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轩若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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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轩若何-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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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庄子里没梯子,还是琉璃给找了两个椅子叠起来让他站,本来就晃晃悠悠的,他小人家再这么一抖擞,当真是风中凌乱。
“那这个匾还挂不挂了?”他忍下气,又问。
“挂,当然要挂,行了,就这样吧。”
我站在中间,左琉璃右江湖,三个一起看着那匾额。
江湖:“这不是挺正的么?”
琉璃:“别说,这有了匾额就是不一样,这院子看着也不那么破了。”
我抬手给了她脑门一下。“你家院子才破呢。这叫田园风味,懂么?”
“哼。不就是土财主范儿么,我懂。”琉璃白我一眼,见我还是得意洋洋在那儿端详,打个寒战,就跟江湖进去忙乎了。
我退后几步,打望下周围。青山绿水,白墙黑瓦。
再看匾上那清隽潇洒的四个大字:其轩若何。越瞧越是得意。
这里不是朱门绮户的右相府,而是云上国乡下的一座庄子。
我没有告老还乡,只是休养生息,本人目下,官拜凤起右相。
吃惊么?吃惊正常,谁听了都得吓一跳,当时我刚听到女帝陛下提这茬的时候,差点从椅子上折下来。很不客气地问道:“姬少陌,你是不想要这江山了么?”叫我做宰相,脑子进水了?
我家小九妹,凤起的新女帝,平日看着挺光鲜的脸硬是挤成个包子,两个鸡爪死拽着我袖子不放。“其轩,好其轩,你还不知道我么?只当是帮我!”
“帮什么帮?帮人也要因才施用。就好像你找个女人跟你生孩子,能成么?”我皱着眉头推她。
姬少陌恬着脸。“我又没叫你帮我生孩子,不过是当个官,你也不用真出主意,就往朝堂那儿一戳,站着给我壮胆就行!”
我一听愣住。我去,感情你不是看上了我的治国之才啊。有些不爽。
“我又没有三头六臂,壮什么胆?那起子官都是些势利眼,你是名正言顺的女帝,谁敢挤兑你啊!”
“你不懂,就得你在那里,我才踏实。”她说着,面上露出极认真的表情。
我正好就看见了,这一看,心就软了。于是乎,从了。
算了,她只是舍不得我吧,可能真的需要我留在身边吧。
我这美好纯洁的想象,在一次晚上姬少陌偷摸上我家喝酒后被粉碎得很彻底。
那一夜这人喝多了,霸占我床不肯起,我没办法,最后只得叫姬于找来几个禁卫硬抬走,免得误了第二日的早朝。临到门口姬于嘴撇了又撇,不停给我展示她美丽的眼白,最后我忍无可忍道小鲫鱼你有话就说有那啥就放,这么阴阳怪气的作甚?
她哼了一声,悻悻道,何相爷啊,你好歹是个大官儿,陛下行为不检点,你得劝着点。
我一听这话就急了,我擦我最烦人家把我当奸臣看,何其轩除了懒一点是多么精忠爱国啊。
立时辩解说这能怪我么?你家陛下非把自己灌醉了,她这么大人官又比我大我劝的住么?
姬于寻思一会,笑了,两个小酒坑一晃一德性。也是,她说,我倒忘了,我们王爷,咳咳,陛下说了,每日上朝坐在凤椅上,心虚自己这个德性居然也能当皇帝的时候,就看看下面站着的何相爷,想着这么个草包,行止比我还荒唐呢,不也在这里人五人六地拜了相,立马就平衡了。
我当时听着那话,吹着瑟瑟夜风,真是废了吃奶的劲,才生生憋下了那口气,没把马车里那口是心非的东西抓出来生吞活剥了。
翌日开始,我就开始消极怠工。姬少陌发现不对,找了我去问怎么了?
我说没什么,就是工作强度太大,微臣要求告年假。
姬少陌说原来就为这事,这容易,何爱卿是我凤起栋梁,我也不舍得你太过操劳,以后每个月许你额外两天假。
我说不行,太少了。
她为难地皱着眉头,期期艾艾道:那,给你三天?
我冷冷道:半年,少一天也不干。
她彻底傻眼了,其轩你干嘛啊,半年!哪儿有半年不上朝的右相啊!
我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早想好了,我跟何其正轮值,他半年我半年,反正我俩长一个样子,旁人也看不出来。
姬少陌气得,何其轩,你这算盘倒是打得如意,我不许!想了想,重复道:朕不许,朕!
呦,这就开始摆君威了啊?我冷笑道:姬少陌,这皇帝果然了不起啊。不过可别忘了,你只是凤起的女帝,但凡我不是凤起人,你就管不着我。
姬少陌一听急了,赶紧下来抓着我追问:你干嘛,你不在凤起你想去哪里?
我哼一声,你管我,天下这么大,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姬少陌微一思忖,脸绿了。你要去找戚流光是吧?好啊,她许了你什么好处?
我说去,她跟你一丘之貉,不,比你还猥琐,我才懒得招惹她。
姬少陌眼珠子转转,咬牙道,那就是去找永宝国的君沉香咯,这只狐狸精,我早看出来他对你不怀好意!
