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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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爱-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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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它悲鸣阵阵,看他冷笑嘿嘿。
  林学明斯文的脸上,露出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快乐的表情。“呵呵,死吧,去死吧……”
  “好了,咱们该出去转转了……”一直看到最后一股充满气泡的鲜血从耗子嘴角涌出,我才小心翼翼地向林学明说。
  再温文尔雅好脾气的人,当他在扮演刽子手的角色时,也令人生畏。
  “唔……”林学明回头看了我近五秒钟,呆呆地。
  很快,善良的几乎近乎羞涩的微笑在他脸上渐渐绽放开来。杀戮凶徒,立刻又变回成了驯良的银行职员。
  6。国外“工作”之旅(1)
  陪同公司老板出国,本来不是件什么难事。难就难在,左右还有几个人一起陪老板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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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出国一帮人中的最底层,我往往感觉很不好。打个比喻,自己如同夹在狮子和鬣狗中间的弱小动物,只能四处窥伺,左右逢源,末了还受尽白眼,没准,还会被那些鬣狗们咬上几口。
  鹏飞公司的副总经理古运和,五十岁左右的年纪,是位几十年政工干部出身的老哥们儿。半大老头,平素表情冷峻,不苟言笑。此次,他作为鹏飞公司前往美国“金融信息技术考察团”的“团长”。田红生,综合部总监;成全武,信息部副总监;华文学,企业创新部副总监;张雅丽,行政部一般人员,样貌艳丽,有公司司花之称。
  最后一个,就是我。不仅仅做翻译,兼任财务、出纳、导游、叫醒服务员、财务保管员、行李搬运员、出境证件管理员,以及这帮大小头目的出气筒和贴身保姆。
  田红生三十八九岁的样子,到鹏飞公司前,曾在大鸟证券公司做行政工作。此人样子很猥琐,一米六七上下的个子,身子很单薄,却有一个奇大的中年妇女般的屁股,长就一双很小的脚,估计也就穿三十六码的鞋子。他走路行步顾影,摇摇曳曳。
  记得我初到公司时,有一次他到国际部,找人为他丈母娘翻译一瓶治疗子宫肌瘤的药物。当时,他一眼看到我这个新来者,便很亲切很和蔼地凑过来找我翻译。听说是综合部总监,我也不敢怠慢,急忙翻译出那些几乎全是拉丁词根的药名,顺便还记住了不少子宫、肌瘤、月经、附件炎、盆腔等妇科专业词语。
  田红生很高兴,就坐在沙发上和我聊天。忽然之间,我发现他在扶眼镜时,头顶整个头发都动了一下,让我感觉好怪异。起初,我脑子里面还没有男人戴假发的概念,加之田红生那一头香港买来的进口假发很逼真,他脑顶头发的全部移动,让我愣了半天,左思右想,也不知为什么他的头发会随着眼镜腿全部动起来。几个月后,一次在饭堂吃饭,听两个坐在我不远处的老娘们儿鄙夷不屑地说起什么“田秃子……综合部……东西难领、脸色难看”等话语,我才恍然大悟——原来田红生是个戴假发的秃子。
  在此次出国前,我和田红生确实没有什么太多的联系。国际部和综合部几乎没有业务联系,加上两个部门处于不同楼层,我本人不爱四处乱窜,故而很少见到田红生,更谈不上和他发生什么实质上的业务关系和接触。
  出国一路上,我真真切切见识了这位田总监的马屁功夫。
  古运和副总经理,属于自我感觉良好的那种人。他平时在公司总是一脸煞气,皱着眉头,大马哈鱼一样的大嘴努努着,不熟悉他的人,连招呼也不敢和他打一个。
  我内心深处其实属于那种见领导就生怯的人。当国际部总监劭干生告诉我要陪同古运和出国后,我别扭了好几天,真想在出国前打折自己的胳膊或者摔断自己的腿什么的。原因很简单,平时我看到古副总的脸就会胃抽筋,想想十五天里天天和他朝夕相处,简直就是非人的折磨。
  经过几天在国外的接触,我发现,任何大小头头,其实也都是普通人。他们在公司常常端着架子,不苟言笑,目中无人。到了国外,一般都会忽然变得很亲切,很随和,很幽默,甚至很黄色。尤其是古运和,政工干部出身,几十年都是搞与业务不相干的杂事,出国机会很少。
