一笑,拍了拍巴掌。“不错,你这故事编的挺好,孝义难两全,为了娘亲受制于人的确让我觉得有些有情可原,可是,我若不信呢?”

洛隐微微一笑。“信与不信又有何干。天理循环,因果报应,我离开牛村,回到这里,才知道,因为我未能依约杀死你,娘亲已经惨遭毒手。我杀了大牛,师父杀了我娘,这一笔孽帐,却是要娘来为我偿还……够了,够了……今天若真死在你的手里,倒也超脱了……”

我眯着眼睛不知她话中有几分真假。抿了抿嘴唇,冷声问道:“你师父是谁?”

洛隐摇了摇头。“不知道,只是知道师父长的很美……她……呃……”

她突然身子一阵痉挛。攥着我的衣袖死死不肯松手,几丝血沫从嘴角溢出,眼睛开始涨的可怕。我一愣,继而注意到在她的胸口,一把冷森森的匕首精准的扎在了她的心脏部位。

四周开始出现人声。洛隐抽搐着做着最后的弥留。

“我真的……情非得已……原谅我……”

我震惊的看着那把匕首,脑子里一阵空白。周围开始有些混乱,我听到有人惊恐的喊着:“死人啦!”也听到官差过来轰人的声音,而最后,一双温柔的手臂抱起了我。

“丫头,别怕,我们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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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十八章(4) 。。。 
 
 
苏姐姐不知从哪里的了消息,匆匆赶过来陪着我,棉被捂了一层又一层却只觉得冷。渠莒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满天星子将天际照的通明。在他的身后还跟着略有所思的阿音。

两人相继在桌边坐下,却都没有开口。

苏姐姐望了我一眼,开口替我问道:“事情怎样了,官府可有消了宓儿的嫌疑?”

渠莒抬眼看了我一眼,咧嘴笑道:“不碍事,当时有人瞧见那把匕首是从宓儿身后飞过去的。而且大公子出面干预了此事,所以事情压了下来,官府也不会多做追究。”

苏姐姐拉着我的手长长舒了口气,面色虽然仍旧淡淡的,却慢慢有了一丝血色。

略一沉吟,渠莒再次开口。“不过,阿音却是有事找你商量。”

我一愣,继而心底有些惊慌。“是卢以言出什么事了吗?”

阿音抬头复杂的看着我,抬手呷了一口凉茶。“你这丫头说来也真有趣。说你无心你对二爷却又巴心巴肝。可是说你有心……”他瞥了一眼渠莒,深深叹了口气。“说你有心,你又不能留在他
身边,何苦回来这一遭,明日拆布,这谎你倒是要如何来圆?”

我看着跳跃的烛火,眉头深锁。明日之事,总能有个办法来应对的吧。

清早起床的时候,腰有些酸痛,渠莒给我做了热敷,然后伴着我一同去了青黛。许是昨日巷子里出了命案的缘故,主干道上虽然熙熙攘攘,转到青黛后门却一下子冷清起来。

我和渠莒进了院子,躲在畅轩阁门外,听着里面的女子按着我教好的话一一应答着。

卢以言坐在桌案之后,嘴角噙笑,整个人都散发着一团暖暖的光亮。今天他特意着了一件月白长袍。看上去温文儒雅,颇有渠莒的风骨。

我们临时找来的那位姑娘回头偷偷瞥了一眼我,抬手小心的拆开卢以言脸上的白纱。一层一层,那是卢以言通往光明的门。

至于最后一层的时候,卢以言却突然咧着嘴握住了那姑娘的手腕。

“红绫姑娘,听你的声音怎么有些怪怪的?”

那姑娘一愣,慌乱的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阿音,然后咽了口唾沫,依计答道:“昨日巷口死了人,唬的我有些难受,回了家又染了些风寒罢了。二爷不必挂心。”

卢以言微微一笑点点头,然后从腰间掏出来一件什物叫在姑娘手里,角度所限,我却瞧不清是个什么东西。

“这东西早些时候就想要给你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我若得以复原,姑娘可能仍旧要去游荡江湖,不知何年何月能再见,权且当个念想罢了。姑娘收好。”

女孩儿点点头应了一声,然后抬手将他脸上最后一层布揭了下来。我和渠莒一闪,掩了身形。

房里一片沉寂,过了一会儿听到阿音轻声的问着:“二爷?”

