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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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遗恨-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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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知道陆致洵跟父亲有重要的事情要谈,父女俩都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微雨想起父亲方才的脸色,又带着几声连肺的咳嗽,心里隐隐的不安,叫初一叫来了王妈。王妈在家里几十年了,算得上督军府的半个管家,对府里德事情一向知之甚祥。关切的问道:“父亲的身子怎么样了?”

王妈瞅了她一眼,心下正在盘算要不要说,支支吾吾的在那。
微微敛了敛神道:“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也不要瞒我,我见父亲那脸色很是不好。你便直说吧。”

王妈是个聪明人,有些话若是老爷要说自然会说,若是老爷不想说,她又说漏了嘴那就不好了,所以只好假装不知道,只说:“大小姐,老爷这几日感了风寒,还没有大好。”
微雨见她的神色明知道她在隐瞒什么,见她不肯说,明白她也是有为难之处,也不勉强她,径自让她下去了。

到了吃饭的时间,见父亲和陆致洵还没有出来,只好自己先吃了些。王妈跑过来将初一叫了去,大概是要帮些什么忙吧,微雨也就随她去了。她站在院子里,当日她走的时候,还是满院的蔷薇,如今只剩下绿色的叶子了。再过些日子,秋风一起,只怕连这叶子也要失了这绿色了。不免觉得有些感伤,春日过去了,便过去了,虽然明年这些花还会开,却不是去年的那些了。

书房里,俩人都沉默着。陆致洵该说都已经说完,只等着林占远的答复。
王妈敲门进来,跟林占远耳语了几句,那本就带着病容的脸色变的更不好了。他满含审视的盯着陆致洵,似要在他身上看出一个洞来。
陆致洵先开口道:“林督军,我军遭此一劫,还望您出手相助,哪怕是为了微雨。”

“你还好意思跟我提微雨,你有将她当做是你的妻子么?否则你又为何称呼我为林督军?!”
陆致洵连忙改口道:“岳父…”
“好了,称呼只是小事,本来我既与你们结盟,出兵相助倒也在情理之中。可是你太过份了。”
陆致洵不解他的意思,道:“晚辈愚钝,不明白您是何意?”
林占远双目灼灼的盯着他道:“我身在景洲,但不表示我不知道微雨在北平过的怎么样。”当初他让初一跟了去,除了方便照顾微雨,另一方便就是为了将位于在北平的消息传回来。他知道微雨的脾气,就算受了委屈,就算发生了什么事,未免他担心,肯定是不会让他知道的,可似是他却不能让自己不知道

“晚辈敢保证,衣食用度,一概没有亏待她的。”
“哼,衣食用度,你以为一个女人要的就只有这些。”早在微雨出嫁前,他就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日子了,所以才会那样急的将她嫁出去,他要尽一个父亲的最后一点力量去为女儿铺路。如今他的时间不多了,他能为她多做一点,是一点。

陆致洵沉默半响,细细思量着林占远话中的含义,作为女人最渴望的自然是爱,是一个家,可是……

林占远又道:“我不知道你是念着故去的妻子,还有心另有所属,但你们已经结婚了,我不希望你们只是一对名义上的夫妻。”王妈奉命去初一那里询问消息,其实初一并不恨懂得男女之事,只是将在北平的情况细细的说给了王妈听。王妈一听之下,只又七八分的把握,倒也不确定,于是情况跟林占远说了。

陆致洵一听,明白林占远话中的意思,知道是要他跟微雨做一对有名有实的夫妻,他嘴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个苦笑,低着头,没有回话。

林占远见他的样子,知道当才他的试探已经有了结果。脸上的忧虑之色更深。

晚饭的时候,微雨见父亲和陆致洵的脸色都不好,一顿饭下来,也没说几句话。吃完饭,他们俩人就又进了书房。因为初一也是难得回来,所以她放了初一回家去了。自己一个人坐在院里的紫藤架下,痴痴地望着天空。

不知是谁家先放起了焰花,黑色的天幕上一朵朵的烟花展开,一瞬盛放。接着,城里各处都星星散散的放起了焰花。微雨这才想起原来今日竟然是七夕。

陆致洵出了书房,仰面看着天上的烟火,眼里一瞬闪过焰火的光芒,仿佛燃起隐约的火光。但那火光到底不是他眼里的神采,随着焰火的陨落,那光芒也迅速的黯淡下去,熄灭成依旧的死寂,浮起冷冷的薄冰。 