  忽然领队来美国,他多年憋屈在心底的压抑好像一下子完全释放出来,连脚底股沟,都仿佛都飘着一团和气。
  刚刚过了罗湖桥,古副总平素耷拉的大脸马上肌肉松弛,笑意盈盈,谈吐不雅,不停地和我们,尤其是公司司花张雅丽开玩笑。
  田红生本来不是古运和这条线上的人,但最近公司传言古运和要升任监视长,这样的话,他在公司总经理办公会上对于人员升迁有着决定性的一票。为这,田红生玩命地巴结古副总。
  6。国外“工作”之旅(2)
  一路之上,每到一个酒店住下,田红生都会从自己的大包里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一次性拖鞋、牙刷、牙膏等国外酒店没有但是我们中国人往往忽略的日用品,仔细地摆放在古副总的盥洗室和床下。
  当着古副总的面,他总会吩咐我替古副总从酒店服务台叫上热水器。然后,他本人会吃力地从酒店的小商店扛上一大罐矿泉水,咚咚咚地倒在热水器里面。看着水烧开后,他替古副总沏好茶,一直端到面前伺候。所有这些做完,他再回到自己房间洗漱。
  尤其可恨的是,田红生从我这里拿了近一千美元的公款。每到一站,他就吩咐我换成一美元一张的票子,拿给古副总发小费用。“一定要换一美元一张的票子,不要硬币,这样才有感觉,领导给起小费才觉得自己是大老板,是重要人物……”
  其实,我们美国一路的行程,全是香港旅行社安排,早已经把小费算到每个酒店的费用之中,根本不用再给。
  为了让古副总找感觉,田红生非要另外再给小费不可。
  古副总呢,对每个美国waitor和waitress的对他表示出的殷勤鞠躬很是受用,小费越给越多,渐渐超出了百分之十五的旅游地区上限。
  最后到夏威夷时,古副总自己亲自吩咐我,要给他换五美元一张的票子来给小费。
  “小魏啊,怕什么?又是领导花钱,只要他高兴,回去一签字,什么都报销啦。你到中餐馆吃饭时多要一些收据,要空白的收据,回去你按照我们花出去没有票据的款项随便一填,什么费用不就都冲了吗……”大概田红生看出了我的顾虑,一语道破,让我在不情愿之余也松了一口气。
  我心中也暗暗纳闷,作为国际部人员常常出国,我在发票、费用、小费、冲账等等方面的经验反而远远不如这位综合部的总监。转念一想,作为综合部总监的田红生,肯定常常陪领导出国,这方面的经验肯定不少。
  又是拉斯维加斯。
  我出公差到美国大概几十次,每次总有拉斯维加斯。无论什么行业类别的团队,无论和公司什么业务部门出来,无论什么专业技术洽谈,其实永远也和拉斯维加斯挨不上边。国内没有博彩业,酒店业考察也可以去瑞士等欧洲国家。但是,国内的大多数出国考察团去美国的考察地点,总是有拉斯维加斯这么一站。当然,大西洋城也是选择之一。
  估计外国人对中国公司这种城市选择永远也搞不清楚,“考察”拉斯维加斯,这能和业务有什么关联?他们绝对不明白,中国许多公司出国考察团的主要目的不是什么业务,而是一种福利待遇,是一种奖赏,一种特权,一种大家心照不宣的旅游观光。
  拉斯维加斯这么一个资本主义的名胜总会,我们总能在“考察”的行程考虑之中(欧洲当然阿姆斯特丹也是首选),能见识一下什么是资本主义的腐败堕落,什么是罪恶的醉生梦死,什么是一夜暴富,什么是巧取豪夺。
  奇怪的是,赌场里面,那些豪赌的家伙大多是黄面孔的兄弟们,是来自五湖四海的龙的子孙。可能,我们中国人的血液中,澎湃着赌博的因子和撞大运的原始冲动。
  Flamingo Domingo,酒店很大,房间就有近两千间。世界上十三个规模最大的大酒店,其中十二个都在拉斯维加斯。米高梅酒店很不错,也很有名气,很有特色,中国人和华人都很少住这里。酒店的门口是个大狮子脑袋,进了酒店好像深入虎口的感觉。如果不是特别提出要住在这里,旅行团绝对不会安排中国客人和各地华人住在此地。


  酒店舒服,早餐便宜,八美元一个人的自助餐,种类繁多到眼晕。美国的东西,特别是赌城,真是又好又多又便宜,几乎让人产生痛恨感。
  拉斯维加斯的一切,都是为博彩业服务。只要你赌博,什么吃穿住玩别的东西都便宜得要死。羊毛出在羊身上,最后还是赌客埋单。
  田红生陪着古副总吃完早餐,马上到我这个业余出纳手里取出五千美元。百元面值的,整整五十张。崭新的票子,数得我心疼。
  6。国外“工作”之旅(3)
  “小魏,每人也发上五十美元,赌赌老虎机什么的。玩玩,转转,我陪古总去玩二十一点。对了,掷骰子也试一试,古总还没有试过呢……”田红生还真大方,不忘给其他的团员还发上五十美元换硬币玩老虎机。
  分到五十美元,我百无聊赖地换成硬币,随便瞎喂老虎机。开始运气不错,呼啦啦掉出三次二百元的硬币。紧接着,不到三十分钟,全部硬币都报销了,一个没剩。
