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是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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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是湿的-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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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中的人力资源。他用湿件代表在任何生物系统中都可以发现的数据,也许与那种可以在ROM芯片中发现的固件(firmware)类似。以卢克的眼光来看,一粒种子,一棵嫁接用的嫩枝,一个胚胎,或是一种生物病毒,统统可以称作湿件。DNA,免疫系统,以及大脑的进化神经架构也是湿件。
卢克用充满诗意的笔触写道:
假定你认为一个有机物好比一个经由某种程序生成的电脑图形。或者,想象一棵橡树是一个内在于橡实的程序的产物。该遗传程序存在于DNA分子之中。我们不把这个程序称为软件,而是叫它湿件,因为它存在于一个生物细胞之中,处处都是湿的。你的软件是隐藏在遗传密码之后的抽象化的信息模式,然而你的湿件是细胞中的DNA。一个精子细胞是长着尾巴的湿件,但失去了卵子的湿件,它就没有任何用处。
当精子的湿件和卵子的湿件相遇,我们就有了生命。乔伊斯《芬尼根的守灵夜》中的主人公HCE以“everybody”为旗,代表他是亚当以来的一切男人。ACE的妻子的名字简写叫做ALP,与都柏林的主要河流同名。两人也即人类最早的男女亚当和夏娃的化身,而奔流不息的河水也象征着生命。
Here es Everybody,所有的人都来吧。互联网是一个充满生命的空间。而这些生命,都不是干巴巴的,而是湿乎乎的。

第1章 从一场“人肉搜索”说开去(1)
2006年5月下旬的一个下午,一位名叫伊凡娜的妇女把自己的手机丢在纽约一部出租车的后座上。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每年都有上百部手机出现在纽约出租车和轿车管理处的办公室里,实际的数目还要大得多,因为被下一位乘客捡走的手机无法计数。伊凡娜的手机就遭受了这样的命运。她的手机是一部功能完备的Sidekick手机,附带屏幕、键盘和内置的照相机。对她来讲,格外悲伤的是,这部手机存有她即将举行的婚礼的全部信息,包括婚庆公司的联络信息和来宾名录,而且别无备份。
在她意识到自己犯下了蠢行之后,伊凡娜请求在金融业从事软件工作的好朋友埃文发出一封电子邮件,声称归还手机必有重谢,而这封邮件可以到达她的手机。几天之后,在手机的下落依然如石沉大海的情况下,伊凡娜掏出300多美元重新购买了一部手机。电话公司在服务器上存有她的信息的备份,这些信息被转移到她的新手机上。在收到这些信息之后,伊凡娜发现自己丢失的手机在皇后区一个名叫莎莎的女孩手上。伊凡娜之所以知道这一点,是因为这个女孩使用她的旧手机为自己及朋友留影,而且把这些照片通过电子邮件四处扩散,它们也被转到了伊凡娜的新手机上。伊凡娜和埃文无法确定是谁把丢失的手机从出租车上拿走了,但他们清楚手机现在在谁手里。至少他们知道这个女孩的长相和电子邮箱。
埃文立刻给莎莎写去了电子邮件,解释相关情况,要求归还手机。莎莎回信说她没有那么愚蠢,还使用了辱骂性的字眼,说“白人混蛋”根本不配归还手机(莎莎是从手机里的照片推断出埃文和伊凡娜是白人的,她本人是西班牙族裔)。这样的唇枪舌剑持续了一段时间。在对话中,莎莎说是她的兄弟在出租车上捡到手机之后给她的,而埃文仍然坚持要求归还,因为莎莎已经知道了手机真正的主人。莎莎最终说,她和她的男朋友会和埃文见面,她回了一封错字连篇的电子邮件,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我才不在乎呢,以下是我的地址,花冠大道108号20栋37室,你有种就过来,我会还给你手机,不过是用它来敲你的脑袋。”
埃文拒绝前往,一是因为他觉得此地址必定是假的(事实也果真如此),二是他害怕信中提到的暴力威胁。他决定将此事公之于众。他制作了一个简单的网页,上面有莎莎的照片,以及迄今为止有关整个事情经过的一篇短文,声称自己这样做是为了教育人们“懂得拾金不昧”。网页的名字叫做“被盗窃的Sidekick”,附在他的个人网站EvanWasHere上。埃文开始告诉自己的朋友发生了什么。
