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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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妻-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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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姐姐且收下吧,全当是我对姐姐援手我家中老父的报答吧。”
“只是,这是老爷送的东西,我怕被老爷知道了,会责骂妹妹。我看,我还是不要了吧?”我不无担忧的道,作势要还回去。
“姐姐放心收下就是了,老爷他不会知道的。”
“妹妹怎么会如此肯定?”
纪怀秀苦笑道:“不瞒姐姐,老爷已经有一年多没进这园子里来了。莫说是一串风铃,便是我这大活人,怕都被他忘记了模样了吧。”
“唉,老爷真是有了新人忘旧人啊。”我跟着叹了口气,把那串风铃置于袖中,说道:“走吧,妹妹跟我一起去看看园中那些位妹妹。她们也都是洛城人,凑在一起聊上一聊,也好解解思乡之情。”
“好,我陪着姐姐过去。”纪怀秀跟着我去见了见那些洛城的小妾。
出了‘忆园’,随后,我又去了‘朗园’和‘可园’。在那些小妾那里,我见到了各式的风铃,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番。
接近傍晚的时候,我方才回到‘情园’。
回到屋中,我有些迫不急待的拎出置于袖中的那串玛瑙风铃,摊在手心中,仔细端详。




第五十二章  血药

这一串风铃,制材选用的是玛瑙。我用手指来回的拨弄着串在中间的两颗玛瑙石,颜色光亮纯正,红、蓝、紫、粉红色相间,瞧起来煞是美丽。再往下,是长圆形的铜铃。长短不一,做成了半弧形。摇曳间,摆出优美的身姿。
我不得不承认,晏非的手艺真的很好。比起市集上卖的那些个风铃,他的做工不知道要精细出几倍来。若是有朝一日,他失了势,光凭着一双巧手,也是饿不死的。
我翻来复去的仔仔细细的,从上到下,甚至于串垂用的铜丝,都一寸一寸的检查过,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异常之处。
我想,我真的是胡思过度了。一串小小的风铃,又能有多大的关系?一定是这些时日,看见晏非串的多了,满脑子里都塞着的都是它,这才有了这样荒谬的想法。
我了无声息自嘲的笑了笑,便将风铃轻轻的放在了桌案上。心想着,待会儿,让叶子进来把它送还给纪怀香,也省得晏非哪天知道了,难为了她。
我正如是想着,房门‘咣当’的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晏非神色不太对劲儿的跨过门槛儿,急匆匆奔着我就过来了。
“夫君,你这是——?”我担心被他看见桌案上的风铃,一边说话,一边不着痕迹的往后倒退了两小步,背部抵靠着桌缘,两只手在身后摸索着那串玛瑙石风铃。
晏非冲过来,一把扳住我的肩膀,有些急迫的吼道:“情儿,那串风铃呢,你把它放在哪里了?”
“什么风铃啊,夫君你怎么了?”我笑着打着搪塞,手中已经握住了铜铃。
晏非似乎觉察出有异,叫了声:“你身后藏着什么?”强自去扳我转身。
“哪里有什么,夫君你不要——啊——”我慌忙的想把手中的风铃丢进衣袖里,一不小心,被铜铃的缘角划伤了手指,我疼痛的微呼出声,那串风铃重新又跌回了桌面上。
“怎么了?”晏非扫了一眼风铃,急急去看我的手。在见到我手指尖儿上涌出来的血珠时,脸色顿时苍白的毫无血色。
“没——没事的,只是划破了点皮——”
不待我说完,晏非便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刃,拉开衣襟,对着自已的胸口就是一刀,动作快速的连我出声阻止的时间都没有留下。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刀尖送进了自已的胸膛,惊的目瞪口呆。等到我有了反应的时候,他已经取过荼杯,拔刀取血了。
“夫君,你——你这是做什么?”眼见那涌出的鲜血,我的声音忍不住的有些颤抖。
晏非将那杯鲜血递给我,不容置疑的命令我喝下去。低头疾出几指,封住身上的穴位,止住胸口的流血。
我看着手中塞进来的荼杯,杯心中晃荡的红色波纹,刺的我一阵头晕。一股血腥气味,涌进我的鼻子,延着喉咙一直进了腑内。
我压抑着腹内往上涌来的呕吐感,对晏非的这一杯心头血,又是莫名又是震憾。
晏非止住了血,抬头见我迟迟不动,有些焦急的催促我道:“情儿,别愣着了,赶快把它喝下去。”
“这是什么?”我举着杯血,瞧着他胸口处被血染红的衣襟,不敢触及那里面狰狞的血洞,鼻子不听使唤的一酸,眼底瞬间涌进潮湿的泪意。颤抖着声音,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情儿,你什么都不要问,先把它喝下去。”晏非握住我执杯的手,强行灌我喝下去。
“我不喝,我不——要——喝——”我挣扎晃动着脑袋,杯里的鲜血撒的我鼻子嘴巴都是,大部分则还是被灌进了喉咙。
晏非放下空杯,得回自由的我,弯着腰不停的咳嗽。
“情儿,不要吐出来,不要让我再来一刀。”晏非的警告很有效果,让我把涌上来的呕吐感,强行的压了回去。
我终于止住了呛咳,眼中的泪水,却是再也无法克制的涌了出来。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晏非揪过我手中的绢帕,擦拭着我嘴角鼻子上沾染的血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情儿,你真的不应该去‘忆园’那里弄这串风铃来的。”
我握住他的手,直直的望着他,无比郑重的说道:“夫君,我要知道这一切。不过,在此之前,得先找个大夫来,看看你的伤势。”
晏非没有反对,默默的点了点头,像是很疲惫似的,任我扶着躺下。
我唤来了叶子,让她去找来了大夫,替晏非看了伤势,包扎了伤口,开了药方。一趟下来,用了两个多时辰。
夜,已经深了。
我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睡得很深很沉,面色苍白而带着浓浓倦色的晏非,心里头乱成一团麻,理也理不清。
在他毫不迟疑的下手刺向自已胸口的那一瞬间,便注定了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有了彻底性的改变。
我想,我再也找不回往日的那份平静和淡薄。
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在我喝下他心头血的那一刻,我和他,便已经有了牵绊。这份牵绊,又怎么能让我即定的行程,走的潇洒干脆呢?
不能,终究是不能了!





