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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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雅-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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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你既然已经知道,我便不瞒你。吕后下旨,太子太傅今日迎娶吕后的义女,莨菪。那是天命难违,小靖身为人臣,别无选择。何况男人三妻四妾也属寻常,小靖堂堂太子太傅,你也无须。。。。”
项婧一扭头,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啪嗒啪嗒就落了下来,“他瞒着我娶了别家女子,还要你带我去淮南掩人耳目。。。。我真该随二哥一起回西域!”
“带你去淮南是我的意思。”
项婧一怔,竟没想到刘长还如此细心,不忍自己伤心有意想支开自己。还是。。。。根本就是范靖想要支开自己这个碍眼的人。
“三公子心中的人是你,就算娶了那莨菪,三公子也是心在你身上。你且先随我们去淮南,三公子一贯聪明,不会纠缠于这样的事的。婧儿,你需信他。”鸳鸯继续劝道。
“吕后可以逼着他娶妻,难道不能逼着他洞房吗?”项婧抹了抹眼泪,看向刘长说,“是我信错人,给错心。”说罢扔掉了荷包,快步跑出门去。
刘长看了一眼鸳鸯,一个箭步上前,横手一劈项婧的脖颈,项婧立即晕倒在刘长怀中。
“立即备马车,我们回淮南。”刘长吩咐。
“诺。”

马车急速往淮南的方向奔去。
摇摇晃晃的马车内,项婧渐渐醒来,首先看见侧躺在另一边的刘长正在休憩。
“醒了?已经出了长安城,在户县外了。”鸳鸯伸手托住项婧的腰背,想将项婧扶起来。动作极其熟练,可见她伺候人的功夫真不浅。
项婧默默不语。
“婧儿。。。。”鸳鸯低声唤道。
项婧看着鸳鸯说:“二哥告诉我的,远不止他有婚约。。。。我可与你说过我来长安是为了寻儿时的两个朋友?”
鸳鸯摇头:“未曾说过。”
“我是来寻大哥哥和周狄的。我会来长安,只因那一日在楼兰和三哥瞧楼兰公主的花车队,我在人群里听见两个女子议论。她们说起了大汉的一切,亭台楼阁、歌坊戏楼,还有美食美酒、舞女仕女。。。。就像大哥哥当年告诉我的一样。我想见大哥哥,想和大哥哥和周狄一起去瞧瞧这些歌舞坊内的女子跳舞,想喝一喝大汉的美酒,尝一尝大汉的菜肴。。。。所以我偷偷来了长安。然后巧合的在七公子手下救了清漪,第二日被卖到了娼妓坊。。。。是清。。。。范靖和七公子救了我。他替我赎身、替我救清漪的婶婶、他与燕王周旋、他带我去见他义父,他为我做的一切。。。。二哥说。。。。”
项婧说着便哽咽起来,眼眶红红,与往日的俏皮模样截然不同,“二哥说,清漪的婶婶被抓,是他安排的。他为什么?燕王是他设计害死的,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手安排好的。。。。我却傻乎乎蒙在鼓里,等着他的一生一世!在长安城,根本不是巧遇,也不是缘分天定,是他的步步为营。”
鸳鸯一直不说话静静听着,待项婧说完,脸上露出略带酸涩的笑意,“我与三公子很早便相识了。他过去生长在大户人家,可是家道中落,家中人都不在人世了。。。。三公子受过很多苦,但他却是如今这般。我在如意居内见他第一面时,就觉得很早就熟悉了一般。。。。三公子绝不是三心二意的公子,我看得见,他是真心在喜欢你的。”
