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不成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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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不成劫-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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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真是对不起,只是二爷刚刚说的这两句话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我收了诊,从医箱里翻出来一套银针。“二爷有兴趣听吗?”

卢以言摸索着挽起自己的衣袖,点点头。

我一面在他头顶施针一面柔声说道:“我曾经年少的时候喜欢过一个人,可是当我鼓足勇气想要表白的时候,却发现他喜欢的一直都是我的好姐妹。那个时候不甘心,总觉得一样是付出,我从不比她少,可是结果却让人悲伤。后来,我听别人说,其实早在孩童时期,他们两个就认识了,两家还订了娃娃亲。那个时候我就释然了,我明白……”

“时间!”卢以言突然接口笑道:“是时间,遇见的比你早,所以情根种的就比你早。”

我微微一笑,把手按在他太阳穴上轻轻揉着。“是时间,人总是喜欢先入为主。我那时候也是以为我输在认识的晚了一些。可是后来我才渐渐明白,其实并不是这么回事。”

卢以言慢慢的闭上眼睛,嗅着屋子里燃起的龙涎香,渐渐安定。“那姑娘倒是说说是怎么回事?”

我看着窗外的阳光,嘴角微微挑起。

“我先问问二爷。心里最爱的人是谁?最亲的兄弟是谁?最不能抛弃的亲人是谁?最舍不得的朋友又是谁?”

卢以言皱着眉沉思了半晌。轻启薄唇道:“最爱的是她。最亲的兄弟是我出生入死的三个兄弟。最不能抛弃的亲人是养我二十几载的义父,最舍不得的朋友,是……阿音。”

我抿着嘴朝着门外瞥去,果不其然,阿音正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在向我们观望。手下慢慢的加了些许的力道,我又接着问道:“那,如果这些人里面,不得已必须选一个人杀掉,你会选谁?”
卢以言一愣,原本闭上的眼睛“嚯”的一下又张了开来。茫茫一片,连惊恐都显示的那么无力。

我淡淡一笑,朝阿音点点头示意他安心,抬手轻轻拂过他的双眼,帮助他把眼睛闭上。

“二爷,我只是在假设。你也可以不回答。”

卢以言握着玉笛的手越发的骨节泛白。眉峰也锁得越发的紧,良久,他终于放弃,无奈的笑笑摇了摇头:“不瞒姑娘,难以取舍。”

我了然的点了点头。在事先准备好的瓷碗中加了一味药,合身在他身前坐定。

“我当年也如二爷一般,难以取舍,直到后来他告诉我其实,这本就不必取舍。”看着他渐渐放松的表情,我笑道:“他说,人的心就那么大,分割了不同的区域,给不同的人作了定义。然后把他们放进心里好好地收着。不是爱人,但仍旧可能是朋友,是亲人,是兄弟。这些人,即便不相爱也是放在心里的,拿了谁走,心都少了一块……”

卢以言的脸色让人难辨喜怒。我大气不敢喘生怕惹恼了这个小霸王,许久却见他突然释然的笑了。

“姑娘话中深意,在下明白了,多谢……”

我一笑,转头看向阿音,却瞧见他眼中已经有了晶莹的泪花。

卢以言对于我,不是爱人,可是他却是我最好的朋友,放在心头,难以割舍。而阿音也终于能明白,在卢以言的心头,也是有了他的位置,谁若伤害他,卢以言也是要为他心痛的……

瓷碗中的药末已经同初春的白雪恰到好处的融合到一起,我将它们调制成膏状,涂抹在白布上,小心的包裹住卢以言的一双眼睛。我坚信,要不了多久,他一定能看得见光明。

如我所讲,卢以言他不是不相干的人,他也是我心头的一块肉,我欠了他良多,尽己所能,这一对眼睛,我必须还了给他。

傍晚我离开青黛的时候,他的情绪虽然还是有一些压抑,但是言语之间已经有了一些生气。阿音一路送我出了小巷口,多余的话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交给我一袋酸梅子。

他告诉我,卢以言一直记得我喜欢梅子,时不时的总要叫他去买些回来,每日里拿出几颗细细的剥,慢慢的尝,剩下的都贮在青坛里。

我看着手里这一包青梅,心里头说不出来的酸涩。朝着阿音挥挥手,踩着夕阳的余晖往回走走到数十步远,却突然听到阿音唤我。回头看去,他一袭白衣,蒙着半面轻纱,美得惊为天人。

他把手拢到唇边笑着喊道:“谢谢!”

我半转着身子,看着阿音,突然觉得秦湘城的夕阳特别美。





58

58、第十八章(2) 。。。 
 
 
我回到客栈的时候,渠莒刚刚疗好伤,从楼上下来吃晚饭,见我回来,嬉皮笑脸的扯着我一起坐在桌边。

桌对面是一个白须老头,我瞧着甚是眼熟,死盯着人家足有一盏茶的功夫,终于认出就是我在昆仑镜里面看到的那个和渠莒说什么善恶到头终有报的家伙,想来我上一世落得个被封昆仑镜,在黄泉受三百年风吹沙剐的苦,也是有他一份劳力的!想着,眼神也越发恶毒起来。

老头似乎是觉察到了我的不善,抬眼捏了捏胡须,拂尘一扬皱眉笑道:“老道可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姑娘?”

