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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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妻-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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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天炽的出现,让这一切有了最合理的解释。洛城里失踪了这么多人,官府里闹的动静却不大,而朝廷更是关心都没有关心。却原来,就是再闹也没有用,到最后都会被这幕后的指使者的强权压下去。
  在我心中释然的时候,云天炽已经激动不已的朝我走了过来。
  “情儿,真的是你吗?”
  我感到出奇的平静,平静的看着他走近,平静的看着他颤抖着伸出手,亦平静的任他捧着我的脸,抖动的唇印向我的。一股咸咸的味道,流进我的嘴里。
  我微讶的看着他脸上流下来的泪,怔然的掉进了他的一双黑眸幽潭。
  “情儿——”喃喃的低语,压抑而隐忍。下一瞬,我整个人被他狠狠拥进了怀里。“他们告诉我,我几乎不敢相信,你是热的,真的是热的,真的,真的——”他语无伦次的喃喃自语,温热的唇几乎吻遍了我的脖颈脸颊。
  我窝在他的怀里,眼角的余光看着那些高大侍从和中年文士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好半响,云天炽总算是稳定了情绪。放开快要将我勒成两截的手臂,将我支开一臂远,扳着我的肩头,温颜笑道:“重拥着你的感觉真好!让我好好看看你。”
  我任他仔仔细细的瞧着,没有半分挣扎。
  “没变,一点儿也没变。情儿,我的情儿——”说着,又将我拥进怀里。只是这次放柔了力道,轻环着我的腰身。似抑郁了很久,轻舒了口气,感叹道:“我现在才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你活着更重要了。”
  “所以,你就杀了那么多人,只是为了让我‘活’着?”这个‘活’,对于我本人来说,真实的意义,比杀了我还令我难受。
  “只要你能复生,死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他们的命和你的比起来,不及万分之一。”
  “他们可都是你的子民,身为一朝的君王,怎么能如此的轻贱人命?你时常不是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吗?立志成为明君的你,何时也变得如此凶残?只为一人的性命,便可以伤害这些无辜之人,这与暴君何异?”曾经的他,伤我至深。我虽恨他,却不得承认,在政事上,他不失为是一位明主,。纳忠言,施仁政,虽是初登皇位年余,却已有政绩。他也曾经满怀壮志,扬言要名传千古。以我对他的了解,也曾深信,不重儿女私情的他,会在权政上有所作为。
  身陷皇宫的那段日子里,我难免听闻一些朝堂上的政事。加之他所施之政的种种迹象,越发有这个肯定。只是,这样的确信,却在随着纳兰离开大运国的日子里,渐渐改变。尤其是在陵丘的那段时日里,朝廷颁布的一连串新政,让我对他的誓言,彻底产生了怀疑。
  如今,在我亲身经历了这一场血腥残酷的魂祭之后,如何还能让我相信,他还是曾经那个放出豪言壮志的男儿了?
  他变了,变得不再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云天炽。我和他虽是年余未见,他却改变甚多。这种改变,不光是身形上的清瘦脸庞上的消减,而是从他骨髓及至整个魂灵的改变。
  之前的他,气质温文内敛,深藏不露,一如绵里藏针,锋芒尽在温绵之后。而此际的他,虽锋芒未失,却带着阴戾之气,同样是那根针,却似已经浑身浸染了剧毒,稍微碰触,便可令人魂失丧命。这样的他,又身处高位,便是有心,那也只能越发成为一名残暴之君。虽是同样名姓流传,却不失留芳青史。
  静静的听完我的质问,瞅着我,他淡淡的说了句:“你已经不在了,我成为明君又如何?”
  我怔然的望着他,不明白,他的巨大变化,到头来归结竟然只是这么短短的一句话。难道他竟只是为了我才立下那样的豪言壮志吗?我不懂,真的不懂。记得他曾经说过,与我的情谊相比起来,无尚的权力更为重要。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他抛弃了我们之间的情,另娶她人。如今,他却来告诉我吗,失却了我,便失了他成为明君的动力,这如何让我相信?
  “云天炽,我何时变得如此重要了?你若当真如此视我,当年你就不会弃我而去,另娶她人。你倘若当真如此视我,你就不会在重得我后,将我贬为一名浣衣宫女,也因此险些被那吸血魔头吸光了血液,成了一具和它一样的干尸。”我指着那扇隔开了血腥一幕的石门怒斥道。“云天炽,什么好话好事都让你做尽了,到头来还要一副深情不已的模样,你不觉得你太过虚伪了吗?”
  云天炽不言不动,静静听完我吼罢,陡然一个用力,将我按进他的怀里。贴着我的耳朵,轻喃道:“是我的错,情儿,都是我的错。你放心,朕已经把那些进谗言的人都丢去喂了狗,再也不会有人反对了。朕——朕这就带你回宫,恢复你皇后的身份。”
  我闭了闭眼睛,不愿意再去挣扎。兜兜转转,又转回了原处。我费了半天劲,一张脸也换了又换,到头来还是逃不开他们,我真的累了。算了就这样吧!
  
