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业.风尘三尺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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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业.风尘三尺剑-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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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薛凌云命副将郭可夫、游击赵三程各率两千精兵前往秋雁岭探路。而他也亲率精兵三千外出侦察。
  当薛凌云行至一处平地时,忽然听见前方响起厮杀声,他立刻勒住马缰,命人查探情况。探子回报郭可夫正在前方与敌人打遭遇战,薛凌云听罢,眉宇一扬,率兵冲入战场。
  战场上尸横遍野,鲜血盈地,兵器、战甲处处可见,触目惊心。两军绞杀在一起,人人奋勇,毫无退意。柔和的阳光倾洒而下,照亮一地残红,士兵手中的长茅在阳光下闪着森冷嗜血的光芒,天地肃杀。
  厮杀了一会,薛凌云开始发现情况不对劲,敌方的援军越来越多,如潮水般一浪接一浪涌过来,渐渐逞大包围势态。
  他料想郭可夫一定是中了计、被敌军诱进了包围圈。而他正巧在此时冲了进来,以眼前的敌军阵容,至少有三四万人,而他只有三千兵力,不禁暗暗捏了把冷汗。
  若不能在敌军完成合围之前突围,他的部队恐怕要全军覆没。
  心思电转之间,他已作了打算,下令和郭可夫合兵,然后长茅一展,在战场上左冲右突。敌军知道他是高级将领,纷纷上前拦截,却被他毫不留情地挑于马下,所到之处,血迹殷然。
  不消片段,薛凌云的战甲上已染满血迹,一片腥臭。由于他勇悍绝伦,敌军不敢再靠近,只能尾随。
  很快薛凌云便和郭可夫合兵,当郭可夫看见薛凌云那刻,神色数变,哀呼道:“是末将误了大人。”
  薛凌云的神色淡漠,鲜血沿着长茅滑落他的手中,流血盈肘。他看着郭可夫,命令道:“你马上随我冲杀出去,不得有误。”
  “是!”郭可夫神色一整,手中的长茅顿时轮转如飞,他声如洪钟地喊道:“誓死追随大人!”
  此时敌军的包围圈已渐渐收缩,面对越来越多的敌军,薛凌云毫无惧色,他高举长茅,向士兵下令:“全军攻击,畏敌者斩!”
  士兵们高声呼应,皆亮出长茅拼杀。顿时,士气如鸿,薛凌云部如刚出鞘的宝刀,锋利无比,在战场上来往逐杀,几进几出,厮杀声震碎浮云,血浆飞溅。
  薛凌云率部在战场扫荡,势不逾息,敌军死伤无数,不敢婴其锋,纷纷
  退避。
  薛凌云冲杀了一会儿,赵三程率兵赶到,立刻加入战斗。此时敌军已被薛凌云部扫荡得魂胆消扬,看到薛凌云部有援军,以为是大部队赶到,立刻溃不成军。薛凌云毫不留情地率部追击,又再斩杀一千多人才收兵回营。
  事后薛凌云才知道这场战斗是旭日军的诱敌深入之计,敌军原在一剑谷设伏,并派出部队诱出他们的主力,佯装败退,等他们追至一剑谷的时候把他们围歼。
  然而因为薛凌云不在营中,没有及时收到郭可夫的军报,所以没有调兵,又因为郭可夫打得太狠、追得太快,敌军的埋伏尚未完成便被郭可夫追上,敌军乱了阵脚,只好放弃原来的计划,把郭可夫围歼。
  薛凌云得到消息之后,不禁暗捏一把冷汗。
  这次战斗使敌军闻薛凌云色变,一直窝在秋雁岭不敢出战。但不久后,薛凌云终于明白,敌人率大军而来,虚张声势了大半个月,既不打也不退,并非为了等待突破的时机,而是为了掩人耳目。
