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嶷前传之修罗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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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嶷前传之修罗传说-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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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奴半跪在地上,紧紧抱着千雪,却不哭也不叫了。 
殿卫长官迅速平定下自己,手一伸,立刻有人递上一支火把。他走到塔沿,向塔向的巨坑看了一眼,轻轻一抛,火把流星般直跌下去。他再也不看塔下的情况,一按腰间剑柄,“唰”的一声,长剑出鞘,转身向赤奴身边走去,淡淡道:“千雪,有些事情忘了告诉你,斯炎偷‘瑞脑香’时中了毒咒,那个晚上就死了,你母亲自承指使之罪,也已经自杀——你实在可以不必死……” 
话未说完,眼前微光一闪,有什么坚硬锐利的东西透入体内,他一低头,见一截剑柄露在体外,耳边传来殿卫们的惊呼:“大人!”他心中一寒,蓦地抬头。对面,赤奴站得笔直,瞪着血红的眼睛盯着他,缓缓道:“我记得,就是你杀死了我爹爹!” 
他全身一震,“你……记起来了?” 
一片惨叫声自塔下传来,赤奴朝下面望去,那里已是一片火海,火海里挣扎的是他在归梦泽唯一的同类。他握紧了拳头,回头盯住殿卫长官,咬着牙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母亲折断那柄剑前,曾把我叫上去说了几句话?” 
“记得。”殿卫长官痛得直冒冷汗。 
“你可知道她对我说的是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赤奴脸上突然现出一种很奇怪的笑容。他不再理会殿卫长官,却是对着地上的千雪说:“母亲问我:‘孩子,你记得妈妈跟你说过的话么?’我说:‘记得。’母亲又问:‘那你记得妈妈教你的箭法吗?’我回答‘记得’,母亲说:‘很好,你听着,不管怎样你都要活下去。’——阿雪,你想知道妈妈教我的是什么箭法吗?我今天给你看看,那可是妈妈特意从须弥山学来,日夜督促我练会的,你可得看仔细了!” 
千雪衰弱地点了点头,眼神已开始涣散。 
赤奴冲到塔边,向塔下大声道:“你们愿意被永生永世禁在连理石里么?要活命的,要自由的,就和我一起破掉这结界!几十万年前,曜枫帝合万魂之力铸了这结界,用万颗晶石镇摄亡魂,今日,我们便集万人之力破了它!” 
他大喝一声,凌空飞起,咬破指尖,用鲜血在虚空中写下一行复杂古怪的符箓,淡红的字聚而不散,浮在虚空中,放射出淡银的光。写完最后一个字符,他眼望烧得通红的天空,念道:“急急如律令——诸神在上,众生在下,以月为弓,以星为箭!——借力!”  
虚空中,他左手一挽,一弯淡淡的新月银弓凝结于掌底,右手一抓,无数愤怨求生之意自火海中轰然腾起,聚于他掌底,快速地旋转,化作一支银色长箭。他拼上全身的力气,将那凝结万人之力的长箭搭在银色的丝弦上,曲膝,扭腰,沉肩,新月银弓沉重地拉开,拉成满月—— 
突然,一支暗哑的箭射入天空,没入赤奴的背,拉成满月的弓陡的一松,赤奴一震手臂,重新将弓位满。塔下,白衣的长老眼光冷定,手一松,第二支箭呼啸而去,射入赤奴右臂,手指微动,第三支箭已凝结成形。白衣的长老冷笑——就算恢复了记忆又怎样!要想破琉璃结界,就先破了我的五蕴封印术! 

