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教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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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教小娘子-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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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这样一直笑着,笑尽了心中所有的不快和郁结。笑看着她细心地擦去了他脚上的水渍,然后抬放在床沿边,才端着水出门去了。在门边她小心地跨过了翠竹摔下的托盘和碎片,走进了已经漆黑的院子,把水倒在了树苗的根处。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笑在心里,他觉得自己现在愉快得不得了,看她做什么都是好的。
但很快就不好了,因为她看到她往院门个去了。天哪,这个小女人胆子倒是不小,也不看看外面黑成什么样了。他这么大个活人在这,她也不会叫一声,居然自己往院外走,虽然是在自己的庭院里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是关家的每个院子里都植了不少的花花草草,难免会有些讨厌的东西,比如蛇啊什么的。
“娘子,回来,你干什么去呀?”若谦喊住了她,这小女人有时候真是一点也不可爱。虽然说被妻子使唤有损大男人的面子,但被自己的女人需要的虚荣感更让他心动。可是他的小娘子呢,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却总不在他面前表现出来,让他虚荣虚荣。就像现在。
“夫君,我去下人房拿扫帚。”依依细细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回房里,若谦几乎都听不见了。
“回来。”若谦不喜欢这种感觉,嗓门大上三分,依依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依依老老实实地回到了房里,站在若谦面前等他发话。
“你拿扫帚做什么?”关家什么时候轮到少夫人做这种粗活了?
“夫君,我去拿扫帚把门口的碎片打扫了。”
若谦皱了皱英挺的剑眉,搞不明白这个女人在想什么:“这个不需要你来做,明天早上自然会有人来扫。”
“可是,夫君起来的时候,他们还不会来扫。我怕夫君明天早上忘了会扎到脚。”夫君总是关家第一个起来的人。他总是鸡未鸣就已经起来了,在院子里打拳练身子。
若谦再一次明白自己真的错得离谱了,娘子是如此在意他,他却看不到。想不到一切自信满满的自己也看不破情关。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依依细细柔柔的声音听在他的心里,真是入骨的娇媚。
他把依依揽到了身上,在她耳边低喃:“明天啊,明天早上我不早起了,我要像你嫁过来的第二天那样,留在床上……”留下暧昧的余音,让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那个热情似火的早上。脸悄悄地红成一片。
夜色凉如水。一切寂静无声,留下的只有情人间的偶偶私语。
作者有话要说:
、困境
关若谦要出远门了。
是秦老爹的意思,关父关母帮腔到底。理由是让若谦到江南去看看关家的商业版图往南扩张的利润能有多高,顺便也取取经。江南人精明,生意做得比北方人老到。关若谦对秦老爹的敬意较之对父亲更胜一筹,所以对江南一行并无二话,表现得异常的听话。
看了几日依依闷闷不乐又强笑欢颜的样子,若谦最终决定,带着依依一起上路,反正自己也放不下她。
“不行,你有正事要做,我怎么能跟你一起去呢?再说我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依依虽然难过于分别在即,却从未想过同行之举。
“傻瓜,就因为你没出过远门,我才带你一起去。让你也看看江南绝美的风光。”若谦宠溺地说,一副想把全世界送到她面前的雄心壮志样。但是能吗?他能做到吗?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
“可是……”依依还想说什么。
“没有可是,我说你去,你就去。”若谦霸道地下了决定,不容她有异议。
依依没有再说话,既然夫君已经作了决定,那就照办吧,只是自己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一定不能给夫君添麻烦。
洛阳的深秋,景色已经萧瑟了。风中带着浓浓的寒意。但今天的太阳很亮,暖暖地照着大地。天空很干净,蓝得几乎透明,几丝轻云为天空凭添几分灵动,偶尔掠过一只孤雁匆匆往南飞去。
码头。船要开了,岸上却还是别情依依。
当然主角是依依和若谦,但哭得最惨的却是没能同行的翠竹。
“翠竹,你别哭啊,我只是和夫君同趟远门,又不是不回来了。”依依也红了眼,却硬挤出笑安慰着翠竹。
“小姐,从来没离开过奴婢,没有奴婢侍候,你可怎么办?”自从小姐6岁那年,夫人把孤苦伶仃的自己带回柳家后,小姐一直都是由她侍候,可是现在……翠竹一心忧主,恨不能跳上般同行。可是姑爷坚持不让她跟。
“没关系,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况且还有夫君呢。”挡不住翠竹的泪眼攻势,依依只好拉夫君做挡箭牌。
“好了,船快开了,你们上船吧。”关父催促着,表情凝重,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儿子的目光,不想引起他的疑心。
所幸若谦一直注意着依依,无暇顾及其他的。莫怪人云:“温柔乡英雄冢。”红颜真的是祸水吧。关若谦自从迷上妻子之后,似乎就失去了往日的敏锐了。
“是啊,上船吧,谦儿,好好照顾依依。”关母殷殷叮咛,脸上的笑有些勉强。
“娘,我会的。”若谦却好像没看到母亲的强作欢颜,只是轻轻的揽了揽母亲的肩承诺道。
“客官,上船罗。”船家也来催促了,看来不走不行了。
“爹、娘,我们走了。”若谦扶着依依踏上了船。
“保重爹、娘。”站在船头,若谦静静地搂着依依,在心中默默地说了一句。
码头渐渐地远了,码头上的人也渐渐地看不清了。若谦却依然站
在船头,目光沉静,脸上更是没有了一丝的表情。
“夫君。”从来没有坐过船的依依,在颠簸的船上,只能紧紧地依附着若谦,他不寻常的沉默引起了她的注意,温柔地问道:“夫君,怎么了?”
