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香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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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碎香沉-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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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办呢?”陈至攸问。他看到白重琦光洁的额头,想到,或许他早就有了对策。

“是这样的。我们在上海已经有作战经验的主力师,尽量不要换防。伤亡重大时,宁可将兵员于夜间送上前线补充,以免换防时,阵线动摇。”

“嗯,说得对,说下去。”

“所以我请至公陈情于校长,凡是调到上海而素质较差的师,拆散,拨补给主力部队。这样一来,哪怕伤亡再大,只要保留下骨干,带着这些补充的兵,战斗力还能保持。”

这一夜,白重琦和陈至攸谈了很久,第二日,陈至攸就把白重琦的想法汇报给了蒋介石。



第二百五十九章 阵亡通知书(1)



辅臣开始努力的学习走路。他并不知道,当然宝珠也不知道,骠骑一号救了他的命,但其无法估测的副作用也开始在他的身上呈现。他也不知道,他将因为这种药物变成一个跛子,虽然这种跛在他后来的努力下并不十分看得出来,但走路的疼痛仍然伴随了他此后的岁月。此时此刻,他并不知道,他只是努力的练习着走路。在病房里,由司棋扶着,从每天的十步,开始到一百步。

“歇歇吧,姑爷。”司棋这几天完全被辅臣的这种坚强所折服,“不行,还有五十步。”

汗水从辅臣的额头上滑落。每一步行走对他来说都犹如针扎。

“姑爷!”司棋哭泣起来。“姑爷,你这样,小姐会心痛死的。”

“别哭。司棋。”辅臣镇定的,“我得在宝珠回来之前学会走路。”

“姑爷,我给您烫酒去。您少走几步吧。”

“不行,军人说话,要么不说,说了就要算数。还有四十步了,很快的。”

“姑爷――”司棋咧开嘴巴准备哭,忽然,有人敲门。

“进来。”辅臣站住脚步。司棋保持住扶他的姿势。

进来的是一个军官。上尉军衔。辅臣是少校,他向辅臣行礼。

辅臣回礼,然后问:“是找我的吗?”

“不是,长官。”

“那,是找她?”辅臣一指司棋。

“请问哪一位是李司棋小姐?”司棋这辈子还没被人叫做小姐,所以这时候,还没有明白过来。

辅臣却意识到了什么,他抬抬手:“等一下。”然后低头对着扶住他腋下的司棋说:“扶我坐下。”

司棋没明白过来,愣愣的:“您不走了吗?”

辅臣温和的:“不走了。”

于是司棋扶着辅臣坐下,辅臣又说道:“你也坐下。”一边不由分说的把司棋按坐在自己身边。这才对着那上尉说道:“可以了,你说吧。”一边指指司棋:“她就是李司棋小姐。”

这回司棋听清楚了,她惶惑的把目光投向那上尉,身子开始颤抖。辅臣伸出手臂去,搂住司棋肩膀。

这个时候,那上尉也愣住了,他似乎还是不能适应他的工作,或者,不久之前,他也还是一名战士,可是这个时候却要亲口通知家属关于他们亲人的消息。

“长官,你知道――”

“别废话了,说吧。”

上尉从随身带来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张薄薄的纸片和一支钢笔还有几块大洋来。司棋抖了一下,看向辅臣:“姑爷,这是什么?”

辅臣怜悯的抚摸一下司棋的头发,这时候,上尉说道:“李司棋小姐,我们怀着沉痛的心情通知您,您的未婚夫尤宝山中尉,在淞沪战役收复罗店的战斗中对日作战英勇,光荣牺牲。这是他的阵亡通知书和遗物还有抚恤金。”

“……”

司棋的身体像忽然被子弹击中,辅臣清楚的感觉到怀中的身体僵硬。他伸出手去,替司棋接过那阵亡通知书来。

“上尉,你先到门外去等我。”辅臣说道。

“是!”

上尉出去了,门被悄悄的合上。辅臣低低的声音:“司棋,好妹妹,想哭就哭出来了。”

“哦,姑爷,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可怜的姑娘,仿佛一下子被这噩耗击打的四分五裂。要不是辅臣紧紧搂住她的头部,她就要坠倒在地上。

“司棋,司棋……来,你先躺一躺。”

辅臣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瘫软的司棋扶躺在床上,然后摸摸她的头:“躺一会儿,司棋。”他不知道怎么安慰这悲痛的姑娘。但是他现在还有一些细节要去替司棋问那上尉。他勉力的站起来,试着挪动了一下步子,好像不坏,到门口不过十几步路。走的尽管艰难,但是他还是咬着牙支撑过来了。打开门,那上尉果真等在门口,看到他,马上过来扶住他。

“长官。”

辅臣看了看周围,目光在一排座椅上停住:“扶我过去坐。”

“好。”

“我想听听经过。”他想了想,解释道:“那姑娘是内人的侍女,年纪还小。”

“好的,长官。”上尉善解人意的,然后用低沉的声音说道:“第三连朝张华浜开进的时候,连付尤宝山率领一排人先走在前头,午后两点多钟,不意为停泊在黄埔江心的敌舰所发现,正当尤连付等跑步前进时,一枚炮弹突然飞袭来,周渭鱼排长被炸飞,列兵吴瑜、冯栋成,班长赵振玉伤重阵亡,尤连付被击中头部,未及运到战场,就为国捐躯了。”

“是教导总队?”

