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轩若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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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轩若何-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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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像小江那般爱憎分明,种种行止,道是无情却有情。
清流虽澈,却因为湍急而看不见底。
“咚”的一下,头上微微一痛,再一看,地上滚落一颗圆溜溜的栗子。
“我说园子里哪来的呆头鹅,原来是何公子。”
回转身,就见轩窗处,斯人凭栏,笑意盈盈。
伴着隔壁那一藤绚烂,般般入画。
紫藤挂云木,香风流美人。
美人冲我招手。“轩轩,你是来找我的么?”
我对他绽开一笑,举高了酒壶。“是啊,得了好酒,想你陪我一起喝,可好?”
他妙目流转。“只要你想我陪你,总是好的。”
只要他愿意,随便一句话,就能比酒还醉人。
我定定神走过去,他牵着我手,一跃上了窗沿。
“就在这里喝吧,看的到花,一会也看的到月亮。”
我说好啊,这倒新鲜,就跟他挨着并排坐了,两个腿凌空晃荡,仿佛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这样坐果然很好。”我笑着说。
他转过头看我,眸光溢彩。“可不是,还可以与你靠得近些。”
我心里一颤,抬眼瞟他,他已经低头去端详那酒,仿佛刚才只是随口说了一句闲话。
打开酒塞,凑过去闻一下。“这是什么酒?”
“杏花酒,有个名字,叫‘景千留’。”
“景千留?”他微微蹙眉,“光景千留不住。这名字太过灰了。”
我伸手拿过喝了一口。“名字就是文人用来骚情的,只要酒好喝就成。”
“哦,”他看着我问,“那这酒好喝么?”
我笑着把壶递过去。“你尝了就知。”
他接过壶喝了一口。
我问道:“如何?”
他淡淡回道:“不怎么样。”
“是么?”我拿过来自己喝了一口。“还不错啊,酒里有杏仁味,涩中带着滑。”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嗯,或者是喝法不对。”
“怎么不对?”我挑眉问道。
“你再喝一口,在嘴里含一会儿。”
“哦。”我依言照做,正要以目示意,就觉腰间一紧,面前一暗,而唇上一片温凉。
一条灵巧香舌撬开牙关,吸吮走大半酒液。
谢清流挪开脑袋,舌尖舔过上唇,笑吟吟道:“嗯,这样果然就好喝多了。”
第四十七章
“谢清流,我明日就要走了。”我努力无视被撩拨的神经,理顺自己的呼吸。
“嗯。”他又自灌一口酒,抱住我贴上唇。酒液自齿间淋漓。
就着酒水的吻,不长,只是绵绵流浆。酒尽,即分开。
趁他身子暂离时擦擦嘴,深吸口气,道,“我有话跟你说。”
“嗯。”他这次改将酒壶塞进我嘴里,我只得含住吞了一口。
还没来得及咽下,他一手揽过我后脖颈,唇又贴上来吮吸。
一样酒尽了,人就分开。
我胸口起伏,瞪着他。“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嗯。”他把左边脸挨过来,嘴并住我的,一手举起酒壶,倾倒。
琼浆如注,一半进了两个微张的嘴,一半洒上衣襟。
他舌尖轻卷,将溢出的酒液舔进我嘴里。
“喂!”连咽了几口酒,有些上头。他的唇薄而润软,腮边触到的肌肤滑腻如脂。
我忍不住推他一把。“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他身子略微后倾,嘴里斜叼着细细壶嘴,眼尾翘起。“有啊,你叫我陪你喝酒,这不是喝着?”
