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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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雅-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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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站起身来,苍山雪一个箭步闪过来,速度极快,项婧都没有看清楚,她已经站在了身边,一手拉住项婧的手腕。
“出什么事了?”项婧忙问。
“官府来了人。”
项婧一个冷颤。
“三公子先前有令,一旦官府来了人,我便立刻带你走。”苍山雪环视四周,眼神很是犀利,全不像平日那个温顺规矩、柔美娇小的女子。
范靖还真是料事如神。。。。
“走!”苍山雪话音一落,扯着项婧就快步往齐府外跑。
项婧也顾不上别的,加紧了步伐跟着,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生怕有人追来。
倒是运气好,苍山雪功夫极好,项婧本身也有些功夫,直到苍山雪带着项婧翻墙出了齐府,两人也没有被发现。





 ˇ第六章ˇ 最新更新:20130125 10:31:20


【计中之计】

项婧本想看看热闹,却被苍山雪拉着就往范靖府邸赶。
回到府邸,项婧却看见范靖正一身淡青色长袍,手里拿着一株艳红色的花,在柳树下摆弄,俨然是一副神仙的逍遥模样。
自己去应付齐府的公子,玩六博伤脑又伤神,还被官府追捕,惹得一身麻烦,现下却看见罪魁祸首在家里悠闲自在,摆弄花草。
项婧立即火冒三丈,“清靖寡欲!我看你改叫狼心狗肺更好!”项婧几步冲到范靖身前,一叉腰骂道。
范靖抬起头看也未看项婧,反倒抬头看了一眼苍山雪问:“事办妥了吗?”问完又低头继续摆弄花草。
“办妥了。”苍山雪颔首。
范靖点点头,依旧低头继续摆弄那株花。
项婧这下哪里还顾得上平日爹娘教导的礼仪规矩,全把汉家女的温婉可人忘到了九霄云外,怒不可遏的朝着范靖准备要破口大骂。
谁知范靖突然说道:“此花叫芍药。你可听过?”说完抬头一笑。
那一笑,日月失色、碧波荡漾。
项婧也不知怎么回事,本来满腔的怒气,被范靖悠悠的问一句,竟然全都褪去了,愣愣的看着范靖说不出话来。
“念桥边芍药,年年知为谁生。”
项婧被范靖的这句话带回了神思,似有所悟的蹲下身去,伸手碰了碰芍药的花瓣,“我看了玉筒内的绢条。”
范靖恍若未闻,将芍药的根部放入了土里,用手去鞠土轻轻埋住了芍药的根。
项婧被他这样波澜不惊的反应惹恼,气怒的站起身,开口愤愤说:“不管那句‘如尔所愿’是什么意思,你不想说我也不问。还有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吕小姐!但请范公子不要忘了你我的分钗之约,我如今遵守诺言按照你所要求留下了,也请范公子遵守诺言,尽早救出清漪的婶婶!到时候,你要利用我去玩六博也可,要害我险些被官府捉去也可,任何事,我绝无怨言!”说罢转身就要走。
范靖身形微动,长袖下的手欲拉住项婧,却迟迟没有出手。
直到项婧的身影消失于廊子尽头,才缓缓闭上眼,双手在长袖下紧紧握住。
但脸上的神色波澜不惊,好似什么也未发生过,风过无痕。
“三公子,淮南来信了。”苍山雪不知何时又出现在身边。
范靖瞬间恢复以往的神色,睁开眼站起身。
苍山雪立即递上去帕子拱他净手,范靖一边擦手,一边问:“从你们入齐府到官兵赶至,可有两个时辰?”
苍山雪摇头:“没有。虽说不清详细时辰,但我们入府后不到两个时辰官府便来了人,小雪再不敢耽误,只好按公子吩咐带项姑娘离开。三公子,吕芸也去了,还有那玉筒。。。。”
范靖抬起手,“我都知道了,你不必多说。”
“三公子,淮南的信。”苍山雪也不多说,手心打开,上面放着一枚小小的卷起来的绢条。
范靖拿过来打开,极快的看完,又递回给苍山雪,轻轻的笑起来,好似在自言自语的说:“该来的果然都来了。”
苍山雪将绢条握在手心里,内功一催,绢条化作了灰烬。
“你且继续留意着萧清漪,让上官风去一趟齐府,将东西拿回来。再去淮南告诉厉君,齐府似乎和官府也不那么熟络,让他无须多担心他那两个侄子。”范靖拍了拍手,扔掉帕子。
范靖话说的不明不白,但苍山雪却很明白的点点头:“是。三公子,此事无须知会齐府吗?”
范靖看了一眼项婧离去的方向,半晌才说:“你留封书信即可,就说玉佩我且带走了,劳烦他们将扣下的人也放回去。。。。不过。。。。你先将人留着,萧清漪对她婶婶感情颇深,还有些用处。”
“是。”苍山雪立即转身离去。

