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盲- 第15部分

　　　江淮曾经对他爸说过，婚姻就是爱情的延续，我不爱苏秦，当然无法维持那段婚姻。我不是久经商场的你，我如今唯一让我懂的是，我要娶的人，就是我这一生我最爱的人，除了苏柔，再无他人。

　　　江淮捏着话筒，盯着底下嘈杂的声音，耳边响起的却是那段话，他爱苏柔，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无论过去亦是现在。他侧过头看向苏柔，将话筒放下，对着苏柔轻声：“柔柔，这下你可满意了？”

　　　他知道她在掩饰着，面上露出一丝难受看着他，点了点头。

　　　厅内的人，看着台上的俩人，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年轻人，真是头脑太容易发热了。

　　　江淮甩了话筒，急匆匆的走了几步，路过苏秦那一桌时，看了几眼，便头也不回的奔出大厅。

　　　“好端端的订婚宴，怎么就泡汤了，不知道这饭还让不让人白吃了。”

　　　杜晨说的轻佻，拿起筷子，在冷盘中拿起一颗碧根果。

　　　苏秦脚下踢了他一脚，抬头看到苏柔带着泪珠跑到温琪身前，委屈的喊了一声：“妈妈。”

　　　“对不起，大家，这次是我们的错，这顿饭你们照旧吃，礼金方面，自会退回的，算是我江某请客。”江淮他爸拿起低沉地说道，“我们可能要先离开。大家慢用。”

　　　杜晨伸手抓完了盘里的碧根果，塞进兜里，转过头看向顾沐年，轻声说道：“沐年，咱么好久年没聚了，怎么样去喝一杯。”

　　　顾沐年看着杜晨满是笑意的脸，随后看了看苏秦，才对杜晨咬出一句：“你脑子坏了，宴会还没结束。”

　　　“准新郎都落跑了，还什么宴会。我也想跟阿秦也要叙叙旧，这儿不好说话。”杜晨又看了看苏昌盛，脸上带着惋惜的面容，“舅舅，我也感到很抱歉，那么我们先离开了。”

　　　苏昌盛看向三人视线落在苏秦身上，旋即被顾沐年投来的目光，而撇开，继而，点了点头：“也好。你们去玩吧。路上小心。”

　　　“嗯，舅舅。”

　　　“嗯，爸。”顾沐年环上苏秦的腰，又对上温琪，苏柔此刻满是讶异的双眸紧盯着顾沐年和杜晨，脸上还有未干的泪水，“阿姨，今天应该有什么误会在的，可能是江淮脑抽了。”

　　　苏秦听的有些吐血，难得顾沐年会说出这番话。让她有些惊讶。

　　　“谢谢，沐年。你们去玩吧。好好玩，很抱歉，让你们扫兴了。”温琪挤出笑意，很是难看。

　　　“我们这儿没什么，阿姨不用在意。”说完，牵起苏秦的手，优雅地走出大厅。

　　　苏柔不发一言地盯着三人离开，顾沐年挺拔的背影映入心里，很痛，然，侧头却看到苏老将军面色铁青的朝这边走来。

　　　“这次的订婚宴倒是精彩，你看都赶得上电视连续剧了。”杜晨依旧剥着碧根果，声音不重不轻，却中气十足，“阿秦，心里真爽。看他们出丑来着。”

　　　“看来进了部队还是个话唠。”顾沐年牵起苏秦的手，眼睛看向杜晨。

　　　杜晨一听，停了手里的活，凤眼直盯顾沐年，然后，吐出几个字：“真是不解风情。”

　　　顾沐年黑了脸，苏秦抿抿唇憋住笑。而，她被顾沐年牵着的手，被他的力道，吃痛。　

第26章（捉虫）

　杜晨坐在驾驶座上，眉眼一凝，看了眼坐在后座的苏秦。

　　　“阿秦，你妈怎么没来？”

　　　“我妈这几年老跑瑞士去，又碰上画展就没回来了。”苏秦抬起头，杜晨此时手转着方向盘，而头微侧，唇角的弧度清晰可见。

　　　“沐年对你怎么样？不好，表哥我替你出气。”

　　　“挺好的。倒是你应该打算打算你自己了，姑妈不急么？”苏秦侧头看了看顾沐年，正巧对上他的眼睛，黑亮的双眸，深的不见底。

　　　车身左转，模糊地听不出杜晨说了句什么。

　　　“阿晨，这次怎么回来了？这么殷勤，把我哥也喊来了，是吧。”

　　　杜晨凤眸眯着只留一条缝，微微侧头后仰：“之年马上就到了，过年都到国外过了，还真想成洋鬼子了。”

　　　偌大的豪华包厢里，此时坐着他们三人，杜晨电话过去，听到的是，移动小姐的甜美声线，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表哥，应该在飞机上，你这么着急也没用的。”苏秦拿过水杯，喝了口，“表哥，你和沐年认识？”

　　　“他没跟你说啊。”杜晨薄唇轻启，继而缓了缓喝了口水，看了顾沐年一眼，眸色微暗，“我和他，还有他哥，在部队是铁哥们，就像你小时候说的那种‘三剑客’，懂不？”

　　　“直说你们皮就好了，还什么三剑客，咋就没凑个‘四人帮’。”苏秦低哝道，却被一旁的顾沐年听到，他咳了几声，却还是抵不住笑意，抿着唇，笑起来。

　　　苏秦一看他这番模样，眼睛瞪大看了他一眼，旋即：“这是真话。表哥从小外表看着温润儒雅，内心其实火热而且极富劣根。”