“没什么。”对他扯出一个安抚的笑,他注意到了她的困境,体贴地搂紧她,转身向船舱走去。
这种专供富人租用出游的舫船在当时结构已经很完善,完全像一个移动的房子。有时为了满足某些人炫耀的心理,船上的摆设也都是很豪华的。若谦租的这艘船,摆设不会豪华,却是淡雅精致,倒像是比较适合文人墨客游河吟诗之用。
不过,此时依依并无心欣赏舱中所设。她的注意力全在她的夫君身上。今天的他太不寻常了。平时他在她面前总一是脸的笑意,时而戏谑,时而含情,逗得她左右支绌,很少像今天这样深沉无言,这样的他就像那天夜里的他,让她的心高高地悬了起来。他一定有什么心事,该问吗?她犹豫着,作妻子的是无权质问丈夫任何事的。可是,她真的不喜欢他这样沉重的模样,看起来很难过。她想分担他的心事啊。终于,在他落座并习惯地将她拥在怀中时,她鼓起了勇气。
“夫君,你是不是有心事?”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反应,却见他纹丝不动如山,好像没听到她的话似的。她好不容易凝起的勇气全没了。她安静了下来,把头靠在他的怀中,听着他依然沉稳心跳,想感受他的心情,但她什么也没听出来,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他的胸膛震动了,她居然真的听到了,一句极缓的极轻的话:“依依,下次我一定带你去江南。”
依依闻言惊喜地抬起头来,却发现若谦正双目炯炯地注视着她,原来刚才那句话是夫君讲的呀,反应过来之后,她不由为自己幼稚的想法红了脸。
“好吗?下次我一定带你去。”若谦又重复了一句。
“好,依依都听夫君的。”她总是这样顺从,看来她这辈子要学会反抗是很难了,“那我们现在去哪呢?”学会发问了,算不算进步?
“我们回洛阳。”若谦的回答听起来像天方夜谈,他们才从洛阳离开,在这条运河上走出才没有几步路呢。
“我们不是要离开洛阳吗?”依依迷惑不解的看着关若谦。
关若谦沉默了。离开,只是做给父母看的。离开,只是为了寻找答案。也许他是在依依身上花费了大量的心思,但不代表其他的事情他都看不见了。最近总是在不经意间捕捉到父母忧心忡忡的样子,但在自己出现之后,他们又总是百般遮掩。依依是单纯看不懂他们的脸色变化,但他却当了他们二十二年的儿子,哪怕是一丁点的变化,他也能感觉到。隐隐地他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可是最近关家甚至洛阳都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若说有,也只有波斯的政局动荡一事,但这和关家能有什么关系呢?
而那一日,他兴起带依依去给秦老爹请安,却意外得知,早已不管事的秦老爹最近多不在院内,常往外跑,他的怀疑一下子清楚了起来。没想到,第二天,父亲和秦老爹就要他远赴江南。
他还不清楚这一连串的怪异和波斯的政局动荡有什么关系,但他知道肯定有什么事发生了,他却被瞒住了,而且没有人打算让他知道。
原本他打算直接找父亲问明白的,但思虑再三,还是觉得不妥。他们既然有心隐瞒,就不会轻易松口。而且这事明显的是事关他的。商行的事他一清二楚,不会有事,就算有事也没有瞒着他的理,毕竟商行的事都是他在处理。家中的事,他虽然不管,但该知道的他也都知道啊,并没有什么崩天裂地的大事发生。想来想去,似乎只有自己身上可能发生了什么,才会让爹娘、秦老爹都如此紧张重视,甚至不惜送他去陌生的江南。但到底是什么呢?有什么事会是他不知道的呢?自己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实在是有点荒谬的。
最后,他决定不动声色地顺从爹娘的心意,离开洛阳。自然这是一个障眼法。他的目的,只是让爹娘放心,并没打算让已经年迈的爹娘独力承担一个可能的灾难,所以,他要回洛阳。
沉默一直持续着。依依的不安一直在扩散,心跳渐渐鼓动起来,终于超过了她所能负荷的,化作一泓清泪,从苍白的脸上滑下,无声地滴入若谦的怀中。一双葱白的小手交握在他的颈后,紧紧地扣住了他。
“唉。”轻轻地拉下她环住他的小手,包握在大手的掌心,细致地摩擦着,他想借此驱散她的不安。泪渐渐地收住了,心也渐渐地安定下来,依依抬起头,为自己的脆弱,露出一个羞赧而虚弱的笑。