  
  
  


【全文完】



第一百二十章 戰情

皇宫——无数人向往的地方,有的人终其一生都无法一窥究竟,却为我所痛恨。它代表着权力和无上的荣耀,却似一道紧箍,打我出身之时起,便牢牢的套在我的身上,令我整整苦恼了近二十五年。

那毒咒似的预言,像是浩瀚的古拉里沙漠里最剧毒的响尾蛇,由始至终的尾随着我,任我如何努力,都无法将它摆脱。我四处逃避、四处避藏,但凡于它沾上边儿的东西,情也好,利也罢,通通舍抛弃下。而到头来,我仍旧回到了初始点。

这,是不是老天有意的在捉弄我?还是想让我极早的醒悟,违背上苍赐予的命运,活该就是这样的结果?

逃也逃了,躲也躲了,我也真的是累了。我年纪大了,腿也酸了,心也累了,再也不想逃,也不想躲了。如果命运是既定的,那就让它来吧。惑君是吧,亡国是吧,那就来好了!

似乎老天也知道我不再逃避,终于学会了面对。在云天炽带着我赶回京都的途中,起兵的大军已经攻占了大运皇朝的水路、陆路咽喉之地——曲岭。曲岭位于整个大运皇朝的北中部,是重要的陆、水两路交汇之地。攻占了地,就等于夺下了大运的半壁江山。

闻知此讯的云天炽,对于起义大兵的攻占速度,似乎也颇感意外。多时不理朝政的他,俨然不曾想到,只是这短短的数月,足以让他的半壁江山落入叛军之手。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软弱无能之辈,当初之所以放任叛乱,也只是心冷生厌。如今,正如他所说,我已经回到了他的身边,身为一国天子的骄横和荣耀,不允许他放任这样藐视他手中皇权的行为存在。在回京都的当日,他便召集了文武大臣,商量退击叛贼之策。

在那之前,我向他提出了暂缓回宫请求。他沉吟了半响,方才点头应允。想是知道我对深宫高墙内的一切都感到无比的厌恶。便命人极快的在皇城附近,寻了处空置的民宅,让我住了进去。临走之时,特意留下来两名贴身侍卫和宫女照顾我,并允诺晚些时候再过来。

这一次随他回来,我事先便已经有了计算。似乎,我的命运早已经是上天注定一般,走来走去,还是依着那几句预言而行。

这就是所谓的天生的祸水红颜命?!为了它,我的亲人一个个离我远去!经历了这么多,我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惑君、亡国,当真便是这样的命吗?我问自己,就这样一生如命,可会甘心?

朝议并非进行的太久,当下战况也不容再多议。大半江山尽归叛贼之手,对于云天炽来说,无疑是一件耻辱。容不得再有犹豫,当朝决定,亲率精兵六十万,讨伐叛贼。

于此,有晏非、洛子安为首的反叛之军,陵丘为起始的数万军兵,已经在攻打朝廷这数月间,壮大到四十余万众。而这些还不包括,依奉神女之名,由四方陆续投奔而来的入军百姓和邻国借用兵马。后两者一旦也投入到了攻打的阵营当中,那势必会使朝廷方面更加的吃紧。

曲岭这一被攻克,局势便会对朝廷更加的不利。显然,容不得再拖下去,五天之内,六十万精兵便行调动集齐,只待云天炽的圣旨一下,大军便行开拨。

这一连串的举动,从外表上看,不可谓不迅速。而内里的究竟,又有几人知道?

朝议后不到一个时辰,云天炽便过来了。他虽未向我过多说出兵之事,我却从他偶然失身中看出,他的心思很重。不用多问,想也知道,他云家的江山,在他手上丢了大半儿,任谁还能心情好?

他的话并不多,只是嘱咐我要好好待在这里,亲征一回,便接我入宫。说完还亲昵的摸着我的脸,轻笑着:“情儿,到时候你可不能再躲了。”仿佛对我的逃避早已经心知肚明。

如果这话在我们初识的时候,我会感激他的体贴。此时听来,却没有半分的感动。不光如此,甚至感到越发的厌恶。摇了摇头道:“恐怕要令你失望了,我不会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的。”

“情儿?”他很诧异,对于我的直接。随即像是早已经了然的莞尔一笑:“情儿,你还真是不给我面子。就算你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也该敷衍几句吧?”

“你我心中皆各自有数,又何必再虚伪下去?我知道,其实你也很不放心,知道我一定不会甘心留在这里。既然是这样,你何不把我一起带上。这样,你既可以时时守着我,看着我,又不必再花心思惦着我会不会逃走。这样一来,岂不是一举两得吗?”