春宵一度

微雨见到陆致洵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见他的脸色似乎心事重重,那眉头比刚来的时候皱的更紧了。她刚才被父亲叫了去,父亲说他已经决定明日一早就出兵晋安,并且等到晋安的战事一结束,就将景洲的军权移交给陆致洵。那意味着,她的父亲将成为一位普通的花甲老人,而陆致洵将手握景洲的军政大权。
林占远是早在联姻的时候就已经预计到了这一步的,他没有儿子,将军权交给自己的女婿也是迟早的事。只不过因着如今正出兵晋安这一桩,将这一天提前了而已。反正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和心力去管军政的事了,这样也好。他望着满天的烟火,想着这是他能为女儿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夜里,陆致洵背对着微雨睡着。微雨则是面对着他的背睡着。她睡不着,想到明日一早他就要出发跟他的第四军会合,就忐忑不安。他忽然转过身来,她吓了一跳,躺在那一动不动。他从来都是背对她睡的,怎么今日忽然就转了过来,而且他正在看着她。她紧张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手心已经被汗濡湿。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墙上的挂钟滴嗒滴嗒走着。他们就那么对视着,她觉得每一秒都那样漫长,她刻意的将呼吸压得细微,低低地,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看着她,想着林占远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这是我唯一的条件,也是一个父亲最后的一点心愿。”林占远将自己的病情告诉了他,只怕挨不过俩月了。而他出兵晋安的唯一条件,就是他能和微雨做一对真正的夫妻,他没的选择,不是么。
当他突然拥住她,她猛的颤栗,这来的如此突然,他的吻顺着她的颈间向下游走,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身子却是止不住的颤抖。她不知道他怎么会有突如其来的热情,是因为明日就要出征的关系么?她只能想到这个原因,除此之外她无法理解一向对她冷漠的陆致洵,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待她这样。她已经无法去思考更多,她只觉得,被他的唇扫过的地方都着了火,有最原始的冲动自身体的深处蓬勃的爆发出来。她可以听见他压抑的呼吸。
他闭着眼睛不去看怀里的软玉温香,只是凭着手的感觉一件件扯开她身上的衣服。手下触到的肌肤温润如凝脂暖玉,挑动着他的□,可他的心里却是无尽的寒意。自从清如死后,他便成了禁欲者,再不去碰其它的女人。如今却不得不将她拥进怀里,他的心里是痛苦的,带着对清如的愧疚,可是身体却有着极致的快感,多年禁欲的身体那样敏感,每一丝触觉都像电流穿过。在极致的痛苦和极致的欢乐中,他进入了她的身体,那一刹那,他脑海里出现的是清如的笑容,美的倾国倾城。
当剧痛袭来的时候,她死死地抓住两侧的床单,不让自己发生声音。男女之事她虽未经历过,却不是一点都不懂的,她原以为那痛是一瞬间的,原来那痛竟是随着每一次的深入和□像凌迟一般。可她的心里却如春风拂过,要开出花来。她从来没有离他这样近过,近的没有一丝间隙,他们的身体连在一起,他们的心隔着各自的胸膛也贴在一起。可她不知道,那两颗看似贴近的心,何止是隔着万水千山。
狂热退去,血液重新在身体里平静下来,空气也骤然冷却,在他转过身去的刹那。当经历过这些之后,他留给她依旧是那样一个背影,没有丝毫的改变。她像是被人从云端又扔回了地面,心也被摔在了地上,疼痛划过,在心上留下伤痕。她□着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中央的吊灯垂着杏色流苏,睁眼直到天明。

晨曦从窗见照进来,屋内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色,她的眼睛因为一夜没睡充满了血丝。她支着双手坐起来,努力收敛起昨夜那背影带给她的刺痛和冰冷。他还睡着,想到他马上就要出征,她觉得自己总该做点什么吧。他的军装是放在袋子里带过来的,此时拿出来已经有些皱了,她在窗前的熨架上细细的熨着。
其实他已经醒了,见她在为自己熨衣服,只是静静地望着她没有发出一点响动。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如果像一开始那样只是做一对名义上的夫妻,那有朝一日,他大不了还她自由。他想她其实也是一个极贤惠的女子,聪明细心,长的也还不错,只可惜他已经有清如了。这世界上曾经有那样一个人出现过,那之后的人就再也走不进他的心里,即使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有些东西也不可能改变。

陆致洵从景洲出发,赶上第四军的队伍。而景洲的大军同时开拔,向晋安而去。
送他出门的一路,微雨什么都没说。他醒来后的表情已经告诉了她,不管昨夜他为何那样,是因为需要也好,是出征前的发泄也好,是夫妻间的义务也好,反正不是爱。她的心里酸酸的,但却并不难过,她们是夫妻,有了夫妻之实也不是坏事,至少不会让她们的关系变得更糟吧。而她是打定主意跟他一辈子,这对她来说也算是进了一步吧。她送来了陆致洵出门口就安心留在了家里,她想好好陪陪父亲,并不急着回北平。

