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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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蓝-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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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力道着实不小,被她这么一推,我竟跌坐在地,心里顿时一闷,捂着屁股开口便道:“你与他有私仇与我何干,我看他是见你来了就避了吧,你还真是恶女人。”
嫦月对我那“恶”字愣了愣,想来是正中她的要害了,但这当家的定是不同常人,那眼中的怒气还没喷出来,便已化作了一抹嫣笑,“我这云岫庄我想怎么着怎么着,你还能说个‘不’字?你胡闯乱闯我便有权将你送了官府。不过瞧着你这张俏脸,我便将你在我这儿放一放,若那姓席的不来赎你,那……”她回头看了“红袍子”一眼,将最后一句吞了。
我一个寒栗,缩了缩脖子。在云岫庄放一放,那我成什么了?不过这样的体验可是人生少有,我镇了镇神,从内心到脸面都绽放了一抹笑意,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轻尘,福道:“好说好说,那不知我要住哪一间。”
想来是等着看我大笑大闹加撞墙上吊的模样,而我一语出,众人皆无声。趁着尔等愣神,我还不赶紧脚底抹油。当即一个箭步已经飞了出去。岂料天有不测风云,正当我偷笑逃遁成功时,却与一人撞了满怀。
好不容易站定,捂着鼻子仰头,只见来人着紫纱蓝里的袍子,发丝绾得一丝不苟,上面罩了顶青纱帽,那风姿真是让人愣神。我便这般呆了一刹,等回了神才匆匆招呼道:“木头,好……好巧。”
今日紫霞满天,暖意融融,但慕三少那张脸却冷得很。我暗自吐了吐舌头,想必是生气了。正想溜之大吉,可料这后腰带子却被他揪住。
“喂,你抓哪儿呢?”我想要挣脱。他一双吊梢眼儿很不屑地将我一扫,理也不理地望向我身后,接着便悠悠地揖了揖,唤了声:“大哥许久不见了”。
大哥!我一怔,顿时安分下来。所扭头一看,那“大哥”竟是醉眼朦胧的“大红袍子”。而关于此人,进京已近半月,听得也颇多了。
沈越此人,丞相沈熬长子是也。如慕瞳说,大公子沈越是他父亲最看中的儿子,现今在朝中任御林左将军。如佟婶说,大公子沈越是丞相最宠的妾室岑氏所出,而母凭子贵,终有一天二嫁入府的岑氏也什么坐上夫人之位。再如席湘沉说,沈越善养美少年。
席湘沉的话说得很厚道,其实他言外之意便是,沈越喜欢男人。
是了,喜欢男人不就是断袖,断袖也来云岫庄这样的地方吗?我好不纠结,难道这大兆云朔皇都养人育人,连断袖也能有着如此博大精深的爱!

前一刻还满天飞霞,转眼间竟已乌云压顶了,而跟天色变得一样快的的便是慕瞳那张脸。跨出云岫庄的门槛前那张脸还对着叫嫦月的女人眉开眼笑,这脚一迈出却全然换了个模样,是谁说云朔慕三少每日十二个时辰都是笑脸盈盈?
我顶着被惊天霹雳劈中的危险急急地走,慕三少缓缓地跟,理应来说定能将他甩得老远,可哪知任我如何快他也不落一丈,期间他还遇到两位同僚,笑淡了数句。
好不容易捱回了慕府,这时辰该吃晚饭了,在云岫庄折腾了大半日,我早已饥肠辘辘,一进门好像已经嗅到一股烧肉味。佟婶应早已备好了饭菜,正坐在堂屋前打盹,许是听见动静,忙怔了怔神。我走在前头,背着慕瞳赶紧跟她使了个眼色,口中唤道:“佟婶,我回屋了。”
佟婶似明白,眯着眼呵呵地应了声。岂料这笑声还未落下,便被一个闷哼止了住,“佟婶,今日饭菜不许剩,没吃完的都倒给阿福。”
阿福!不就是隔壁侍郎大人家的那只狗。我嘴角一抽,这慕瞳还真够狠拿烧肉喂狗也不给我剩些。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兀自寻路向膳堂行去。

