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星归觐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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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星归觐九重天-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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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此刻,她只能看着这双手在自己的视线里慢慢模糊,一直到看不清晰,也不见这双手被再度紧扣。

一方锦帕递到了眼前,凌珊偏过头,逞强说道,“我没有哭。”
“擦你唇上的血。”星荀把锦帕塞到她的手里,“我不怪你不肯在我面前哭。你的眼泪……我惹不起。”
凌珊看着锦帕上的香草,吃了一惊,抬起头望着他。
星荀对她微微笑了一下,伸手压了压她的头,不再说宽慰的,或者残忍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在追的文的作者自称其宿命就是无法连更,于是终于看到更新了以后有一种欢呼雀跃的赶脚  因为还蛮开心的,但是这一章的内容又有点儿那个,所以今日特别放送多年后的桥段,有一位叫做宋湛的先生串场:她转头看向放在石案上的龟壳,拿起来就听到铜钱在其中发出的铮铮声响。“卦象如何?”她解颐笑问。宋湛眉宇微微一皱,从她手中拿过龟壳,道,“撰下兑上,大过,九三。”栋桡,凶。她轻轻咬了咬嘴唇,忽而抬头又问,“你心诚不诚啊?”宋湛说得忧心忡忡,她却怀疑起他的占卜灵不灵了?他好笑地说,“我为你卜的,你说心诚不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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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八十九回 契阔 。。。 
 
 

面前的女子脸型大抵只有巴掌大小,妆容姣好,垂眸顺目之间柔美无限,是个难得的美人。凌珊猜想她今年应该也有三十几岁,不知她是怎样的驻容之术,看起来只若二十岁左右。
她想起了那个有着灿然笑容的女孩,二者相较,的确是有几分相似,可是现在令凌珊对其感兴趣的,并不是因为她是未来吴王妃常骁的生母,而是——她是于晞在遗诏里面提到的唯一一名女子。

宋于晞在遗诏中,提到要将汝南太妃苏氏封为秦国夫人,侍奉于皇太后侧。
为什么是她?凌珊知道,如果不亲眼见一见,她在这深宫之中就算是想破脑子都想不出来。在见到她之前,凌珊对她唯一的印象,就是她是京城有名的调香师。
一名调香师,可以从姬侍成为秦国公妾室,而后因为生下汝南王而母凭子贵的汝南太妃。她绝不是个普通人物,这一点已经显而易见。

她打量她甚久,最后终于说,“听说太妃深谙调香之术,我这里有两味混配的香,想要请太妃品一品。”说完,凌珊示意宋沛羽把香具拿上来,悉数摆放在苏氏的面前。
苏氏也许是奇怪皇后为何突然召见她,只是为了品两味香?可她没有迟疑,乖顺地在锦席上拜了一拜,拿起了手炉。

香道这样风雅的事情,凌珊往时鲜有接触,但看苏氏垂眸摆弄着那些香具,神态、动作都是极其从容优雅,不禁在心中暗叹:原来她平时只顾着看书,错过了许多极美的风致。

苏氏品完其中一味,怔了怔,脸上露出了一丝丝尴尬神情。
“怎么?”凌珊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直接问道,“今日未曾准备纸笔,太妃不妨将品到的香料一一告诉我吧。”
她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沉吟片刻之后温柔一笑,“回娘娘,其中一共有五种香料,分别是柏木、柏叶、百里香、肉蔻、白芷。”

“五种?”凌珊心中渐渐被一片阴霾布上了,求证一般问,“太妃确定?”
苏氏肯定地点头,“妾万分确定,其中确是只有这五种香料。”
凌珊闻言,早已不寒而栗,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淡淡一笑,说道,“那么太妃请品第二道香吧。”

“是,娘娘。”
苏氏说着,将香灰上的银叶取下来,用火箸夹出了里面的香碳,重新松动香灰。
凌珊再没有心情看她摆弄,小心仔细将大袖衫的对襟往中间拢了拢,仍旧感到寒冷。手心上已经渗出了冷汗,她握着披帛上的一段料子,手越抓越紧。

手炉轻轻放到了几案上,那声音却惊得凌珊马上看向了苏氏。
苏氏眨了眨如水秋目,望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困惑。
“这香……又是由哪几种香料混配的呢?”凌珊双眉蹙着,沉声问。
苏氏迟疑着,缓缓说,“这道香,比起前面一道只多了一样——七里香。”看出她的不明所以,苏氏解释,“七里香味辛微甘,性温无毒,入心、肝二经,是一种用于安神镇静的香料。”
“安神镇静?”凌珊疑惑地看向她,“可是百里香不是提神醒脑的吗?”
她赧然一笑,“这正是妾感到疑惑的地方。”

第一道香,是韩王所用,第二道……则是先帝……
看来,他的那道遗诏上面,看似普普通通,其中暗藏了无数玄机……

“娘娘?”苏氏看凌珊紧闭着眼睛,小心唤了她一声。
凌珊定了定神,见她有话要说,便问,“太妃有什么想说的?”
苏氏忧心忡忡地说,“妾听闻娘娘体弱阴虚,若是这香是娘娘用,最好还是不要再放七里香为好。七里香使用过量,对体弱阴虚之人百害而无一利。”

不知怎么的,凌珊听出她另有所指,暗想既然连宋沛羽都能品出其中的正君子之意,何况是她?所以苏氏一定知道这香不是她用的。可是她既然说到了体弱阴虚,还这副担忧的模样……凌珊不由得再次想起,她是遗诏上提到的唯一一名女子。
莫不是……
她轻叹一声,打断了自己的想法,人都去了,计较这么多有什么用呢?