项婧气得七窍生烟,气冲冲进了门,重重的甩了门,一屁股坐在床榻上,抱着手臂大喘气。
心中对范靖的行事作风极度怨念,一直骂骂咧咧,极其不痛快!分明那范靖就是别有意图,嘴上说什么只需尽兴,其实呢?
其实是为了送那一封信!
可信里说的话模棱两可,自己也看不懂。
偏偏范靖将自己当外人,死了心不愿说,一味的装聋作哑!自己却又有求于人,又许下了约定,进退两难,真是折磨人!
还有那个吕小姐!分明就是为了范靖才去的!
按照项婧的性子,现下早就收拾了东西走人了。可一想到清漪,还有清漪的婶婶,还有玉佩。。。。要不是自己,也不会如此!
走不能走,留着却又任人宰割,越想越气,抄起一旁放的玉雕就往窗外砸。
不料人影一闪,玉雕握在范靖手中,范靖一身长衫立于窗外,笑意盈盈:“此乃西域雪玉雕,价值千金,被你这样砸了,岂不可惜?”
此人方才还一副。。。。现在怎么。。。。
项婧气恼的扭开头,“砸了便砸了!有什么大不了?我赔你便是!”
范靖的声音很温和,“你拿什么赔我?”
项婧想起自己身无分文还欠了一屁股债,怄火至极,猛地转过头吼道:“我一辈子给你端茶倒水赔。。。。”话未完却渐渐没了声。
只看见范靖进了屋,正站在自己身后几步外,负手而立,满面的笑意看着自己。
“一辈子?你可想清楚了?”范靖往前一步。
“没有!我现在多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项婧气未消,侧过头去,不想多看范靖一眼。
范靖微不可闻的说:“是吗?”很快又走了过来,将玉雕稳稳放回原处,“齐府的主人乃是你所见到的齐公子,只不过他不姓齐,姓刘。我与他因一次偶然的博弈而相识。你若是为此事生气,倒是不值得。”
项婧听到范靖突如其来的解释,一怔,回头看着范靖不说话。
“他叫刘襄。父亲乃是高祖皇帝的长子刘肥,可惜齐王刘肥早逝,长子刘襄承袭父位,作齐王。”范靖不动声色的说着。
项婧惊讶的张着嘴,站起来慢吞吞说:“他是。。。。他是。。。。”说着不由自主的压低声音说,“齐公子是刘襄?高祖皇帝的长孙?大汉朝的齐王刘襄?”
范靖颔首。
“那么。。。。那么。。。。齐二公子是。。。。”
“刘章。刘肥次子。”
项婧一个冷颤。
原来是。。。。藩王!
当今陛下惠帝的大哥刘肥的。。。。儿子!当今陛下的侄子呀!这,这简直是。。。。自己竟然和皇帝的儿孙玩闹了一日!
“可还有疑问?可还生气?”范靖脸上带着笑意问道。
项婧眨巴眨巴眼睛说:“疑问还有,气也未消!那么,如你所说。。。。他们是藩王?藩王。。。。藩王可是不得擅自入长安的!”项婧凑到范靖身边,尽力压低了声音说。
范靖道:“我知道。按大汉律例,藩王无诏不得入长安,违者以谋反罪论,当诛。”
谋反。。。。那是,那是要杀头的呀!
项婧叫起来:“你知道还与他们六博?你要害死我还是害死你自己?你晓不晓得,今日官兵去了齐府!要是一不小心,那官兵。。。。与藩王六博,天家可不会当做你只是六博,要是勾结谋反,死一万次也足够了!你究竟要做什么!”
“官兵去了,我晓得。可你现在去看看,齐府可有事?”
项婧一怔,“什么意思?”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无须你提醒,更无须你担忧。”
项婧又是一怔。如此说来,看范靖的神色,好像他知道官兵会去齐府?难道。。。。
是他?他问苍山雪的话又在项婧脑中过了一遍,项婧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范靖看项婧不说话,往窗边走了走,“若从小处说,我不过是个商人。没有听过官大一级压死人吗?再多的钱,也抵不上一句天家的话。我的钱,只不过可以替我打开天家的门罢了。刘章一向深得吕太后喜欢。。。。拉拢他,要从官府救人可就事半功倍了,刘襄不过是个幌子,用来接近刘章的幌子。我送去的书信便是之前与刘襄的一个。。。。约定,多一个人出力,总是把稳些,我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如今,既然有事求人,便须出力或。。。。出财。”
“小约定?”项婧眯着眼看着范靖。
范靖侧头看着项婧温柔的说:“此事你无须操心。可还有气?”
“有。”
范靖微微勾起嘴角,“若是因为吕小姐,那大可不必。我不喜欢那样的女子。”
范靖如此直言不讳,项婧一怔,脸一红,嘟哝:“谁说,说因为她了。。。。”
“那就好。”
项婧一向精灵,立即明白了过来范靖的话中话,心中羞愧难当,低着头嘟哝:“那你事先为何不告诉我。。。。早说清楚了,我也。。。。也不会。。。。”
“不会?”
项婧看了一眼范靖,抓起一缕头发绕在手指上,嘟哝着:“不会与你生气。我不喜欢和你吵架。。。。也不是有意。。。。”
范靖回头看着项婧,淡淡勾起嘴角,那抹笑映着月光,皎洁而朦胧,淡淡在嘴边散开,“若我昨日说要你信我,想必无凭无据,你定不信。若此时说,你只需信我,什么都不必做,只需信我。你可信?”
项婧心一颤,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看着范靖久久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这个眼神,这个表情,这个人,这样熟悉?
“三公子,你要等的人来了。”屋外传来苍山雪的声音。
范靖敛去了脸上的笑意,又是清冷的模样,朝项婧说:“这几日萧清漪的婶婶那边便会有消息,你若不想惹事,便在府里等消息。”
范靖走到门边,项婧忽然开口叫住了他,“清靖寡欲!”
范靖回头。
“我今日生气是因。。。。”项婧犹豫着,范靖也不催促,只是默默看着项婧,项婧整理着自己的心情,停顿了许久才缓缓说:“因我不想欠你。”
范靖眼光一顿,脸上淡淡一笑:“我知道,你无须多说。”说罢拂袖而去。