项婧没有说话,也没有挺清楚鸳鸯口中的话。
他若喜欢我,此刻他为何不在我身边?此刻我为何要去淮南?此刻。。。。
他应该正身穿红衣,牵着新人手,洞房花烛。
项婧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红衣,觉得很是讽刺。
我穿着红衣,却不是你枕边的人。
“有时候,因爱得深,所以藏得深。三公子外面瞧着是个热心的人,其实不然,要走进他的心,需要些时日。用眼看不见,便用你的心去瞧。”鸳鸯低声说道,像在自言自语。
忽然马车一个急停,不等项婧说什么,外面传来了厮杀声。
鸳鸯一个激灵坐起来,立即叫醒了刘长,“二公子,你与婧儿当心些,我护着你们先走。”说罢便跳下了马车。
项婧反应过来遇上了行刺,顾不得伤心,立即拉着还迷糊的刘长跳了下去。
马车正停在郊外的土路上,刘长身边带的侍卫正在和十几个黑衣人厮杀。
鸳鸯张开双臂将项婧和刘长护在身后,面容狠戾,虽看不见四周的形势,但却十分警惕。
“走!”鸳鸯拉着两人要跑。
一个黑衣人扬剑就朝项婧刺去,鸳鸯闻声侧腿一踢,将剑挡开,拉住项婧往前送去。不料另一边一个黑衣人拿着剑朝还晕乎的刘长刺去。
“当心!”项婧脱口而出,想伸手去拉刘长。
待项婧再睁开眼时,鸳鸯挡在了刘长身前,长剑直指j□j了鸳鸯的胸口!
“鸳鸯!”项婧叫起来,朝两人直直奔去。
刘长跪在地上,抱着胸口溢血的鸳鸯,“你。。。。你。。。。这是。。。。”
项婧忙的想从怀里的荷包中找些止血的药,鸳鸯却笑着说:“婧儿。。。。”
她眼中竟然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项婧微微一怔,觉得有些蹊跷,伸手在鸳鸯眼前晃了晃。果然,鸳鸯的眼睛跟着项婧的手微微动了动。
她能看见了!
项婧惊得捂着嘴,片刻忙的凑过去,“我在,你,你不要死!你可以看见了!你瞧!我是婧儿!鸳鸯,你瞧我!你别怕,我带了三哥给我的药,不会让你有事。。。。”
正在找着,一队羽林军风风火火赶来。领头的正是朱虚侯刘章。
刘章一见到见到刘长,大吃一惊,看了半晌才下令:“将所有人捉起来!”
羽林军立即上前和黑衣人厮杀,其余几个人顺势将项婧三人围住。
项婧低头看怀里的鸳鸯,脸上依旧带着笑,但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不舍的握着鸳鸯的手,含着泪不断说着:“不要死,不要死。。。。”
“二。。。。”鸳鸯看向身边的刘长,眼中闪耀着暖暖的期盼,口中溢出鲜血,“二公子。。。。公子。。。。护着。。。。公子。。。。。”
刘长愣愣的说:“你,不许死!本王不许你死!”
刘章见状,示意身边的人带走刘长。
几个小兵立即上前,“厉王,属下奉命送厉王回长安。”说罢便将刘长拉起来。
刘长被扯着松开了鸳鸯,又拉着扯着往刘章身后走去。
刘长拼命挣扎,口中大骂:“放开我!放开本王!放开!”一边叫眼睛一边直直看着鸳鸯。
那时候,他乱了阵脚,忘记自己一身武艺,只是用着蛮力,拼命的挣扎。
项婧将鸳鸯抱在了怀里,“鸳鸯,你要说什么?”
鸳鸯目视着刘长,眼睛紧紧盯着刘长,片刻也不愿移开,好似要将刘长看进眼中一般。
我从未这样好好的看过你,就让我一直这样看着你,看着你,看着你。。。。

七年前。
长安,周府。
吕太后一纸诏书赐死全家老小。父亲默默跪坐在榻上,穿着往日的朝服,没有说一句话。
母亲含着泪,将哥哥和自己拉到了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眼中满是泪花,“娘对不起你。”说着就把自己抱进了怀里。
自己还小,不舒服的扭动着身子,伸手去推开抱着自己的母亲:“娘,娘,我不舒服。。。。”
母亲突然松开自己,看向哥哥,厉声说:“狄儿,跪下!”