  无聊之余,我四处乱转,发现偌大的大厅里人头攒动。美国人呢,也是穷人多,他们和大多数游客一样,多在大厅里面玩老虎机过瘾。哪里叮叮当当掉出一堆硬币,都会引发一阵欢呼声。
  信息部副总监成全武和企业创新部副总监华文学,都像个弱智的孩童一样,大张着嘴很投入地在喂老虎机。不过,没有欢呼声从他们嘴里发出。他们手中的硬币,一直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溜达到二楼,人少了很多,这里是玩二十一点和掷骰子的台子,钱押得多,人也相对要少一些。赌场确实童叟无欺。二十一点都是机器发牌,每张台只有一个赌场员工根据输赢收发筹码。
  距离我七八米不到的地方,古副总容光焕发,一张脸红墨水洗过一样,从肉里往皮外迸发容光;张雅丽也很投入,全然没有大家在一起时的那种冷漠。她斜身靠在古副总身上,看着古副总叫牌;田红生脸色投入,脑子很清醒,不停地替古副总收筹码,手边看上去一百美金一个的筹码有一堆,估计那五千元已经几倍几倍地赢了回来。
  古副总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钱多在手,美人在侧,没有什么大喜大悲之态,依旧是在公司员工大会上面作报告时的淡然表情。
  他转头在田红生耳边说了两句什么,田红生猛然点头,抱起那一堆筹码,直奔现金换取处。
  见此,我赶忙下楼,毕竟看见领导赢钱不那么好意思,也是一种官场忌讳嘛。
  我呆呆地坐在一楼大厅看着人流汹涌。生活在别处,别处的生活一点也没有意思。某些人,宁愿相信别处的生活,其实他们是放弃了最宝贵的现在和现在的生活。在我们目光所及的地方,在正在流逝的现在,我们存在着、生活着、拥有着、痛苦着、快乐着。然而,在我们陌生的别处,我们作为旅行者,作为精神上的陌生人,我们太过于关注那些陌生的精神之外的表象,进而丧失了判断力和自我认同感,只是满足于我来过我见过我吃过我喝过这些浮光掠影的东西。
  从前,我们在书上阅读到的、关于陌生的别处终于成为现实的现在,又有什么意义呢?只能是想象力的丧失,只能是预见力的贫乏,只能是内心深处深深的失望和难以排遣的忧愁排山倒海般涌袭而来。
  每次到了这种光怪陆离的地方,我总会变成像傻×哲学家一样思考世界和人生。
  田红生直朝我奔来。他身后的古副总和张雅丽闪身进到咖啡厅里面,身形轻灵,倏忽不见。
  “……哎,输了,全输了,五千美元,五千美元啊,押了几次全输掉了……小魏,你可要保守秘密,回去拿饭单什么的报销冲账,别露了马脚,可要知道工作纪律哟……出国的钱都是你一个人保管,组织对你多大的信任,别辜负了古副总和我对你的信任啊……”田红生说。
  出国这么多天,我已经对好多事情见怪不怪,也养成了反应快的好习惯。
  “……我知道,我明白,您放心好了,看来以后的行程我们得多吃些中餐了……”
  “多吃中餐?什么意思?”田红生反而不明白了,人精也有流露出低智商的时候。
  “多吃中餐才能多要餐馆的收据,总不能几个中餐馆的收据填上五千美金的数目吧……”我故作幽默,解释说。
  “……对,对,很对!”田红生嘴里不停地肯定,脸上却闪现一丝警觉之色。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让我心里面也一激灵。
  张雅丽一身米黄色的连衣裙,胸部的敞领开得恰到好处,不高不低,露出酥胸一小片,一个黄色温润的寿山石挂件衬得皮肤更是白皙诱人,连赌场里的各色洋人都忍不住多看她几眼,这可是真正秀色可餐的东方美人啊。
  6。国外“工作”之旅(4)
  别看张雅丽才二十四岁,比起那些刚刚从大学毕业一两年的女大学生来,她要成熟、世故得多。大概她在军队当文艺兵的时候常常有机会见大人物,待人接物落落大方,没有任何羞涩局促,和她的年龄很不相称。
  她长就一副交际花的样貌,个子有一米六五,体重一百斤多一点点,不胖不瘦,不高不矮。肤如凝脂,睛如点漆,嘴唇鲜红,鼻梁高挺,除了下颚稍稍有些方正棱角了一些外,几乎是个没有瑕疵的绝色美人。
  据公司一个号称会相面的四十多岁的咸湿佬讲,张雅丽面相哪里都好,就是眼带桃花,看人时目光乜斜,加之举步提踝,摇膝摆腰,天生水命,一生不遇良人,生就交际花的命。
  不管别人怎么讲,我对于张雅丽一直是敬而远之,总觉得她看人时,眼中似乎根本不在看你,而是心里在打量盘算你的奇怪感觉。出于多年小职员工作的世故,我深知这种女人千万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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