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红颜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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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红颜劫-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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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那等盲目的人,非得纠结在仇恨里。冤渊相报何时了的道理,他何尝不懂?所以他才能够放下心里包袱。
低头看着染晓霜,眼底有浅浅的柔情。
第二天大早,染晓霜便醒来,慑手慑脚地下床,怕吵到还在熟睡的耶律赦。
他蓦地扣住她的手腕,“去哪里?”
“你醒了呀,”晓霜干脆坐到被子上,“还怕吵醒了你,所以小心翼翼地呢。”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你不是说今天要带我回北固镇?”她期待地望着他。


第五十二章
站在杂乱的乱葬岗,染晓霜看到一个歪歪扭扭写着“染氏墓碑”的新坟。
钟毓说的应当就是这里没错了。
晓霜怔怔看着它,眼眶一热,两行泪便落下。她跪在墓碑前,望着那堆埋葬了娘的黄土,痛不可扼。
耶律赦站在一旁,没有阻止她哭泣,也没有劝慰。
染晓霜只是流泪,泣不成声。“娘……你安息……晓霜会好好的……”
有一双手搭到了她的肩膀上。晓霜感激耶律赦,就算他没有话语,这一双手也已经给了她足够的安抚。
晓霜将带来的几样果品摆到坟前,擦了泪,“娘……等晓霜下次再来,就带您回江南。”
耶律赦的心微微一动。
她还是想着要回江南么?
晓霜默默烧了纸钱,散了白纸,又在坟前跪了许久,才起身。因跪得久了,腿竟有些酸麻。耶律赦忙拉住她。
晓霜的声音带着浓浓鼻音,“走吧。”
耶律赦看着她圆润的鼻头红红的,眼眶也红红,不胜可怜。他握住她的手,拉着她上马。
晓霜恋恋不舍,一直望着新坟,拭去的眼泪又重新坠落。终究人死不能复生,她再伤心难过,也唤不回娘亲。她深深的呼吸,想到爹,心里就更痛了,在回去的路上,她问耶律赦,“我爹仍然没有消息么?”
耶律赦看着她,“古毅风没有骗你,你爹之前真的还活着?”
“看他的样子不像说谎。”
“那么再叫兄弟们去查一查便是了。若是在辽国境内,总能找到的。”
晓霜咬了咬下唇,“若你看见我爹……会杀了他么?”
“你觉得我会不会?”
她垂下眼睫,“我不知道。”
耶律赦道,“没有到眼前的事,就不要去考虑。你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我亦然。”他策了马,比她先一步离开。
晓霜随后跟上。晓霜说,“我想去北固镇逛一逛,可不可以?”
耶律赦犹豫了下,方说,“好。”他今日没穿一身深蓝色的长袍,除了轮廓比宋人深刻些,看不出与宋人有异。常有士兵进北固镇捣乱,以致这里百姓对辽人万分嫌恶,虽未必敢惹耶律赦,终究用汉人的装束可以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走在曾经熟悉的街道,青石子铺着的路,踩上去凹凸不平,有些碜脚。晓霜牵着马绳,走到娘死去的那条小巷,久久驻足不前。
猛然,“咻”“咻”两声,有什么东西朝他们的方向射来。耶律赦长剑一挡,顿时将两枚飞镖挡在地上,留下一声“在这里等我”,便追那射飞镖的人而去。
染晓霜想叫住他的,可是一转眼他的身子便随着马消失在了她的视线。她蹲到地上,捡起那两枚飞镖。
圆形尖角的飞镖,不知出自哪门哪派。他们是来对付耶律赦的么?