我失笑,你一个皇上,忒不文雅,说话注意点措辞。谁说我要去找他。
她哼了声,面上稍缓,再一想,又白了。说话也结巴了,何,何其轩,你不会是想去云上国勾搭我家小景吧?你这也太不讲义气了,明日我就下聘书,把人娶过来安心。
我看着她发癫,捧着脑袋,头疼不已。
那一日姬长陵突然传位给她,我其实挺吃惊。
事后我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问道:姬少陌,你皇姐怎么就去了?是自刎么?
要不是我了解这人如何怕麻烦,眼前这头疼的嘴脸又是看惯的真实,我也几乎要怀疑,是不是她趁机送人上路。
她摇摇头说不是,好像是服毒。皇姐没直说,但我看那意思,应该是谢清悠给她吃了什么。
很久以后,还是谢清流告诉我,说谢清悠一早给姬长陵种了情蛊,别号生死与共。这东西名字好听,其实很歹毒。若是宿主挂了,另一个也只能被迫殉情。所以谢清悠一去,她也就跟着去了。
他还说谢清悠因为常年炼蛊,不能生养子息,而他做王君时,独断后宫,谁也不能轻易近了姬长陵身。姬长陵只当他是天生妒性大,哪晓得人家是想她断子绝孙。
这美人为了报仇,也算狠得下心了。
我又问姬少陌,为什么吴钩突然就从边关回来了?
她笑了,说这真是天助我也。那一日齐来女帝戚华年突然薨了,戚流光和戚韶光两个,立马从地下斗上了台面,跟凤起的仗本来也不过是个幌子,让大家各行方便罢了。
我这才恍然,继而看看她问,小九,那你帮谁啊?
她摸摸下巴道,我本来是无所谓的,不过戚流光答应帮我护着姬离,还应承以后她继位就跟凤起好好做邻居,这样有空了她还能请我两个去喝酒听曲什么的。我觉着不错。
我点点头,说我也觉着不错。以那两个的性子,这事的赢面,怕还是戚流光大些。
果然不出三月就传来齐来女帝戚流光登基的消息。
我跟小九两个备了些贺礼送去。
结果戚流光回的礼是我们送的十倍有余。此外还奉上一张喜帖,说她娶了姬离,要立为帝后。
小九自然是止不住的眉花眼笑。我一面想着戚流光这厮果然不做赔本生意,如此一来,凤起跟齐来成了正经姻亲,也不好意思在人家刚内斗完伤了元气的时候落井下石。
不过再想姬离从此有了个可靠身份,而齐来和凤起可以有很久一段安稳日子,也不由高兴。
只是对戚流光每隔几周就派人送礼到相府的行为,我一直不曾理会。反正她一个皇帝,总不能有空来跟我算账。
江晋久看我那么执拗,笑着说何其轩你有时候也挺倔的么。我仰首挑眉,那是,姐姐也是有傲骨的人。江晋久看着这个有傲骨的人一面嘲笑来使,一面一个不落地清点礼品时,又不由鄙夷道:真有傲骨,就别收人东西。
我很认真地说小江你这就不懂了,做人要客观,不能因人废物。
江晋久无语了,倒是江湖忍不住说公子客观不客观我不懂,但你做人脸皮很厚倒是真的。
说完,他家少爷跟琉璃都捧着肚子大笑起来。
成何体统啊,成何体统!我摇摇头,念着他们的一片忠心,就又原谅了这偶尔的不敬。
左相府被抄那日,江湖本已被遣入发配人群,是江晋久求着姬少陌硬去保了出来。而右相府虽然没被抄,府里下人也都散的干净,琉璃跟着他娘珊瑚与何求三个,躲到了京城乡下,直到我被赦免,又重新领了右相职位,才敢回来寻我。
故人相见,自是高兴。
有她们几个相助,加上何其正也回来了,这右相府里慢慢也恢复了当日的热闹,只是偶尔看见空着的琼华楼,看那紫藤寥落,我会有些怅然。
话说我为年假的事,与姬少陌僵持日久,最后她拗不过我,终是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自此,我开始了凤起半拉右相的生活。
上半年我上岗,下半年何其正轮班。
每个凤起朝臣,不,整个四国都知道凤起有个何右相,上半年糊涂好说话,上朝爱打瞌睡,下半年脾气更怪,等闲不开口,开口就噎死人,那眼神好似什么都不在意,又什么都看得清楚,叫人见面就战战兢兢。
何其正这么配合,其实我也有些意外。
其实那一日宫变事了,李襄阳同暮成雪走的时候,曾经问过他,要不要跟着一起去。
何其正听着她们问话,却转过头来看我。
我当时并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因为自己那些小男人一个个跑光了,正伤春伤得有些懵,见他目光扫来,不想被他看出难过,就本能回了一个笑。
何其正看着我那个笑,呆了片刻,然后对李暮二人道,抱歉,我不能去,我也是何太华的孩子,我得留下帮何其轩。
这事我知道之后特别感激,高兴地葫芦着他脑袋说何其正你小子还算有些良心!