但他的第三支箭没能射出去,角落里冲出一人,他猝不及防,竟被撞倒在地,那人大叫道:“射啊!射啊!”他眼光一扫,看清那人,竟是楞枷,但此刻,他顾不得收拾楞枷,一脚将楞枷踢飞出去。 
第三支箭搭上了弓,就在箭离弦的刹那,他突然发现来不及了。半空中的新月银弓已经弯成无瑕的满月,力度已达到完美。地上和天上的两支箭几乎是同时发出的。第三支箭射穿赤奴的身体,力尽而落,一篷血雨洒下,赤奴的身体沉重地摔下去,跌回了祭台上。可是,毕竟迟了,那支离开新月银弓丝弦的银箭如流星、如闪电,这世上已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了! 
人们的眼睛都紧紧追随着那支银箭。白衣的长老眼睁睁地看着那缕银芒没入天空深处的火焰里,天与地微微的一震,一震,再一震,许久之后,几条细微的裂纹出现在天空中,如抠进天空的树根,裂纹越来越粗,突然,一声巨大的脆响,亿万火星挟着璀璨的镇魂石急坠而下。落至半空,满天的镇魂石陡然裂开,一缕淡淡的轻烟逆着火星向高处急升去,悲欣交集的哭声在空中回荡——那些封印在镇魂石里的亡魂自由了! 
“琉璃天碎,众星齐殒,万魂恸哭,水竭地崩……”白衣的长老失魂落魄地喃喃,“镇魂的十六字符咒,真的……破了?” 
几十万年前,惊才绝艳的曜枫帝合万魂之怨力凝结成“琉璃结界”。一次叛乱之后,曜枫帝白衣胜雪,站在高高的祭台上,以帝王之血将“琉璃天碎,众星齐殒,万魂恸哭,水竭地崩”十六字符咒写在镇魂的法器之上。从此,那些反抗帝王统治的异类一个个被送上祭台,魂魄永生永世镇压在连理石中。可是,如今,一切竟毁在了一头小小的神兽手中! 
火的流星坠落如雨,天上地下,生者死魂的哭声连成一片。天与地都在震颤,都在惊悚,忽然,大地上裂开一条巨缝,迅速炸裂出更多分枝,无数深埋地底的连理石重见天日,爆裂声中,一条条轻烟腾起——十六字符咒已破,这些被禁的冤魂挣出了镇魂的连理石,飓风般在天上地下狂奔。 
众魂喜极而泣,恸哭声响彻天地。大地在崩裂,高塔在剧震,祭台立刻就要散架了,殿卫早跑得无影无踪。赤奴握着千雪的手,仰面躺在祭台上,喃喃:“结束了,自由了……”这句话被一个疾奔过身边的亡魂听见,那个亡魂一面流泪,一面大笑:“是的!是的!结束了!自由了!结束了!自由了!” 
这句话从一个人口里传到另一个人口里,于是,生的,死的,所有人都在失火的天空中奔跑、大笑、高喊:“结束了!自由了!结束了!自由了!” 
幽魅天的大军欢欢喜喜地冲进了归梦泽,简直要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这些人难道是吓疯了?要不然,王城最坚固的防御被攻破,怎么竟是这副高兴样子?更叫他们吃惊的是,那些亡魂竟然跑过去抱住他们又哭又笑。虽然长官再三约束,可这景象实在太怪异了,士兵们吓得惨叫一声,推开那些又哭又笑的亡魂,兔子一般往归梦泽外面逃去。 
不一会儿,攻进来的幽魅天大军退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那些重获自由的亡魂在崩塌中的世界里来往奔跑,欢呼,大笑,哭泣—— 



(完)


 

卷四:星之陨


第一章、手心里的秘密 
 
我没有父亲,母亲是魔星谷的一名洗衣妇,两百年前,魔星谷最大的家族的族长那大人改变了我贫穷困苦的命运,他把我接进那府,给我漂亮的衣裳,甘美的食物。离开母亲的那天,母亲一直在流泪,但一名洗衣妇怎能拗得过命运一样强有力的那族族长? 