  而真正的主战场却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
  二月初三,大雪,旭日军突然出现在安定城外,整个安定为之一震。
  此时大部分兵马已被叶轻霄派遣到别处修城墙,来不及撤回。安定城内只剩下秦王的护卫队五千及安定城的守兵三千。而经探子回报,旭日军至少有五万人,来势汹汹。
  直到此时,叶轻霄和墨以尘才明白,秋雁岭那边只是佯攻,旭日军从一开始就把目标设在安定,因为这里由叶轻霄驻守。只要杀了叶轻霄或生擒叶轻霄,便可憾动整个东越国。
  旭日军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秋雁岭的时候,采用迂回战术,专挑偏僻的地方行军,为了防止消息外泄,每逢经过有人烟的地方,统帅谭显必定下令屠村,于是旭日军神不知鬼不觉地迂回到安定城下。
  为了抢在东越国的援军到达之前攻下安定,谭显下令冒雪强攻。击鼓声延绵数里,震天动地。旭日军在击鼓声中势如潮水,纷纷挖土填壕、拆毁拒马带、架设云梯、挖城墙,无所不用其极。
  东越军拼死抵抗,城头上箭发如雨、石块满天飞,更有士兵向登城的旭日军浇热油,旭日军死伤无数,惨叫声不绝于耳,却前赴后继,血雨激洒而下,尸体堆满护城河,惨不忍目。
  叶轻霄身穿战甲,亲自站在城楼督战,旭日军的攻击一浪接一浪,有好几批人
  曾攻上城头,却又被硬生生地打了下去。眼看又有一批士兵爬了上来,叶轻霄张弓搭箭,把敌军一一射了下去,城头顿时发出一阵欢呼声,东越军士气大振。
  就在此时,一根羽箭飞入城头,里面附上一封信,有士兵拾起来交给叶轻霄,叶轻霄打开一看,上面竟写着:若有生擒叶轻霄者,赏银五千两。
  叶轻霄眉宇一扬,命人取笔来,回了一封信:若有生擒谭显者,赏银六千两。
  然后他把信系在箭上,弯弓如满月,向城下射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回信惹怒了谭显,旭日军的攻击比刚才更猛烈,西门几乎抵挡不住,叶轻霄把预备队全部调往西门防守,又亲自前往督战,才抵挡住了旭日军的进攻。
  直至半夜,旭日军才鸣金收兵。
  二月初四,雪已停,旭日军又再兵临城下,谭显尚未下令攻城,便听见城头传来琴声。他冷笑一声,说道:“想不到东越国的人如此风雅,在此时此刻仍有心思抚琴。这样的国家,岂有不亡之理?”
  忽有一人出现在城头,此人没穿战袍,一身白衣飘扬如雪,正是墨以尘。
  谭显微怔,虽然墨以尘出现在安定并不意外,但在兵临城下的此刻,他解了战袍上城楼却让人非常惊讶。
  他率领的部队大部分是京军,有部分将领曾在京城见过墨以尘,纷纷窃窃私语。谭显神色一凛,喝道:“墨以尘殿□受皇恩,如今竟叛投敌国,有何颜面出现在我军面前?”
  墨以尘闻言,淡漠地反问道:“如今楚傲钦陛下何在?”
  谭显顿时语塞,当年楚傲寒弑君夺位,他一直参与整个过程,若论不忠,他比墨以尘有过之而无不及。而墨以尘在那样的形势下,即使投敌也是情有可原。
  当年京军中有许多将领和士兵是迫于无奈才归顺楚傲寒的,如今楚傲钦陛下的养子出现在大军面前,只凭一句话便成功扰乱了军心,这使谭显十分恼怒。
  当他正要搭箭射上城头时,已不见了墨以尘的踪影。谭显暗松一口气,正要重新鼓舞士气,却忽然听见城头响起低徊凄切的琴声,他曾听过琴声无数,唯有此曲为天下之至悲,已有不少将领和士兵暗暗掉泪,想必是念及故主。
  谭显见状,知道现在士气低落,却也无可奈何,只好鸣金收兵。
  在整个东越国的历史上,能以琴声
  退敌的,唯此一例。
  


☆、复立乾坤

  “大人!安定出事了!”