“依依。”沉默许久,若谦似下了决心,郑重地轻喟她的闺名,她注意到了今天的他不再亲昵地一口一个“娘子”地唤她,而是慎重其事地唤她的闺名,一种青青涩涩的感觉钻进了心头,她喜欢他这样沉沉地叫她“依依”,仿佛她于他而言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而不只是一个任何女人都可以替代的“娘子”。
不过,这一刻她来不及多想,就被若谦的严肃感染了,也感觉到了什么,又隐隐地不安了起来,情不自禁地反手握住他的大手,寻求温暖的支持。他的手和她的交握,彼此的温度交缠着扩展开来。
再次长长的沉默之后,若谦用下巴亲昵地磨蹭着她的秀发,一向清朗轻快的声音带上了一份沉重,他终于开口了:“依依,我们要回洛阳,但不能回关家。家里也许出事了。”顿了一下,他不知该怎么说清,迟疑了一下,他决定瞒下来,也许也不算瞒,事实上他也不知道。“也许并没有出事,只是我这次的出行太离奇、太突然了,所以心里有些不放心,想回去看看。”
“哦。”依依什么也没听懂,他说得太含糊了,但她并不加予追问,只是问了另一个问题:“那我们回到洛阳后要去哪?”
若谦松了一口气,为她没有过盛的好奇心而感到欣慰,他忽尔露出一抹神秘的笑,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那个轻松肆意的他,用一种有点奇怪的表情看着依依,好一会儿才说:“我们去找二哥。”说完之后,他还是看着依依,好像在期待什么。
“二哥?夫君还有兄长吗?”依依大为疑惑,到关家虽然时间不长,但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夫君有兄长啊。
“当然没有,关家只有我,不是吗?”若谦看起来已经把烦恼丢到脑后去了,又有心情逗弄他亲爱的娘子了。
依依偏着头,看着夫君挑高了的浓眉,一脸的笑意,突然有一种错觉,仿佛刚才的沉重只是幻觉。但依旧交握的手提醒了她现实的存在,她细心地捕捉到了他笑纹中残存地一丝紧绷,有了了悟和感动,夫君只是不想让自己担心。一泓清泪不自觉地漾出了眼眶,濡湿了她的脸颊。依依慢慢明白了自己一向平静无波的心因为眼前的男人而如潮来潮去有了大起大落。笑多了,泪也多了,自己似乎不再是当初那个一无所知的自己了。
“怎么了,怎么了,想不出来就算了,怎么可以哭鼻子耍赖呢?”想逗娇妻开心的若谦没想到会弄巧成拙,差点没慌了手脚,还好他的冷静训练有素,才没有临阵脱逃,又不死心地逗着她。
依依终于在夫君期盼的目光中绽出了一丝笑意,这样一笑,犹如在阴沉沉的天空中突然划开暗云浮动的一缕金光,照亮了整个天空,让人眩目。
一只大手以它从未有过的温柔拭去粉嫩嫩的颊上的泪,虽然惊艳于这如带水芙蓉的绝美笑容,却不舍她的泪。若谦情难自禁地呢喃:“好美,依依你真的好美。”话音最终落在了依依的唇边,他热情的封住了她丰润的樱唇,让彼此忘却了现实的烦恼,沉浸在感官刺激的愉悦中。
船很快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小码头停泊了。但为了掩饰行踪,若谦和依依下了船之后,船依然一路往江南去了。
若谦和依依走陆路回洛阳,出于谨慎考虑,他们放弃了官道,而在村间小道中穿行。若谦并不觉得有什么困难,却为难了依依。她从小娇生惯养,何曾如此辛苦过,她的双脚生疼,但她不想让若谦知道,不想增加他的负担,她咬牙忍痛,亦步亦趋地跟着若谦,一步也不敢落下。但渐渐地,汗渗满了她的额头,她的脸苍白了起来,双脚如火烧似的疼,□□声几欲出口,却被她及时咬唇抑住了,咬得红肿的唇衬得她的脸色益加苍白,她看起来十分的虚弱,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
若谦完全陷在自己的思绪中,双眉紧皱。他从不曾如此茫然,如处一团迷雾之中,看不清前方的路,他思索着,企图从他知不多的线索中找出一点可以让他顺藤摸瓜的头绪。他是如此专注于思考,以致忽略了他一心疼宠的小女人已经受到前所未有的磨难。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却丝毫没有传入他的耳朵,他更没注意到一直揪紧他的衣角的小手已经松开了。他只是机械地前行,完全忘却了周围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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