是喝酒没错,但这样喝法算什么?想说的话几次被他堵回,我有些恼。“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他似笑非笑地点头。“我知道啊,你还说你明日要走。”
我敲敲额头,这人是太极传人吧。“也不是这个!”抓住他一个腕子,正色道,“清流——”
“嘘——”他身子前倾,伸出一根手指,抵在我唇上。“轩轩,你明日都要走了,除了说话,就不想做点别的?”眼里闪烁水光。
我一时语塞,呆呆看着他。眼前这人,到底是我正君。
生别在即,本该香艳缱绻,只是形势如此,也不敢存多余心思。
“你若是走了,我必定会很想你,”他浅浅笑着,情话说得那般流畅。
几乎让我怀疑,这就是真话。
“你呢,此去路途遥遥,你会不会想我?”他语调轻松,长目如水,却望得很是认真。
“会。”我情不自禁地点头,由衷地说:“我会。”
他嘴角立时翘起,露出一个极短暂的笑容,带着难得的孩子气。手指抚上我的脸。“瞧你,酒都喝到面上了。”收回那沾了酒的手指,放在嘴里轻嘬,再度莞尔。“嗯,这样果然也好喝。”
又将那润湿的手指抽出,瞟了一眼,塞进我的嘴里。“你也尝尝。”
我看着他流波万里的双眸,下意识含住那根手指。舌尖扫过指端,有些微粗糙。
心里酥麻,仿佛细细电流通过。
他轻笑一声,挣脱被我抓住的腕子,拎起酒壶,将壶嘴抵在手指尾端。
杏色酒浆顺指流入我唇间心上。
那指仿似一尾灵蛇,在我口里轻拌纠缠,时而抽插,撩拨得人呼吸急促,好几次都想狠狠咬下。酒液溅起,飞白凝珠,慢慢打湿了胸前。
他贴过来,开始舔舐自我下巴滚落的琼酿。舌尖划过颈线,碾过肩窝,又推抵着领口衣襟。
轻软的发扫着脖颈,带起战栗阵阵。最后蹭过胸尖,突然含住,那一瞬冰凉滚烫,叫我呻吟难禁,齿间一痒,就此咬落。
“嘶——”他抬起头,修眉轻蹙,慢慢抽出印着齿痕的手指。“轩轩,我们先不说话,好么?”
手一扬,将几乎空了的酒壶也扔了,覆在我湿衣紧贴的胸口,盈盈一握。
“也不喝酒了,好么?”面上一派云淡风轻,眼里热意盘旋,而手底轻蹭慢捻。
我努力控制着最后一丝清明,咬住下唇,以免被他的动作逗引得叫出声来。
“轩轩——”他啄我嘴唇一下,妙目泛波,看深了,竟有一丝哀求之意。
我心里一颤。什么都不在乎的谢清流,也会有这样的表情么?
不由闭上眼。不行,不能看。呜呜呜,我真想就此把他扑倒,可是该说的话还不曾说明。
此去齐来再险,只是我一个。
而留在府里的人,更需要人保护。
不管我承认与否,曾几何时,他们已成为我何其轩今生的家人。
失去任何一个,我都无法承受。
我其实不擅政治,所以朝上的事,只能隐约猜个大概。我也不了解知道谢氏一族在这次的事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惟一能确定的,就是他们一定有份参与,并且还是主动那一方。
何其轩无德无能,最后,也只能靠一点真心,去换一点筹码。
而我倚仗的,不过也是对方的一点真心。
这种倚仗很盲目,我知道,可是又别无选择。
睁开眼,对埋首在我胸口的人道:“谢清流,我今日来,没别的,只是想同你说,请你看护好我的家人。”
如此交颈情热之时,说这样的话,自然是煞风景。
然而人一生,哪里能一路都是好风景。
谢清流明显地僵了一下。手上不自禁地用了力,揉得我一阵生疼,身子跟着颤抖起来。
“呵呵——”他突然仰头肆意地笑,笑了颇久。“你可真是固执啊。”盯着我的双眼,目光冷然,殊无笑意,一下子仿佛回到见面的最初。那样拒人千里的笑容。
我心头如绞。“清流——”
“何其轩,你果然从来不曾真的信我。”他语气淡淡,却有不难察觉的苦涩。
“是不是?”他拥紧我的身子,“何其轩,你信不信我?”这一句声音里带了点热切。
我凝视着这人如画的眉目。不,我不能骗他。
“清流,我很想信你。”但是我真的看不透你。而人们对未知和不可把握的东西,本能的第一反应就是恐惧。
我当然不是毫无保留地信你,不然就不会专门来嘱咐你照顾他们,更不会这样卑劣又无奈地试探你的真心。虽然我是真的很想信你。如果只有我一个,我一定信你。
他看了我半日,脸上渐渐变得漠然,继而点头。“是么?”
