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巨宦》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陆海巨宦- 第20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男子请求合欢,以求改造其人种。

宋朝士大夫记载过这样一种情况:东南沿海间或会有日本海船出现,停泊在沿海。船上有二十三个日本女子,遇到中国人便从日本女子中选出其中相貌端正秀丽者,向中国男子荐寝求孕,名曰“度种”。其对华夏文明地崇拜可见一斑。

像这样的情况并非偶然,华夏周边民族无论东边地日本、朝鲜,西边的回鹘还是南边的南洋诸国。其女子均以与中国男子交配为荣。

这种情况,自秦汉以下持续了千年之久,日本沿海一带。尤其是本州岛西部与九州岛的人口,有中国血统的甚多。就是没有中国血统,内心深处也都渴望自己其实是中国人。所以破山在取得统治权后推行华化,实为顺天应人之举。

然而迷恋华夏固然是日本民间地一种内在冲动。自尊自强在日本士族之中——尤其是京畿士族当中也有相当的市场。有这一种思想的人是或认为中国自遭蒙元之难,文化已经不纯,日本才是正宗,或认为日本与中国可以并立为天下双雄,即“日出之国”与“日落之国”,因此破山在九州推行华化,自然大大地触动了他们的神经,最后竟驱使这些原本斗得你死我活的大名联合起来,携手西进,要消灭破山,驱逐华人!

破山当初能逆势展其势力。一是伪托了岛津家地大旗。二是背靠海外贸易线。三是日本大名有如一盘散沙。因而竟让他不断进取。不但一统九州岛。还把势力扩展到本州岛西部和四国岛。

但如今这三个条件却都已不复存在:岛津家这面旗帜如今已连遮羞布都不如了。海外贸易又遭到李彦直多方限制。日本大名又团结了起来。因此在西遇李彦直围困、东逢日本大名进攻地情况下终于抵挡不住。节节败退。不但本州岛、四国岛地领地全数丢失。就是九州岛地西北部和东部也都重新落入日本大名之手。

商行建毕竟是跟过破山地。当初虽是做卧底。但两人既同学又同事了这么多年。相互间并非没有感情。尤其九州地华化基业他也是流过汗出过力地。所以听说破山连败。不免有狐兔之伤。

他对洪迪珍徐元亮林碧川等说道:“我往南洋已久。日本这边地情况多有不明。想先听听诸位地见解。看看如何援救在日华人。”

这两句话他说出来自以为理所当然。谁料洪迪珍等却异口同声道:“援救?干嘛要援救他们?”

商行建一愕:“那是我们地同胞啊。”

洪迪珍一听,呸了一声,说:“什么同胞!一群反骨地贼子罢了!商大人你不知道!这群家伙可恶得很!我们当他们是同胞,他们什么时候当我们是同胞了?他们当我们是仇人!我们的商船东渡,他们望见就来袭击,若是让他们得手,不但钱财要劫走,连人都杀——想我们当初做海贼时,还讲究盗亦有道,钱财得手还放他们走,但这批贼子却极为可恶!如今我往日本做生意都不走九州了,直接往界镇去——但那也得设法绕过九州海盗的袭击,防着他们,比当初防蒙古人还难。同胞,同胞——有这么对付自己人的同胞吗?”

原来九州的华人当中,有相当一部分是靠两次密集型东渡聚集起来的:一次是当年天灾中流入九州的饥民,一次是大员之战后破山携往日本的海盗。这两批人素质都很成问题,前者还好,至少还能安置去做农民,后者就麻烦了,这些人破坏力有余,建设力不足,当海盗惯了,没法老实,但破山又还用得他们,无法像李彦直一样将之驱逐消灭,因此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不管了,这批人便在日本、朝鲜、琉球海域劫掠为患,日本近畿诸侯之所以起兵,不堪这批人骚扰也是其中一个原

徐元亮也道:“不错,这些年王将军(王牧民)在北,我在南,整天忙着对付的就是这批混蛋!这些家伙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又常常窜入琉球绑架豪富之家,索取大量财物,但索到财物后又常常毁诺撕票——这样的人渣真是少有!但凡见过他们所作所为的,无不恨得牙痒痒!若要我们去援救这群恶贼?就算我肯,我手下的弟兄们也不肯!”

商行建听得呆了,心想当初自己和破山携手共建的海外乐土虽然一切草创,但精神上却欣欣向荣,怎么在自己离开之后就变成了这样?心道:“破山怎么也不好好管管,难道他自大员战败以后也自暴自弃了么?”