“是的。长官。”上尉悲伤的。

“他们缺乏实战的经验。”辅臣轻轻的。

上尉点点头:“教导总队,本来是用来示范和教学的。没有实际作战的经验。参战的热情很高,可是,进入步兵火力网后,没有进行有效隐蔽,目标暴露了也不知道掩护,前进很困难,后退也不容易。牺牲巨大,到了第二日拂晓,全团伤亡过半。后来抽调了中央军几个团,才稳住战线。”

“都是学生兵啊。”辅臣叹息的。“好了。谢谢你,上尉。你的任务完成了。”

“是,那么上官,在下告辞!”

“好的。”

辅臣在门口再坐了一会儿,才站起来,挪动着脚步推门而入。



第二百六十章 阵亡通知书(2)



玉少校就这样走到病房里去了,就这样坐在了泪水滂沱淹没在悲伤的司棋的床边。他想,人生是多么奇妙啊,就在这几个小时之前,病床上躺的还是他,几个小时之后,就完全掉了个个,他妻子的侍女躺在了病床上。好了,现在,她不仅仅是照顾他的侍女了,还是――他战友的遗孀,哦,准遗孀,哦,虽然,他从未见过他的这个战友,或许,见过,但并不认识。不过这些都不能阻止他现在对司棋产生怜惜起来。如果他死了,宝珠也会这样悲伤吧。说实话,战斗的时候,他从未想象过宝珠的悲伤,可是现在他目睹了司棋的悲伤,他想,军人的女人都是一样的,无论是小姐,还是侍女,只要是军人的女人,就难免这种悲伤。多么令人心痛啊。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介意宝珠和荣四的传闻是多么的无聊。无论如何,这未来的悲伤的制造者自己也算是一份。他回忆自己中弹时候,也就是那么短短的一瞬就坠入黑暗,痛不痛,痛,但只是一瞬间。立刻无知无觉了。可是,现在,这床上躺着的女子,她的悲伤却这样的绵长而刻骨。只要她还活着,那种痛或许就会伴随她一生。因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女子承受的痛苦和伤害比男子更深,更重。想明白了这一点,他的心忽然就被一种难噬的痛苦所攫住,疼的喘不过气来。以至于,那女子止了哭泣,跟他说了句是吗,他都没有听到。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司棋在说:“他走得,辛苦不辛苦?”



第二百六十一章 他,痛吗?他,…



“头部中弹,一下子就过去了。大约就只有几秒钟。”他选择着语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失温情又不失轻松。

“他,痛吗?”司棋泪水涟涟,又虚弱的。

“痛,但是也只有一瞬间。”

“他,勇敢吗?”

“很勇敢。”辅臣肯定的。然后,他发现,那带泪的侍女笑了,挣扎着爬起来,“姑爷,你不用担心我,我早就想到了,从他跟我告别去前线的那一天起,我就想到了。现在,我想要跟您告个假,回府里一趟,去取点东西。”

“好的,你去吧。”辅臣想要扶侍女下床,可这坚强的女子却礼貌的拒绝了他的好意。她走得很慢,却走得很稳,单薄瘦削的肩膀仿佛失去了平日里的娇憨可爱以及伶俐,却多了一丝令人敬佩的坚强。于是,玉少校就这样看着司棋走出门去。

几个小时后,一身缟素的司棋再次出现在了玉少校的病房。正好护士过来查房,一看她就吓了一跳,正要阻止,却被玉少校拦住了:“她男人殉国了。不要难为她。”

护士明白了什么,歉意的摸了摸司棋的肩膀,退出去了。

这时候,只听司棋说道:“姑爷,你今天可以陪我喝酒吗?”



第二百六十三章 嵯峨的虐恋(1)



荣四现在的日子完全像个寓公,而松井纯一成了他的小厮。纯一现在完全明白了荣四对他主人的重要性,因此尽管他对这*人有着天然的蔑视,也终于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至少表面谦恭的侍奉着这位贵客。

除了不能走出这间寓所,荣四现在完全可以跟个寓公似的,在阳台上喝喝咖啡,远眺一下还在进行着战斗的郊外。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在纯一不注意的时候,他悄悄的恢复着体能,比如说,在房间里打一套太极拳,太极拳姿势舒缓,暗里却威力很大,因此,即使纯一看到了,也觉得他仅仅是在锻炼身体,完全放松了警惕。