哥哥直挺挺就跪在了地上。
“爹娘不能陪你们了。。。。”母亲哽咽了。
哥哥连连摇头叫起来:“娘!为何?为何?”说着又看向爹爹,“爹爹!为何?”
“狄儿!”娘一耳光扇在了哥哥脸上,哥哥的小脸上立即显现出了五个手指印。
母亲目光一柔,轻轻摸了摸哥哥红肿的脸,柔声说:“狄儿。。。。不要怪娘。。。。答应娘,无论如何,一定活着!记着这一耳光的痛,只要活着,就全部忍下来,只要活着,就去找妹妹。。。。不要回长安!永远不要!”

四五个羽林军拼命拉着刘长,他却又是推又是骂的闹着。
他发冠有些歪了,衣服有些乱了,脸上,不再挂着那抹玩世不恭的笑了。。。。
自己第一次在如意居见到范靖时就晓得,他是哥哥。
为了刘长,为了哥哥。
我愿意永远看不见!
鸳鸯吃下了毒药,毒瞎了自己的双眼。
他们要做什么,都需要人保守秘密,若我看不见,便什么也不知道,今生,只需要守着他们,陪着他们,就够了。
“二公子。。。。春风。。。。春风十里。。。。柔情。。。。怎。。。。奈何。。。。”
鸳鸯眼中的刘长渐渐模糊,耳畔的喊声嘈杂渐渐褪去,天地间,只剩下自己第一次在如意居见到刘长的模样。。。。
老天爷,他还是像当初一样,好看。。。。
春风十里柔情,怎奈何。
“鸳鸯————”刘长撕心裂肺的吼叫震得树林里的飞禽振翅而飞。
项婧抱着鸳鸯的遗体,泪流满面。
为何老天要带走鸳鸯?已经夺走了她生命中光亮,既然给了她刘长,又为何要让她至死也无法亲口告诉刘长——我喜欢你。
早在那个春风十里的日子,我已经将你看进了眼中,一世难忘难弃。
项婧紧紧搂着鸳鸯的尸身,脑海中来回回荡着鸳鸯最后的几句话。
娇弱的女子,一生为他存在,死前一刻,心中想的、口中念的,还是他!
不论生死,此生只盼他一世长安。
刘章不理会儿女私情,因不记得项婧,下令将其余人全都灭口。
几个羽林军扬剑就朝项婧刺去。。。。
靠近的四五个羽林军不知被何物一一打倒在地,又有人想靠近项婧,又被树林里发出来的东西打到倒。
十几个、二十几个、三十几个。。。。所有人都走不近项婧身边。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待刘章回过神时,一匹黑马已经跑到了项婧的身前,马背上坐着一个一身青衣的男子,头发未束起,只是随意的用一个玉石雕的扣子绑在脑后飞散着。
男子脸上戴着一个狰狞的面具,一边刻着一匹孤狼,一边刻着一只翱翔天际的雄鹰。
男子策马至项婧身侧,轻轻一弯身,手一拢项婧的腰身,项婧便已经稳稳坐在了男子怀中。
“拦住他们!”刘章回过神来立即下令。
树林中却接二连三的发出暗器,打的众人根本走不近黑马。黑马上的男子看也不看一眼众人,策马离去。
男子一跑远,暗器也停下了。众人都低头去看是什么东西打的自己手无缚鸡之力。
竟然是黑白两色的棋子!