晓霜想耶律赦一时半会大约回不来,便牵着马,在附近走走。路两边有不少卖东西的摊贩,琳琅满目,虽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倒也是时下姑娘家喜爱的头钗手镯之类。
晓霜站在一个卖廉价玉的铺位,看到一支簪子颇特别,绿的通透,倒像是真的,下面有玉流苏,相当雅致,便拿起来问老板多少钱。
老板正要回话,忽然一支手从她左侧伸出,抢走了她手中的玉簪。晓霜看向来人,是位公子……她的位置只能看到他的侧脸,眉眼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公子,这是我先上看上的……”
他回头,微微一笑,递出一锭银子给店老板,接着将簪子递到晓霜面前,“送给你。”
染晓霜的脸蓦地红了起来!看清楚他的模样了,不正是昨日那个大鲵的主人?她将簪子推回去,“既然公子先买,那就该归你。”
“我一个大男人,拿它何用?”
晓霜没好脸色,“你花钱买的,反问我拿它何用,这我怎知。”她牵了马就走。
公子身边的人就要去追染晓霜,他挡住了。他看着染晓霜的目光意味悠长,“这姑娘有点意思。”
“皇……公子,是否要属下上前把她叫回来?”
“不必。”他眼睛里透出笑意,“眼下我们有事,也不该缠恋这些事。”回了宫,还怕找不着么?

耶律赦回到刚刚离开的地方时,却不见了染晓霜的身影。
心蓦地提起来。
她去了哪里?
还好只转过一条街,便看到她拉着马在闲逛,一颗心顿时放下。晓霜在回头的瞬间也瞧见了他,大步向他走来。“没追到人?”
“嗯。”耶律赦道,“追了三条巷子被他跑了。”
“也不知道是谁……是古毅风么?”
“不像。”耶律赦看她道,“你没什么事吧?”
“没有啊,能有什么?”染晓霜道,“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可逛的,不如回营吧。”
耶律赦点了点头,与她策马,一齐出了北固镇。他当然不知道这一日耶律沅再一次遇到染晓霜,为他们的将来埋下了隐患。
染晓霜当真把大鲵给熬了汤,加些枸杞党归和生姜,熬了足了三个时辰,汤熬得白白的,味道香浓。
耶律赦一入营帐便闻到气味,“好香。”
晓霜兴奋地眼睛晶晶亮,盛了一碗递给他,他尝了尝,“稍淡了些。”
“正是吃这样好,以前我们府的大夫说,吃太咸对身子不好。”晓霜与他对面,拢着热乎乎的碗取暖。“大鲵主人没有向你要它吗?”
“要了,我回答它不适这里的环境,已经冻死了。”
晓霜点着头,“果然死了。你这点倒没说谎。”
耶律赦眼里透出笑意。
天气一日冷似一日,转眼间到了快要过年的日子。寒冬蜡月,北风呼啸,纵然晓霜再不适应,也要咬牙忍受。打从小产之后,她的身子日复一日瘦下去,只剩脸颊还颇为丰满。耶律赦也知道军中伙食不佳,她吃不惯。然而莫奈何,除了这里她又该往哪里去?将军府?她不可能在那儿,也许在那里不到五日,她又会想着如何逃跑。
严沁珠的性子他不是不知道,能不让他们有正面冲突,便罢了吧。反正他常年在军营,染晓霜若能忍得这些苦,跟在他身边也未尝不好——除了他可以依赖,她还能往何处去?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子,从某一层来说,他们的命运在重叠。两个同样不幸的人相互摒弃了仇恨若能相互取暖,未尝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入夜时分,忽然外头有声音响动,熟睡的晓霜亦被吵醒。她看到耶律赦已经穿戴齐整,问道:“怎么了?”
“不知,我出去看看。”


第五十三章
冷风呼啸,在夜里显得格外寒冷。就算是耶律赦,在迈出帐蓬的那一刹,也被冷风袭得冷不住打了个抖。
前方不远处人潮涌动,不知发生何事,他眉头皱起来,大步朝那儿迈去。见一个士兵慌慌张张从那儿跑回来,便拉住问道,“前面怎么了?”