原始网页6月6号上线,在上线后几个小时,埃文的朋友及朋友的朋友开始到处转载,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注意力。当天迟些时候,埃文第一次更新网页,发现他的朋友已经做了某些网上侦探工作,在社交网站MySpace上发现了一个网页,载有莎莎及其可能的男友的照片。埃文在第二次更新当中提供了更多的有关手机如何丢失、它现在的主人是谁的背景。在当天下午的第三次更新中,他告诉大家一位纽约警察局的官员看到了整个故事,写信教他如何向警察请求立案。
当天晚上,发生了两件事情。首先,一位叫做路易斯的男子写信给埃文,说他是莎莎的兄弟,是一位军事警察。他说莎莎是从一位出租车司机手中买下了这部手机(这一说法,如同埃文在他的网页中所指出的那样,与莎莎早些时候有关她兄弟发现手机的故事是矛盾的)。路易斯要埃文停止骚扰莎莎,暗示说再继续下去就要他好看。那晚事件的另一进展是,埃文的故事上了Digg。Digg是一个协作性新闻站点,用户提交新闻,其他人投票“推”(thumbs up)或是“埋”(thumbs down)。Digg的首页像任何报纸的头版一样,由及时而重要的新闻构成,只不过在Digg这里,及时性意味着新推的新闻有多快,重要性是由用户的投票而不是编辑的判断决定的。Digg的首页每天有上百万读者,这些读者中有许多通过Digg看到了“被盗窃的Sidekick”网页。
第1章 从一场“人肉搜索”说开去(2)
这个故事显然触动了很多人的神经。埃文每分钟收到10封电子邮件,人们询问电话的下落,给他打气,表示愿意相助。每一位曾经丢过东西的人都会对那些捡到别人的物品而昧着良心留下的人怨气冲天,然而这一次,靶子被聚焦到个人身上,因为埃文以及所有那些读到“被盗窃的Sidekick”网页的人现在都知道,是谁霸占了丢失的手机,不但拒不归还,还语出伤人。如果归还物品比较麻烦,我们会说“谁捡到,谁受益。谁丢掉,谁哭泣”,但假如没有那么麻烦,我们就不会这样想了。在街上捡到钞票和捡到一个内有身份证的钱夹是不一样的,而丢掉手机甚至比丢掉钱夹更糟糕。拒绝归还这部手机给原主人,在许多关注这件事情的人看来,是穿越了某种底线,而来自莎莎及其朋友和家人的辱骂和威胁更是在伤口上撒盐。
埃文明显地受到自己渐次增加的读者群的鼓励,他在自己的网站上不断发帖评论。10天之内他更新了40次,地方和全国性媒体都开始热切关注此事。可供更新的内容有很多:人们发现了莎莎和她的男朋友戈多以及她兄弟在MySpace上的更多踪迹。有个“被盗窃的Sidekick”网页的读者查到了莎莎的全名和她的地址,并开车经过她的房子,随后把一段视频放到网上供所有人浏览。路易斯单位的人也写信来调查是否有军事警察威胁平民,并承诺说一定过问此事。
埃文为他的读者建立了一个BBS,供他们讨论如何帮助他找回手机。在建BBS的过程中,他选择的第一个服务商根本无法应付那些试图同时登录的激动的网友。看到这一点,埃文选择了另一家服务商,但突如其来的点击令其再次瘫痪。第三家也遭受了同样的命运。(这些失败,有时被称做“成功带来的危机”,这让我们想起尤吉·贝拉(Yogi Berra)对一家纽约餐馆的著名观察:“没有人再去这家餐馆了。它过于拥挤。”)最后,他终于找到了一家能够同时应付成千上万点击者的服务商,那些Sidekick手机事件的关注者聚集其中,讨论这个事件的方方面面,从有关莎莎的道德罗盘的一般性议论,到一个邀请军方成员参加的论坛,论坛的目的是讨论路易斯、军事警察及其在事件当中的卷入(如同这类社区通常所见的情形,许多对话是跑题的:这个BBS的军事版包括对路易斯所穿军装的议论,在莎莎用手机拍摄的照片中,他似乎把军服打理得不怎么样)。
在这段时间内,莎莎的家人和朋友一直在和埃文沟通有关电话的事情,他们给出了各种不一致的说法:她母亲从某个人的手中买到电话,莎莎把电话卖了,所以目前电话不在她手上,如果埃文肯付100美元,她可以把电话再找回来。路易斯宣称他们要以骚扰罪名起诉埃文,他的朋友们也加入进来,写了更多威胁性的电子邮件。埃文和伊凡娜联系了警察局,但警察局认定手机是被丢失而不是被盗窃的,这意味着他们不会采取任何行动。于是纽约市政府的好几位工作人员写信帮忙处理埃文的控告,包括一位警察局官员,他提供了纽约警察局的内部文件,解释了控告的处理流程(后来埃文试图让警察局把他的控告重新归类时,他手头的这份文件差点令埃文被捕)。截至此时,关注此事的读者已达上百万之众,数家主流媒体也予以报道。纽约警察局拒绝受理的行为引发了众怒,其后,警察局修正了自己的立场,派出两名警探同伊凡娜谈话,同意把手机作为被盗窃而不是被丢失的财产来对待。 。  。。  想看书来
第1章 从一场“人肉搜索”说开去(3)
