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世里，不要再闹了，”貌似是头领的平子揪住小女孩儿的衣领，“先来自我介绍。我是平子真子，叫我平子吧。”
“猿柿日世里。”小女孩儿不情愿地暂时安静下来。
“六车拳西。”这个男人的胸口也纹着“69”两个数字，难道他和桧佐木学长有什么关系？
“嘻嘻，我是久南白，你可以叫我小南或者小白哦~”很可爱的小姑娘，重要的是她的发色终于不再是黄色了，不过也是少见的绿色。
“矢眮丸莉莎。”终于有了发色和我同样是黑色的人。
一个留着夸张蘑菇头的男人严肃地说：“我是爱川罗武。”
金发男子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美丽的小姐，你好，我的名字是凤桥楼十郎。”
“你好，我是有昭田钵玄。”这位就是前任的副鬼道长吧。我忽然想到了姐姐的副队长大前田，两个人都是胖子，但一个专精鬼道，一个是隐秘机动警逻队队长，鬼道还好，但是大前田居然是隐秘机动的分队长……总有些奇怪的不协调感。
我十分标准地行了一礼：“你们好，我是雪野尘，请多关照。”
“嗯，很好，这样我的工作就算是完成了，”浦原先生一个瞬步及时闪开日世里险些踏在脸上的双脚，在远处挥着手，“以后雪野小姐就要麻烦诸位了——啊！”是日世里把鞋甩了出去，正中他的鼻梁。
日世里捡起鞋来，不屑地看向浦原先生消失的方向：“切，这个秃子。”
从眼前这群人的行为和仪表可以看出，队长级的死神果然都是很有个性的，果然还是姐姐比较好相处……
平子的嘴角咧了一咧，姑且就当那个表情是友好的微笑吧：“关于你的情况，喜助已经说过了，以后就由我来——”
“才不要嘞，”小南一把挽住我，“说起延长虚化时间来，还是我比较擅长，应该由我来教这个姐姐！”
“笨蛋，虚化时间只是衡量虚化掌握程度的一个标准，不要胡闹！”拳西一把拎过了小南。
小南立刻不依不饶地叫嚷起来：“你们看你们看，拳西又在欺负我！”
金发的凤桥优雅地叹息着：“自从掌握了虚化以后，拳西就变了，以前的拳西可是至死都不敢对女孩子动手的软弱男人啊。”
日世里扫视一周，酷酷地对我撇撇嘴：“不用理睬他们，一群秃子。”
爱川罗武同样酷酷地正了正墨镜，深沉地指着头顶说：“我不得不再次纠正你，日世里，我们都有头发，不是秃子。”
“废话，我说的秃子又不是那个秃子。”日世里不屑地别过头去。
平子努了努嘴：“他们就是这个样子。先进来吧，让我们看一看你的虚化到了什么程度。钵玄，加强一下结界。”
一楼的大厅很空旷，应该是他们平时用来进行简单训练的地方吧。
“开始吧。”结界布置完毕后，平子说。
大家自觉地为我让出足够大的空地，而我尴尬地站在场地中央，许久都没有任何动作。
“啊，难道姐姐你虚化的征兆是脸红吗？”小南好奇道。
我终于鼓起勇气，声如蚊蚋地解释：“我……我还不会虚化的……”
大家难以置信地瞪视着我。
平子拍着额头：“等等，你是说，你接受喜助的虚化改造后居然……没有虚化过？”
“可能吧，不过这七年里我一直昏迷着，所以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虚化过，”我小心翼翼地说，“不会虚化的问题很严重么？”
“也不是，你的虚是什么样子的？”
“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儿，长相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小女孩？和日世里相比的话，哪个看起来比较大一些？”
“两个人差不多。”
“真子秃子，这是怎么回事？”在我以为日世里要发脾气的时候，她居然很平静地问。
“不知道，”平子抓抓头发，“你能不能和你的虚交流？”
“能。”
“那就好，你的情况好像和我们的不同，所以关于虚化的方法，你还是自己去问她的好。放心，有意外情况的话，我们会帮你压制她的。”
我点点头，在心里叫道：“小小尘，在不在？”
“在！在！”
“你知道虚化的方法吗？”
“虚化？那是什么东西？”
“笨蛋，”谢智超插话，“就是把你的力量给她。”
“哦~这个简单啊，大姐姐你需要我帮忙的话，说一下就好了，”小小尘坏坏地笑了声，“不过我是有条件的哦。”
“什么条件？”
“嗯，很简单的，姐姐你要我帮忙的时候，要在心里说‘谢智超是个笨蛋’！”
“我……你……算你狠！说吧说吧，说了我就罢工！看你们两个没有我怎么办！”谢智超恶狠狠地威胁。
“那……那就‘谢智超是个大叔’！这是最大的让步了！”
“还是叫笨蛋吧……可恶！为毛我不能更改言灵啊！”
“那个……谢智超，对不起了啊……”我小声道歉。