我收敛了深色,乖乖的一笑。“上神哪里的话……上神……只是小小的……”越说越觉得自己窝囊,索性站起身把斜跨着的包包扔在地上,一条腿踩着长条椅凳,双手猛地一拍桌面:“你把我开罪大发了!”

老头一愣,瞥了瞥渠莒,憋着嘴没有作声。

我大声吼道:“我问你!什么叫做善恶到头终有报?恩?你凭什么就认定是我做的错事?”

老头又是一愣。用胳膊肘撞了撞渠莒。小声细问:“你从哪捡来的疯丫头?”

渠莒的脸色略显尴尬,低着头赶紧扒拉了两口饭,侧着脑袋小声解释道:“上神,她是阿藜的转世,她前几日进过昆仑镜了……”

老头的脸上瞬间闪现一抹了然的表情。然后捻着胡须连连摇头摆脑:“难怪难怪,我就觉得眼熟,果然啊,转了世这火爆的性子依旧不改啊!”

我一愣,有些不知所措。他竟认识我?而且,听着语气似乎并不像是要把我置于死地的样子啊。收敛了一下,略显尴尬的扫了一圈周围的客人,我把腿从凳子上拿下来,规规矩矩的坐稳。

“我问你,你当年干嘛要说善恶到头终有报这句话?你要是不这么说,我能被他关那劳什子破镜子里面去?”

我估摸着,他当了神仙数万年,尚未听谁把这上古神器叫成一面破镜子,冷不丁听我这么叫,手里的茶杯晃出了不少的茶水。许久,倒是渠莒先开了口。

“丫头,这事,怪不得上神。当年这么做,是为了救你性命。”他看我满脸的困惑不解,放下碗筷漱了漱口轻声解释道。

“人间尚有王法,九重天上更是严苛。一个神仙好好地就没了,天上的神仙大都觉得面子受损。天界本就不许凡人踏足,我将你带回天界已属将你放在了众矢之的,琴姜一死,更是燃起了众神的怒火,一状告到天帝处,只怕你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天莱上神和姑射仙子两相核定,将你关进昆仑镜,一来略施严惩,二来也能平息众神之怒,保你一条性命,两相伤害取其轻。可是,我们却都没有想到,昆仑镜居然把你送到了黄泉。”

我瞪着眼睛,视线从渠莒扫到天莱,又从天莱扫了回来。本来这就是上辈子的事,我记得依旧不多。而且我也不是什么揪着道理死不撒手的人,更何况,人家又是为了我好,再一想方才自己撒泼的样儿,顿时觉得脸上臊得慌。

抬手给那老头倒了一杯酒,自己也是甚豪爽的和他一碰杯。

“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了,诶呀,过了过了……”

渠莒拧着眉毛翻着眼皮看了我一眼,忍不住“扑哧扑哧”的笑了起来。我脸上一红,连忙用杯子把脸遮了起来。

近几日,渠莒的伤越发的稳定,天莱老头儿说,只要不急于施法慢慢的调养也就不碍事了。而卢以言也越发的好起来。有太阳的时候喜欢坐在院子里晒晒阳光。

这一天,天气晴好,可是空中却飘飘洒洒的落了不少的雪。我蹲在院子里熬药,卢以言坐在石桌后天南地北的和我胡扯一些以往出使任务时遇见的趣闻。我被他逗得乐不可支,掐着腰捂着肚子笑岔了气,两人正说笑,却听院落外面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动。

阿音笑着从屋子里取出茶具,在我身旁另起了一炉火,把水壶坐在上面,这才拍拍手笑道:“姑娘不必惊奇。不过是些寻仇的的剑客罢了。”

我一怔,起身坐到卢以言的身旁,眉头微皱问道:“怎么就有仇家了呢?”

卢以言摸着腰间的短笛,淡淡的笑道:“平日里江湖上打打杀杀做了不少孽,往日依仗着武功高强,又有雷坷做后台,威风八面,今日武功尽丧,又被逐出雷坷,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了。不过,有大哥他们三个派人守护,倒是从来没人进的来这个院子。”

我淡淡的“哦”了一声,折了一枝梅花在指尖玩弄,一旁卢以言竟笑了起来。

“姑娘果然是不同。虽然同她声音相似,可是性子却是天壤之别。若是她在。很难像姑娘这样淡定的品茗赏花了。”

听他谈起记忆中的自己,我登时来了兴趣,攀着他的手臂嚷道:“听二爷总是说起她,我倒是好奇的紧,不知她要是在此处又当是何反应?”