太傅府。
天色渐暗。范靖一身喜服在席间一一敬酒,一杯接着一杯的灌进肚中,酒火辣辣的穿肠过,心却被烧得越发的冷。
宴席间,皆是如今天下的皇族,上至皇太后张嫣,下旨三公九卿,最低品级的也是朝中位列九卿的文武百官。
这席间,人人都在笑,人人都好似娶了吕后的义女一般欢喜。偏偏最该笑的一对新人。
——一个似笑非笑,另一个皮笑肉不笑。
待一一送走了贵客,最后送走了喝得烂醉的吕产,还剩下那个一直不发一言的皇太后。
范靖扬着笑意回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张嫣,恭敬的行礼,“臣恭请皇太后。”
张嫣缓缓走近,看着范靖脸上的笑,心中五味杂陈。
今日他奉旨娶了珍珠,可那一日在运河边,他义无反顾的救项婧还历历在目。。。。为何世间难掌控之事如此多。。。。
他竟然还在笑。
“臣恭请皇太后。”范靖又催促了一次。
张嫣明白,他所做的让步,只是为了不远的有一日,全数甚至加倍的还给太皇太后。可是,烙下的疤会复原,痕迹却永远抹不掉。
“哀家。。。。走了。”张嫣经过范靖身侧时只是淡淡的说道。
范靖再抬起头时,整个厅室内只剩下自己。他脸上的笑立即褪去,眼底的疲惫再也掩不住的显现了出来。
“三公子,小雪伺候你歇息罢。”苍山雪上前来劝道。
范靖抬头看了看四周,看了看这个吕后赏赐的太傅府,摇头说:“备马,我回柳府。”
苍山雪不出声。
范靖立即问:“出了什么事?”
“三公子,你既然娶了夫人,便安心的做太傅罢。夫人还未睡下,等着你过去呢。”上官风一边收拾着四处散乱的礼品,一边说。
范靖心知在场的三人有事瞒着自己,立即看向洱海月,“出了什么事?”
洱海月本就心系范靖,被范靖一问,委屈的说:“什么事也没有。三公子快些去见夫人罢,这里有我们。”
“连你们也对我说违心话了。”范靖叹气,继而勾起个冷笑,“这个太傅,不做也罢!罢了。”说罢要走。
苍山雪忍不住,一边哭一边说:“三公子这时候还说这样的话!一早二公子得知了三公子要成亲,立即回了柳府要带项姑娘走,生怕项姑娘晓得后难过。可三公子却没有拒绝了成亲,既不拒绝,为何又不留下陪夫人。”
范靖一怔,“厉君将婧儿带走了?”顿了顿又说,“去淮南?”沉思了片刻又说,“也好。你们四人也去淮南罢。长安的事一了,我便去淮南找你们。”
“我们早猜到三公子会这样做,所以早些时候让小花跟着二公子的马车出了长安城。可三公子一个当晓得,项姑娘已经知道了公子成亲的事,三公子又要如何说服她?”上官风不甘心的说道。
范靖往外走去,“伺候我休息。”
三人立即追上去,跟着范靖进了喜房。
坐在床榻上的莨菪一听见有人声,立即紧张起来。
范靖远远站在门边,看着一袭红衣的莨菪端坐在床榻上,垂着头,手里握着一条红色的喜帕。
好似看见了另一个女子,她那一日也爱穿红衣。。。。
若此刻在喜房内床榻上的人是她,她定是昂着头的。她定已经跳到了自己身边,一边说笑,一边拉自己进去。
“夫君。”
一声轻唤将范靖惊醒,回头才发现屋内只剩下自己和开口说话的莨菪。
范靖往前走去,在桌案边倒了杯茶,走到床榻边,将莨菪头上的喜帕拿走,“辛苦了一日,喝些水罢。”
莨菪看着眼前如玉一般的男子,痴痴看出了神,待回过神,男子手中的茶杯还在眼前,忙的伸手去接,“多谢夫君。”
范靖没有说话,起身要走,莨菪一把拉住范靖的衣袖,急急说:“夫君要去哪里?”
范靖淡淡说:“你早些睡罢。”
“夫君既答应了娶妾身,便是妾身往后的一切。洞房花烛,夫君要丢下妾身吗?”莨菪站起来,转身来到范靖身前,含着泪,娇滴滴的哀求道。
“那依你所见,我该如何?”
莨菪一愣,但很快便娇笑起来,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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