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巨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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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海巨宦-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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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着鼻子一步步走到今日的困境当中,若不窥破这个阴谋,说不定我们将来还会被人导入绝境,若到那万劫不复之时,就是再想冒险也来不及了。我不想事事受制于人!所以这件事情一定要弄清楚!”

卢复礼和蔡二水都道:“三公子,这件事情就让我们代你去吧。不一定要你亲自去。”

李彦直却摇头道:“有很多事情,我亲自去看看,和从你们转述大大不同。而且我盘算过,按照我的计划行事,出事的可能性很低。”心中却道:“若此时真有更合适的人选去办这件事情,我也不想冒险。”但这句话却没说出来。

路延达道:“但万一……万一真出了什么事,那我们怎么办啊?”

他说这句话兆头有些不好,但李彦直也不以为忤,道:“我走了之后,这边的事情,就由你们几个会同商议决定。机兵主力由路延达统领,火器队伍由黄北星星统领,渔勇由蔡大路掌管。若起突性战斗,由路延达统一指挥。若我真的出事,你们不要犹豫,立刻退往大员,听陈羽霆的号令行事。”

交代完了暂时领导权的问题后,李彦直又道:“我既要深入敌营,便不能在阿拉贡面前露脸。大路,你来假冒我接见他吧。”

蔡大路听李彦直要自己假扮他,张大了嘴巴道:“我这老粗,怎么假冒得了三公子?”

李彦直笑道:“那阿拉贡又没见过我,只要卢复礼引见时说你就是李孝廉,他哪里会怀疑!”又道:“待会那阿拉贡来,大路你就敷衍着他,最后答应与对方会见。但相见条件和见面却要另选。说到谈不拢时,再派一个使……”便指了指蔡二水说:“去见那个宾松。我呢,就作为随行船夫一起跟去。”

说着就扶蔡大路坐了上头的座位,但看看蔡大路一家都还穿着渔民衣服,便道:“大家还是先去换件衣服吧。大路你要假扮我,得换上我的衣服,二水要做使,最好也问复礼要件书生衣服穿。”

二人依命而行,李彦直自己却去换了一身普通机兵的衣服,收精敛神,然后再走出来时,众人见了都不大认得他了。原来李彦直皮肤黝黑,出海之后就没刮胡子,这时胡渣已经留了半寸长,他又常在军营战船上混,对兵痞水手的神情又熟悉得不得了,模仿起来再容易不过,把眼皮一耷拉,加上那一身普通机兵的衣服,那就完全是一个不惹眼的小人物模样,若混在水手里除非十分熟悉的人,否则谁也认不出来。

这时门外蔡三水也将阿拉贡带来了,众人分位次坐定,蔡大路坐在上面,卢复礼站在左边,蔡二水站在右边,路延达、王晶凯、黄北星依次序站定,李彦直和另外一个机兵手按腰刀站在门口。这伙人衣饰中规中矩,又个个精神抖擞,若非是对大明服饰非常熟悉的人,入帐之后非认为这确实是一个临时官署不可。

那阿拉贡入帐之后,卢复礼便给他引见“李孝廉”,阿拉贡便呈上了礼物,走近时细细打量着蔡大路,忽然叫道:“这个人不是你们的孝廉老爷!哼哼,你们别以为能骗得了我!”

 之三十四 林道乾敌营秘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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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阿拉贡居然识破了蔡大路的伪装,众人无不惊讶,蔡大路应变能力不足,当场就有些尴尬,卢复礼还在那里死撑,喝道:“你胡说什么!”

但阿拉贡却委实有几分精明,见蔡大路没有动怒反而尴尬,就知道自己的判断没错,冷笑道:“那位孝廉老爷,是个皮肤光滑黝黑,年纪二十不到,人却很斯文但又很狡猾,既像狐狸又像老虎一样的年轻人。你都已经四十开外了,又长着一脸虬髯胡子,怎么会是孝廉老爷?”

众人见他道破了李彦直的相貌,更是骇异,李彦直心道:“林道乾的消息没错!敌营中果然有知道我底细的人!”又将阿拉贡刚才的话琢磨了一番,心道:“不过他这消息似乎有些过时,没有涉及到我的近况。然则究竟是谁出卖了我?是随二哥被俘虏的水手么?”

他沉思之时,阿拉贡已经将目光在帐内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终于指着蔡二水道:“是你,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你就是孝廉老爷!”

蔡二水一呆,随即苦笑道:“厉害,厉害,竟然给你认出来了。”

李彦直见了心中大赞:“好!二水这小子有前途!若早半年遇上我,这回兴许他就能代我去走一趟了!”

蔡二水却朝他老爹挥了挥手,道:“老蔡,起来吧。”蔡大路怔怔站了起来,蔡二水就在鲨齿椅上坐下,指着阿拉贡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相貌?”

阿拉贡笑眯眯地说:“孝廉老爷是福建有名的才子啊,又能带兵打仗。名气大得很,我们自然听说过你。”

李彦直心道:“才子……打仗……听来都是我在尤溪时的形象。出卖我那人是尤溪故人!”

