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极品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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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极品无赖-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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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那声音“哦”了一声,上车伸手抓住他腰间丝带提下车来。
童牛儿被绑多时,四肢血脉流转不畅,早已酸麻,连站立也不能,瘫软在地上。
提他那人将一张大脸凑到他面前,怒声道:“鸟人,还识得爷爷吗?”
童牛儿借朦胧夜色看去,见他光着一颗硕大头颅,两粒眼珠鸡卵般大,阔口鼓腮,整齐白牙尤显清楚,也似大于常人,望之犹若兽类,似要扑上来撕咬自己一般。
童牛儿立时认出这人正是那夜随林猛到京城香闺坊救人的使门扇大砍刀的大汉,暗叫不妙。自己当夜连伤他们三名兄弟,将自己绑来必是要取自己的心肝来祭他们兄弟的亡灵。
转念想着自己从小到大每逢凶事从不曾服过软。这一次虽然命要不保,但左右都是个死,便死个硬气才值得。
是以当口中破布被扯出后,先便喊了一声:“要杀开刀,吃肉张口,我童牛儿自不会皱皱眉头。”
那大汉听他临到此地还逞口舌之强,好不来气,挥尺大巴掌向他脸上连扇两掌。
童牛儿双颊立时肿涨,里面软肉皆破,叫咸腥满口,连话也说不出来了。不由得在心里哀叹一声,暗道:死虽容易,但恐他们不让自己立刻就死,这一番折磨怕也不是好忍受的。
三、四个壮汉推了走起路来东摇西晃的童牛儿缘石子小径向前走。
童牛儿才看清此时自己置身在一个不甚宽敞的山谷之中,四厢皆是百丈峭壁耸立,将原本就黯淡的星月之光尽数遮蔽,难怪如此的黑。
这石子小径渐向高处,通到一面石壁前。直走到数尺远近,才见那壁上原来开有一个甚狭的洞口,边缘嶙峋不齐,显然是天然形成。又有自壁上挂下的藤萝遮蔽,便是白日若在远处怕也难以发觉。
童牛儿随壮汉走入洞中,更如坠墨池,似盲双眼,只得将双手张开,摸着石壁前行,以免撞破额头。
如此跌跌绊绊地走出一炷香左右,觉得似转过七、八个弯,前面领路的大汉倏然站住。
童牛儿目不能见,收脚不及,正撞在大汉的身上。
但大汉高如山岳,重似泰峰,倒没什么感觉,也不怪他,自顾在一扇木门上使力敲打数下。
片刻后木门打开,大团白光忽地自门内扑出,晃得童牛儿睁不开眼睛。
门里是一个宽大石洞,长宽皆有数十丈。只是洞顶太低,显得逼促。童牛儿还好,只需略略低头,但那大汉却要将腰也弯下才能让头顶不叫洞顶垂下的嶙峋乱石刮碰,十分的难过。童牛儿见得他的痛苦表情,心中暗笑。
四下望去,见洞内点有数十盏巨大油灯。盛油的油盏皆是青铜铸就的小缸。地上一簇簇堆插成束放置着各类长大兵器,长刀、大枪、钩枪等等皆在其列,林林种种,足有数万件。
童牛儿心中恍然,知这里必是储藏兵器的仓库。库内油灯常年不息,只为烧去潮气,使兵器不致生锈,保持刃口锋利。只是这间仓库建的如此隐蔽,倒出乎想象。
壮汉推着他绕过兵器垛径向里走,直到尽处才见有一方木榻。
第四十七章 话说东林党
榻上坐着一人,正面含怡然笑容看向他。
童牛儿待认出那人,喜得轻声唤出,知道自己这条命应当无恙了,一颗心踏实落到地上。原来那人正是林猛。
林猛跳下榻来迎上两步,倒身向童牛儿拜下,口中道:“童大人数次相救之恩形同再造,林家上下皆感念不忘。林猛在这里先行拜谢一二。”
童牛儿忙伸双手搀住他。想客气一番,奈何口齿不利,只呜呜咽咽地叫,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林猛一怔之后恍然,转头向壮汉怨道:“朱大哥,你不答应我放过他吗?怎地还下如此恶手加害?”