“情儿,怎么你要跟着同去?”这回,他是真的惊讶了,“要知道,那里可是战场,随时随地都有人丧命。再者说,一旦开战,我有可能会顾及不到你。若是真有个万一,那可如何是好?”

我无所谓的淡淡一笑:“我说过,我决不会留在这里。若是你执意不肯让我一起同行,那也就罢了。不过,等到战事一了,你回京之时,也未必能再见到我。”

我近于威胁的话语,让云天炽轻眯了眼,沉吟了方许。想是思索着我执意要跟去,究竟怀有什么样的目的。

我也不言明,只是淡笑着看着他。最终,他点下了头,同意我随行。想来是觉得,与其把我留在这里,时时惦记着,倒不如放在身边放心些。

轻言谢过了他的应允,目送着他离去。第二日一早,我便早早的起身,跟着前来接我的大内侍卫一起出了京城。不到半个时辰,我便见到了骑在马上的云天炽。

数十万军士,整列成队。一眼望去,黑压压一大片,延伸至边际。肃整待发的兵队面前,那个一身盔甲,容姿卓耀,威武之中难掩皇胄之气,一眼便可望见。随着他振奋军心的开训语一过,一声皇令下,大军正式开跛。

我随同他一起坐进了御行龙驾之内,注视着他卸下盔甲,懒洋洋的倚身靠向身后的软枕,闭目养神。

一路之上,他的话并不多。偶尔开口,也只是问我可还适应?对于他过于平静的表像,我不置可否。随口应答的倒也还算合适。

沿途所经各州郡府,官绅士卿无不远远出迎。云天炽下了旨意,行军其间一切从简。每至一处,并不多做停留。不日,便已抵达至青州扜城境内。

探兵回报,叛军部众已入青州境内,先锋部离扜城还有不过五百多里。云天炽下令大军好好休息,只待战事。

扜城注定是两军交战之地,一日后,陵丘叛军抵至,于朝廷大军相持于扜城城下。第二日,两方各擂战鼓出战。这算是第一次交手,双方都只是浅探即止,未用上一个时辰,皆各自鸣金收兵。


翌日近午,两军再次交手。这一战,不同先前,战马嘶鸣,鼓声雷动。马蹄人足奔跑卷起的漫天尘土中,刀光箭影,人影交错,血肉横飞。

战场上的血腥残酷,在初始的那一刻,让我深深的震颤。

太阳西沉,暮光将现。遍地的尸体,随着最后一丝日光,渐渐隐入了黑暗。相较于白日里的嘶杀呐喊,夜晚是那么的安静。只是,这样安静的背后,将是更多的死亡。

清冷的月高悬在空中,看起来是那么孤寂和遥遥无及。一片乌云遮了过来,将它的清冷全数掩盖了去。似乎不愿意再让这一片的死寂,污染了它圣洁的光辉。

哎!我轻叹了一口气,收回了仰望的视线,拢了拢身上的衣裳,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死亡和血腥的气息,令人胸口沉闷。

身后轻微的响动传来,我并没有回头。营帐里先前还聚的满满的人,此时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情儿,夜深了,当心着凉。”一件长袍披上了我的肩头。

侧目望了下随同袍衣一同落下的手掌,静静道:“怎么样,有结果了吗?”再商议又如何?再好的战策,不也还是要死人的?

“嗯。明日再战,我会亲上城头,擂击战鼓,以鼓舞士气。”

我轻冷一笑:“商量了半天,到头来竟然只想出了这一招?你的这些文臣武将们也真还是有用啊!”

“情儿,你——”

“我倒有一计,不知你肯听否?”不待他说下去,我直接截断道。

搭在肩上的手一紧,他似觉察了什么,沉默了半许,方才答非所问的说了句:“情儿,夜深了,回去歇息吧。”

我回过身,微仰头望着他:“怎么,不想听听吗?”

月光下,他的眸光闪亮,灼灼的对着我:“如果那与你有关,我不想听。”

我微讶于他的洞察力,浅浅一笑:“你猜错了,我是不会那么做的。”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当然!”我轻点了下头,十分肯定的道:“你以为我会要你拿我做要挟,逼着他退兵,一如之前逼宫的那一次一样,是不是?”

他沉默不言,算是默认。

“你以为我会那么傻吗?”

“难道不是?”他眉头几不可见的微皱。

“自然不是。你何不听我说了,再做定夺?”



第一百二十一章 遂圖

残阳下的城楼,萧索孤寂。冷风吹袭下,残破的旗咧咧呼响。战后的兵马,脱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归回各自的营列。

一直坚守在阵营前的战车上的那道白色身影,早已不堪疲惫,倚靠在了身旁人的身上。似血残阳下,娇柔的身姿,看起来是那样的柔弱。圣洁、高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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