看蔡二水时,只见他脸上显出很受用的神情,便问:“你给我带来了什么礼物啊?”

阿拉贡便笑嘻嘻地呈上礼物,讨好地说:“这是倭商转手从高丽购买到的千年人参,很名贵的,请孝廉老爷笑纳。”

李彦直心中又起一疑:“这又有些奇怪了,若那佛郎机人身边的人对我很熟悉,怎么会不知道我并不贪这些小便宜?还是说这人其实不认识我,只是听说过我地事情?”

一时疑窦丛生。那边蔡二水却已将阿拉贡诓住,按照李彦直的安排,便问:“你们的船长,打算什么时候来参见我啊?”

阿拉贡说:“是会见,不是参见。”

“荒谬!”蔡二水骂道:“化外之民,来见我孝廉老爷。当然是参见,什么会见!”

阿拉贡想你说参见就参见吧,反正不过是口头便宜,就说:“是,是。我们船长其实是想早点来参见的。”

“那好吧。”蔡二水说:“那就让他进澎湖湾来。你们一共有三个船长,一个修女?好,我就见他们四个。要驾小船进来,大船都给我留在吉贝屿,我准许他们带几个船夫,但不能过十个人。”

“那只怕不好吧。”阿拉贡说:“我们船长的意思,是想请大人到我们的船上去见他。”

“那怎么行!”蔡二水拍案叫道:“老爷我堂堂大明孝廉。怎么可以去见一个臭商人!那不是自贬身份吗!”

阿拉贡说:“可要我们船长驾小船过来,那也不合适啊。”他也开始信口胡吹,说:“我们船长在欧洲那也是一位公爵呢!连教宗都给他加冕过啊!而且我们佛郎机帝国在欧洲那是很强大的国家。比大明还强大十倍呢!”

李彦直听他越说越荒谬,只是不好出面驳斥,蔡二水却已经冷笑道:“胡说八道!这世界上哪有比大明更大的国家?哼,我不管什么公爵母爵,总之在这里我孝廉老爷最大!好吧,他不敢上岸,我就在船上见他。不过得在我们的船上。阿拉贡说:“那不如我们双方各驾一艘大船。在海上相见。双方都不带枪炮和别的军队。怎么样?”

蔡二水犹豫着不肯答应,双方一时僵住。李彦直这时站在阿拉贡背后,也不怕他看见自己,便向王晶凯使了个眼色,王晶凯会意,出列道:“老爷,这虽然不合规矩,不过看在他们是蛮夷,不懂规矩,又惧怕天朝威严,远来是客,就且许他们了他们吧。”

蔡二水嗯了一声,王晶凯走近了对阿拉贡小声说:“不过回头你们船长可得备上一份更好地礼物才行。”

李彦直听了大喜:“妙啊!晶凯也有些意思了。”

阿拉贡听了王晶凯的话,瞄了蔡二水一眼,心想:“等你们落入我们的圈套当中,那时给了你们的东西都能拿回来!”就答应了。又说:“不过我得先去向我们船长禀告一声才行。”

蔡二水道:王晶凯道:“晶凯,你就随他回去见那番船长,告诉他们在哪里停船参见。”

王晶凯领了命令,便带了李彦直、蔡三水,引了阿拉贡,仍然上那艘海沧舟,进了舱门,蔡三水掌舵,李彦直作为护卫也上船,临别时落后一步,对来送的卢复礼道:“此去不知有无意外,你们要做好随时开战的准备,一切按照原定作战计划行事。”

海沧舟驶出了吼门水道,跟着又换了一艘小船,仍然是蔡三水掌舵,李彦直控帆。李彦直自出海以来,对船务多闻多学,这时控帆摇桨都已非常熟悉了。

船开到吉贝屿,王晶凯地遭际仍与上次卢复礼来时一般,被送到吉贝屿上那小木屋中暂歇,但这次没有让他等到第二日,阿拉贡去汇报之后,到了黄昏时便来把他请了去。王晶凯本来想带李彦直等去,但阿拉贡不许,无法,他只好对李彦直和蔡三水道:“好好在这里呆着,等我回来。”这句话却有让他们保重之意。

李彦直一路来都是低头,这时只是点头,也不开声。王晶凯这一去,到入夜了还不回来。佛郎机人监视的重点乃是王晶凯,对随行船夫也不太放在心上,却还是派了两个土番看守在木屋外头。

到了酉时,却见一个水手走过来,在木屋外叫道:“我们船长设宴款待你们的王大人,他今晚不回来了。”又对旁边监视着他的两个土番说:“弄点什么给他们吃。”李彦直听到声音,心道:“是林道乾!”便探出头来,道:“谢谢。”

林道乾先听见他的声音,再看见他,不由得暗中吃了一惊,脸上却半点声色不动,转身就走了。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却有两个黄种人来换班,其中一人竟是林道乾。

李彦直见是他来心中暗喜:“这小子真是机变百出,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到这差使的。”

 之三十五 与和尚有关?