“算了算了，小孩子嘛，哥哥我不和她一般见识！”谢智超“哥哥”两个字说得特别重，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
“谢智超是个笨蛋。”我在心里默念。
“耶！”小小尘欢呼。
蓦地，我感觉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快速凝结着，同时有一股不属于自己的灵力涌入身体，那灵力很强大，但却比任何一只我见过的虚都要混乱和不祥，我完全无法控制它的走向和流动速度。我忽然有些恐惧：这就是虚化的力量？我真的能够驾驭这样的力量吗？
心脏狠狠地一跳。
“啊啊啊啊——”我忽然凄厉地狂叫起来，身体转眼间就失去了控制，脑海似乎被划分为两个部分，一半是惊慌失措的我，另一半被狂暴的杀意塞得满满——可怕的是，现在支配我的身体的正是那充斥着杀意的另一半。
接着，在平子他们震惊的眼神中，我狞笑着，狂叫着，右手平举指向平子，不祥的灵压疯狂地在掌心凝结。
这是虚闪！该死！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能用出虚闪？死神的力量不会排斥虚的力量吗？小小尘在我的意识空间里明明是很温顺的，怎么一出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第23章 破茧
110年前：我，就是我，就算举世万物都变了卦。现在：表与里，内与外，到底何者为真，何者为幻，答案只隐藏在双眼深处。
——平子真子。
* * * *
“谢智超！谢智超！”
“别叫我，叫我也没用，我被这小丫头压制住了，”谢智超郁闷地回应，“不过他们怎么说也是队长级的变态，挡下你的虚闪还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要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用虚闪轰击算是我的老师的平子他们，这怎么可以？而且，我从来没有感到这样惶恐，我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如果某一天我必须在姐姐面前使用虚化，那会不会六亲不认，连姐姐也一起攻击？
不行！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我拼命同小小尘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同时飞快思考着将小小尘压制下去的办法。或许有一个办法可以——卐解。因为我卐解的能力很特殊，如果可以卐解的话，靠着圣约的力量和我自己的意志，应该有很大几率能把小小尘压制住吧？可问题是，怎样才能夺得身体的控制权？哪怕只是一瞬也好，我需要的是一个卐解的机会！
“你想到了就好，这样，我先在意识空间里牵制她，你再努力一下，应该能够争取到一定时间。”谢智超说。
“嗯。”
“开始！”
“啊——————”小小尘又是一声疯狂的怒吼，只是这次的吼声只在我心里响起，“你去死去死！”
在我们两个的努力下，我终于成功取得了身体的控制权，掌中飞速凝结的虚闪也随之消散。我抓住这短暂的机会：“卐解！圣约！”
以前卐解的时候，圣约的光芒总带给我阳光一样的温暖，可这次光芒照射在我的身体上时，居然像刀刃切刮身体一样，由外而内剧烈的痛。我恨不得立刻解除卐解，但感觉出小小尘在疯狂地反扑，所以只好继续忍耐着，只求尽快压制住小小尘。
终于，我成功地将虚化压制了下去，当脸上的面具砰然碎裂时，我也体力不支地双膝跪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使用虚化的后果，好可怕……
“切，还以为是一只温和些的虚……你知道的吧，虚化所产生的虚，是以内心的执念为基础的，”平子看向我的目光是睿智而复杂的，“看来你以前遭遇过什么事。总之，在那些事彻底解决之前，还是不要使用虚化的好。”
我愣愣地听着平子的话。难道，自以为已经放下往事的我，心中还残留着深深的怨恨和不甘吗？我在恨谁？哥哥吗？父亲吗？那个女人吗？我的眼珠飞快旋转着，眼前又浮现出哥哥和父亲的音容笑貌。
“喂！不要想这些！我制不住她了！冷静点！冷……”谢智超的声音迅速变得模糊。
我来到了名为理想乡的空间，这里依旧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只是天空由湛蓝变得血一样鲜红而黏稠。
* * * *
“钵玄，封锁她的行动，莉莎，立刻去找喜助过来！”平子大声喊叫着。真是见鬼了，刚才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转眼间就要被虚吞噬了？百年前的惨剧绝不能再次发生！