“我知道了,多谢太妃提醒。”
凌珊突然觉得非常非常累,她已经不想再说话。
她一念至此,便起了身,吩咐宋沛羽送客。

星荀每天出入永乾宫,依旧以皇帝病情不足以朝会为名一直昭告罢朝。
凌晏此去必定不得速归,而先帝的龙体必须尽管置办梓宫。
永乾宫的宦官和宫女都已经被他换成了信得过的心腹,他担心斧凿的声音会让外头的人生疑,便以白蜡制成梓宫,和宫人们一道准备殡殓之服。

这一切,先时一直侍奉在先帝身边的高公公都在看在眼里,他是唯一一个没有被幽禁的原本就在永乾宫的内臣。
面对皇后和星荀的密谋,他一直都保持沉默,而皇后和星荀既没有问他如何看待此事,也没有担心他把事情告发出去。

这天凌珊来到永乾宫,看到高公公正在为星荀掌灯批阅文书,在门外看了好一会儿。
高公公发现皇后的到来,立即将宫灯放下,行至她面前俯首行礼。
“宋尚宫,你去为星大人掌灯,哀家与高公公说几句话。”凌珊给宋沛羽使了个眼色,如是吩咐。
高公公抬头看到宋尚宫应声而去,平静地看着年轻的新寡,恭谨地跟在她的身后走出了殿外。

凌珊来永乾宫的路上,天空已经暗暗压了下来,如今站在殿外,已经看到秋风中卷着细细密密的雨水,若有似无地沾到了脸上。
“娘娘,秋雨萧索,小心凤体违和。”高公公看到她堕马髻上只插着一根黑檀木流云雕刻直簪,上面沾上了一点点如同水晶一般剔透的水滴,低声提醒道。
她叠放在身前的双手握了起来,偏过头,问,“高公公打算什么时候替先帝惩罚我?”
“惩罚吗?”高公公的声音总是低沉无害,哪怕是在此刻,“先帝在时,就从未责罚过娘娘,臣又何德何能,代先帝而罚呢?”

凌珊握着的十指绞了起来,伫立在纷纷秋雨之中,垂眸说,“但他不会原谅我。”
“君心难测,臣诚不可知。”他低着头,娓娓说道。
“那么,你为什么不离开永乾宫,去向任何人告发我?”
高公公听到她带着颤音的言语,轻轻地说,“臣虽然不知道先帝是如何想的,但仍记得,先帝在时,对娘娘十分关爱。娘娘想要做的事情,先帝从来不会不应允。”
她忽而捂住了颤抖的双唇,泪打到了她的手背上。

他看了一眼努力忍住眼泪却停不下来的皇后,轻声叹了一声,继续说,“臣也记得,先帝并不是一个会纵容他人的人,但凡他允许的事,都是他能够接受的事。”
凌珊捂着嘴巴,声音也跟着模糊,“但他说他是个自私的皇帝,他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继承他的龙座。我却……”

高公公缓缓摇头,望着面前偌大的宫阙,若有所思地说,“先帝在位之时,朝中大臣一直劝说先帝立韩王为储君,但先帝对此若不是不予回应,就是以高平王才是嫡长子为由而推脱。为此一些中立的大臣也曾提起过派使者前往鬼戎说服单于放高平王归国,但每到那时,先帝却又不予应允。一直到娘娘有了身孕,立储君一事才暂时平息……”
“高祖未立储君而崩,后来那场战乱让这片土地生灵涂炭。那应该是每一位明君都不愿再犯下的错误。”看到凌珊扭曲的表情,高公公微笑着说,“先帝走时并不牵挂,臣觉得,他应当已经有所重托。他确是明君,明君不会在自己的孩子和国家之间举棋不定。”

她恍然想起那天晚上,他来到宣坤宫邀她赏月,那个晚上,他对她和国家的未来忧心忡忡,而她却因为害怕面对而一再打断他。
现在回想起来,说不定她一开始就领会错了他的意思。
他当时说,要她在他千秋之后主持大局,可她却以为他是要她辅佐年幼的韩王……
可惜她与他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太短暂,让她到最后都没有办法将他的心意探明。

他从前不愿告诉她,现在她也依旧只能自己去追寻答案。
可是这一回的答案太昭然,凌珊连一丁一点慢慢接受的机会都没有,它就像一道霹雳,赫然打到了她的脚边,她就算不惊不吓,也该避之不及。
既然那香料韩王也在用,说不定就是从娄庶人那里出来的。凌珊记得,夏天时江宛筠初次闻到那香料,就断定其中有六种配香,七里香不是罕见的香料,她能闻出前面五种,难道就闻不出第六种吗?
她是故意的,而凌珊自己也有错。

江宛筠给过她机会,她一直在挑拨她与韩王之间,只希望能够铲除韩王,因为她真正的主人需要她这么做。
如果那个时候,她下手能够更狠辣一些,让结果不仅仅是淑妃被贬为庶人,那么,他也许就不会死。

是这样吗?心思缜密如他,难道会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他肯定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把苏氏这条线索交给她,由此告诉她真相。
恐怕……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回天乏术了吧?