卢以言淡淡一笑,不着痕迹的把手臂从我的手中抽出,摸索着来到梅树下深深嗅了一口。

“若是她在,定要咋咋呼呼的跑出去帮人讲和。她对外总是说她是个脾气古怪的神医。可是,她的心却比谁都柔软。她见不得人受苦,见不得人受伤,也见不得谁受委屈。我曾经为了救她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带走,结果却累得她的朋友惨死,,那一次,我第一次见她发那么大的火,一巴掌扇过来,我耳朵鸣叫半晌。”

我知道,他说的是大牛死的那次。那一巴掌听他谈起,只觉得手掌现在仍然酥酥的痛着。

“那,二爷不恨她么?”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卢以言脸上蒙着白布笑的开怀。“姑娘你哪里的话?你爱一个人,无论对方做了什么,会伤心,会难过,却是绝对不会恨的……”

我的眼神默然暗了下去,看着梅花树下的卢以言竟觉得我似乎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他。

“红绫姑娘,我可以为你吹一首曲子吗?一直想吹给她听,却一直都没盼来机会,想着以后,只怕是也没有机会了。”

我点点头在书桌旁坐定。努力地压抑着声音里的波动。“公子眼睛现在看不见,我又同她的声音那么相像。公子就权且先把我当成是她好了,这一支曲子,她定能听到的。”

卢以言微微一笑,将笛子搁在唇边,轻轻吐气吹出了第一个音符。

院外打打杀杀的声音似乎随着卢以言的笛声越发的淡了下去。阿音蹲在我的脚旁看着炉火,脸上是恬淡的笑,可我却仍旧看到他的手指微微的颤着。

一个破音,悠扬的笛声骤然停止。卢以言用手掌撑着头,靠在梅树上半晌不语,我心下一凛,慌忙跑了过去。

“你还好吧!卢……二爷?”

卢以言慢慢的抬起头,在那层白布之后,我看不见他是不是眉头紧锁。他摸索着握住我的手,然后轻轻把我抱进怀里。在我耳边轻语。

“宓儿……”

我微张的十指一僵,继而只觉得眼眶发胀。抬起手臂也轻轻环上他的腰身。

卢以言。卢以言……答应我,你一定要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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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十八章(3) 。。。 
 
 
转眼初春,渠莒的伤好得七七八八,卢以言的眼睛也医的差不多,只等明日拆布。渠莒念着我肚子里面还带着一个,琢磨着趁早回灵引谷。

他曾偷偷去看过卢以言,却对他的武功无可奈何,莫癸下手毒辣,回天乏术。

只是这一日,我从青黛离开,却叫我发现了一桩惊天的大秘密。

青黛有两个门,前门总是有寻仇的剑客,所以我改走了后门,可是我刚刚打开门却有一道黑影从我的面前窜过,唬得我手一哆嗦,医箱掉在地上,药材散落一地。

刚刚弯□子去拾捡,却看到面前一双脏兮兮的绣花鞋。

抬眼望去,一个姑娘正弯着腰扶着门框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青丝垂落,虽遮挡住了大半个脸,却仍能感觉到她的秀丽。

“姑娘。你还好吧?”

那姑娘听我如此询问,点点头,呜咽着想要开口,最后竟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我一愣,提着裙角凑了过去。

“姑娘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她抱着肩,头深深地埋进臂弯。瓮声瓮气的答道:“恰逢乱世,恶人当道,好不容易讨到的馒头让人抢了……”

我瞧着她的模样,心头有些泛酸。瞧她的样子,似乎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姑娘,一夕沦落,竟到如此田地。我抬头朝着院子瞭望了一眼,抬手推了推她的胳膊。

“姑娘要是不嫌弃,就在这里等等我,我去给姑娘安排些膳食?”

那姑娘感激的点着头,然后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四目相对我俩却都不由得大吃一惊!紧接着她迅速的反应过来,一把将我推坐在地上,撒腿朝着巷子里跑去。我也终于反应过来,从地上麻利的站起身,追了出去。

“阿藜!你给我站住!”

秦湘城是那种很古朴很古朴的小镇子,能过车的主干道不多,多数都是这样弯弯曲曲的小巷子。然而七拐八拐,总容易将人绕晕。阿藜在我前方跑着,我只能瞧见她的背影,却无论如何都追不上她。

长久不这样运动,有了身孕渠莒更是宝贝的不准做这不准做那,跑一会儿就已经气喘吁吁。我正琢磨着可能这次没有办法替大牛讨个公道了,阿藜站在我面前却停了下来。我挑眉一看,忍不住笑了起来。

路这么多条。你偏偏挑了个死胡同来逃。

她的身子有些发抖,我也不知道她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天冷穿的衣裳有些单薄。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

“你想要干什么?”

我眉毛一拧,朝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过来。“我干什么?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你做的这些好事,哪一桩不都够你死上一百回死上一万回了!苟且偷生这么长的时日,你都没做好我找你寻仇的准备吗?”

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一步一步朝后退着,眼中布满惊恐。从她晶亮的眸子里映着的是我举手拔下头上发簪的身影。

“我……你,你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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