记得刚入府那会儿,慕瞳曾揶揄过我,说我这鼻子比阿福的还灵,这可不是,今日的菜正是先前闻到的芙蓉鸡。我捂着肚子,抓起桌上的筷子忙下了手,怎赖这筷尖落处,一块白白胖胖的鸡块却被人劫了去。抬头狠挖了他一眼,不与他计较。夹向另一块,哪知慕瞳铁了心与我作对,举手间大好的一块肉又被抢了。
我顿时恼了,挑起眼来,“你还要不要我吃。”
“云岫庄的水晶肚子是京城都出名的,嫦月有意留你,不如明日去问她要?”慕瞳亦挑了挑眼。
这分明是挑衅,我咬了咬牙,“难道不是你硬拽我回来的吗?我不就去玩玩,又没花你的钱,真是小气,你这就叫作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你不是点灯,是引火烧身,我晚到片刻指不定闹出什么事儿来。”他神色微暗,只是那双眼中凌厉却敛尽。我不好再说什么,将眼收了回来。
我是知道的,他的担心并非多余。那样的声色场所,不就是让女子伺候男人的地方。我再怎么伪装也是个女子,到了那时谁还管你是“付钱的”还是“赚钱的”,这一个不慎不就把自个套在里面了。一句话来说,就是风险颇大。
“那种地方,以后少去。”慕瞳沉默半晌又捣鼓起来。
“嗯。”我蔫气似地着声。看着那已经快剩了小半的鸡块,灵台一清,忙向盘中抢去,但那双碍我多次的筷子依旧将我拦了下。再抬头,却见他笑意又回,一脸的坏水。“我看着你这身衣服很是碍眼,你去换了再来。”
“休想,去了回来还能剩么?”
“去不去?”
“呆瓜才去。”我毫不相让,我不换难道他还能将我扔出去。
“好吧,你不脱……”慕瞳似有咬牙,狠狠瞪着本姑娘。就在我得意着拌鬼脸时,一双手却伸了过来,一把便拉住我的衣襟,一个不稳,从凳上摔倒在地,那高大的身影也压了下来,手依旧不停地扒着我的衣服。
“死木头,你给本姑娘滚远点,哈哈哈哈……好痒,住手快住手。”
“让你去风流。”他挠到我的弱点,还如幼时那样。
“我可安分得很,不像你是常客,还有……那嫦月一个劲地向你送秋波,你们……你们什么关系?”
“我从不去那种地方。”
“瞎……”
我本想说瞎话,但哪知那后面一字怎么也没发得出来。因为原本掩着的房门不知何时大开了,门前站着一胖乎乎的女人,一双眼瞪得老大,接着又笑眯了起来,“不……不好意思打扰二位,你们,你们继续。”
这不是佟婶是谁?





第19章 又见师傅
天下事若被佟婶知道了,那后果一定很严重。如我所料,两日后避难归来的席湘沉挤着一双风流眼,向本姑娘问道:“嗯……听说你和公子……看来那日带你去云岫庄竟成全了你们,早知如此我就不用躲着他了。”
我正站在石凳上修剪海棠花枝,手中的剪子差点没飞出去。席湘沉,你最好一辈子躲着我,我心里虽如此想,但面子上却要大度大气,抿了丝笑,着声道:“那可多谢席公子,要不要改日我撮合撮合你与嫦月姑姑?”
那张俊脸顿时垮了下去,他与嫦月的过节亦是佟婶给说出来的。
据描述,几月前的某夜,席湘沉正与一位佳人月下饮酒,忽然间乌云蔽月,阴风四起,院中一道黑影闪过,没待他回过神来,只听身边佳人一声惊叫倒了地,紧接着一个人出现在他眼前。
“谁?”他问道,心想定是有刺客,忙去摸腰间佩剑,但奇了怪了,怎么拔都拔不出。此时眼前的“刺客”却趁他不备一掌击下,只听得“啪”的一声,脸颊一阵火辣,“刺客”终于开了口。
“姓席的,你居然敢骗我。”
席湘沉算是明白了,那人就是嫦月。而嫦月铆足了劲儿打下去的一掌竟生生地将席湘沉扇成了面瘫,也就是我初识他那般模样了。
佟婶的话也许太过传奇,不过再怎么虚构结局都不会差之甚远,以此可见嫦月便是席湘沉的死穴。

然,我的结局,我的死穴又在何处?
为了防止“死穴”外传,我只得装出笑脸去找佟婶,在尝过她几乎快把我辣死的新菜式后,她终于肯给我个答复。
“你看少爷也没说什么,你就承认了吧。”
“我……我跟他真没半两银子的关系?”我郁结在心,弄得头痛心痛全身都痛。
佟婶又是眯眼一笑,“那有多少两银子的关系?丫头感情可不是银子来算的?”
“我……我不解释,反正跟他没关系,那天你看到的不是真的,如果你不说出去我一定感恩待德。”
也不知道她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我再三强调了半日,才得了她的回答,“好吧,不说不说,不过我可有条件。”
“什么条件?”我喜道,辛苦半日总算有了好报。
佟婶正了正声,道:“等你成了慕夫人,可得赏我座院子。”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一团乱麻,好像又回到了起点。不过,尚可,至少她答应不说。我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答道:“好,别说院子,我给你修座金屋,让你开个大兆朝最大的膳馆,可成?”
“成,那谢谢慕夫人。”佟婶一个高兴,将那新菜式倒进嘴中,顿时辣得感激涕零。
金屋!我可没这么阔绰,但知道结局的赌局我还能输吗?只因为那“如果”,哪儿来的这么多“如果”。

