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煞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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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煞新娘-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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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金扎吉,你答应过我,不会杀那个女人和孩子,别忘了你说的话!”六儿晃悠着神身子,惦着脚尖,扯着脖子冲着金扎吉的背影大叫着。

金扎吉魁梧的背影,在六儿怨恨的眼光下,渐渐消失在夜色中了。

金扎吉留下的两个亲兵不敢怠慢,一个在外面看守,另一个掀开帘子,进去点了油灯,燃了火盆,又到附近打了开水端进去,才请六儿进了帐篷。

六儿说不上是害怕还是不怕,毕竟自己也算小有见识了。她只是不知道金扎吉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这个金扎吉,不会是想霸王硬上弓吧?

哼,自己怀里还有一把小弯刀。

就是从这个金营里顺出去的小弯刀。

六儿一向认为自己算是一个经风见浪的女中豪杰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她沉住气,镇定的走进了这个帐篷,忽然一股奶茶的清香味淡淡飘来,借着火盆和油灯的光亮,环顾一周,她立时有些呆住了:

迎面是一张铺着梅花鹿皮的巨大床榻,床榻的上面叠放着几张雪白的羊皮坐垫,旁边还有一床金色丝绒暖被。

床榻左边是两把紫檀的太师椅,右边是一张紫檀八仙桌,上面摆着精美的银器酒具和瓷器茶具,桌上面竟然还扔着一本《春秋》。

乖乖的,搞什么鬼,这个帐篷从外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怎么里面布置的这么雅致讲究,啧啧啧。

六儿一步步走近那张梅花鹿皮铺盖的巨大床榻,紧接着她眼珠子一转,大声叫嚷着外面的金兵。一个金兵应声跑了进来,低眉顺耳。

六儿眯着眼睛,左右看看自己身上绑着的绳子,再看看那个金兵,微微一乐。那金兵也不含糊,耸了耸肩膀,眼睛瞪的溜圆,跐溜一下子跑了出去。

居然没得逞……

六儿无奈的叹了口气,小脑袋一歪达,一头倒在了床榻上。真是太惬意了,柔软的鹿皮,舒服至极,就是感觉有些残忍,阿弥陀佛,小鹿早死早超生。

小丫头伸着脖子,试图用牙齿把金丝绒暖被给咬散开,再盖到自己身上,连续尝试了几次,未遂未果。

我先睡吧,睡醒再说。

人哪,不能太贪心,就这样和衣而睡,没被子盖也好,反正火盆烧的紧,帐篷里越来越暖了。

原来人最幸福的,就是到哪都能倒头睡着。

甭管遇到天大的事情。

睡一夜,风平浪静。

六儿无疑是个幸福的人。

沾床就着。

*****

金扎吉刚才本来干净利索的走远了。可没多久,他拐了几道弯,前后思量,又绕回了自己的帐篷。他的寝帐原来就在六儿睡的帐篷旁边。

这一次,他的身边多了一名矮个小兵,屁颠颠,有些猥亵的跟在身后。

金扎吉进了自己的寝帐,摘下了重重的头盔,端坐在床铺上,叹了口气,“你叫,李,李什么来着,我听说你熟悉汉人的事情。”

矮个小兵偷眼看了看他,镇定的点了点头,“回大将军,我叫李东田,倒是略通一些汉地的风土人情。”

金扎吉起身用大手轻轻抚弄了一下自己的络腮胡,眉头一皱,略显羞涩的问了句,“我听说很多汉人都刮胡子,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矮个小兵心中虽然有些纳闷,但仍毕恭毕敬的答道,“是的,大将军您问这个……”说着,矮个小兵挑着眉毛,看了看金扎吉。

金扎吉闻罢,惊喜不已,双眼炯炯放光,身子一弯,“真的?是不是有什么工具?好用吗?”

矮个小兵慌忙点着头,“有工具,好用啊,当然好用,我每天都用。”

金扎吉激动的一把扽着矮个小兵的衣领子,对着小兵的脸蛋看了又看,果然光滑平整,令人羡慕。

他的嘴角微微翘着,唇上的胡子飞扬,“你,那个,能给我用用吧。”

矮个小兵目瞪口呆,简直是哭笑不得。

多大点事情啊,借个刮胡刀片。

刚才他生生被金扎吉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半夜突然被人叫起来,说大将军要单独问话,吓得他浑身直出冷汗,连连回想进来的过错……

金扎吉见矮个小兵呆得说不出话来,使劲给了他肩膀一拳,“给句回话,本将军只是借用一下,用完就还你。”

矮个小兵疼的一哆嗦,呲牙裂嘴,“大将军,不用还,我,我我送给您,您能先把我松开吗?”

