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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这里我还要强调，这些问题我不认为只是一个违反纪律的问题，说到底是人品的问题，修养的问题，李老师一开学就打算给大家读《凤凰琴》，可是没有。因为我担心，这样小说是否能够打动你，我怕我在这儿读，大家却无动于衷，后来我读《怀念萧珊》，看你们那么感动，于是我想，嗯，我们的同学是很善良的，是有感情的，于是我才读的。最近我们在捐助贫困学生，这当然很好，说明我们同学有爱心。但我又想，我们在给远方的孩子献爱心，我们对身边的人又怎么样呢？一方面对远方的贫困孩子献爱心，可是同时对我们对身边的劳动人民却看不起！就说管你们生活的耿老师和曾老师吧，我跟她们接触，我想他们肯定有这样那样的不对，无论如何，她们是劳动人民，是最普通而又最最可敬的劳动人民！我去的时候，她们正在为你们拖地板。她们凭什么要这么做？凭什么要服侍你们？有的同学可能会说，她们拿了钱！我最反感这样说，人与人之间哪能什么都用钱来衡量呢？我最反感有些人――当然不是对你们说的，仗着有几个臭钱，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对这样的工人，这样的劳动人民不应该尊重吗？你们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现在，我要给同学们提一个要求，注意，是〃要求〃，不是〃建议〃。在石室中学教书时，我做过这样一件事，我对同学们说，每年元旦前同学们给我要写贺卡，你们不要给我写了；但有一张贺卡必须写，那就是写给学校的门卫师傅，他一年365天，他为我们守大门、分发信件、扫校园，做那么多？他比你们了不起，因为他是劳动人民，他应该在新年之际听到来自同学们的祝福！现在我们国家受苦受难的人太多了，很久以来，我们国家不提热爱劳动人民了！我那天在班上讲过，李老师最见不得谁欺负谁，我们班的男生，你们这实际上是在欺负生活老师！我这儿就说了，无论是曾老师也好，耿老师也好，你们都应该在今年元旦前给她们写一张贺卡，表达你们的敬意和歉意！今年是我给你们提醒，我希望明年不要我再提醒你们也能自觉地给她们写贺卡。你们想一想，曾老师耿老师等，他们为你们付出了多少？谁会给他们写贺卡呢，她们会感动，会觉得平时看这些孩子真调皮，其实他们还是挺可爱的！人与人之间就应该如此！
好了，我现在就说到这里。一会儿下午，我还会以寝室为单位找同学谈心的。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由阅读课，我按寝室每四个人一组把男生分别请到教室外面的过道上开会，我说要批评的话，我上午和中午都说了，现在不批评了，只说以后怎么办。我又说，我是把你们当朋友，可你们没有把我当朋友，因为你们让我不放心呀！因此，希望今后每个寝室都争创〃放心寝室〃，我问让谁放心，他们都说首先让李老师放心。我说着是的，让李老师放心，同时也让你们生活老师和你们的爸爸妈妈放心。我又强调了要尊重生活老师，我说她不容易呀，我今天早晨去的时候她正在为你们拖地板，你们的确应该尊敬她！她离开家人到这里来打工，用自己的劳动挣一份工钱养家糊口，是很光荣的事，这比那些不劳而获的贪官污吏不知要高尚多少倍。同学们都表示要尊敬耿老师，在元旦前每个同学都给她写一张贺卡。
我特意把GBT、KJH、RTE三位吸烟的同学留下来又谈了一会儿。我把处分登记表给他们，说：〃这次肯定要给处分的，因为你们不止一次吸烟了。李老师以前就知道，但总是给你们以期待。〃
他们表示接受处分，而且表示以后绝对不会在吸烟了。我说只要你们改正了，处分时可以撤销的。我相信，你们肯定能够以自己的行动撤销处分的。
昨天赵瑞雪的父亲给我打电话，说赵瑞雪最近感到压力很大，有些思想包袱。于是我今天找赵瑞雪谈了谈，我说有压力时好事，没压力才不好。她说最金功课很难。我说又不是难你一个人！我勉励她别怕，沉住气！