那壮汉受下埋怨似觉得委屈,申辩道:“我原也不想与他计较。可他好说些没用的闲言淡语,乱逞口舌之强,惹我生气,我忍不住——也只轻轻两掌罢了,他却装得严重——明日便好了。”
林猛无可奈何地笑着摇头。
拉童牛儿在木榻上坐下,道:“你上次射死那人是他结义的兄弟,感情最是要好。相伴着出生入死十几年,他——唉,你别怪他。”
童牛儿摇摇头,心中却想:小心不要落入我手中!不然看我怎样整治你!
林猛倒过一杯水来,看他饮下后道:“且先睡吧,明日再聊不迟。”
洞内并无日夜之分。
童牛儿合衣睡在林猛旁边,将诸多事情想过一遍后心中已经明了:帮林猛救人和劫掠自己的众壮汉必是兵部尚书黄坚手下的兵士无疑;这兵器库也必隶属兵部管辖。将林猛藏入此中倒是万全之举,东厂锦衣卫便再奸猾,怕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这里。
由此可见林猛已与兵部尚书黄坚黄大人搭上关系。有黄坚这棵参天大树做依靠,林猛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林凤凰和白玉香也该放下心来了。
这样想过一会儿,童牛儿渐觉困意朦胧,双眼难睁,慢慢睡去。
直到林猛将他推醒,睁眼见一只烤得肥嫩的鸡腿伸在面前,才觉得腹内空空,饥肠辘辘。翻身坐起,接过下力咬了一口。刚要嚼时,才觉口内火烧火燎地疼,不禁“哎呀”轻叫。
林猛笑道:“急的什么?慢慢吃。”
童牛儿一手捂腮,慢慢将鸡肉咽下,然后恨恨地道:“不要叫他落在我手里,不然有他好受。”
林猛递过一碗酒,道:“朱大哥也是为了帮我。童大哥,你看在我的面上,就不要和他计较。我在这里向你赔礼了。”起身便要执礼。
童牛儿拉住他道:“我也只是说说解气而已,你不必当真。”
二人坐下喝酒吃肉闲谈,童牛儿将林凤凰和白玉香在春香院的情形略略讲述一遍。
林猛道:“我今次接你来就是想和你商量如何将她二人救出城去。童大哥,可有万全之策?”
童牛儿停口沉吟片刻,道:“如今锦衣卫在春香院的里里外外埋伏了无数人手,日夜监看,就等你去救。这不,连我也被拉入伙了。万全的办法倒没有,只能见机行事了。不过这些日他们看守得实在是紧,怕不是时机,要再等些日。老虎也还打盹,他们也必有厌烦的一天。”
林猛知他说得有理,点头轻叹一声,道:“可她俩个在那种地方便多呆一刻也叫我好不挂怀。”
童牛儿嘻嘻一笑,道:“是呵,一个是亲妹子,一个是相好的,任谁也放心不下。”
林猛先是一怔,转瞬明白他语中所指,羞红脸颊,道:“童大哥休取笑我,白姑娘是家父朋友的遗孤,身世可怜,我只当她是妹妹一样。”将白玉香的身世略略讲了。
童牛儿听罢也觉得感慨,道:“遭此灭门之祸,仍能坦然活着,这心志也够坚强。只是她对你的牵挂怕远不止妹妹对哥哥那般简单,这个可瞒不过我的眼睛。”
林猛低头不语,只淡淡一笑。
二人正说闲话,听洞门猛响,朱大哥手里捏着一个皮宣信封低腰匆匆走入。
来在林猛跟前,向童牛儿狠瞪一眼,似余怒未消。
童牛儿岂肯示弱?也眦目以向。
朱大哥碍有林猛在,不便发作,把信封递与林猛后转身去了。
林猛将信封内的信纸抽出,低头看起来。
但不过片刻,猛地一掌击在榻上,怒声叫道:“魏忠贤这阉贼,怎地可恨?”
