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公主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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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公主秘史-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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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烨一怔,眼睛发直,面色渐渐难看,他怎么没有想到……他为何没有想到……他定是让猪油蒙了心,最重要的,他怎么可以怀疑她!?

“皇上,奴才当日也并未在后山寻得宜主子和耿大人……奴才后来也找人问了,耿大人那日也随各位大臣陪着皇上您打猎,只是半途让树枝割破了衣裳,回去换了,据小霞所说,那段时辰宜主子正巧在抄经,而宜主子收到纸条去后山时,耿大人确实也曾外出,只是去的并非后山……”

梁九功的每一句话都仿佛棒槌在狠狠敲打着他的心,直到痛得难以呼吸他的脑子才开始清醒,他眉毛竖起,眼睛冒火,直逼到梁九功跟前,一把揪住他的袍子前襟,脸色铁青地喊道:“这些事你为什么不早说!”

梁九功一脸惊慌,跪在地上连连叩头说:“皇上恕罪!奴才心里憋着也难受,可皇上您那时正在气头上,不让给宜主子求情,更是半点听不进去有关宜主子的事儿,奴才、奴才……奴才实在罪该万死!”

“你确实是该死!事关重大,你就是赔上性命也得告诉朕!”玄烨指着他破口大骂,懿贵妃上前劝阻:“事到如今,皇上怪罪梁总管又有何用?当务之急,皇上该去劝劝妹妹才是,再大的事儿也得先保住龙胎再去追究了啊!”

“你说什么?”玄烨的脸色“唰”的白了,紧紧捏着懿贵妃的肩膀问。

懿贵妃忍住疼痛,定神道:“经太医诊断,妹妹已有一个月的身孕,只是……”

“只是什么!”玄烨大吼,懿贵妃闭了闭眼说:“她两日米水不进,只求一碗落胎药,若没有,便求皇上……赐她一死……”

落胎药……赐她一死……她这是说的什么胡话!她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们的孩子!?顿时,玄烨满腔怒火与苦痛,然而转念一想,她定是恨极了他才会如此决绝……都是他的错,他怎么可以没有查明真相就给她盖棺定论!

他的脑袋乱极了,心更是乱得没有章法,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怀疑她……怎么会……怎么会……他一遍又一遍地质问自己,这么多年,他从未如此痛苦,这感受当真比失去她还要令他痛不欲生啊!

不!他不能再失去她!绝对不能!没有人能够拆散他们!是他糊涂,是他的错,他才是那个罪该万死的人啊!

几乎是凭着本能,隔了两日,他终于愿意去见她了,那份焦灼与紧张,没有人能够体会,没有人……只是这一次,她不愿意见他了……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懿贵妃的一番话令玄烨大彻大悟;是他的错,全是他的错,是他糊涂,是他无理取闹,是他亲手摧毁了他们之间的信任。只是那时他心中积聚着一团烈火;喘不过气;十分难受;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拉着他走向深渊……他困惑了、迷茫了、糊涂了……难分是非对错;听不进任何人的劝谏;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异常愤怒,怒火让他失去理智、失去判断……他一次次问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是没有答案。

他愿意在她面前放下帝王尊严;愿意承认过错,可就算如此,这一次他伤害她太深,何以去弥合他们之间的感情裂痕?

“皇上吉祥!”他本心急火燎地赶来道歉,可离得她营帐越近,他的步子便越是沉重,是他让她对自己说一辈子的真心话,可偏偏是他怀疑了她,还对她施以帝王威严……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自己身上压了一块巨石,怎样也卸不下来。

玄烨对营帐外的沁儿视而不见,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请安,径自往前走了一步,才抬手,只见小霞端着参汤走了出来。

小霞看到皇上来了,当下瞪大了双眼,紧接着欠身行礼:“皇上吉祥!”

玄烨微微低头看了一眼,只见小霞手中的参汤仍是一整碗,只是没了热气,他的心猛地一颤,她又是没吃没喝么?上次小产已令她身体虚亏,若不进补,这一胎要如何保住?还是真如懿贵妃所言,她不想要他们的孩子了……

思及此,玄烨猛然挥开小霞,冲进营帐,任凭小霞在身后叫喊主子已睡下,他仍是一意孤行,非要见她一面,亲自道歉!

可是,他的希望落空了,当他进到营帐,只见她真的侧身躺在榻上,背对着他。玄烨停住步子,举步维艰,想说的话如鲠在喉,似乎是过了好半晌,才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两个字。

“敏敏……”他压着声音喊她,她却不为所动,他进一步,还是低唤一声:“敏敏……”

而那一头,她背对着他,闭着双眼,面无表情,只有一双晶莹透白的手抵在胸前,她并没有睡去,只是不愿睁眼看他一眼,仿佛只要一睁眼,便能看到他眼中的熊熊怒火、他的无理取闹、他一味的猜度、质疑……还有他那嫌恶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背叛丈夫的淫/妇……

没错,他是君王,天威自在,为了保大清江山,他甚至可以对反皇权者赶尽杀绝,这些她都不会有所责怨,甚至也不会责怨他为延续大清命脉而频选后妃,因为他是帝王,是大清国的康熙皇帝!然而,她无法原谅的是,他对她有半点感情上的怀疑!那是她为他放弃所有而建立起来的高塔啊!可他,偏偏亲手推倒了这座高塔,连同最后的一丁点自尊也倒塌了。

他一步步靠近,她一点点揪紧胸前的衣襟,他的脚步,如数九寒天的风,无孔不入,钻入她的皮囊、她的五官、她的四肢百骸……全都痛极了!