第五十三章  摄毒

那,是一种奇特的毒。一种涂抹在风铃表面,无色无味的毒。中毒者,行动如常,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的不适。一旦发作起来,却是生不如死。
那,也是一种摄魂术。一种利用铃声,控制人心性的一种摄魂术。被摄魂者,全然听命于施术者指令。一旦醒来,对摄魂过程中的一切所为,全然不知。
两才可以分开,又可以相互关联。中毒者,一旦发作起来,必须有铃声在侧,方可扼制。被摄魂者,需用毒药作饵,方可奏效。若是中此毒者,没有被施术摄魂,一日之内,没有喝下施术者的心头血,必然七窍流血而亡。做为施术者必须有极高的手段,严格的控制好施毒摄魂的时辰,才能够奏效,以达到期望的目地。
所以,风铃是毒,也是扼制发作的药,端看施术者如何施为。
毒和摄魂术,这两种东西,都属于古族。早在三百多年前,就已经灭亡的民族。
晏非说,他的身上流着古族人的血。几百年来,唯一传延下来的血脉。他说,他厌恶着身上流淌着的血。同时,又不得不借助它的力量。
初时,他只想要平淡,将自已当成一个平常人,好好的活着。正是因为这份高傲,我见到了六年前,那个清贫却是一身傲骨的他。
与他相伴多年的香秀的死,让他开始有了改变。心底里那股对权势的渴望,由着渺小若沙,堆砌成金壁辉煌的整座殿堂。
野心这种东西,就如同春天的野草一样,吹着微风,就一个劲儿的往上长。人,一旦窥视到了权势的甜头,便有了更深更高的欲望。只有登上顶端,这种渴望,才会平息。而他,要的就是那站上顶端,俯瞰自山小的意境和地位。
这些,就是晏非的秘密,也是我几经思索也得不出的答案。
属于晏非的权势、尊荣,无一不是这两样东西所给予的。朝臣的登门,恭王的谨慎,天子的重视,看似疑云重重,实则是一层单薄的窗纸,一捅即破。
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是怕死。既便真的有人不畏死亡,也还是逃不开晏非的风铃摄心术。两才相互辅助,才使得他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手中握有重权。而且,这股权势,如雪球似的越滚越大。
依照步骤,晏非最先打通的是人脉,利用手上的钱银,结交朝臣子弟,商贾富户。一层一层的向上攀交朝臣、宫中宦官宫婢,终至天子。再将那些个藏着秘密的风铃,一串一串的送出去。最终达到他控制人心,掌握权势的目地。
秘密一旦敞开,那就意味着某些事,已经到了不需要再去隐藏的地步。
晏非说出这些的时候,离我喝下他那杯心头血,已经有五天的时间。
这五天里,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
当今天子,突然生了怪病,呆愚痴傻,滴水不进,众御医束手无策。眼看着天子病情日趋严重,再不医治,便有性命之忧。便在此时,京商义子晏非献上祖传的秘药一枚,俱闻此药有起死回生之能。天子服之,病体康愈。
为奖京商义子晏非之功,天子特颁旨意,赐予晏非忠义候的封号,可直接参于朝政。
此旨一下,晏非由一名无官无阶的商贾,正式步进朝臣之例,成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一品候爷。
晏府也换了个称呼,成为了忠义候府。
晏非依照他所应允我的,说出了这一切。第一次,他对我坦诚了他的野心和欲望。没有虚委以对,没有敷衍搪塞,只有全然的坦诚。
从他滔滔不绝描述着前景宏图时,那烔烔发亮的眼眸里,我看见了属于野心欲望的澎胀。
他期待着有人于他一同分享着那份至高无尚的荣耀,而我,他的妻,便是那不二的人选。
在晏非心底,一直在意着当年爹爹赠予的百两纹银。是它们,迫使着他屈服,低下了那颗高傲的头颅。尽管他没有说,我却知道,在我的面前,他始终不曾直正的抬起过头。
而这即将要到来的荣耀,便是一种证明,在我面前,他可以真正昂首挺胸的证明。
只是,他却忘记了一件事。我的身世,和双亲唯一的心愿,都不容许我分享着这份荣耀。在那之前,我会离开。
只是,离开的脚步却有些沉重。因为我,似乎已经爱上了我的丈夫——晏非。
我尝试着去回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从他毫不犹豫的挥刀刺自自已胸口的那一刻?还是廊檐下,看见他灿烂纯净的笑容的时候?或是,喝醉酒时,初次体会的欢愉时刻?又或者是讨要一纸休书不成,看见他那受伤失望的眼神时?亦或是更早一些,六年前,在爹爹的指引下,当我看见他站在树下,高傲的昂着头,保留着最后一根傲骨,不肯正眼看我的那时起?
心动,在我不知不觉时,就已经开始。只是漫延的很慢很慢,慢得我毫无防备,慢得我没有一丝的察觉。





