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怪谈之鬼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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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怪谈之鬼器-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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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他说了的话,他觉得鬼谷的那把削铁如泥的佩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对着自己挥过来。
  他只好一拜到地,“恕墨翟不敢擅泄天机。”
  “罢了……”鬼谷怅然道,“都由命吧……”
  他伸手覆上墨翟的手,温润的眸子静静盯着他,让墨翟有种被看透的错觉,“墨翟,我想求你一件事。”
  “但说无妨。”
  “如果有一日,令缃和涓儿任一人有难。我希望……你能帮他们。”鬼谷诚恳的语气让人不忍拒绝。
  墨翟不语,他想到历史上著名的孙庞斗智。那个粉团儿似的孩子,不过是调皮而已,有朝一日,他也会对自己的师兄下那么狠的手吗?
  令缃温和有礼的笑容浮现在他眼前,和庞涓乖巧的模样重叠,墨翟心里一阵阵发寒。
  许久,他回握住鬼谷的手,语气苦涩,“我尽量。”                    
作者有话要说:  

  ☆、三年之约

  “我们每一年都长大,那么师父呢?师父也会每一年都长大吗?”也许是哪一年的冬天罢,年幼的庞涓被雪白柔软的狐裘裹成一个团子,乖巧地坐在令缃的怀里这样问。
  地下笼着火盆,火盆里的炭块噼噼啪啪地爆鸣。或许还没有等到他回答,令缃就已经大叫着去阻拦庞涓伸向火盆的手。
  鬼谷记得自己不动声色地调转了话题,重新提起一个他们都没有听过的怪力乱神的故事,四只乌黑的眼睛停止眨动望着他。
  一年又一年,久到令缃的身形慢慢从削瘦变得挺拔,长成后的青年文雅端庄,丰神俊朗;久到庞涓起先有些肉嘟嘟的五官慢慢长开,显出原本就应该妖娆妩媚的轮廓,少年庞涓笑起来的模样几乎可以被称之为艳丽,美得不可方物。
  可是鬼谷却未曾改变。
  他和时间一同被凝滞在鬼谷里,也会生病,会呼吸,会哭会笑,却唯独不会死去。
  这是眷顾,也是诅咒。
  鬼谷里时间不断地轮回着,春天花如野火,夏天古树蔽天,秋天一叶知天下,冬天飞雪如碎银。
  就这样不断地不断地轮回。
  永无止尽。
  “师父。”令缃恭恭敬敬地叫他,鬼谷收起飘远的思绪,回过神问他,“何事?”
  “隆冬一过,房屋器用多有破损,春寒料峭,皮裘又嫌热,弟子想同涓儿下山置办些东西,也好过下一年。”
  “甚好。”鬼谷笑眯眯点点头。
  “师父可有什么东西要带回来吗?”
  “没有,你们只管自己下山去玩,三日之内回来。”
  心思被看破,令缃羞赧地笑着低下头去。
  “要好生带涓儿,他尚小,顽劣时还须得你来管住。”
  “弟子记下了。”令缃点头应答时,门外却蓦然响起一个脆亮的声音,“师父……”庞涓三步两步跨进门来,蹭到鬼谷身边,“我不是小孩子了……”
  鬼谷看着他撒娇的样子,无奈地笑起来:这幅德性,说他是大人又有谁会信。
  “好,涓儿不小。和你师兄去吧,你不一早就闹着要出去玩了吗?”鬼谷伸手替他把垂到眼前的几绺乱发别在耳后,又替他正了正衣领。
  令缃含笑看过来,庞涓脸一红,转头避开他的目光,嘴里还轻声嘟囔着,“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鬼谷拍拍他的头,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
  魏嵤坐在二楼,好笑地看着楼下坐着的少年埋头啃骨头啃得一脸油花,一边啃一边还把骨头渣子摆的满桌子都是,浑然不觉周遭怪异的眼光。
  一边摆着鬼画符一边嘴里似乎还……念念有词?
  魏嵤侧耳细听,听到是……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
  魏嵤不由觉得好笑,那人明明就还是未长成的少年模样,偏要充大人一般地仿这排兵布阵的样儿。魏嵤不知怎地,竟起了捉弄的心思。
  “一个黄口小儿,也要妄言兵势吗?”话一出口他就有了些后悔:堂堂魏国的长公子,逗弄一个孩子,倒显得自己无所事事起来。
  庞涓抬头看他一眼,傲然答道,“非也,不是妄言。”
  “哦?”魏嵤被他这胸有成竹的模样挑动,下意识地凝神细看桌子上那一大堆残骨,一看之下顿时大惊,“这莫不是……”
  不等他说出,庞涓早已先声夺人,“既说我妄言兵势,你可识得此阵?”