玄烨看着她蜷缩着身躯,这一刻他彻底清醒了,凭他对她的了解以及自身的敏锐,他知道她并未睡着。她平日仪态大方,恪守宫规,入睡时自然也是规规矩矩,伸直躯体,哪怕依偎在他怀里,也只是把头靠着他,身体仍是平直的。此刻,她蜷着自己,宛如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兽,又像是在压抑痛楚……

见她如此,不用看也明白自己已伤她太深。她在他身边何曾受过如此屈辱,偏偏又是自己给她沉痛一击,如今连他自己也一样不好受!

“敏敏,我错了,是我糊涂,我不该……不该听信流言蜚语……你是我的敏敏,你怎么可能……是我大意,是我鬼迷心窍……”他颤声缓缓坐到她榻上,俨然放下了君王威严,像一个孩子一样承认自己的过错,“贵妃已对他们做出了严惩,你就当我之前说的都是胡话,你那一巴掌,该打!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咱们的孩子……你怎么忍心……”

瞧她无动于衷,玄烨更是慌神,渐渐语无伦次、措手不及,这哪是运筹帷幄、执掌江山的爱新觉罗·玄烨啊!八岁登基、十六岁智擒鳌拜的爱新觉罗·玄烨其实也只是个害怕失去挚爱的寻常男子啊!

玄烨好话说尽,终是痛苦掩面,以致后来彼此沉默了好半晌,直到油尽灯枯,营帐内陷入一片黑暗。坐夜的人只当帐内没有太大的动静,想是皇上与主子和好如初,准备过上平静一晚,没敢进帐添油灯,只在外面静静守候着。

漆黑一片中,他试图给自己壮胆,慢慢靠近她,只是才碰到她的肩膀,便感到她身子微微一颤,玄烨又喜又悲,喜的是可以确定她真的醒着;悲的是她在抵触他碰她。

他都放下了他的帝王尊严,为何她始终无动于衷?玄烨的心,辛苦极了,只剩下焦灼与紧张,他咬住嘴唇,痛苦地闭上双眼,问:“敏敏,到底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

洛敏亦是煎熬着,她也想什么事都没发生,像从前一样,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他怀疑她,怀疑自己的女人,怀疑自己的兄弟……哪怕他认错,可也证明他的心曾经动摇了,要她如何原谅他!

“恢复聚忠的爵位,让他继续在朝中任职,享一品官员俸禄,其爵位可永久世袭,耿家一脉永不断后……若你能做到,我便原谅你。”沉默了许久,终是再次听到她的声音,只是这一番话又令他大为惊愕。

她在说什么?为耿聚忠求情?示好?还是想明着造反,与他对抗?她明知他留下耿聚忠不单是因为耿聚忠忠于朝廷,也为他们之间的兄弟情分,没有处死他而封“太子太保”之职已是皇恩浩荡、仁至义尽,她怎可置喙朝政以此借题发挥,甚至要他对耿聚忠加官进爵……

“轰隆”一下犹如惊雷,他明白了,她是想激怒他,好让他治她谋逆之罪!她怎么如此决绝……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玄烨惊怒,冲她低吼。

洛敏依旧不动声色,仿佛将一切看尽,亦是不顾生死,不顾她腹中孩儿性命,只是冷冷地推波助澜:“我说什么你自然心如明镜,此番聚忠也在行围扈从人员之中,想必是你的主意吧……看似天恩浩荡,实则只是换了一处幽禁之地,京中群龙无首,你是怕靖南王世子趁此囤积兵力,好与他兄长耿精忠里应外合,直捣黄龙!可你也万万没想到,就因聚忠来了保定,有心人仍不放过,不放过他,不放过我,好个一箭双雕……呵呵,好个一箭双雕……”她冷笑一声,不再说了,因为她的心悲凉彻底,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他却没有一句反驳,他承认了,承认她没有猜错。

这两天她待在营帐内想了很多,来龙去脉细细整理,她知道从她与耿聚忠在后山不期而遇的那一刻起,便被人盯梢了。可以说是她自己掉以轻心,才误信那字条是玄烨手笔,以致让人抓到把柄,至于那个想除掉她的人她已无心去想了,在那之前,她唯一信任的人已经不信她,叫她心灰意冷,做什么都没用了。此刻,她只想确认是否如自己猜测的那样,事实证明,自古帝王多疑虑,他,康熙皇帝亦是如此,他对三藩世子怎能不存戒心!