突然将我抱起,跃下了窗沿,大步朝床榻走去。
“你很想信我。”他淡淡地重复我的话,不轻不重地将我扔在榻上。
然后开始解自己的衣衫。
动作不快,却优雅流畅。这人的魅,仿佛经霜愈妍,时间越长,越是冶艳。
脱个衣服,也能脱得美不胜收。
最后将半湿的衣襟一卷,扔在一旁。□地立在床前。
身上线条流丽无匹,面上表情却轻薄锋锐。
“你不信我,即使我这样坦诚站在你眼前。”他一面说,一面俯身有条不紊却略显粗暴地解去我的衣裳。“何其轩,为什么不信我?”
“我很想信。”
他哼一声跨上床来,盘踞在我身上,飒眉高高挑起,淡淡道,“你这么说,我会伤心。”
我忍不住抬起一个手,抚上他的胸口,摁住那不甘的跳动。“会么?”
轻吁一口气。“谢清流,你这里,真的有心么?”
他眼眸眯起,慢慢欺□来,嗓音微哑。“本来是有的,现在只怕真没了。”
目光冷淡,将我从头到脚,细细地打量,所过之处,却洒下密密的火种。
即使不是第一次,即使我明明极想调戏这个人,被他这样看着,居然也觉羞涩难当。
双腿绷直并紧。直到他的唇印在之前目光检视过的每一寸领土。
谢清流不再说话,开始专注地用身体侵占我残存的意志。
那些疑惑伤怀,伴着杏花酒和他身上的细汗,在来回厮磨里,消成齑粉,化为薄雾,浅浅萦绕周围。最后,只剩下极尽欢愉的吟楚。
我攀住他遒劲削丽的肩膀,趾尖因极度兴奋而蜷曲,每一次浅浅的抽离,都让人觉得空虚不已。
然而下一刻的充实,又让人欢喜满溢。身体仿佛在歌唱,又仿佛在冷笑。
毫不怜惜的动作,毫不掩饰的情绪,反成就了最纵情的极乐。
这是我遇见谢清流以来,他最生气的一刻。
却也是我遇见他以来,最贴近他的一刻。
**交错,春风数度。当一切终于平息时,窗外已是东方露白。
眼前人的脸被汗水浸润了,却丝毫不显狼狈,湿润的墨发黏在晶莹面庞,精致的下巴,倾诉别样妖旖姿彩。他与我额头相抵,身子尚自微微起伏,热息吞吐在耳际。
“何其轩,除了看护你的家人,可还有什么吩咐?”语声讥诮,又带着满足后的些些嘶哑疲惫。
我手指捏住他一边纤巧耳垂。“有,看护好我的家人。”
他哼了一声。“我不傻,你不必重复。”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你真不傻么,不傻怎么不知道我只是想你照顾好自己。”
他顿了顿,双目缓缓抬起,滟滟如泉,隐含期待。“你什么意思?”
“傻子,”我轻笑着,在他额际啄了一口,“你不也是我的家人么?”
话音刚落,就有热吻堵在唇上,温柔辗转。我闭上眼,满目紫藤花开。
——————————————天很正经地亮了以后—————————————————
摊开一张粉色绫宣,我将笔蘸饱了墨,刷刷写了几行字。
琉璃在一边看着,眉头轻蹙。“公子,你这写的什么?我怎么看不懂?”