那士兵抱拳道:“将军。前面走水,大伙儿正搬水过去呢。”
听说是走水,他的心才放心一些。走水好过于被偷袭。“严不严重?”
“火势不大,已经救下来了。”
耶律赦仍走去查了查,果然没有人受伤,方才回营。心里有些纳闷,怎么走水?明日待整治整治。往营帐走时忽然想起什么,心中一惊,随即加快脚下步伐,飞一样冲进帐蓬,把刚躺下的晓霜吓一跳。“怎么了?”她稍稍立直身子。
“没有。”他的心松了松,脱衣服上床。直到确定晓霜睡着后,他的手才伸到床底下,确认那雕绘着帅字的印章还在,冰冷的温度真实无比的传到指尖,方才放心。
年关已近,耶律赦决定返中京过年,现下无甚战事,少许士兵表现良好亦休假回家中。耶律赦带着几名手下,一路奔波赶往中京。好在这几天天气都不错,虽然寒冷却没有大雪,让赶路进程亦快了许多。
他们走官道,并不进镇和城,除非天黑无处可歇,才进去小住一夜,次日天未大亮又重新出发。快到中京时,一日中午他们吃过午饭,正准备继续赶路,钟毓朝耶律赦招了招手,把他叫至一旁。
耶律赦硬朗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什么事?”
钟毓东张西望,把一张黄色的纸张塞到了他的怀里。耶律赦觉得很莫名,他这样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然而打开一看,俊美的脸上出现了裂痕。他迅速看向钟毓,“哪来得来?”
“城门的的公示牌上。”钟毓皱起了眉,“染姑娘做了什么事……?”
耶律赦有不好的预感。他摇头,“这事谁也不要说起。”
回到饭馆,晓霜还在吃面。她吃东西的速度不快,因为天冷,她戴了皮帽,遮住了半张脸。也因为这样而不引人注目。他暗自庆幸了一把。他坐到她面前,端详她半晌。晓霜捧着碗咕嘟咕嘟喝汤,放下碗来见他这样瞧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盛了笑意。“这样看我做什么?”
“一会儿拿点灰抹脸上。”
“呃?”她惊讶。“为何?”
“按我说的做,对你没有坏处。”
染晓霜眨着眼睛。真的不明白为何他突然间要自己把脸涂上灰?难道是因为她的美貌太引人注目?可是她穿成这样,连脸都遮住大半,没有谁可以看清楚她长得什么样吧。心里虽然有疑惑,但想着这段时间来他们俩相处的融洽,他不曾再对她冷言冷语发脾气,她甚至在心里有点害怕这样的生活会逝去,所以对来中京一事显得极不乐意和抵触。
回到将军府,他必然不会像在军营那般对她的。
在次日早晨到达中京。入城门时晓霜看到公示牌上大大的画像,眉尖一蹙。那画像,怎么看起来这般眼熟?
耶律赦蓦地将她到他马上,与他同骑而走。已经很久,他们不曾同乘一骑了。晓霜的脸微热。她时而猜想自己在他心中是否占有一席之地,又或是军中生涯实在寂寞捱,他可以勉强接纳她在身边?
有时他所表露出来的,又似乎是宠溺……她的嘴角往上翘,很希望那不是自己的错觉。
回到将军府,严沁珠欣喜地出来迎接,等来的却是耶律赦与染晓霜同骑,他将她揽在怀里,用风衣将她裹住,仿佛怕她被风吹到丝毫。一颗心顿时从喜悦坠入痛苦,沉入万古冰窟,冷得全身打颤。
耶律赦抱着染晓霜跳下马,严沁珠的心里已经嫉妒得发恨,脸上却堆满笑意扑进耶律赦怀里。“将军……”她亲昵地呼唤,紧紧地拥抱着他。
耶律赦并不推开她,反而给了他一个深深拥抱。站在一旁的晓霜觉得好刺眼,想不通男人怎么可以这般?先前将她拥在怀里,下一刻抱着别的女人,淡然自若!