因此,当嵯峨弘树,又一次的回到寓所。看到的是穿着白色对襟衫裤,飘飘若仙的荣四,被他表现出来的闲适迷惑的有点找不到感觉,这倒也是,从炮火连天的战场一下子到静谧的精致的上海租界小洋楼,再看见如此俊美不像凡人的荣四,确实是有恍若隔世的感觉。可是荣四一个冷冷的厌恶的眼神还是把嵯峨瞬间打回人间。嵯峨往自己身上看看,明白了,军服和腰间的佩刀。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只见荣四已经冷哼一声走回房里,接着就是狠狠的关门声。

阿部森对这个怪人的表现表示出很大的不解,他几乎要冲上去让这个*人尝尝帝国军人的厉害了,可是嵯峨接下去的表现同样让阿部森表示不解。他有些冷淡的,有些不耐烦的吩咐松井纯一带着阿部森到楼下去找个住的地方。然后为他准备水,他要洗澡。

接着,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摘下军帽,脱下军装,只穿着一身军衬衫,一条军裤。客厅里静静的,红氍毹还在,自从上次彩串后并不曾撤下,现在,嵯峨看着这块氍毹便想起不久前的那些令人愉快的戏曲活动。这让他情不自禁的笑了一下。

这时候,松井纯一来请主人沐浴。

恰到好处的洗澡水带给嵯峨的肌肤一种久违的温暖,他将赤@裸的身躯完全沉没到水里去,他在水下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直到下一秒钟就要窒息他才一跃而起。水珠随着他身体的运动跳动着,滚动在他白皙的肌肤上,宽肩窄臀,六块腹肌整齐的排列在他的欲望的上方,他的下@体略略的勃@起,显示出沐浴过后的干净明媚,多么俊美的自己啊。望着镜子,他笑了。他忽然有了一个决定,一个大胆的,只要一想起就能让自己羞耻之极的决定。试试看吧,这是一个难得的夜晚。

他揩干净身上的水,裸身披上浴袍,穿上木屐,就向荣四的房间走去。

夜已经深了,松井纯一识趣的呆在他应该呆的地方,这时候,不会有人来到顶楼来打扰他们。

荣四的门从里面反锁住了。

他叹口气,冷静的思索着让那门打开的方法。用脚踹吧。这么想着,他就飞起一脚,这一脚力道不小,却无法撼动那结构精良的门。毫无疑问,这是一所建筑设计从用料到细节都十分讲究的宅第。于是,第二脚,还没等那脚接触到门,门忽然开了,于是,他以一种十分狼狈的姿态摔倒在了地下,接着他发现,荣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面无表情。

“我是来和你谈谈那批军火的事的。”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现在是军需官。我想,我已经找到了将那批军火顺利的交给你们的军队的方法。”

“进来谈。”荣四冷冷的。

他如释重负的爬起来,刚才的一跤,让他的屁股有点挫伤,不过他凭感觉觉得,并没有什么要紧。

“说吧。”荣四在沙发上坐下,他顺手指了指屋子里的另一张沙发。然后点燃一支烟。光线勾勒出荣四的轮廓,这个男子,连抽烟的姿势都是那么的美,充满着野性与阴柔混合的美态。嵯峨看得有些痴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没事,就给我滚出去!”荣四讨厌嵯峨的这种打量。他耐着性子忍住又想痛揍嵯峨的欲望。

“我想,我们可以这样,一个星期以后……”嵯峨说出自己的计划,荣四倾听着,从价格上看,也算公道的买卖,从计划看,也算缜密,通过第三方交易,不易被人发现。只是,交易的数量――“不行,五十条太少了,我要一百条。”

“这样吧,再给你们加二十条狙击步枪,不能再多了。”嵯峨弘树咬一咬牙。

“三十条。”荣四冷静的加码:“我已经很让步了。”

“好吧。”嵯峨装作无奈的,看上去好像吃了很大亏。

“还有事吗?”谈完了正事,荣四不觉得还有继续和嵯峨共处一室的必要。他简短的下逐客令:“没事的话,回你的房间去,看到你就烦。”

嵯峨诡异的一笑。这使得他那张看上去无邪的正太脸有了一丝怪异的丑陋。

“淳熙君,不想了解我这半个月来的战况吗?”他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报纸,抖了一抖。

“狗改不了吃屎,别以为那上面没写你,你的身上就没有血腥味。”荣四轻蔑的。

“是的。自从淳熙君你教会了我――低调。我一直是努力奉行的。”

“厚颜无耻!滚出去,我不想听你的炫耀!”荣四举一举拳头,“趁我还控制得住自己,滚出去!”

“怎么是炫耀呢?事实上,我毫不觉得有什么光荣。贵军派出来白刃战的士兵都是新兵,毫无经验,没有格斗的价值,浪费我战刀的荣耀,因此,我有理由相信,过不了多久,贵国就会投降的。到那个时候,淳熙君,”他笑吟吟的看着荣四,“跟我回日本吧,在日本,我为你娶一房妻室,延续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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