金扎吉乐得像个孩子吃了糖似的高兴,一掌拍向矮个小兵的肩膀,“快去拿来,跑步往返。”

第二卷 第二十四章 全都是人(加更)

金扎吉站在寝帐外,他手中拿着刚刚给六儿披上的那件披风,呆呆地伫立着。

那样子,仿佛在等待着黎明的来临。

这个男人不懂得怎样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冰冷与孤独了太久。

夜已经深了,太阳早已隐退熟睡了,只有散淡的星光和一弯月儿悬挂在天空。

其实金扎吉一直喜欢看日出日落,那是他每天必做的事情。

他已经傻傻的看了二十八年的日出与日落。

从天寒地冻的北国家乡,一直游荡到草原,又从广漠无边的草原踏上了江山秀美的中原大地。

辗转来回,纵横南北,他竟然发现:原来大家看得都是同样的日出与日落。

照这么估计,再强大的帝国,也造不出两个太阳,既然这样,战争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无法回答,也不会回答。他所能做的就是服从主子的命令,随时被派往任何一个战场,快刀杀敌,甘洒热血,如是而已。

做威风的大将军时,他是一个自由的人;而陪伴主人的时候,他又变回了一个奴隶。

要么做一个孤独的人,要么做一个不孤独的奴隶。

别无他选。

金扎吉曾经以为这就是自己的宿命。

这样的生活,他忍受了太久,没有人准许他觉醒,更没有人需要他觉醒,但是他已经无法再忍受了。

金扎吉方才萌生了一个突然的决定:为自己做一件自私的事情。娶老婆,娶一个宋人女子做老婆。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是一种反抗与挑衅,在大金国,目前只有王孙贵族们能讨得汉族女子做妻子。

但是,那又怎样。

金扎吉觉得自己跟随主子多年,又立过无数次战功,讨个老婆算什么天大的事情吗?

不算。

不算。

金扎吉的嘴角微微一乐,方才在马背上,他忽然想到上午大战时,大宋的小白脸将官提起的刮胡子事宜……

他心神不定,又有些犹豫不决,但最后还是厚着脸皮去问小兵借刮胡子刀,他想要拾到的利落一点,才能配得起那个美貌的少女。

由刮胡子向自我发起第一轮挑战。

嘿嘿,一切改变从脸开始。

*****

彩云在鲁四宝的怀抱里,终于哭得累了,哭得精疲力尽了。她缓缓的抬起了头,看也没看四宝一眼,一扑腾站了起来。

四宝还在做着自己的春秋大梦,一见美人,立刻忘记了黑夜白昼、阴天晴天……可怜的胖姐还在忍受着伤痛的折磨,他却见色忘义,早把要去看望胖姐的事情忘到爪哇国去了。

还好,老天从来都不曾放过谁。

也不曾姑息谁。

不同的是,老天对于不同的人,打盹走私的时间长短不一样。

但惩治的结果都相同。

如此而已。

彩云苍白的脸依旧苍白,唯有眼皮红通通、肿胀胀的,她看也不看四宝,只当他是一坨狗屎,冷冷无情言道,“就当我今晚没有见过你,闭紧你的嘴,赶乱说,小心本姑娘割掉你的舌头。”

不是吧!

四宝张着干裂的嘴唇,眨巴着忽闪的眼睛,他感觉自己的额头,突然间刀割一样的钝痛起来。

这他妈是什么女人呀?

抱也抱了。

还抱了这么久。

现在一站起身子,甩甩衣袖,拍拍屁股,不认账了。

他以为只有风流男人才能干出如此恶劣的勾当。

没想到女人也会。

四宝第一次和一个女孩子拥抱了这么长的时间,他觉得自己亏了,亏大发了。他愤愤的嘟囔着,“你,什么意思,我,我白抱啦。”

彩云轻轻理了理凌乱的秀发,红着眼睛,抑扬顿挫,“我刚才说什么来着,你聋啦?我今晚没有见过你,你今晚也没有见过我。再见。不对,应该是再也别见。”说罢,彩云箭步翻身上马,用力一带马缰绳,竟然一溜烟绝尘而去。

四宝立时傻了,完全陷入在了悲痛与懊悔之中。

他觉得自己的智商和情商,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与打击。

只因为一个叫做彩云的姑娘。

四宝以为,彩云不说感激涕零,怎么着也得对自己礼遇有加吧,最起码也得和风细雨吧……

但是他错了,大错特错。

四宝直到这一晚才琢磨明白点,男人的肩膀,是不能随便借人用的:借好了,没准是两情相投;借不好,还不如一双破鞋。

*****

是夜,六儿直挺挺的躺在鹿皮巨塌上睡熟,突然不知怎地,从梦中惊醒了。她深深呼了一口气,油灯依旧亮着,火盆依旧着着,只是桌子上的奶茶变得冰凉了。

六儿感觉一道冰丝丝的冷汗,渐渐从后脖颈流出,一直顺着脊梁往下流淌着。

她腰腹用力站了起来,走到八仙桌旁,弯下身子,用牙齿叼了只精巧的亮银酒杯,走到帐篷帘子附近;蹲下身,尽量把头往地下靠的近些,“绑朗”一声轻响,小酒杯落在了地上。

大功告成。

六儿总觉得睡得不太踏实,把银质酒杯放在帘子附近,这样有人进来,自己就能马上听到起来了。

哈哈哈哈。

大笑四声,麻利睡觉。

*****

是夜,六儿帐篷旁的大将军寝帐里,金扎吉背着手在里面来回踱步,火盆熄灭了,屋子里却仍然弥漫着燥热的气息。

金扎吉用手心和手背,反复轻轻蹭着自己的脸颊,真光滑,唉,黑亮亮的胡子,说没就没了。不过身边的小兵和那个叫李东田的小兵到都说:大将军简直是帅呆了,酷死了。

真的?