  魏嵤经他一激,也起了好胜的心思,故作轻蔑道,“无他,六合阵法尔,我三岁即识了。这等粗劣兵法,也只好哄骗小儿。”
  庞涓一笑,刹现万种舜华,竟一时让魏嵤有些发呆。
  两人一个楼上一个楼下,魏嵤直到此时才清楚看见庞涓的模样。但见五官精巧风姿夺人,竟真真的是比女人还要漂亮。
  庞涓复问,“既识得,可试破之。”
  魏嵤略想一想,道,“北门而入,破去坎中煞气;从东门出,使震势不得自救。复从天门杀入,兵气尽泄,此阵立破。”
  庞涓依言挪动几根残骨,打量一阵蓦然笑道,“公子输了。”
  魏嵤大惊,“怎么会……”庞涓笑着摊开手,给他看变动后的阵势,“公子,汝三军已尽入我彀中耳。”
  魏嵤有种被戏耍之后的恼怒,“这不是六合阵法!”
  庞涓摇头,“公子差了,这正是六合阵法。”魏嵤怒视他,“既如此,我依兵书所言,却如何破不得阵?”
  庞涓朗声大笑,“公子被兵书误矣!兵无常法,将无常师。若非如此,岂不是有了兵书人人皆可以行军布阵?”笑一阵,看着魏嵤越来越迷惑的表情,解释道,“这六合阵法被我师父所变,变生门为死门,全阵之力皆用于乾、兑之间,故又名‘金六合’。”
  魏嵤凛然,“不知先生师法何人?”这态度一下子转变太快,庞涓一时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想起回话。
  他招手示意魏嵤下来,魏嵤恭恭敬敬步趋而下,依言附耳过去,庞涓轻轻浅浅的呼吸响在他耳畔,“我偏不说与你。”
  “你!”魏嵤大怒,他发现自从这个少年进入自己的视线他就开始变得很容易大怒。
  偏偏始作俑者还毫无觉悟,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毕竟是个孩子,也不能拿他怎么样……魏嵤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终于还是没忍住,他伸出手狠狠地扯住庞涓白皙的脸颊,用力地向两边拉,最后还不解气地捏了捏。
  看到好好一张漂亮的脸蛋被自己捏得变了形,魏嵤满意地收回手,任庞涓一脸哀怨地看着他,他也毫不客气地回看过去:别怪我,是你耍我在先的。
  两人互瞪正酣,全然不察桌边何时有一人飘然而来。
  庞涓转头见了那人如同见了救星一般,扑到那人怀里轻声开口,“令缃……”
  说罢轻咬嘴唇,羽睫微垂,魏嵤心中暗道真是个祸水。
  那叫令缃的青年一脸头疼地看着自己故态复萌的师弟,对面前衣着华贵的公子深施一礼,“虽然不明白前因后果,但我这小师弟顽劣不堪,想是开罪了公子,万望公子勿怪。”
  庞涓在他身后委屈不已,“令缃……我是你亲师弟诶……”
  魏嵤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这两人,看来庞涓做这种移花接木嫁祸于人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令缃……给他收拾残局好像也十分娴熟?
  魏嵤轻咳一声掩饰自己内心想法。闲事且不管,这庞涓却是才智过人,行军用兵之道也深有见地。
  是个可用之才,他暗下结论,自己虽是魏王嫡长子,可依旧需要有人辅佐,方才能坐稳这太子之位,庞涓年纪尚小,若能在此时招纳他,天长日久,感之以情,必能助自己成事。
  想到此他躬身一拜,“方才幸得见先生大才,我乃魏国公子魏嵤,可否有幸请先生过府见教,待我即位后,拜先生以大将军,不知先生可愿?”
  庞涓没说话,似乎在思考,令缃却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把庞涓往身后拉了一下。
  魏嵤静静地等待着庞涓的答复。
  许久,庞涓回礼道,“公子好意,庞涓承领了。不过庞涓学艺于师,阵法未熟,兵事未精,不敢妄言有教。公子若真心用我,待我三年之后艺成下山之日,自当复往投奔,到那时,希望公子不要忘了我才好。”
  魏嵤一愣,“三年吗……”随即笑道,“好,我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约成

  “那么……涓儿走了。”庞涓恭敬地行了最后一个师礼、
  “涓儿,你真的已经打定主意了吗?”令缃脸上担忧的神色显而易见,“要不我还是和你一起去……”
  “真的不用啦!”刚才那副大人的样子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庞涓抓住令缃的手轻轻摇了摇,“涓儿会照顾好自己的,难道你还信不过自己的师弟吗?”