童牛儿被吓一跳,道:“怎么了?他又怎地招惹你?”林猛将信递与他道:“看过便知。”然后皱着眉头喘气。
童牛儿接入手中,翻覆着看了半天,只抬头处的‘林猛’二字依稀识得,余下的大都不认。还与林猛道:“写得如此潦草,叫人难以辨认,你读与我听吧。”
林猛瞧他神情已猜出八九,窃笑一下,接回道:“好。你可知道东林党吗?”童牛儿听得懵懂,道:“什么党?”
林猛一怔,道:“东林党,不知吗?”童牛儿摇头道:“吃酒赌钱睡女人都用不到,知它作甚?”瞧林猛脸上有不屑神情,也自觉尴尬,又续道:“你且说说,东林党是个什么劳什子?我一听不就知道了吗。”
林猛原不想费吐沫和童牛儿讲,但转念眼睛一亮,有个主意浮现。点头道:“好,你且听了。”将所知前后细细叙述一遍。
他口齿轻快,言语缜密,叫童牛儿听得明白,才知原委如此。
原来明朝至万历年间前后,党争之风日甚一日,已经成为不堪整顿的恶弊。
其实人类社会自有权利体系建立以来,党争现象便已经紧随。而朝代的更迭,权利的交替,也无不和党争有极大的关系。
从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是万古不易的道理,而群与群之间的利益之争就成为推动历史发展的主要动力源。
万历三十二年,在建储之争中被革职还乡的顾宪成与高攀龙、钱一本、薛敷教、史孟麟、于孔兼和其弟顾允成等人在常州知府欧阳东凤、无锡知县林宰的资助下修复宋代儒子杨时讲学的东林书院,讲学其中。
这些人倚仗学识渊博,素有清名,借讲习之余,往往讽议朝政,裁量人物,抨击时弊,指点社风,其言论亦被称为‘清议’。
而三吴士绅、野外乡叟等各种鬼马人物借其清名一并复活,为求一己之利而聚集在以东林书院为中心的东林派周围吵嚷喧闹。
当朝臣工中有心附议者也遥相应和,以自显清高,标榜不同,时人称之为东林党。
其实平心而论,东林党人多是正统之士,所持观念规矩。面对日益腐化的政治局面和越来越尖锐的社会矛盾,提出反对矿监税使掠夺、开放言路、减轻赋役、实行改良、发展东南经济等主张,用心可谓良苦。
但这些人也因持念过正,苛求清廉,不能融合,是以门户之见极深。自高崖岸,凡与之不谐者一律斥为异己,予以打击,四面树敌。
当时朝中还有齐、浙、楚三党与之作对。但天启三年,时任吏部尚书的东林党人赵南星借京察(即每年例行的对官员进行考核审查)之机将三党之徒几乎全部拿下,立时召来漫天怨恨。
当时就有先见之士担心如此会激起变乱,祸及东林党。
果不其然,魏忠贤得势后,受到打击的三党流徒纷纷投靠,希望藉着魏忠贤之恶干掉东林党。
魏忠贤自然乐得如此,将这班奸邪尽数收为走狗,以成其凶顽。
千古历史证明,似魏忠贤这种字都不识的白丁之恶并不可怕。因他识恶不多,为恶也就不甚,空有胆量,没有计算。
最可怕的就是文人之恶。因他们饱读文字,遍览古今,既能学得满腹仁义,也能知晓无数奸邪。拿出任意几样学着练练,就能颠覆天下,水火苍生。甚至更迭朝代,分裂山河。
魏忠贤虽然机灵,但也就是条疯了乱咬的狗,坑人有限,本不堪虑。可一旦与那些文官儒士搭上关系,叫他们替自己安排计算,就立时显出无边威力来,变成一条喷火布毒的飞龙,每一施为都能撂倒一大片。
但东林党一向自诩清流,岂肯让魏忠贤这样的宦官当道?自然力遏不休。向皇帝状告客氏和魏忠贤狼狈成奸,导帝为非,祸乱后宫。