在那府漂亮的花厅里,那大人温和地说:“小月芽儿,我唯一的女儿那兰朵没有命星照命,我选你来陪伴她是要借助你强盛的命星扶持她的生命,这也许会损害你的生命,但如果不这样,她脆弱的生命之焰很容易就会熄灭,所以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请求你,请你一定不要离开她,一定守护在她身边。”我说:“是。”那大人高兴极了,拥抱我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那府的二小姐了!” 
很小的时候母亲告诉我,人若不安于自己的身份地位必会招致祸患,我猜想这是母亲一生流离后的感悟。我一向很听母亲的话,所以我从不拿自己当小姐看,从头至尾,我都只是一名小丫头,我尊敬热爱我的主人那兰朵小姐如景仰尊贵的檀杼女帝,她美丽而温柔,有着世界上最脆弱敏感的心灵,我愿用生命去热爱她。 
现在,那兰朵小姐正在她的花厅里招待客人。每个月圆之夜的第二天,银川祭司都会带上一支“月光草”来到那家。整个魔星谷谁不知道那家的大小姐喜欢“月光草”,银川大祭司为了讨那家大小姐的欢心,在每个夜晚摄取月光之魄种植罕见娇贵的“月光草”?但我不喜欢“月光草”,那草儿太娇贵了,要在月圆之夜吸足了月光之精才能开花,开出的花固然美丽,凋零得那么迅速却叫人徒增伤感。但那兰朵小姐喜欢,于是银川大祭司就不停地种。 
若我猜得没错,此刻银川祭司和那兰朵小姐正在喝一种用“碎银花”酿的酒,他们常常一声不响地相对而坐,慢慢地喝,彼此不看一眼,只默默瞧着花架上那支银白色的“月光草”,等那草儿从梦中醒来,绽放,然后凋零——不过,月圆之夜是三天之后,却不知银川祭司今天急匆匆地赶来是为了什么? 
我是那兰朵小姐的心腹,做人家的心腹,最需要的是要有眼色,这方面我还是非常了得的,所以,现在我不在花厅里,而是坐在花园的大水池边的石栏上和细骨头儿聊天。 
细骨头儿长得又高又瘦,他的名字大概是因此而来,现在他就坐在我身边。他是银川祭司的心腹,这个家伙做人家心腹很不成功,因为他十分地多嘴多舌,总喜欢把别人的事情颠来倒去地讲个不休。据我所知,这种毛病一般是不为主人所喜欢的,除了银川祭司那样不拘小节的人,大概没人会要他了。第一次来那府的时候,他居然妄想和银川祭司一起走进那兰朵小姐的花厅,简直要笑死我了,要知道高贵清雅的那兰朵小姐是根本不见什么臭男人的啊……当然,银川大祭司是个例外,以银川大祭司的仪表风度,也当然不是什么臭男人。 
在和细骨头儿聊天的时候,我突然想到认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他原来叫什么名字,我问他,他却说他自己也忘了。他笑着问我:“他们都叫我细骨头儿,你也这样叫不就好了么?”我摇摇头,告诉他:“人都应该有自己的名字的,‘细骨头儿’不是名字。”他继续笑:“小月芽儿,你这又算什么名字?”我想了想说:“你说的不错,我们都没有名字,我们真正的名字是主人的心腹。”他便笑起来,“其实所有人都没有名字,比如喜悦公主和银川祭司,他们真正的名字其实是公主和祭司。” 
我和细骨头儿争论最多的问题是喜悦公主和那兰朵小姐谁更美丽。我从未见过喜悦公主,他从未见过那兰朵小姐,视野限制了我们的眼光——细骨头儿坚持认为喜悦公主是魔星谷最美丽的女子,而我则坚持认为那兰朵小姐才是魔星谷最美丽的女子。 
我们把世界上最华丽的词拿出来堆砌到自己心目中最美丽的人身上,并为了说服对方而争吵不休。曾有一次,我大着胆子问银川祭司这个问题,他黑如宝石的眸子闪过一道奇异光芒,过了很久揉了揉脑袋慢慢说:“这个问题太难了,以我的能力可是回答不了的。你为什么不去问一问风骋呢?”我不禁吐了吐舌头——我只在喜悦公主两百岁生日的时候在神殿外见过风骋祭司一次,他的脸好黑好严肃,冷得像一座封冻万年的冰山,问他这种问题还不如用头撞墙来得爽快些! 