转眼就是五月,因慕瞳的威胁,云岫庄我是暂时不敢去了,可是那把古琴的事却一直压在心里。我虽无心找白泽,但是现今寻到了些蛛丝马迹,怎么也应该顺藤摸瓜吧。本指望着让席湘沉代为打听打听,可是近几日这人也不知宿在了哪位佳人的府上,竟再没露过面。思来想去,决定冒着流落街头的风险走一遭。
花期已过,这云朔城春虽来得晚去得晚,而今也再无闲花可寻。可知正是这日子,却热闹得不得了,一跨出府门便见街上一摞一摞的人头。难道有好花可看?我踮了踮脚尖手搭凉棚,一望无际的依然是人,可谓是张袂成阴,挥汗成雨,比肩继踵。
“难道是皇帝出宫了?这么多人。”我兀自琢磨,但话却引得旁边的路人不高兴了,“你是不是大兆人呀,今日凕将军凯旋归京,连这都不知道?”
鲜于凕回来了,我一惊,灵台清明了些。今日正是五月中,慕瞳曾提过此事,只是因云岫庄一劫将什么都抛到了脑后。
皇城御道上有马蹄传来,随着那声儿众人都高呼起来,看来这凕将军的印象力还不是一般的大。但世人只知道他风光无限,却有几人知道其中苦楚。
据慕瞳所说鲜于凕是应诏回京的,数日前收到金汤来报说平昌王在别院中自刎而亡,侍卫发现时血已经都流干了,一张脸煞白双眼大睁,很是可怖。
“他会自杀?我可不信,而且真要死依平昌王的性格也得选个最漂亮的死法儿,怎么会割自己的脖子。”我甚是好奇。
慕瞳皱眉笑道:“仵作已经确认过,确是自杀。”
“那鲜于凕会怎样?”
“今日早朝有人上奏,谓他失职,皇上已急召他回京了,只是对外未言及‘失职’一事。”
看来这大将军也不好当,其实朝廷有几人不盼着平昌王早点死,难道还直愿意用重金养着这么一个闲人?
走神间前面道上的人已经散开,迎面而来的一队人马,当先那人我识得,是玄鹰骑的参军,后面几张脸也尚算熟悉,在军营时也曾看过几次,这雄纠纠的一几人中却独独少了那咸鱼脸。
“凕将军怎不在队中?”只听前头一姑娘低声叹道,我睨着那张微带红晕的脸,撇了撇嘴。
“一定是军旅劳累,先行回府了。”另一姑娘答道。
“瞎说,凕将军可是战神一样的人物,怎会劳累呢。他从来都不是爱出风头的人,定是不要邀功,所以故意不出现。”
言语间真是春心一片呀!她们可知那战神一样的人物在金汤城时也不过一只病猫耳耳。我再无法听下去,拨开人群朝后巷走去。

这条走了数十次的巷子依旧陈着几个破箩筐,今日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我快行了几步,一脚将前面一个踢了个鸡飞蛋打。今日日头不算好,恹恹地照着下坠的箩筐,“卟”地一声,正巧落在袭青袍前。就着微光,我双眼慢慢向上摸索。
那青云履,那衣饰花纹,那似柏若松的姿态。肋骨下那颗心好像被什么击中一般,“嘭”地一跳。
“师傅。”
白泽,是他,那个让我赌咒发誓要报复的人,虽然那张脸掩在阴暗中;但就算是只剩气味我也能嗅得出。
街市的热闹掩着心里那点悸动,相隔只余一巷,我就那样怔怔地望着,竟忘了上前。但眼前的人却只给了我一眨眼的愣神,接着便转身掩进侧巷中。
“白泽……你,你休想逃走。”
我一边嚷嚷一边向前追,却被我刚才踢飞的箩筐拌倒,双膝顿时一顿痛。我咬了咬牙,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向前。许是摔得重了些,伤口有些痛,我用手捂住,眼见已追出了巷子,但那背影却混入人群中,心里一急脚下又是一软。
“小岚子。”
一只手托住我的手臂,将我拉了起来。
迎着五月的日头,一张烂若嫣花的面孔。“木头,你……你可看到一个身着青衣的人?”
“未见,这是在寻谁?”他五指扣得更紧了些。
我一心记着混入人群的白泽,欲挣开他的手,不料脚却越发支撑不住。慕瞳眉头微皱,索性托住我的双肩,“摔成这样儿还想去哪儿,这一大街的人难道还能寻着。”说着看了看我的双脚。
那后巷满是煤渣子,如今膝盖处污黑中却已透出斑斑红记。经他这一看,才觉得双膝痛得厉害,但嘴上却永远不肯输了气势,我努力站稳,没好气地道:“不就一点破伤,我……啊……你,你放我下来。”
任我如何嚷嚷,双脚已离了地,就在人满为患的大街上,他横抱着我挤入人流中,幸而少有人将视线从御道上转移过来。我气得一张脸煞红,正想朝他挥拳头,却觉一道目光溺了过来,心头顿时一紧,转头寻去。
街边酒楼上雕窗半掩着一个男子,青丝修得那张脸柔和平静,若非那双眼冷冽如冰的气势,怎么也认不出他来。
鲜于凕,果真是行踪诡秘!





第20章 嫣夫人
千金堂!城南千金堂自然不是盛产千金大小姐的地方,而是医馆。地儿不大,门槛都已经快要朽掉。依慕瞳说,堂不在大,有神则明。这千金堂便很有明,因为里面就住着一位神,一位医神。
医神者,神医也!我看着对面坐着的小老头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他会是传说中化腐朽为神奇的神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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