三位公子也都轻声的问着,似乎害怕惊扰了什么。

良久,卢以言柔声道:“大哥,三弟,四弟,阿音……”

屋里一阵欢呼声,甚至有人哼起了歌,歌声悦耳嘹亮,震得我眼泪都流了下来。我靠在渠莒的怀里,拉着他的手轻轻说道:“我们回家吧。”

今天的日头很大,气温也逐渐转暖,今晨路过客栈的花圃,我还看见了小草吐的新绿。万物更新,而我们这群历经了磨难的人也终于要开始各自新的生活。

马车侯在巷子口,那里面有我和渠莒的全部家当。卢以言得以重见光明,我们两个也就要返还灵引谷了。

世间的路大抵都是这样,绕了一大圈总是回到最初的原点,只是我庆幸,这一路上,我遇见了这一生都用不完的温暖与感动,大牛,二牛,三牛,苏姐姐,几位公子,阿音还有卢以言,最后还有一个愿意伴我终老的渠莒。

我们手牵手,踩着影子,一步一步远去。

“等等!”

我转过头,看到阿音正朝我跑过来,然后拉起我的手塞给我一件用布包起来的小物件。

“这是二爷给红绫姑娘的,你收好。还有就是……三位公子叫我代他们跟你说声谢谢。”

我轻轻摇了摇头。

“此事本来就是因我而起,害了这么多人,他们不恨我便好。”

阿音抿嘴笑笑,也是轻轻摇了摇头。“都过去了。你们一路保重。”

“恩,你们也是!”

上了马车,颠颠簸簸一路驶离了秦湘城,离开了我在雷坷所有黑色的梦魇,也离开了我曾经深爱的一群人。就像阿音说的。这一切,都过去了。

我瞥了一眼打瞌睡的渠莒,从袖子里掏出临行阿音塞给我的东西,然后一层一层的打开外面包裹的绢帕。最后呈现在眼前的,竟是梅子的核儿。

每一颗都是精细挑选的,大小相等,被打磨成光滑的圆球状,最后用一根红色的丝线穿起,绕成了一副手镯。

翻看梅核儿内侧,还雕了四个小字。

情深不寿。

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用梅核雕刻的情深不寿……卢以言他自始至终都知道我是谁的啊……他对我笑着,云淡风轻的把和我的点点滴滴讲出来,说给我听,然后又满脸温柔的对着这样一个陌生的我许下对记忆里那个深爱的女孩子的祝福。只是为了要我安心,他却将这一切秘密都埋在了心里。

……

“我若得以复原,姑娘可能仍旧要去游荡江湖,不知何年何月能再见,权且当个念想罢了。姑娘
收好……”

……

“丫头,你怎么了?”

我垂头微微摇动,然后挪到渠莒的身旁,慢慢的趴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没事,我没事,我只是觉得,很幸福很幸福……”

渠莒没有作声,只是抬手一下一下抚顺我的长发。

“丫头,你以后仍旧会很幸福,很幸福,他,也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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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十九章(1) 。。。 
 
 
转眼回到灵引谷已经半个多月。回来的当天就发现海叔擅自做主已经备好了香烛礼堂,第二天摁着我和渠莒拜了天地算是正式成了亲。

婚后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动,因我怀有身孕,渠莒虽然心痒难耐却只能每晚抱着我唉声叹气的入眠。只是大火过后,百废待兴,我日日忙碌,转的像个陀螺。

灵引谷分为四村,一场大劫,死伤过半,四个村子变得空落落的。我将人员整顿了一番,集中规划到了两个村子里,另外拿出一个村子做了族内的墓地,将亡者埋葬其中。

一切看上去都井然有序,这个曾经充斥着死亡气味的谷里又渐渐的有了往昔的欢声笑语。只是我心中却始终有事放不下,我惦念孤零零留在牛村的小梅。她与二狗夫妻分离,到死都不能睡在同一块土地上,我难以心安。

我一直以为我掩饰得很好,直到那天夜里我才知道,我这样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

那夜我躺在渠莒的怀里,允自盘算着如何将此事妥善处理,渠莒却一面收紧手臂,一面轻声说道:“不要再为难自己了,改日等你身子方便了,我同你一起回牛村接她回来。”

我一愣,一时未能理解他口中的这个她指的是谁,等回过神来却只觉得心里面暖暖的。

做了族长自然不同于往日,不可以胡作非为,也不可以随心所欲。更重要的是,我必须担起那副沉甸甸的担子。我必须要让我的族人相信,他们的族长可以依靠,所以所有的苦楚我都只能一个人默默地吞掉。虽然不止一次,我觉得我几乎快要支撑不住。

而渠莒此时的一句话让我明了,我永远都不会孤单一人,即便我不说,但他懂。

不知不觉,春天的脚步越发的近了,窗外的河水已经开化,白日黑夜总能听见汩汩的水响。

这一日天气晴好,我历数数代族长留下来的典籍,抬起头,日头竟已大的像个罗盘。起身伸了个懒腰,躺倒榻上准备小憩一会儿,刚打了个盹,却被一阵甜香的气味诱着醒来。张开眼,第一眼瞧见的是渠莒伫立在窗边的背影。桌上的玉仁粥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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