  令缃扶额:这个样子……让他怎么信得过……
  庞涓随意地翻弄着那只不知是谁给他装好的包裹,语气变得沉静起来,“魏嵤是魏国长公子,固然没有多少人敢动他。但我此去,是做他的门客,要是有人对王位起了心思,难保不从他身边的人开始下手。”
  “所以我不是更应该跟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令缃眉头微皱。
  “不可,师兄即使想去,也应等到魏嵤登了王位,庞涓站住了脚才成。”庞涓断然回绝。
  “这样……岂不是陷你于险境之中?”令缃“噌”地站起身来,双手按上庞涓的肩膀。庞涓看他半晌忽而笑了出来,“师兄过虑了。纵便是有人起了这心思,我又岂会怕他们?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言罢还故作轻佻地摸上令缃的手背,“令缃,你这叫关、心、则、乱……”最后几个字被他说得百转千回,含柔带媚。
  令缃的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
  庞涓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红的快要冒烟的脸颊,“师兄真不禁逗。”令缃完全抵挡不住这样的庞涓,只好转过头求救似地望向鬼谷,“师父……你好歹也劝劝他……”
  “劝他?”鬼谷笑道,“令缃,涓儿说得没错,你多虑了。”
  如何?庞涓有些得意地看向令缃。
  “其一,魏嵤贵为魏王嫡长子,不论争与不争,在理而言,王位也应是他的。其他公子如果强争,于理先就输了一筹。其二,魏嵤既有心寻人辅佐,明里暗里自然也得苦心经营,不然,他日后将以何服众?三年过去,我想,他也差不多该准备好了。其三,涓儿只有十七岁,如果善以韬晦守拙,一个年幼的门客,倒也未必会招来祸患,若是你们二人同去,动作太大,则魏王难免不起疑心,其他公子也难免人人自危。”
  言罢看向庞涓,“涓儿,你……可是这么想的?”
  庞涓一愣,旋即又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不是……”
  “哦?”鬼谷问,“你是怎么想的?”
  庞涓傲然一笑,“涓儿只是觉得,如果论起权谋机变,涓儿未必会输给他们就是了。”鬼谷听罢粲然,“也是,我鬼谷的弟子,又岂能输了人去?”
  庞涓大喜,再拜,“必不负师父厚望。”
  “不过……”鬼谷敛容,话锋一转,“你此一去,万不可急功近利,太露锋芒,要时时自察,韬光养晦,否则无异于引火自焚。”
  庞涓也是容色一肃,“弟子知道了。”
  鬼谷又叮嘱了几回,方才放他去了。纵然如此,令缃仍是忧心不已,“师父,涓儿此去,定会安然无恙吗?”
  鬼谷浅笑盈盈,笑容里有不可错辨的自信,“尽管放心,令缃,涓儿为人聪敏,只是有时心浮气躁,若说行军用兵之道,他或还逊你一筹,但若论起庙堂之上,权谋机诈之术,你不如他。先不说这个,”鬼谷话音陡然一顿,“令缃,你是真心愿意去魏国辅佐魏嵤的吗?”
  “我不知道,师父。”令缃有点迷惑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我应该辅佐谁,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他的眼中浮现暖意,“我只是希望涓儿能好好的,所以才想去帮他,我怕他……独木难支。”
  鬼谷忽而有些恍然,难道什么夜观天象不过是戏言吗?他这两个弟子若是齐心联手,便说要廓清环宇,还这天下海晏河清,也不算空谈。他蓦然想起那一日墨翟看他的眼神,有点无奈又有点洞察先机的悲悯。
  他……究竟知道什么?
  鬼谷摇摇头,按捺下心底那一丝若隐若现的惶惑。
  晨光里少年白衣随风而去,英姿勃发。是正暮春,这是一年中鬼谷最美丽的时候,谷口一树李花开得艳烈,动地惊天。
  魏公子府。
  “先生有何见教?”一贯骄狂不可一世的守门人不由自主地放低了语气:谈吐不凡,又生得一副好皮相,谁知道这是公子的哪一位贵客?还是小心为妙。
  那少年谦和微笑,“劳烦足下通禀了,你只告诉魏嵤公子,就说庞涓应他三年之约来了。”
  不一时魏嵤就出现在大门口,他比三年前高了些,也结实了不少,举止间退去不少青涩,竟隐隐有了霸主气度。
  庞涓冲着他轻笑,又缓缓俯身深施一礼,“公子可还记得在下?”
  魏嵤看着眼前这个十七岁的庞涓,三年过去,他的五官已经完全长开,褪去了鲜嫩的婴儿肥,或许是修习过武艺的缘故,他的身材匀称挺拔,又不失少年独有的纤细秀美。魏嵤收拢心神,也还礼道,“先生言而必行,真君子也。”
  庞涓笑道,“庞涓今日艺成下山,如蒙公子不弃,愿效犬马之劳。”魏嵤一手挽了他即往院内而去,“若不嫌弃,我府中谋主一位,静待先生已有三年了。”
  说话之间两人已到后院,但见后院早有一人,那人见有人来,匆忙之间起身避走,裙袂纷飞,竟是个年轻女子。
  “魏姬不消惊走,只先来见过先生,以后先生要常住府中,只管一味拘礼,倒多有不便。”魏嵤开口叫住那女子,又对身侧的庞涓道,“先生勿怪,这是我妹魏姬。”庞涓笑道,“原来是公主。”
  魏姬俯身道礼,“见过先生。”又侧头询问魏嵤,“这位先生是……”
  魏嵤道,“这是庞涓先生。”庞涓笑着接到,“蒙公子赏识,现充做门客。”
  “庞涓?”魏姬不由轻呼出声,随即自悔失言,以袖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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