第五十四章  难圆

我私自的以为,自已不是那浓情之人,对于像他这样的人,只保有着一份最初的感动,只此而已。
六年的时光,让我的思绪有了转变。既便,晏非所表现出来的是那样的不堪。身为正妻,对于这样多情有丈夫,有的只能是怨恨和悲伤。我虽没有如此,却也是固守着初时的心情,不愿意投入再多。
尽管是这样,我却还是不知不觉间,对他有了不同于初时的情感。尤其是,他对我坦诚的说出了这一切。也包括那些以同样的手法,被他所控制住的小妾们。
她们的存在,并非只是为了满足晏非的私欲那么简单。在最初拢络人脉的时候,她们是晏非手中最得利的手段。很多时候,比一些金银财宝,还要奏效。
至于那些时不时就会在我面前上演的亲密把戏,有几份是真,几份是假,晏非并没说,只是冲着我‘嘿嘿’一笑。
只是过去的事情了,我没有去追根究底。
就算是弄清楚了,又能怎么样?我迟早是要走的。
有些时候,糊涂一些要比完全清醒着,要来得更好一些。
我情愿自已糊涂一些,不去理会晏非所做的那些事,不去想朝廷里都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私心的以为,再待在他身边一阵子,一阵子就好。
只是,似乎天却不从人愿。
但凡是晏府里头的人,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很疼叶子。整个晏府里,大大小小的丫环婢女,不下三十余个。我独独宠着她,护着她,是有些道理的。
叶子姓傅,傅叶子。她十五岁入府,待在我身边侍候我已经有两年了。这两年里,她将我照顾的无微不至。尤其是生死关头,她可以抛弃自身的安危,挺身护我。便是这样的忠心,让我不能不宠她,不能不疼她。尽管,有些时候,她啰嗦的像个老太婆,也丝毫无损我对她感情。
正是因为我的疼宠,叶子在晏府里,可以说是‘横行无忌’。那些丫环仆役,没有人不听她的差使。有时候,她的一句话,比赵管家还要来的顶用。以至于,每每府里头有新人来,都要向她这个‘红人’请教再三。
不光是府里的下人们,便是三园的小妾们,对叶子也都是礼让三分。无非是看在我这个正室夫人的面子上。
叶子是个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虽说是看着挺厉害,实则心地很软。府里头的老人,也都知道她这副脾气。若是谁有什么难心的事情了,便会央求她帮忙。说上几句好话,叶子便会屁颠儿屁颠儿的给人家去办。
叶子在晏府里,可以说是个‘能人儿’。用她自吹自擂的话来说,就是在晏府这一亩三分地头上,就没有她叶子办不了的事情。
可也别说,打从她发下豪言壮语的那会儿起,到现在为止,还真就没有她办不成的事儿。府里的这些丫环仆役们,还真买她的帐。
这样的叶子,突然有一天,跑到我的面前,二话也不说,扑通就冲我跪下来,哭着冲我哀求:“夫人,求求你,跟老爷说说,就放过三儿吧?”
“三儿,三儿是谁?我认识吗?”我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叶子擦了擦脸上挂着的眼泪,哽咽的解释道:“夫人,小三儿是鲁刚的妹妹。”
哦!我了然的点了点头。
叶子口中所说的鲁刚,就是每天往晏府里送菜的菜农。小伙子是个过日子的人,很勤快,人也实诚。叶子就是看中他这一点,才和他相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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