他却不知这也是时局使然,破山既成大明之敌,纵然李彦直允许洪迪珍有限制地前往九州商贸,但那也是局限于一些民用贸易,一些重要的战略物资尤其是武器那是绝对禁运的。李彦直默许洪迪珍通倭经商,为的是吸纳日本所产之白银,而破山想要的武器与粮食这两大战略物资,李彦直却不肯多给,久而久之,双方贸易供需不对等,这生意就没法长做,因此洪迪珍等华商便转而跑到界镇去了。如此一来,大明与九州的矛盾就更严重了。

大员战败后大量海盗人口的涌入,已经造成种地的人少,吃饭的人多,在这样的情况下,破山也唯有默许海盗们为所欲为,以补军用,但事情一放就乱,到了今时今日,已非破山所能善后。

商行建本是抱着一腔拯救同胞的热血从南洋赶了回来,不意真正接手之后才现这事如此复杂,这已不是如何拯救在日华人的问题了,就连该否出兵救援也难以定夺了。

“那依诸位,我们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日本大名屠杀在日华人?”

洪迪珍、徐元亮、林碧川等面面相觑,在华夷大义面前,他们倒也不敢就说一个“是”字,然而心中却颇不愿介入此事。

过了好一会,林碧川才道:“商大人,其实这几年我们前往界镇做生意,那些日本大名听说我们是李侯爷麾下,对我们都十分敬重,他们又常托我们向都督转献礼物,京都幕府又常有入朝进贡之意,只是一时未得都督应承,咱们还没答应罢了。但礼部那边,对日本人的恭顺已颇为满意了。依我看,这件事情,也并不是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商行建就问他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林碧川道:“破山是我们的眼中钉,他手下的那帮海盗更是举世之大患,此人不除,我们终究难以安心。依我看,我们也不用出兵,就任倭人把破山给剿了,却知会倭人,必须善待在倭华人,叫他们打了胜仗以后,不许侵犯华人良民。如此则既可保在倭华人平安,保全了朝廷在天下间的威信,又不费一兵一卒而拔了破山这颗眼中钉——何乐而不为呢?”

商行建问:“诸位以为如何?”

洪迪珍颔道:“林当家所言甚合我意。这次开战之后,他们也向我们这边派出了使者,说他们只是针对破山,并非针对大明,还希望能到北京叩见皇上,重开对日市舶司,言语都极为客气礼貌。我看只要我们向他们出知会,他们不敢不从的。”

商行建又问徐元亮,徐元亮也道:“我倒是不怕打仗,不过我觉得洪林两位当家的话很有道理。商大人,不如你就向都督请示一下,看看能否就这么处理。”

商行建沉吟了半晌,叹息道:“若我真这么请示,依都督的性情,你们认为他会怎么反应?”

三人一时无言,却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

 之八十九 酒楼中

李彦直在飞龙府处理完诸国大会,接受诸国国主的参拜后,就命胡宗宪留守婆罗,俞大猷留守安南,自己启程北上,因海路风向不对,他也走6路。 //

从飞龙府到上海,这条路可就长了。加之沿途官吏听说权倾天下的镇海公到,哪个不用心奉承?李彦直哪经得起这折腾?到安南时就下令,逢州不宴,过县不会,只是快马赶路,到了一个地方就入驿站休息,如此也走了有两个多月才到达上海。

他人才到上海,就有圣旨从北传来,宣他入京述职面张居正也已入阁,李彦直心想久违京城,也该去看看形势,但海军都督府是他的老巢,过门不可不入,便先进都督府转了一圈,又到码头点将阅兵。

期间他问起日本之事,商行建道:“王牧民从釜山出,驻兵对马岛,倭国联军和破山就都不敢动,都想争取我们的支持。如今战况已经缓和了下来,战线在九州北部、东部胶着。早在我到达上海之前,倭国就派来了三个使者,竭力表示他们这次起兵是针对破山而不是针对大明。希望我们顾全天下大义,不要插手。”

李彦直听了一笑,又问:“那三个使者呢?”

商行建说道:“一个月前京问话去了。”

李彦直哦了一声,又问倭国来的都是什么人。

商行建道:“一个是倭国大臣,叫细川晴元,另外两个是年轻人,一个是细川晴元的儿子叫细川藤孝,另外一个叫松平元康;”李彦直听到松平元康的名字,似乎想起了什么,但一时也没想起是谁。因道:“牧民的兵力只能威慑,要想同时强行压服双方是不够的。眼下的平和只是双方在极力克制。等到下次再动手,只怕势头会来得更加猛烈!看来要给牧民增兵

“都督说的是。”商行建道:“只是增兵一事,怕会有些麻烦。”

“为何?”李彦直道:“如今吴平已回澎湖,海军都督府主力舰队等季风一起也回北归,我们在东海的兵力应该很充足才对啊。”

商行建也没多分析,只是道了一个字:“钱!”