假的?

金扎吉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坐立不安,明天要是万一那个少女不喜欢怎么办?万一那帮子手下嘲笑自己怎么办?大汉扑到床上抓耳挠腮,辗转反侧。算了,还是睡吧;明天再说,多大的眼咱都现过,这算什么。

头可断,发可剪,胡可剃,气魄不能丢。

*****

这一晚,宋营和金营一样,也是那么的热闹和不平静。

胖姐似乎是最应该得到幸福的一个人。

她凭着坚挺的体魄和坚强的意志,呼呼的大睡起来,仿佛后心挨那一箭,不过是弹指一挥的小事一桩……

郭素素发扬着一贯的贤女姐姐风范。

她瞪着一双大眼,直看到胖姐昏昏睡去,已无大碍,才交代其他姐妹代为照顾,自己抽身匆匆去庆功宴,寻找一天不见人影的周福臣……

彩云骑着追风一路狂奔赶回七营营房。

她整理好衣衫妆容,收拾好心情,大踏步走进女军寝帐。那云淡风轻的表情,就好像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捆绑无辜的小阿达,偷吻喝醉的董青,抢走六儿的追风,依靠四宝的肩膀哭泣……

董青懊悔不已、窘迫至极,踉踉跄跄的走回了自己的寝帐,盖上被子,倒头欲睡。

可是一闭上双眼,他就看到六儿狠呆呆的大叫着“我恨你。”;他尝试着睁开眼睛,可是一睁开双眼,眼前就浮现出自己被金扎吉结结实实砍了两刀的经典画面……

周福臣一白天和一整晚,都围绕在宋营大将军于达的身边,不离左右。

他今天的马屁拍的,十分以及万分的到位,拍到了于达老头的心坎里。大家只看到了周福臣的长袖善舞和笑意盈盈,却没有人知道此刻的他,心中正在勾勒着什么计划……

鲁四宝一瘸一拐的走向遥远的一营营地。

他心中一边默念着:女人是老虎。一边唉声叹气:完了,就这速度,比蜗牛快不了多少,天亮之前能走回营地就不错了。额的神,当初为什么从帐篷里出来的?这个可怜而可恨的傻小子,居然忘记了自己是为看胖姐才出来的……

六儿的老爹苏成渝倒是中了奖一般高兴。

他兴冲冲的带着阿达跑去庆功宴喝酒划拳,这个小阿达,脑子好像不怎么痴呆,猜拳行令居然一学就会,输得老头总得翻跟头、耍把式,折腾的不亦乐乎……

阿达开心而英俊的脸蛋下是一颗悬而不落的心。

他实在觉得以自己的聪明智慧,划拳行令好像是幼儿游戏一般容易。他隐隐的竟在担心着六儿的去向,这个小丫头,居然把自己扔给了一个人面兽心的黑衣巫女……

六儿的哥哥苏猛左顾右盼的寻找着自己暗恋的彩云……

黑暗的夜里,每个人都有着自己不一样的心事。

他们各自寻觅、各自疗伤、各自快活和悲伤着。

只是,所有的生命,都害怕这漫长的夜晚,比起夜晚,他们更向往太阳照常升起的黎明。

第二卷 第二十五章 放我下来

(年年的《七煞新娘》恢复每日更新,今日晚还有加更,敬请收藏,放心阅读。)

东方翻起了鱼肚白,又是崭新的一个早晨。

六儿放在帐篷帘子附近的银质酒杯,始终没有发出声响,她睡得简直比猪还死。直到日上三竿,门外有人叫着,她才勉强醒来。

“姑娘,大将军差我给您准备的早饭。能进去吗?还是给您放在门外。”外面的小兵叫唤上了。

六儿半睁着惺忪的睡眼,心里偷着乐了起来,居然还有早饭吃,听这金人小兵,普通话说的还挺利索。“送进来便是。”说着,她一翻身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巴巴的等着。

“是。”话音刚落,一个矮个小兵,端着一个木制大托盘,一掀开帐篷帘子,低头走了进来。“姑……”

“是你。”六儿先是一愣,接着晃悠着身子,呲着小白牙乐上了。

“是你。”那小兵也是一愣,表情复杂。

俩人认识。

原来这小兵,正是六儿第一次夜探金营偷盗羊腿,出来搭救她的那个啰嗦大哥。

“啰嗦大哥,怎么是你?”六儿一见熟人,立时来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腾地站了起来。

矮个小兵看着六儿被五花大绑着,居然还欢呼雀跃的,无奈的摇了摇头,“小点声,唉,昨天半夜,我听说金扎吉去偷袭宋营,回来时抓了两个宋人女子,抢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万没想到,居然有你,小丫头。”

六儿看着啰嗦大哥的脸,愁云惨雾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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