  此时,薛凌云正坐在主帐里看书,郭可夫突然如暴风一般冲了进来,他的手上还捞着一个士兵,连通报也忘了,劈头就是这么一句话。
  薛凌云怔了片刻,才如梦初醒地扔下手中的书,急问道:“安定出了什么事?”
  那名被郭可夫捞在手中的士兵尚未喘过气来,只能向薛凌云递出手中的信,语不成句:“五万旭日军迂回……到安定城下……安定告急……”
  薛凌云神色骤变,他连忙接过信,拆开细看,里面果然是叶轻霄的字迹。他来回踱了两步,立刻问道:“现在安定的情况如何?”
  此时士兵已缓过气来,他如实答道:“回大人,安定只有八千守军,城防又在裕王殿下叛变时毁了大半,恐怕守不了多久。”
  “大人,不如让末将带兵支援吧!”郭可夫是急性子,自然不能等。
  薛凌云沉吟片刻,终于向郭可夫说道:“郭可夫,你派人去安远一趟,把秦王殿下的这封信交给安王殿下,让他派兵支援。”
  郭可夫虽是粗人,却不笨,他立刻问道:“大人,安王殿下会愿意出兵么?上次裕王殿下叛乱时,他一直在观望。”
  薛凌云的语气却十分肯定:“这次情况不一样,上次裕王殿下叛变,那是皇家的家事,如今却是外敌入侵,是国事。安王殿下的职责本就是守卫疆土,他若此时不出兵,更待何时?”
  那士兵犹豫片刻,终于问道:“那大人是否会出兵支援安定?”
  “你放心,我会亲自率兵去安定,绝不让安定沦陷。”薛凌云的声音虽然不算大,却字字铿锵。
  “大人,如果你去了安定,这里怎么办?”郭可夫急问。
  薛凌云早有打算:“这里交给朱日照,他最擅防守,只要有他在,敌军休想越过北纳河一步。”
  “大人打算带多少兵支援安定?”郭可夫突然想到兵力问题,又问道。
  薛凌云想了想,答道:“我只带五千人,然后沿途集结士兵。”
  听到这里,郭可夫终于放心,带着传讯兵下去休息了。
  而薛凌云没有多待一刻,匆匆调了五千精锐,立刻向安定出发。
  二月初五,谭显部重振士气,再度强攻。谭显下了死命令,凡三鼓令下未登城的,杀士兵!若四鼓令下未登城的,杀将领!
  于是旭日军人人奋勇,如潮水般附城,前赴后继。士兵们推着楯车直抵城墙下,猛烈撞击城墙。一时之间,天地震动。
  东越军拼死抵抗,城头上矢石齐飞,旭日军死伤甚众,尸
  体堆积如山。但旭日军毫无惧色,在谭显的督战下发起了更猛烈的攻击。有士兵带着易燃物来到城门的死角下火烧城门,顿时浓烟滚滚,遮天蔽日。
  在双方激战时,有驻守在附近的东越军闻讯赶来支援,被旭日军拦截,全军覆没。
  安定城内,叶轻霄带着一千士兵来回巡视,遇到哪里的防守出现缺口,便率兵过去助战。当他巡至东门时,城墙正好被楯车撞出一个大缺口。叶轻霄神色骤变,立刻下令弓箭队向缺口外放箭、阻止敌军进城,同时下令士兵找来木材堵塞缺口。
  安定总兵狄安闻讯赶来,带兵助战,双方死战了数个时辰,尸体渐渐堆满木栏两旁,鲜血流了一地。
  激战至黄昏,旭日军因为久攻不下,士兵渐渐低落,谭显终于鸣金收兵。
  当晚,天空下起大雪,叶轻霄和墨以尘却解了战袍登上城楼,两人绕了一圈之后,叶轻霄命士兵不断向城墙浇水,士兵虽然不解,却仍是奋力向城墙浇水,整夜不绝。
  翌日,当谭显再次兵临城下、准备强攻时,却猛然发现安定变成了一座冰城,城墙坚硬湿滑,士兵既无法摧毁城墙,也无法登城,几万大军只能望洋兴叹。