拉姑和吉吉随后奔出来,紧紧抓住晓霜的手。许久不见,再见面不是不激动的,先前那点小介蒂,也被晓霜轻易地藏了起来。
耶律赦被严沁珠拉着进府了,临走看了晓霜一眼,晓霜没有正视他,也不知道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回到将军府,她的地位又变得极尴尬。让她再一次意识到,名份这东西至少在将军府里还是有用的。在他身边只有她的时候,她完全不介意,是奴也罢,妻也好,有什么要紧?眼前的人在身边,什么名份她都不在乎。可是回到这里心态却完全颠覆。
也许是因为这里有严沁珠的存在吧。她笑着回拉姑的话,“嗯,还好。”
“好什么呢?我看你瘦了一大圈。”拉姑不无心疼地抚着她,“走走走,进屋子里去。”
拉姑知道他们今日抵达,已经煮了一桌子菜。拉姑知道晓霜不喜咸辣,特意做了清淡合她胃口的。再加上之前的事,她因怕吉吉受惩罚,母女俩有意隐瞒,多少也让拯救晓霜的进程变慢许多,心里感到愧疚。
晓霜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所以只字不提。倒是饭到中旬,吉吉红了眼眶,“晓霜,对不起……”
晓霜装傻,“对不起什么?”
拉姑在桌子底下踩了吉吉一脚,笑眯眯和晓霜说,“吃菜吃菜。”
晓霜点着头,把菜夹到吉吉碗里,“吉吉也吃,好久没见你们,好想哪!”
“可不是。我也想死了。”吉吉吸着鼻子。“还好你这下回来了,要是年后……”
晓霜疑惑地看她,“年后怎么啦?”
吉吉红了脸,拉姑代答道:“年后她可就要出阁了!”
晓霜惊讶,“真的吗?”她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喜道,“恭喜你,吉吉!”
吉吉羞涩一笑。晓霜便问:“是哪天的日子呀。”
“就是大年初六。”拉姑道,“说是好日子,迎过门去,便是了。”
晓霜举杯祝贺吉吉。酒有点苦,缠绵在舌尖。
一直到夜很深,将军那里没派人来叫晓霜,她今夜与吉吉挤一张床。
心里不是没有失落的……她就知道,回来这里,一切又会归为原点。


第五十四章
与吉吉睡在一起,晓霜有些许不适应。女子气血不足,两个人睡很久被子还是冰凉。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黑暗模糊的房间。心里酸酸的涩涩的。
她做不到霍然大度。至少看到耶律赦拥抱严沁珠,她便起了醋意。一辈子无名无份地呆在他身边,她真的不会被醋意淹没吗?年青时或许耶律赦尚能怜惜她,再过几年,成昨日黄花了呢,届时又该情何以堪?
幽幽地一声叹息。
吉吉忽然说,“你还没睡呀。”
“是呀,你原来还没睡?我以为你睡着了呢。”
吉吉过来揽住她的手臂,“晓霜,我要嫁人了,可是有点害怕。”
“怕什么?”
“都怕。怕嫁的男人不中用,怕婆婆太强势,怕生不出儿子。”
晓霜扑嗤一声笑起来,“你想得真不是一般多。还未出嫁,就想这么多,那若是嫁过去,要烦的岂不是更多了?”
吉吉叹口气,“所以说为何做女儿家呢,要是是个男儿,便不必考虑这般多。”
“男人要养家,也并非我们想的那么轻松呀。”晓霜轻松地呼口气,“据我说,做人都是苦的,位高权重的人如何?最后不过一死。”
吉吉紧张地看着她:“你怎么这样想?这种想法可要不得。纵然活着再苦,不是有句话叫好死不如赖活着么。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哎,我不想了,指不定我要嫁的那人能对我百般疼爱呢,婆婆也疼我如女儿一般呢!”
晓霜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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