换班之后不久,林道乾就开始与另外一个看守闲扯,在闲扯中李彦直听出那人叫邓太春,是个福建籍人,从对答中李彦直听出此人颇愚,心想:“看来这人容易对付。”便啊的一声,叫:“哎哟,我肚疼。哎哟,我要放屎。”

邓太春在门外听见,也不知该怎么应对,林道乾已叫道:“行远点放去!勿臭着阮!”

邓太春道:“要是客伊走去怎么办?”

林道乾啊了一声,说:“是啊,还是邓兄弟机灵!我去盯住他!”就跟了上去。

二人走出老远,到一处荒寂无人的海滩中,隐身于一块大岩石后面,林道乾才道:“三公子,你怎么来了!这里危险!”

“别说这些了!”李彦直问:“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道乾道:“此话说来长了。”

李彦直道:“长话短说,把要紧的道来就好。”

林道乾当即去繁撮要,道:“那日我奉了三公子的命令前往镇海卫,细节我不讲了,总之后来我是扮作一个货郎混了进去,不想二公子的消息还没探到,却让我探到有几个倭人曾进出过镇海卫!我当即假装想通倭赚钱,贿赂了跟我说这消息的老军户,让他给我搭线介绍,不久便遇到一个叫秀吉的倭奴。那倭奴手里正有一些货要出,又要买些生丝,只是没月港的门路,听说我能帮忙那是喜出望外,我就帮他跑了两趟,卖了他的货物又给他买了生丝,从中又多让了两分利给他,他因此就信了我,跟我越来越亲热。不过他的嘴倒也很严,虽然我旁敲侧击,他却不露半点口风。我见他也算机灵,便不敢问得太过着相。那日忽问我敢不敢随他下海,说要做一笔大买卖!我一听觉得其中有古怪,便以退为进,他见我害怕下海,反过来鼓励我,一来二去的,我便随他下了海。我本来以为他会带我去找倭奴的大队人马。哪里知道他却把我带到这佛郎机船上来!”

李彦直这才恍然:“原来你是因为这倭奴才上得这船的。”

“对!”林道乾道:“秀吉那倭奴和那个叫哈罗德的番鬼头子似乎以前勾结过,那番鬼头子倒很信他,而且他又懂得一些番话,有时候就给他番鬼头子做翻译。他们一开始说地事情,我听不大懂,后来因为秀吉常要我帮他跑腿。我又常在他们身边听着,也就记住了一些话,那秀吉的番话也不甚精通,常要用手势来配合。因此我便看出了一点端倪,似乎秀吉在鼓动着哈罗德去攻击什么人。我上船后曾听这边的水手偶尔提起,这哈罗德当时刚刚在五岛那边吃过咱们中国私商的亏,所以一开始没敢答应。但后来经不住那秀吉比划着说那人拥有多少多少财宝——终于那番鬼忍不住了,答应和他前来抢劫。就那时,我从他们口中听到了一个名字:李孝廉!”

李彦直早知道此事多半与自己有关,但听到这里却还是微微一震,道:“哼!我来澎湖。又哪里带有多少财宝?看来这个倭奴背后的势力,一开始就是冲着我的人来的!”

林道乾点了点头,李彦直问:“后来呢?”林道乾道:“后来的一些事情。我也是点点滴滴、或先或后地打听到,很繁琐,我就不说打听的过程,只说我所知道的关于番鬼地事情。”

李彦直道:“好。”

林道乾才继续道:“秀吉不知从哪里知道了许多三公子你以前的事情,跟哈罗德他们描述说你是一个百战百胜的将军,又是大明朝廷里的老爷,更是整个帝国的富。这次到澎湖不但带了大批财宝也带了大批的军队。要是能洗劫了你,那他们就财了。但因为害怕你。所以哈罗德又不敢自己动手,却又去寻了另外一伙佛郎机海盗,领叫做霍伯特地,这两伙人都是在东海做买卖亏了本,做强盗又刚好抢劫了王直,真是倒霉得透顶的人,但两伙人合在一起,却还有四艘大船,便想来碰碰运气,打三公子你的主意。他们垂涎三公子你富可敌国的财富,但又听秀吉说你非常厉害,所以对于怎么进攻澎湖显得十分犹豫。”

李彦直笑道:“原来如此!我说那群佛郎机人怎么如此谨慎,原来是那秀吉帮了我的大忙!嗯,想必他们后来又遇上了宾松?”

“对!”林道乾说:“宾松却和他们不同,哈罗德和霍伯特是穷疯了,而宾松却刚刚成功劫持一支通倭船队,手里有钱,做事就更加谨慎。不过他也不嫌钱多烧手,听秀吉描述三公子你的财宝有多少多少,还是被给说动了。”

当时在欧洲人眼里,中国和印度的王公老爷们个个都是家里藏着金山院里灌着银池地形象,所以那叫秀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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