中午的时候初一从自个家回来了,一见着微雨就吱吱呀呀的说个不停,将家里的那些有趣事一股脑的都倒了出来,微雨却没什么心思听进去。她也发觉了微雨的走神,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姑爷不在,你就这么失魂落魄的,至于么。”若是换了平日,微雨一定会刮她的鼻尖,骂她小丫头没大没小的,可是今日见却实在没什么心情。初一以为微雨是担心陆致洵,于是道:“小姐,我去给你做点好吃的吧,或者我们去街上逛逛吧。”微雨都是摇摇头,初一也没了辙。

下午的时候,王妈拿了床单去洗,路过微雨身边时竟然笑嘻嘻的说了一句:“恭喜。”微雨大窘,一上午的心不在焉,都忘了那床单上还流着昨夜的痕迹,如同绽放的血色蔷薇。她想着王妈的那句恭喜,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王妈怎么会说那样一句的话呢。王妈怎么会想到那就什么留下的痕迹,正常来讲她应该以为是她来了月事,不小心沾到床单上的,怎么会想到跟她说恭喜呢。她越想越觉得不对,难道王妈什么都知道呢,如果王妈什么都知道,那他父亲呢。
想着昨日初一曾被王妈叫走,所以细细的盘问起初一来。初一没觉得自己没有有什么不对的,老老实实的将林占远对她的吩咐,以及昨日里对王妈说的那些都告诉了。微雨听的一颗心都沉到了谷底。陆致洵昨日那般的反常,难道其中竟有什么缘由么?她将这种种,连同出兵的晋安的事情都联系了起来,越想越觉得心慌,如果她的猜想都是真的,那她要如何去面对这一切。
她当然没有勇气去问她的父亲。她可以怎么问呢,难道要问是不是他以出兵晋安为条件,要陆致洵跟自己有了夫妻之实么。这样的话,她怎么说的出口。而一旦得到了答复,她又要怎么办。他与她怎么会走到这样的境地,是他无奈,还是她更无奈。






寸寸伤心

陆致洵的第四军和景洲军同一日到达晋安。第四军在城里,景洲军队在西北军的西南方。
战时指挥部里,陆致洵看着桌上的战区地图,拿起笔划了几个箭头。严正低头一看,那箭头的方向不是自城里攻出去的,反倒是向后撤退的,不解的问:“军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将我军的主力撤出晋安城,然后打开城门。”陆致洵用笔尖示意着撤退的路线。
“我们为什么要撤退,华北的大军再过十日就到了啊?”陆致熠的部队已经自西北方赶来,再过十日就能兵临城下。就算大部队不到,单凭景洲的军队和他们的第四军也没有撤退的道理啊。
“因为我不想等他们到。”陆致洵目光炯炯,盯着地图上晋安那一点。
严正皱眉,顺着陆致洵的目光看着地图,景洲的军队已经陈兵西南了,他们的军队此时撤退,那就是要引西北军入城。如果西北军不入城,只能向北撤,那就会遇到华北的大军,“您是要引西北军入城,然后再一齐歼灭?”
“不错。如果我们这样僵持下去,就算等到华北的大军,西北军还是有机会从北边的夹缝逃走,可是一旦入了城,我们就是瓮中捉鳖,并且这一战就没我大哥什么事了。” 他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不仅要打赢这一仗,更要打的漂亮。陆敏正曾在军事会议上当着众人的面承诺,一旦陆致熠得胜归来,就升任他为副司令。若是他和陆致熠一同打赢了这一战,那最大的功劳依旧是陆致熠的。但如果是他单独打赢了西北开战以来最大的一仗,那军中的悠悠众口就没有这容易填上,加上他拉拢的那一帮人,他就又转圜的余地。

景洲的督军府里,微雨亲手做了莲子羹,在院子里配着林占远吃。
这几日林占远都吃不下东西,菜色花样换了又换,他还是没有胃口。经不住微雨一再的劝,才勉强吃了几口。微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好几次她要去叫医生,却被林占远坚决的阻止了。到了这,她心中也已经有数了。明明身子已经这样不好了,却不肯去叫医生,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医生已经没有用了。她偷偷哭了一场,心里已经有了最糟的准备,可她在人前却只是装傻,既然父亲不让她知道,不让她担心,她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竟可能的陪着父亲。
“父亲,一会我陪您去街上走走吧?”
“你们去吧,我倦了。”
“那您还想吃什么,我晚上去给您做,我若不会就吩咐厨房去。或者,我给您去外面买;再或者……”
林占远只是摇头,其实他已经吃不下东西了,那些东西吃下去,胃里就像火烧一样的难受。医生说他的病在胰腺里,就算是最好的西洋医生也没有办法。这种病发现的时候就已经过了能够救治的时间。唯一能做的就是每隔三五天,医生会过来给他打一针消炎针,减轻他的痛苦。这种病的病势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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