6月15日,纽约警察局的警员逮捕了莎莎,取得了那部Sidekick手机,还给了它的原主人伊凡娜。在女儿被捕的当天,莎莎的母亲对记者说了一句令人难忘的话:“在我的生活中我从未想到一部手机会给我带来这么多的头疼事。”引发头疼事的其实并不是手机。是那群集结在手机另一端、阅读埃文的网页、发现了MySpace上的档案和莎莎家的地址、共同向警察局施压的网民,他们在忙乱的10天内造成了莎莎的被捕。在实现了原定的目标——公开谴责莎莎和收回手机——之后,埃文和伊凡娜拒绝起诉莎莎,她随即获释。伊凡娜的婚礼完美地举行了,埃文因为自己集聚人群的能力,开始从事自由公关活动。
“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动地球”Sidekick手机的丢失和找回是一个有着丰富内涵的故事——它告诉我们埃文的偏执倾向,伊凡娜拥有这样一个朋友的幸运,手机在变得昂贵,但贯穿整个故事的一个主题是群体行动的力量,特别是在拥有合适的工具的情况下。尽管埃文表现神勇,以其一己之力他也无法拿回手机。他利用了自己现有的社交网络把消息散播出去,此举帮助他吸引了一个庞大的关注伊凡娜的不幸的人群,这群人不仅仅是读读标题,而是愿意做更多的事情。由于有了这个人群,埃文在和莎莎打交道的时候高下立判,这个人群的积极执著还使得埃文拥有了影响纽约警察局的能力。事实上,正是此种积极执著的特性把众多的访客带到埃文的网页上,这些被《草根媒体》(We the Media)一书的作者、记者丹·吉尔摩(Dan Gillmor)称做“原本的受众”(the former audience)的人群,在新闻的进展中做出反应,深度参与,甚至改写了整个故事。
让我们从莎莎的角度考虑一下这个故事。她是一个在媒介饱和的文化中成长起来的孩子,有人在出租车的后座上拾到一部昂贵的、巨酷的手机,把这部手机给了她,她决定把手机留在手里而不是去寻找旧主人。这种行为谈不上道德,但它也不是事先策划的盗窃,而且,不管怎样,这样做又会惹来什么麻烦呢?她的朋友和家人都支持她,她也假定(这种假定准确无误)埃文不会冒冒失失地来到花冠大道。既然如此,莎莎及其朋友和家人的故事和威胁应该是会奏效的。毕竟,虽然手机不便宜,但也没有昂贵到了不起的地步,区区300美元也不会令埃文得到多少帮助。如果埃文想要的是帮伊凡娜省出300美元,那么,在寻找手机上花掉比300美元更多的钱并无多大意义。
可是,埃文并不是为了钱。他是为了满足他的正义感。由于他对自己所做事情的投入是情感上的而非出于功利心,也因为他并不缺钱,他可以花上更多的精力来找回手机,而不去计较丢失的手机值多少钱。他决定把自己的动机公之于众,这也是人们被他所吸引的原因。“这并非一种宗教或道德努力,而是一种人道努力,”埃文在事件当中这样说。纠正过失的故事是有力量的,这一故事帮助埃文引发了众人的参与,最终令手机完璧归赵。
莎莎和她的朋友不仅仅是要击败埃文——他们完全有把握断定他必败无疑。路易斯和戈多的威胁带有一种“你算哪路人马”的口吻,因为他们确定警察不会卷入。(路易斯在他给埃文的第一封信里就说得很清楚:“别跟我胡扯什么你会去找警察处理手机丢失的事情,纽约警察局有比为你朋友丢失手机而操心远为重要的工作。”)埃文努力的转折点发生在警察同意把此案由“财产丢失”(他们对之不会采取任何行动)转为“财产盗窃”(这最终导致了莎莎的被捕)来处理的时候。你很难去威逼纽约警察局这样一个组织,然而,在他们试图结案之后仅仅几天,警察局便改变了主意,派出两名警探就此事同伊凡娜谈了半个小时,然后调动更多警力到花冠大道去抓捕莎莎,取回手机。想想看,当莎莎发现手机的主人的确能集结一票人马(其中包括律师和警察,乃至全球上百万的网民)的时候,她该有多么慌乱啊。
第1章 从一场“人肉搜索”说开去(4)
由于有了万维网,全球出版的成本急剧下降。生猛的出版能力、埃文的社交联系、这个故事非同寻常的特性,以及网民发现莎莎MySpace网页的轻易程度,所有这些因素汇聚在一起,形成了注意力的某种正向增强。人们对故事发生了兴趣,他们将其转发给朋友和同事,后者也被点燃了兴趣,故事获得了更多的转发。这种增强模式既是主流媒体卷入的原因,也是其结果。很难想象《纽约时报》或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会报道一部丢失的手机,但当这部手机被置于全美国甚至全世界的注意焦点上的时候,主流媒体会刊发新闻,而这又会把更多的访客带到埃文的网站,随之而来的是更多媒体的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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