“你不需要懂,该懂的人自然会懂。”放下笔,拿起绢纸吹了两口,甩甩,待墨干了,与先前写的那些一并交予琉璃。“去吧,照我嘱咐贴起来。”
说完甩甩有些酸的胳膊,画了几个圈。写了一上午,再继续就要抽筋了。转过身却见琉璃仍抱着那卷花花绿绿的纸,闷声不响地立在门口,半日不曾动弹。奇道:“怎么傻在这里,还不快去?”
她嗯一声,话里居然带着哭音。“公子真的不用琉璃送么?”
我失笑。“傻丫头,公子又不是不回来了。”走过去摸摸她脑袋,“哭什么?还不快走,想偷懒么?”
“谁偷懒!”她愤愤说着,转身就跑。“我可没哭!”
我看着她背影,呆了片刻,直到何求叫我:“公子,车马都备好了,大人姑爷他们,也都在门口等着送你上路了。”
我白她一眼。这人说话真不讨喜,什么叫送我上路?
一面回说知道了,整整衣裳迈步。
行到门口,除了谢清流——这人多半在补觉,果然一家子都在。我只冲何太华鞠个躬,就径直走到套好鞍子的马前。小四默默递过缰绳,往马车处看去,果见明月心换了普通男子装束,立在一旁。
我接过绳子,笑着冲其他人等一一点头。目光扫过江晋久,稍微顿一下,又刻意忽略那对漆黑明亮的眸子,偏过了脑袋。
“别送了,都回吧。”我转过身,率众前行。
其实我对送别这种场面,很是发憷。面上尽量装得毫不在意,心里只想着尽早离开。
有些情绪,还是适合独个消化。最好不要有人跟我多说什么,多看一眼都不要。
可还没走到巷口,就听得脚步声响,有人跑上来,从后面一把抱紧我。
我顿住身形。
“何其轩,你怎么就能那么狠心?”那人的脸贴紧我的背脊,立时感觉一片温热的潮湿。
我心里叹口气,摸住他扣在我胸下的手。
“我知道你这两日都在躲我,我知道我脾气差,又没本事——”他继续说着,即是难过又是委屈。
“晋久——”我皱起眉头。
“我不会功夫,即使跟去了,也只是添个累赘。”他滔滔不绝地说着,“我真是后悔,当初怎么就觉得习武不雅,不肯学功夫?”
我以为他脸皮那么薄,总不能在人前说这样的话。
一时只觉柔肠百结,涩然道:“别傻了,我不在的时候,你照顾好自己。”
试图掰开他手。
他紧紧箍着,只是不肯放。
真是个倔强的家伙。是不想我看见他哭吧。
“答应我,你一定要回来。”他的声音,透过我的胸腔传来。
我吁口气,拍拍他手。“嗯,我自然会回来。你记得把自己养胖些,那样我抱起来更舒服。”
他忍不住破涕为笑,突然在我背上狠狠咬了一口,继而松手,推了我一把。“何其轩,你真是死性不改!快走吧!”
我笑着翻身上马,再不回头看一眼。“驾——”一声,甩鞭扬长而去。
第四十八章
暮春时节,飘香天气。
满眼郁郁葱葱,偶来轻风,就有杏花落满头。
从凤起到齐来这条路,反反复复,已是第三次走。
这一次风光最好,却无心鉴赏。
一路低调,一路沉默,非不得已,也不会交谈。
各人有各人的心事。
白日里赶得急,夜间宿下时恨不能浑身散架。
一沾床就昏睡,连衣裳都不及脱。
可是即使这般疲累,睡得却不沉。总是翻来覆去。
每每起身,头重身湿。
眠不好,走得匆忙,心里装着事。吃得也粗糙。
这时代没有即时通讯工具,一旦离开某个地界,就等于半聋半瞎。
所以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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