这本是魏忠贤心痛之处,如头上癞疮,最忌人提。见东林党人直插这里,如何不恨?从此结怨日甚。
此时的魏忠贤一伙遍布要津,权倾朝野,已成气候,对东林党人的镇压和打击自然也愈加猛烈和残酷。
当时的东林党徒和支持者如赵南星、高攀龙、陈于廷、杨涟、左光斗、魏大中等人先后遭罢斥;阉党则分居高位,掌握朝政,以致‘居政府者皆小人,清流无所依倚。’而当杨涟、左光斗二人当权时,杨涟曾上一封弹劾奏章,里面历数魏忠贤的二十四条大罪,并由此引发七十多名朝臣跟随联奏。后来的左光斗更甚,上疏说魏忠贤有可斩之罪三十二条。
魏忠贤本是个愚氓之人,叫他玩些市井流民的无赖伎俩还可。但遇到这等事情就懵登无助,吓得胆汁倒流,脑里成空。哭求熹宗,愿辞去一切职务,以谢其罪。
可恨熹宗白痴,不识其恶,叫本和魏忠贤好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读杨涟奏章。
明朝内务二十四衙门里以司礼监权力最大。
而司礼监中又以掌印太监为首,因其有批硃(即批复内阁等朝臣奏章)、拟旨等特权。魏忠贤所任的秉笔太监屈居其下。
按说凭魏忠贤的小儿性格本不甘心如此。
可奈何他识字有限,书都读不通畅,又怎能挥笔急就、草拟圣意?是以只好叫王体乾做了掌印太监。
但这王体乾早得客氏拉拢和魏忠贤恩宠,自然事事向他。
听说所读是弹劾魏忠贤的奏章,心中有数,将厉害处尽皆避过不念,只拣其中无关痛痒的反语读出,叫人听来好似杨涟在吹毛求疵,苛求魏忠贤一般。
魏忠贤则在一旁泣泪涟涟,听一条驳一条,似有无尽委屈。
熹宗听到后来,不但不怪魏忠贤,还温言安慰,好意挽留。且叫王体乾拟下一道措辞严厉的谕旨,严责杨涟奏疏不当之罪。
由此可见,魏忠贤这一班宵小之所以能够为恶天下,只因有这昏聩无能、善恶不分的皇帝在位替他支撑,叫他肆无忌惮,有恃无恐。
魏忠贤虽躲过这一劫,但也深恼杨涟和左光斗二人,立誓非要将二人整治得家破人亡不可。
后来果得机会,造下六月飞雪,血溅白练的‘六君子冤案’,正是林猛所看书信上内容。
第四十八章 六君子冤案
此冤案牵连甚久,需从头絮叨,不然难明其中曲折。
早在万历末年,与辽东为邻的女真族走过数百年的低伏历程,在努尔哈赤的率领下开疆拓土,渐向兴盛。明廷见威胁在榻,岂肯容忍?先派遣杨锡去对付。
但这小儿只会言语弄人,不善谋兵。偏偏努尔哈赤不听言语,只信刀马,叫杨锡无计可施,屡遭挫败,丧失守地,后被逮京问罪。
明廷又派出熊廷弼经略辽东。
熊廷弼甚有城府,主张稳固防守,待经营坚牢后再伺机反攻。
这一计算原本甚妙,可因不合朝臣‘尽快出兵,一鼓而成,收复失地’的求利心态,是以很快被用袁应泰换下。
但袁应泰不堪其职,在天启元年被攻下沈阳、辽阳两处重镇,自己也战亡其中,死得窝囊。
明廷无奈,只得重新启用熊廷弼经略辽东,同时又派首辅大臣叶向高的门生王化贞出任广宁巡抚,让二人协力御敌。
但王化贞倚仗有叶向高这颗大树靠背,目光虚高,不肯将熊廷弼放在眼中,亦不愿听他节制调遣。且这小儿只擅吹嘘,并无本领,任事胡为,不计后果。熊廷弼自然为他惹下无数冤气,两个人就如水火一般无法相容。
古语说:‘性格决定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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