吃了晚饭，我来到女生宿舍，和女生们聊，我说这次女生表现不错，比男生好。她们都很高兴。我说但是要保持，而且要克服熄了灯还要聊天的缺点，更不要唱歌。她们都笑了。我为每个寝室的四个女生都照了一张合影。
进王楠楠、汪洋、杨晓梅、朱雅兰寝室时，里面没有灯，刚一走进去，黑暗中的四个小姑娘就〃哇〃的一声，想吓唬我。可是我哪能给吓住呢！结果她们说，本来想吓我，结果黑暗中看见我进来，他们倒吓着了！我问为什么，她们说你进来身上有一个绿光点，像鬼火。我笑了：〃这是我相机上的指示灯！〃
二零零四年十二月四日 星期六 晴
早晨在食堂吃饭，和苏畅坐在一起。说起吸烟给处分的事，他诚恳表示接受。我问他是什么时候学会吸烟的，他说他来自凉山（他是彝族），他们老家的学校吸烟很普遍。我说：〃那你现在到了成都可不可把这坏习惯带来。且不说中学生守则规定不能吸烟，就是从健康和经济的角度说，也不能养成吸烟的习惯。现在我的一些朋友，每个月买烟都要花掉一千多元钱！〃他点头，表示以后不再吸烟了。我又问他是否已经吸烟上瘾，他说那倒没有。我说这就好这就好。
语文课前，我讲到了写随笔的事：〃现在不少同学的随笔有进步，但也有些同学写得不认真，说是没有时间。你们忙，我不忙吗？可是我从开学到现在，已经写了三十多万字了！〃
同学们惊叫起来。
我说：〃而且我并没有耽误睡眠。因为我知道'生命诚可贵'。〃
同学们调皮地接嘴：〃爱情价更高！〃
我笑了：〃我可没有说下一句，我只知道生命诚可贵。呵呵！所以，我每天都要散步锻炼身体。不过，如果你们有体育课，我就不散步了，和你们一起锻炼。我满以为昨天下午有一个锻炼课，原以为可以跳绳，结果课给换了了。你看，我那么忙，还要锻炼身体。我的随笔已经超过30万字了，而你们每周写那么几行，像不像李老师的学生？其实我在网上贴出来的不是全部，因为有些涉及到同学们的隐私，所以我给网友们说，这是个洁本。〃
我又谈到了昨天的《成都商报》：〃最近成都市委组织部和市妇联推荐我一个什么荣誉，要有一段文字见报，我知道这种文字往往华而不实，所以那天我对前来采访的《成都商报》记者说，你写了之后必须给我看，我认可了，才能发表。本来是前天登的，昨天发给我，我一看，真是华而不实，一连串的荣誉和夸张的溢美之词，我看后觉得这个'李镇西'真是值得我学习，我就把所有的荣誉称号都删除了，就是李镇西。做人一定要实在！虚的不要！〃
难得的冬日阳光在窗外灿烂地倾泻，教室里面也暖融融的。同学们的一双双眼睛都看着我，我感到今天他们的眼神格外明亮。心里一阵激动，便问大家：〃同学们，你们还记得李老师送你们的名片背后写的是什么吗？〃
大家纷纷回答：〃主要作品，一个美丽而善良的女儿，数以千计合格的中学生……〃
〃对！〃我说，〃我没有说优秀的学生，而是说合格的学生。因为我都不但肯定你们以后个个都非常优秀，但我尽量让你们个个合格。我相信，李老师的学生，如果将来即使不能够进入北大清华，但他们都将是合格的中国公民。我说过的，我是把你们作为什么来培养的？第一，你们是未来的公民；第二，你们是未来的是知识分子！〃
停了一会儿，我说：〃今天早上李老师在网上看到一个陌生的网友的一个跟帖，我非常感动，这段文字主要看了我的班主任日记后写的，表达了这位老师对你们的期待，我这里给大家读读。〃
我开始读网友souler的一段话――
今天我看到《成都商报》报道李老师的一篇短文。
印象最深是，记者写的这么一段话：老师在他的名片上这么写道：李镇西的主要作品：一个美丽善良的女儿。数以千计合格的中学生……
我相信李老师的学生如果将来既使不能进入北大、清华…但他们将是合格的中国公民！！
No doubt！
李老师一腔热血、浑身正气这么教育着、感动着、塑造着他的学生们。
他们将是一个个这样的中国人：
他们有爱心、有正气、他们不以强欺弱、他们见义勇为、他们乐于助人、他们宽容大气、他们爱自己的父母爷爷奶奶兄弟姐妹、爱身边的人，并懂得尊重光荣的劳动人民、知恩图报，出身贫困家庭的孩子不自卑、出身富裕家庭的孩子不自傲、他们讲诚信、重人格、洁身自好、阳光向上、勇于承认错误、改正错误、坚持真理……
他们还――
写得一手好字、个个都有书卷气，爱看书、爱学习、关心天下事、爱干净；讲卫生。懂礼貌………