他说这个国家再也经不起争斗,而他是个自私的帝王,不忍舍弃自己的孩子。
她却不知道,他是想要连这件事也托付给她……

契於初心,生死不别。
原来,梦中的那句答案是真的。
帝王无情,唯余真意。所幸,他们最初所想就已契合。

想到这里,凌珊站在偏殿外,看着那座雪白的梓宫,眼睛里顿时酸涩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有必要解释一下这位汝南太妃的身份。其实自我感觉已经写得蛮清楚……不过因为汝南王是个曾经被一笔带过大约两三回的没有情节的角色,所以说一说。是这样,汝南太妃苏氏,原本是汝南王的父亲府中的一个姬侍(此人来历可以看文案处的那个关于宋于晞的番外【咦?】)经过这么些年,在从姬侍成为汝南太妃的过程中,先后生下了汝南王,还有常骁(就是先前和小湛约了娃娃亲,后来又定亲还下了聘礼的那个女孩子,一开始也是皇后的候选人之一)。差不多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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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九十回 暗夜 。。。 
 
 

“殿下,此行万万不可赴之,还是想办法推脱了吧!”江宛筠跪倒在地,痛心疾首地进谏。
宋湛淡淡抬眸,看了母亲从前的旧眷好一阵子,低头将落在琴弦上的黄叶扫去,若无其事地问身边的兄长,“溢,你怎么看?”
宋溢双手抱在胸前,摸着下巴看看匍匐在地上的皇后尚宫,又看看面色如霜伫立一旁的凌晏,没有想到这两个皇后身边的人竟然先后带来了完全不一样的消息。

江宛筠应该是力有不及,所以迟了凌晏许多,她见到吴王时,他们已经从南境回到了剑南道境内,不过还有三天的行程就会回到凛都。
凌晏将皇帝登遐的消息带给吴王时,南境都护府的所有人都不愿相信,而更令他们震惊的,却是皇后居然传召吴王回紫微宫即位。

在大家都已经认为帝后伉俪情深,皇后会让皇帝唯一留在身边的儿子——韩王登基的时候,她却做出了这样的事。时间过得不算太久,但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宋溢已经忘记了皇后曾经在鬼戎呆了两年。
那,应该是与吴王朝夕相处的两年。
谁又知道这两年时间里,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呢?

江宛筠到来之前,宋溢还在唏嘘感叹,皇后这样一个柔弱的人,居然可以用情至斯。
这样的女人,得到她的心的人是何其幸运,又是何其悲哀。

但江宛筠到来之后,宋溢却犹豫了。
先帝的遗诏上居然只字未提到吴王,上面已经为韩王罗列好了新朝官员的名单。只字未提的人,就是不需要存在的人。

究竟应该相信谁呢?是相信皇后如今最亲的亲人凌晏,还是相信吴王去鬼戎前在崇城离宫的陪房丫头?
这个选择的答案,恐怕是显而易见。

宋溢久久看着匍匐在地叩头不语的江宛筠,眉头紧锁,沉声道,“无论皇后究竟是何用意,但玄宁有一句所言不虚——韩王年幼,皇后年轻。朝中大事交由他们来决断,实为不妥。愚兄的意思……无论皇后是否有意要立殿下为帝,九五之位,殿下都当之无愧。”

注意到凌晏皱起的眉宇,宋湛又看向自己的谘议,“李谘议,你以为如何?”

李越彬舔了舔嘴唇,反而问,“那么,关于还在鬼戎的高平王,皇后有没有考虑过呢?”
“这倒是没有。”如果不是他提起,凌晏险些忘记了还有那样一个继承人的存在,因为就他在京城的那些时日来看,无论是先帝还是皇后似乎都在避免提起这位最正统的继承人。
“奴婢离开之前,皇后已经招李修杰大人入宫,让他立即前往鬼戎寻回高平王。”江宛筠明白这个高平王的存在迟早是个障碍,面对吴王和淄州王,她知无不言。

李越彬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眸色一暗,顿时心思电转,再不言语。
“李大人应该是先帝生前少数信得过的人之一。”江宛筠却说,“皇后如果真的有心要立殿下您为新皇,就不该有此一着。毕竟……高平王比殿下您要名正言顺得多。”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变得小心翼翼,说完忧心忡忡地看了淄州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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