李彦直是经商起家。对钱之一事最是上心。哦了一声。马上就明白了。

这次他率领海6大军南下。不算留守南海本地地军队。光是从上海、澎湖、两广调动地兵力就过十万。平安南。收满剌加。取新加坡。复婆罗港。最后到占据麻逸。历次战役虽都顺利取胜。但银子却如流水一般倾泻入海。几乎又把海军都督府这两年地积有亏空。虽然这笔银子在未来一两年内估计可以收回。可是眼下却是个用钱地难关。

李彦直沉吟半晌。说:“我们取了满剌加和麻逸。所得战利品不少。足以补上这次兵地窟窿。不过日本这场仗要是打起来。花钱肯定也不少。这不是我们都督府能独立负担地。还是要问问朝廷。这几年我们上交给北京户部地钱也不少。东南商税改制后。据我所知。太仓入银每年至少增加了一百万。最近三年至少多收了三百万两白银。这些钱一部分去补了太上皇留下地窟窿。一些徐阁老挪去治黄河。一部分投入到三北边防。但我估计应该还有剩余地。现在该伸手时。咱们就得伸手去!”

“不过……”商行建道:“都督。这仗真地要打么?”

李彦直奇道:“这是什么话?”

商行建道:“从最近地形势看。只怕……只怕大伙儿多不愿意开战。”

李彦直问:“所谓的大伙儿,是谁跟谁?”

商行建这才将洪迪珍等人的话转述了。留意李彦直的态度,李彦直沉思了良久。却不见他有何表示,只是默默点头。说:“嘿嘿!”

李彦直在上海只停留了三天便启程北上了,他的车驾到了通州附近。就听说朝阳门直的驾。李彦直推说旅途疲惫染恙,要在通州休息两日,引得无数官员都来投帖问病,却被一一回绝。

李彦直带了蒋逸凡、刘洗、李义久,穿了便服,骑了两头小驴,步行从东直门而入,到了城内大街上,但见街道热闹,两旁店铺里海外奇货琳琅满目。

自李彦直开拓南洋以后,吕宋、婆罗多了几十个州县,地方多了,官员自然也就多了,官员多了,作为政治中心的北京自然也就有更多人来走门路,开海禁以后,受益最大的城市自是上海,其次则为北京——大量地金银伴随着各派政治流入都,激活了这座古老都城的经济活力。一些海外的娱乐项目,如日本的能剧、西洋的话剧也开始出现,甚至糅合进了新兴的昆腔之中!只是能剧、西洋话剧与昆腔毕竟大相径庭,这时初始融合,表现出来不免有些不伦不类,尚未能倾动士绅阶层。

蒋逸凡笑着跟李彦直说:“三舍啊,你不坐车进城,却来个微服私访,是不是要先寻寻乐子,然后再办公事啊?”

李彦直微笑着回答:“这里可有什么新的好乐子?”

蒋逸凡道:“朝阳门北小街上,最近开了一家酒楼,叫做佛郎不机,据说有西洋歌舞剧演,但演的却都是中国这边的事,很是好玩,要不就李彦直一笑说:“你可真厉害,人在南洋,居然对北京地新乐子也了如指掌,了不起啊,了不起!”

就让蒋逸凡带路,到了那“佛郎不机”,到了门前一看,果见门房站着四个招徕,都是美貌女子,一个是朝鲜人,一个是日本人。一个是安南人,一个是西洋人,黑白胖瘦,各有味道,除了不断有衣冠之士进进出出外,更有无数浪荡子破落户望着那四个招徕看热闹。

蒋逸凡在前引路,早有穿着倭国武士服装的店小二迎了出来,哈腰接了他们进去,要安排雅座时。李彦直却道:“在大堂就好。”

店小二本来见他们气派不凡,以为是贵客,十分奉承,一听连雅座都不要,脸上就淡了几分。

这大堂甚是不小,摆着三四十张桌子,看来容得下一百多号人。李彦直到来之前,这里已坐满了七分,他一坐下不久。便又66续续来了二三十号人,若有意若无意地围绕着李彦直这张桌子,各寻位子坐下。

李彦直是从底层爬滚上来的人,目光锐利,眼睛斜了刘洗一眼,低声说了句:“多事!”原来他已看出这刚刚进来的这数十人乃是刘洗背着他安排的秘密护卫。不过李彦直心里虽明白,却也没追究下去,便嗑着瓜子喝茶,且欣赏这出西洋话剧。请的是一个白奴做导演,那白奴却是葡萄牙军中的一个才子,颇喜音乐舞蹈话剧,战败后被辗转卖到北京,吃尽了苦头,幸好机缘巧合之下被这家“佛郎不机”地老板相中,提拔了他做本店的话剧导演,摆开了场面做起了文化酒楼地生意,一开始是雇了些本地戏子演正儿八经的西洋歌舞,刚开台时倒也火了两三天——北京的士民图个新鲜啊。但很快就无人问津了。老板情急生智,就逼着那白奴导演用西洋话剧演起了本地新闻,这一来可就把这家酒楼给演火了。生意兴隆,一日千里。那老板就干脆把店名也改作了“佛郎不机”。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