三藩,他心中的大毒瘤,又怎能不除?与之相比,与皇权相比,只怕已没有更重要的东西了吧。

玄烨无言以对,在事实面前他无力反驳,他不想说谎,他不会骗她,从他决定撤藩的那天起,他便与聚忠成了对立,任凭他们曾共同患难、共商国事、共享欢笑,为了大清江山,为了祖宗基业,当年的兄弟情分不得不将之舍弃,然而也是为了这份兄弟情,他没有像弑杀吴应熊那样杀了耿聚忠,而又以顾念冰月及安亲王给他一个虚衔得以保全。

玄烨知道,她决绝地向他提出如此苛刻的要求,他不可能办到,想必再说什么也是徒然。于是,他将一切希望留给了老天爷,留给了时间。

*

到了己酉日,大驾回銮。已经十天了,玄烨与洛敏已有十天没有见面。那日他离开她的营帐之后,便每日食不知味、寝食不安,也不再召幸随行的主位们,只是按照原来的行程驻跸行围,可任他掩饰、任他设法转移感情,也无法排遣那份相思之苦。而圣心本就难测,不知实情的人自然也猜不出皇上的心思,只当是为国事烦忧。

至于洛敏,经太医诊断,她的胎像不稳,需好生调理,于是她便留了下来,由贴身侍女及太医费心照料,且不得有半点闪失!

这十天里,她其实也并不好过,只是再没做出伤害孩子的事,上天有好生之德,她又岂会不知这个道理?只是那时太气愤,她也失去了理智,这几天思虑再三,就算不是为了他,也要为了这身躯的主人。

她乖乖养胎,待胎象平稳时,也是大驾回銮的日子。重新回到紫禁城,宫中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她的心境变了,和玄烨的处境也变了。

回到宫中又过去四天,三月十八癸丑,万寿节。

这一日,普天同庆,皇帝在前朝庆贺,后宫也同样喜庆。此刻,洛敏正在自己宫里和尔珠闲话,自尔珠见喜后,便搬到了翊坤宫,与她有个伴。

两个孕妇坐在南窗下,一个挺着大肚子,一个依旧消瘦,尔珠抚着高高隆起的腹部,洛敏瞧了一眼,说:“这都八个月了,你还敢跑来我这儿。”

尔珠笑了笑:“太医说这胎结实着,就算蹦跳也不打紧。倒是姐姐,身子不比从前硬朗,需好生养着才是。”

洛敏低头淡笑,不说话,尔珠又换了话题:“今儿皇上万寿,各宫都送去了寿礼,而这寿礼中,贵妃的松花江绿石暖砚很是特别,这下皇上也就不愁冬日磨不了磨了。”说着,尔珠瞅了洛敏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又说:“可再特别也难及姐姐与皇上的情意,不知姐姐送了什么给皇上?想必是费劲了心思吧。”

行围时发生的事尔珠并不知晓,这几日也没从她身上发现异样,洛敏掩饰得很好,就如她的演技,她没有想到,时隔多年,她还能演戏,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欺骗她身边的人。

“如今动乱在外,太皇太后素来主张后宫节俭,好调用为军饷,皇上也不想寿节过得太奢,只是绣了个荷包,聊表心意。”

听她如此云淡风轻地说着,尔珠面上一红,果真是姐姐思虑周全,不像自己,费了好大一番心思叫人找了一柄翡翠如意作为寿礼,想想真是不该!

洛敏瞧她的样子,并不奇怪,尔珠一向爱顾面子,自然不会准备薄礼,更不想在众人跟前失礼,至于失礼的人,恐怕是她自己吧。

她本想索性以后宫拮简为由,不送任何寿礼,只是生怕尔珠多心,便让沁儿绣了个荷包送去。

礼是送了,可是情义也轻了吧。

两姐妹又说了一阵,洛敏觉得身上犯懒,尔珠瞧了一眼,便不再打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尔珠走后,洛敏便一直睡了过去,是夜乾清宫里仍是“叫去”,梁九功打着宫灯陪着玄烨走了一段路,到了翊坤宫前又停了许久,终是没有进去。

第80章 第八十章
转眼过了五月节;天气越来越热,蛇虫鼠蚁也跟着出没,阖宫上下全都换上了单薄一些的袍子,各宫也焚了艾草。

比起蛇虫鼠蚁,怀孕三个月的洛敏始终闭门不出;翊坤宫也无人问津;直到月底尔珠临盆;才热闹了一回。尔珠诞下了一名公主;降生时哭得十分响亮;她苦寒了两个月的心才浮起一丝暖意。

宫中添了喜;尔珠备受关注,玄烨也终于能够毫无顾忌地跑来翊坤宫探望,他走进尔珠的寝殿时;洛敏正抱着新生的婴孩逗弄,好似比做了额娘的尔珠还要开心。玄烨正巧看到这一幕,不忍打扰,免了所有人的礼,悄声走了过去。

尔珠刚生产完,身子虚弱,却仍是极力望着襁褓中的婴孩,她知道后宫的规矩,若是再不多看几眼,往后抱离了自己身边,也就鲜少再有机会见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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