他们还会很好处理好青舂期的困惑、把握住正确的爱情…
你们觉得如此这般对待学生的李老师更像老师，还是更像父亲？！
三年后，当他看到他的38个孩子羽翼丰满，将展翅兰天的雄姿时，我将见证他的欣慰、他的欢畅和他心满意足的笑脸…
我读完了，同学们都静静地听着，但我感到他们的心被打动了。
〃写得多好！〃我说，〃你们现在当然还没有达到这种境界，但这是这位老师对你们的希望，也是我对你们的希望！让我们向这位不知名的网友向这位远方的老师鼓掌！〃
热烈的掌声回荡在教室里。
〃我将把你们的掌声写在跟帖后，我要对这位网友说今天我给我的学生们读了你的跟帖。〃我又说，〃在所有品质中，我最看中善良。这两天我对你们特别强调要尊重劳动人民。可能大家已经听说了，陕西铜川死难166人，因为瓦斯爆炸，我昨天在网上跟了一个帖：'愤怒谴责喝工人血的黑心工头！'我看到一个资料，说他们是被迫下井的。一家人盼着他们每个月几百元的工资，为了一家人的生活，黑心的工头，明明是一个危险的矿井，逼他们进去。同学们，对这些受苦受难的劳动人民，我们应该怀有真诚的同情和尊敬！这种尊敬应该体现在平时的日常生活中，体现于对身边每一个劳动者的敬意。今天早晨我去吃饭，看到一个场景，在我前面站着一个学生，师傅问他要几个包子，他说：'我说几遍了？你没有听清啊！'这个同学并没有说一个脏字，也没有骂师傅，但我对他那种语气那种看不起师傅的态度非常不舒服。我当时就在想，这个学生有什么资格在人格上居高临下？！过去我很长一段时间我不好意思去坐三轮车，总觉得有些像地主资本家，后来我想通了，别人用劳动去赚钱，正大光明。和朋友去吃饭，经常有摖皮鞋的，原来觉得不好意思，总觉得剥削别人的劳动。当然我有两种选择，可以不要他擦，给他两块钱，也可以让他擦给他一块钱，但是直接给他钱和让他擦了给他钱不一样，他是靠自己的劳动赚钱而不是靠施舍！但我会说谢谢。我觉得这些擦皮鞋的比那些贪官污吏要干净一万倍，这是发自内心的对他们尊重！所以同学们，热爱和尊重劳动者，这不应该是一句空话，而应该是行动。〃
今天语文课按计划是给学生讲庄子的《庖丁解牛》。我对学生说：〃这是庄子一篇很有名的文章，谈的是养生之道。其实，我们人生处世也是一样的。我经常在想，人长大以后往往感到人际关系很不好处，我想其实也好处，就是你把复杂的东西简单化，你以心换心，这就够了！我做班主任工作只有四个字，以心换心，我站在你们的角度来看。一个班也是这样，看起来错综复杂，千丝万缕，说到底是凝聚力的问题。只要有凝聚力，犯了错误也不要紧。比如昨天我对同学们说你们寝室问题很多，一些同学犯了错误，但我们可以把这错误当成一次进步的机会，增强凝聚力。〃
我让学生先把课文读一遍，然后我一边讲一边评论。讲完之后，我说：〃你们看，一个杀牛的人，都成了解牛艺术家！万事万物，七十二行，无论做什么，做到一定的境界都是相通的。无论做什么事情，你只要认真去做，都会成为一种艺术，都把它当作一种享受。我的导师写了一本书，叫享受教育。你们以后无论做什么，达到了享受的境界，艺术的境界，是很了不起的。〃
接下来这节课还有一点时间，第二节课也是语文课，按我的想法是让学生写作文，让学生任选一篇最近学的文言文，然后改编成小说或者故事。但学生要求我继续读小说《凤凰琴》，说作文他们可以星期天在家里写。
我说：〃那好。李老师每天给你们增加一些新东西。通过阅读，我们的感悟，我们的思考。今天读完以后我还要讲一些背景，我觉得当代中国有两个姓刘的都了不起，这个叫刘醒龙，还有一个叫刘震云，也很了不起。你们在听的时候还要体会他的写法。他有许多悬念，而且还有许多标志性的东西，而且整个小说围绕着转正，这些普通的山区教师是怎样为自己的生存而挣扎。〃
今天读的内容是小说的高潮部分，界岭小学的老师们为了争取〃转正〃开始了〃明争暗斗〃。但读着读着，我和同学们的心都沉重起来，被人物的命运所打动，前几天以为很普通甚至很可笑的几位主人公，今天越来越显得那么可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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