现在,多嘴多舌的细骨头儿又一次啧着嘴向我描述喜悦公主的美丽:“哎,可怜的小月芽儿,可惜你不能离开这里随我入宫,如果你亲眼看见喜悦公主,你一定会承认我以前说过的那些话是多么的有道理。啊,那样的美人儿,真是世所罕见。虽然咱们修罗界的每个女人都以美貌著称于三界六道之中,但你要是看到了她呀,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简直再没有一个女人能称得上美丽了……” 
我生气地打断了他:“呸,闭上你的臭嘴吧!如果喜悦公主真像你说的那样美丽,你的祭司大人还巴巴地来我们那府做什么呢?可见,在银川大祭司心目中,我们那兰朵小姐才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你这个小子,你的胡说八道我是见识够了,我再也不想跟你这种什么也不知道却喜欢乱说话的人聊天了,现在,咱们就说再见吧!” 
说着,我立刻站了起来,以往这个时候,他会抗辩道:“那是因为风骋祭司和喜悦公主在相爱嘛……”然后再拉住我的袖子笑嘻嘻地说:“啊,算了算了,不要争这个了。你瞧那条红头鱼多漂亮呀,你喜欢吗?我替你抓上来好不好?我可以用虎皮藤编一个草蓝送给你,让你用它来养那头鱼……”但通常我会假装依然很生气,一定要把他难为得连连作揖、甚至下跪才肯罢休。 
这是我们心照不宣的小游戏,但今天却玩不下去了,因为银川祭司从里面走了出来。这真是太奇怪了,以前他总要留很久的啊。紧接着,我又发现了一件叫我更加惊奇的事情——那兰朵小姐居然跟在银川大人身后。我悄悄拧了细骨头儿一把,悄声说:“你看,你看,那兰朵小姐出来了,你看,你快看!” 
但他一动不动,我惊奇地瞧了他一眼,只见他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那兰朵小姐简直快要变成石像了。我不禁冷笑起来,轻声问:“呆子,你现在知道谁最美丽了吧?” 
后来的某个夜晚,我和细骨头儿相拥在星光下,我的头搁在他胸前,他的嘴搁在我耳后,他柔声告诉我,他那天的确是为那兰朵小姐的美丽而惊呆了。那是种不同于喜悦公主的美丽,如果喜悦公主的美丽是太阳般的光芒四射,那兰朵小姐的美丽就是月亮般的清雅柔美——无论太阳还是月亮,都是独一无二的、叫人不能不吃惊的美丽。 
我和细骨头儿分别迎上各自的主人。那兰朵小姐将手搭在我手腕上对我说:“月芽儿,我们进宫去。”——怎么突然要进宫?那兰朵小姐可几乎是从不出门的呀!我向银川祭司看去。他神色肃穆,看起来很有些吓人,我就不敢多嘴了,连忙一低头,跟着那兰朵小姐出了门。 
银川大祭司和细骨头儿乘着飞马在前面开路,我和那兰朵小姐坐上云鹿车紧随其后。 
我忍不住问:“小姐,怎么突然要进宫?”那兰朵小姐用一种忧伤的声音说:“幽魅天背叛了与诸王的盟誓,在与诸王联手攻下浮光殿之后把所有的帝君封印,魅踪帝妄图消灭七王分踞的格局一统阿修罗界,他燃起的战火已点亮阿修罗界的天空,他举起的箭镝已指向魔星谷的方向……三大掌宫长老召我入宫可能与此有关。” 
我心中暗暗奇怪:七王分治天下,大家各过各儿的不是也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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