  二月初七,安王率兵二万出现在旭日军的侧翼,谭显早料到东越国会有援军,于是调兵谴将,准备迎战安王部。
  就在此时,又有探子回报,附近各城的援军已经出动,配合安王部的支援。此时旭日军的将领们出现了意见分岐,有人主战,有人主撤,就在双方吵得不可开交时,又有探子来报:薛凌云正率领部队往这边赶来,就在前方五十里处。
  原本争吵不休的众将立刻一致地选择撤军,但安王岂会让他们说撤就撤,安王一声令下,军队进如风雨,朝着旭日军一顿猛打。
  秦王也不落人后,闻知消息,立刻下令出击,城内的守军被围困数日,早已蔽了一肚子气,尽锐争先,斩杀旭日军一千多人。
  是夜,薛凌云部抵达安定城下,要求进城。
  在通往秦王府的路上,薛凌云沿途看着战后的惨况,一具具被抬下楼城的尸体、坐在城楼下痛苦呻吟的士兵、洒在道路上尚未干涸的鲜血、被丢弃在道旁的染血长茅……
  纵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他仍感到深深的悲凉。
  当他回过神来时,秦王府已近在眼前,早有一行人站在秦王府门口迎接,他透过朦胧的灯光在人群中寻找,终于在叶轻霄身旁发现了记忆中那抹温雅的身影。
  墨以尘穿着一身白衣,正含笑看着他。薛凌云那忐忑多日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洗了澡,吃过晚膳,叶轻霄匆匆离席,留下墨以尘陪伴薛凌云。两人没有像往昔那般调琴咏月,而是往城门的方面漫步,然后登上城楼。
  他们站在城楼上极目远眺,天地一片苍茫,风中带着浓浓的血腥味,而他们却似无所觉。
  少顷,薛凌云转过脸望向墨以尘,心疼地说道:“你最近清减了不少。”
  “被围城数日,殿下都与士兵一同用膳,我自然要跟随。有时候战况激烈,我们连饭也没顾得上吃。”墨以尘的语气仿佛在谈论天气般淡然,但薛凌云明白这场战争有多么惊心动魄。
  墨以尘忽地指着某个方向,说道:“旭日国的京城是在那边吧?当年我们也曾站在城楼上眺望远方,只是那时候的心情完全不同。”
  薛凌云搂住墨以尘的肩膀,他能明显感觉到两人的身体在颤抖,却不知道抖的人是他还是墨以尘。
  在那段年少轻狂的岁月,他曾以为凭他一人之力便可以保护墨以尘。经过百转千回,如今才知他们是多么渺小,人的决心再大,又岂可胜天?
  “这场仗不会打很久的。”薛凌云看着旭日国京城的方向,说道:“楚傲寒只是在试探我们,只要把旭日军打回去,他数年之内都不会再出兵。”
  “我知道,他是谋定后动的人,不打没把握的仗。”然后,墨以尘的声音转低,带着几分笑意:“安王殿下说一定要亲自为谭显送行,我在十步之外都听到他的切齿之声。”
  薛凌云闻言,唇畔泛起一抹冷笑:“我和谭显也算老熟人了,这次没来得及接风,至少要赶得上送行。”
  隐忍了数年的仇恨终于可以恣意发泄,墨以尘知道薛凌云这次绝不会留情。然而他从薛凌云身上感受到的并非快意,而是让人窒息的悲凉。
  他只有紧紧抱住薛凌云,以微凉的身躯去慰藉薛凌云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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