你只需信我,什么都不必做,只需信我。。。。
项婧耳畔一直萦绕着这句话,挥之不去,惹得项婧满脑子乱糟糟,来来回回在屋内走来走去,最后索性躺下睡觉,什么也不想。
直到屋内烛光渐暗,这才依稀的衬出了屋外站着的人影。
范靖漠然站在屋外,静静看着屋内的人影来来回回在屋内走着,最后暗了烛光,入睡。
不想欠我?
范靖冷笑一声。你可知你欠我的岂是一点点?
你还不清。

一连四日,项婧乖乖待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做足了大家闺秀的模样。
耐心的等着消息,项婧本以为等来的会是婶婶被放走的消息,却不料是。。。。
“什么?你说。。。。她死了?”
范靖点点头。
“你说。。。。清漪的婶婶在牢里病死了?”项婧又重复一遍。
范靖再点头。
项婧抬手抓住范靖的衣袖,睁着眼,眼泪哗啦哗啦的就涌出来了,“她怎么可以死?怎么可以。。。。那我。。。。那我。。。。我。。。。我怎么。。。。怎么向清漪说。。。。。她。。。。”
范靖淡淡看着项婧,“生死有命。你已尽人事,无须自责。”
项婧泪汪汪的看着范靖,往日的俏皮和聪慧褪去,只剩下无尽的期待和可怜,哽咽着说:“当真死了吗?”
范靖看着眼前的人,心一颤,脸上却毫无变化,淡淡的说:“我已经让苍山雪去置办出丧。我早些时候命人去找了萧清漪,萧清漪今日一早得知消息便离开了长安。你若想寻她。。。。”
项婧摇头:“不。。。。是我。。。。是我迟了。。。。。我若是快一些,说不定。。。。说不定婶婶不会死。。。。清漪也就。。。。。是我迟了。。。。都怪我!都怪我!都。。。。”
范靖一把将项婧抱进怀里。
自己却先是愣了愣,没想到自己仅是一个念头闪过,竟真的这样做了。做了便做了,又如何?
想着便轻声安慰起来,“不怪你。。。。不怪你。。。。萧清漪是有福之人,会有厚报的。。。。此事你已尽力,是我慢了些,是我的错,与你无关。。。。无须自责。”
“三公子。”一个女子夺门而入,见到屋内两人相拥,一向寡言少语的三公子竟然正在柔声的哄着怀里的女子,吓得愣住了。
项婧一见有人进来,也吓得立刻从范靖怀中跳出来,伸手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别过头去不说话。
范靖反倒浅浅一笑,看向入门的女子说:“洱海月,这是项姑娘。”
入门的女子是“风花雪月”中的洱海月。
她看了看项婧,眼中有些不满,却也不理睬项婧,朝范靖说:“三公子,我有要事要说。”
显然,她的意思是项婧不能听。
范靖会意,却说:“无妨,说罢。”
洱海月有些不甘心,看了一眼项婧,只好开口:“后日是鲁元公主生辰,刘章有意邀三公子同去,不知公子。。。。”
鲁元公主。。。。范靖细想。
惠帝的亲姐姐,吕后的女儿刘乐。。。。吕芸那里总算是没有白花功夫。“却之不恭,你替我应了就是。还有一事需你去办。”
“三公子,你便让我跟着你罢,我已经数月未见你了,你整日命我去淮南。。。。二公子那里一点也没意思!我不想去。。。。”洱海月嘟着嘴朝范靖说道,神色间全是对范靖这样安排的不满。
项婧极快的扫了一眼这女子,身姿窈窕、眉清目秀,倒是个美人。只是,怎么喜欢上清靖寡欲这样寡情薄情的人了呢?
而且。。。。似乎他还不知道。
范靖指了指洱海月,带着几分打趣说:“苍山雪随周亚夫明日便前往代国,一去数月才返。代国比起淮南,可是差不少的,她未抱怨,你倒是不甘心了?上关风跟在刘章身边,也不见得清闲,下关花也快来府里了。我便由你选,替下关花伺候她,还是替我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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