“缚道之九十九，禁！”
半个身体已经被鳞甲包裹了的雪野尘嘶吼着，在短暂的抵抗后，还是被巨大的缚带牢牢捆住，压倒在地。
久南白忧心忡忡地问：“平子，怎么会这样的？”
平子郁闷地摇头：“可能是过去发生的什么事情吧，刺激太大了。”
除了场景，一切都仿佛重复着百年之前的惨剧。
他们除了看着，除了等待，没有任何办法。
“怎么回事？”浦原喜助匆匆忙忙随着莉莎赶到。
“呼——喜助，抱歉，”平子指向被缚道封锁的雪野尘，“我想看看她的虚化程度，但……总而言之，忽然就是这样了。”
浦原喜助神色严肃地走向雪野尘。
众人屏息，静静等待他的结论。
良久，他低叹一声：“麻烦了……她在和虚融合，崩玉已经被我封印……”
“秃子！你的意思是说没有办法了？！”日世里高高跃起，一把抓住浦原喜助的衣领。
平子眉头跳了跳：“融合？”
“是的，只是吞噬的话还有办法……我去通知碎蜂小姐，来见她最后一面，然后就……”浦原喜助一反常态地推开日世里，转过身去，狠狠咬牙，“杀了吧。”
钵玄忽然开口：“浦原阁下，恕我冒昧，时间停止的禁术也没有作用吗？”
浦原喜助摇头：“她的意识空间很特别，内部发生的融合，不受时间干涉。或许下一秒融合就会结束，或许会持续一个小时，但是绝对撑不过一天。”
* * * *
“小尘，明天就是你十五岁的生日，想要哥哥送你什么礼物？”哥哥笑着问。
“小尘这么懂事，等你长大了，我就可以享享清福喽！”父亲粗糙的手掌摩娑着我的长发。
忽然，他们的脸诡异地扭曲起来，脸上的笑也变得丑陋不堪！
不对不对不对，那个看似温和亲切的哥哥只是想要玷污我，那个看似慈爱敦厚的父亲只想着躲开我。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一定是父亲有意娶进宫永家的！一定是！不对不对，父亲不会的！是的是的，就是他就是他，他一直怪我害死母亲，又怪我害死哥哥——他巴不得我死巴不得我死！
胸口似乎被开了一个大大的洞，血液都从那个洞悄悄流走，给我留下的，只有恐惧，委屈，愤怒，孤单，还有种种我说不出名字的情绪。
小小尘忽然出现在我眼前，她的脸上多了一张丑陋的面具，眸中闪烁着妖异的猩红光芒。
“他们杀了我们。”她说，声音很诡异，如同电子合成音。
我的眼前再没有什么草原，取而代之的一张张熟识却又陌生的脸：小时候，和一起玩耍的表妹忽然一脸鄙夷地数落我是给宫永家带来灾祸的孽种；大了些，我的堂弟，趁着四下无人不怀好意地笑着向我伸出双手；再大些，我的阿姨，阴冷地盯着我，眼中闪烁着噬人的光芒和莫名的贪婪；十五岁生日，我最亲近的哥哥，粗暴地撕扯着我的外衣；再后来，我敬爱的父亲，拉着那个女人的手，冷冷地看着我说：“就是这个孽种！”
“你们为什么这样对我？”我的嗓音不知何时已经嘶哑，我明明一直努力着，努力地想要成为被你们认可的富家小姐呀。
“因为他们本来就要害我们，所有的人都是这样。我们的家应该在地狱，我们要让所有伤害我们的人下地狱！在那里，我们可以任意惩罚他们，折磨他们！”小小尘的声音带着邪异的魅力。
是啊是啊，我没有做错事情，你们为什么要害我？
你们真应该被送进地狱的。
我笑着对眼前的人们说：我送你们下地狱吧。
一个声音告诉我：做一个人很难很难，不如做一只虚，只要依从自己的本能欲望，只要遵守一个弱肉强食的规则，没有人类形形色色的欲望，没有人类数不清的条条框框。
但是，另一个声音说：你忘记了什么东西？
小小尘问：“你还留恋什么？”
“我不知道……”
“都忘记了，还留恋什么？”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对啊，我记起来了，我遇到母亲，遇到夜一，遇到空鹤姐，遇到岩鹫，遇到海燕大哥，遇到美亚子姐姐，遇到小桃，遇到恋次，遇到吉良，他们都是关心我的呀。还有姐姐，我是爱她的啊。
小小尘扶着我的头，让我的眼睛直视她的瞳孔：“忘掉这些事。”
忘掉，忘掉，忘掉……
怎么回事？我好像忘掉了什么，努力回忆的时候，又好像从来没有经历过。记忆好像变成了碎片，我只记得，我好像死掉了？啊，怎么还记得生前的一切，包括一些早已遗忘的细节。
“想忘掉那些事吧，”小小尘温柔地抚摸我的脸，“那就顺从我。”
我嘶吼着答应她，我不想记起那些事情。奇怪的是，我不想记起那些事情，忽然就真得记不起了，只是胸腔还充斥着莫名的愤恨。
耳朵可以听到自己诡异而欢畅的笑，双手可以触摸到脸上凹凸不平的面具，我的思维除了混乱还是混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想知道；同样的，我无法阻止，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