他由着我摸了两把,突然一下捏住我的鼻子:何其轩,你不知道你那时候那个笑有多傻,傻得没法看!继而放低了声音道,我可不能留你一个——见我好奇地盯着他,口气和眼神立刻又变得恶狠狠——留你一个在这里丢何太华的人!
我被他捏着鼻子,又听了这样的话,差点没背过气去。
不过即使如此,好歹他肯留下来帮我,换我半年自由,已经甚好。
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江明佐的骸骨与何太华合葬,愿两位大人从此琴瑟和鸣,生生不离。
如此不过不失,好不容易熬完半年,我把官印往何其正那一扔,就张罗着一干人等搬到这一早叫人帮忙寻摸买下的庄子。
今日是这小院的上梁吉日。
我叫江晋久写了新匾,让江湖挂上去,这一下,家的感觉就出来了。
独个立在那里得意地看了半天,直到有人走到我身边,嗤笑道:“呆在这里看什么?”
我笑道:“看匾啊。”
他跟着抬起头。“我写的字,就这么好看么?”
我嘴抽,瞥他一眼。“小江,圣人教导我们要虚怀若谷。”挑眉道,“我其实是在想,这四个字实在是用得巧妙。即点出了此间主人名讳,又显出这院子轩敞雅洁的气质,还点了题——”回头却见这人已经捂着嘴跑了,“诶,小江,你干嘛去啊?”
“我去吐会儿——”秋风带来他含糊的话音。
我摇摇头,跟着施施然踱回正厅。琉璃一见我,皱着眉头指着地上一堆礼盒道:“公子啊,齐来的陛下又差人送了一批礼来。”
“送礼还不好么?”我奇道,这姑娘干嘛摆这么个脸啊?
“不是不好,只是这都是几日来第三批了,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北面的厢房早塞满了——”琉璃继续抱怨。
“礼多人不怪,你这就小家子气了。”我摇头。
“你大方,大方你怎么不回礼。”琉璃恨恨嘀咕了一句,接着道,“要不,就把西厢那几间空屋也收拾出来放东西吧?”
“不行。”我面色一正,“那屋子我是给人留的。”
琉璃噘嘴。“谢姑爷的院子不是留了么,我也没说要占!”
“你不懂,那是给别个留的。”
琉璃还要说什么,何求从外间进来,道:“公子,有人来应征护院,你帮着看看?”
琉璃一听这话,立时把刚才的纠结忘了,奇道:“不是吧,昨儿个才贴出的告示,居然这么快就有人来应征?”回头见我脸色不善,又泯不畏死地道,“公子你说,这来的得是什么人啊,这么偏僻的乡下地儿,公子给的工钱又那么少——”
我不想跟这臭丫头一般见识,只问何求道:“不就是个护院,你做主不行了,这点事还来问我?”
何求看看我,眼色颇有深意。“公子,这一个,何求真不敢拿主意,一定得公子去看才行。”
见她这般故弄玄虚,我一下想到了什么,心里咯噔一下,惴惴地跟着她去了后院,等看见立着那个穿着青色衣衫的人时,不言语了。
何求道:“公子,就是他了。”
那人见到我,躬身行了一礼。“见过何公子。”
我盯了他好一会儿,许久,漫不经意地问道:“叫什么名字啊?”
那人对我一笑。“尚秋。”
我“哦”了一声。“名儿还不错。你是来应征护院么?”
那人回声是。
“你可识字?”我想了想,又问。
“念过几年书。”
“我身边还缺个书侍,你可有兴趣?”
“只要在公子身边,做什么都可以。”
“哦,先说好工钱是一样的,”我按捺下胸口蠢蠢欲动的情绪,“另外还有一点,”盯着他漆黑双目,极认真地道,“我这活是终身制,你若是领了,绝不能反悔,只要再走一次,断不能再停薪留职,你可想好了?”
他并不答话,慢慢朝我走近,一步一步,好似踩着我的心跳。站定在我面前,伸出手,很自然地帮我整了整衣襟道:“公子饿不饿?”
等我又回到厅里的时候,琉璃盯着我的嘴瞧了老半天。“公子,你这是在园子里让蜂子蛰了么?怎么就肿成这样了?”
我气得给她一暴栗。“你嘴里能说句好话么?别老惹你家公子生气!”
回过头,就见江湖站在那里,一脸的毛骨悚然。“公子,你嘴都合不上了,还说生气?”
我哼一声,不理他,只吩咐何求道:“今日上梁,多备些好酒,公子我要与民同乐!”
就这样,若何居里的北苑自此有了人气。
也因为这个事,我突然得了一个主意,关在书房里一整天,捣鼓了一堆花纸,叫琉璃拿出去贴。
“公子,你这写的是什么呀?”琉璃疑惑地翻看。
“招工告示,我想找个保镖。”
“公子还要保镖?小四姑爷功夫还不好么?”琉璃绞着眉头。
“你不懂。”你说这丫头怎么就这么爱问问题。
“还有啊,你看你这写的条件,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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