　　　杜晨满嘴笑意在听到后半句话，僵在原地：“喂喂，阿秦，可得凭良心说话，我这人热情也看人的，再说，我哪来的劣根性。你可别想抹黑我，好歹我还是解放军。形象还是蛮重要的。”

　　　苏秦见他眉头挑上，显摆着一副‘你说的不是事实’的神情，突然她觉得，阿晨变高了，变帅气了，变了很多，但他依旧是杜晨，她表哥。

　　　“表哥，我十岁那年，你拉着我放鞭炮，然后把鞭炮扔到我脚边；十一岁那年，你打破了爷爷的陶瓷罐，说是我打破的，害我被爷爷训了顿；十二岁那年，你让我帮你做作业，然后被姑母逮到，说是我自己要做的，才给我做，害我被姑妈狠狠地瞪了几眼；十三岁……”

　　　“得，好像是有这事。”

　　　杜晨敛下眼眸，继而很总结的得出一句：“我不是看你好欺负么。”

　　　顾沐年盯着杜晨与苏秦，却说不上一句话。他们的回忆如此之多，而他们之间深刻的回忆也唯有一纸婚姻，一张证书，似乎也难抵他们十多年的感情积淀。

　　　“表哥，我的那些零用钱。”

　　　“什么零用钱。”杜晨话刚说了半句，就见顾之年推开门进来，身后跟着一名女子，“之年，换女伴了。”

　　　待到此女进门，包厢里的灯光一下子打在女子的身上，他扯了扯嘴角：“啊，原来是夏琳。”

　　　“怎么，舍得回家过年，以前不是对着一张照片就可以过一辈子，过一年。”顾之年从兜里掏了包烟，分了过来，“还别说，这女可不是我的女伴，是我下属，明白么？”

　　　“杜晨哥，你这缺德嘴早点闭上。”夏琳瞪着杜晨，转眼看到苏秦，急忙走过来，挨到苏秦屁股边“秦秦，订婚宴，你去了没？”

　　　“去了，你们怎么回国了。”

　　　“上头的命令，老娘其实还是挺想你的。”夏琳傻呵呵地对着苏秦笑道。

　　　而顾之年在看到苏秦后，脸色一暗：“沐年，你们怎么这么就吃完了。”

　　　“搞砸了。”顾沐年将烟放到桌上，“你不是在国外，看来阿晨这次费了不少劲把你请回来。明天一起回家，爸妈等着。”

　　　“别，你就不能让我消停消停。阿晨，我们三里，其实最大的是沐年。”他径直走到杜晨身旁坐下，“饿死老子了，赶着回来。还不上几份好吃的来。”

　　　杜晨似笑非笑地盯着顾之年，眼神却是很慑人，苏秦总觉得是顾之年先前的说了不该说的，可是却仔细一想，却没有什么说错的话。

　　　“秦秦，原来他们这么熟！”

　　　苏秦对上夏琳笑着的脸，却没笑眼里，心里有些一疼。

　　　“嗯，我也才知道。心里难受别憋着。”

　　　“那我喝酒成不？”只见她随手抓起酒杯，大口灌下去，眉头微蹙。只把现场的男士吓得一愣。

　　　“夏琳妹妹，这酒可是真的很贵，不是这么喝的。”杜晨拿起水杯，浅抿了口，“是这样，对吧。”他捅了捅身侧的顾之年，顾之年点了点头，却还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杜晨吐血。

　　　“大哥，你不要喝多了。会出事。”

　　　“沐年，你还真别说，我这人不喝酒才真会出事。”

　　　杜晨笑了出来，说了句，没醉就说胡话，天下也就你——顾之年。是吧，小三。

　　　那一句‘小三’，把顾之年的脸蹭的一黑：“老二，你怎么说话的。”

　　　屋内一阵安静，继而爆发出阵阵笑声，此起彼伏，独见杜晨脸色绯红，拿着酒杯遮着面部。

　　　而手机铃声响起时，夏琳一人跟他们三人碰杯，她抓起手机，不住闪动的屏幕，不时地提醒她，他是谁？苏秦只身走出包厢，站在廊道里，晕黄的灯照在泛金色的墙面上，更加艳丽。

　　　“苏秦，我能跟你谈谈么？我有好多好多话，没跟你说明……”

　　　“江淮，其实，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你不觉得么？”苏秦捏着手机，眼睛盯着泛金色的墙面上，深金色的花纹，纵横交错，“以后您还是别打来了，浪费话费，浪费时间。”

　　　苏秦却听到那头低低的啜泣声，皱着眉头。

　　　“苏秦，你别挂，别挂，我再说句话，行不？从前是我不对，我现在改。成不？”

　　　“江淮，你拨错电话对象了。”苏秦挂了电话，低头看到一双鞋出现在她眼前，顺着鞋往上看，顾沐年的脸乍看之下如平静的水面，她下意识地将手机揣回裤兜，“你怎么出来了？”

　　　“看你出来，这么就没进来，怕你。”他顿住，怕你出事，别人都这么说，而他自己也见到过，在这种地方，女的长时间不回来，会出事可他一出口，“我去趟厕所。”

　　　苏秦看着他从她身旁擦过，向廊道尽头的侧头走去。

　　　“沐年。”

　　　他脚下一停，她看着他停下来，嘴里的话却怎么也出不了口。直到看着他，慢慢地离她远去，拐进那头。

　　　屋内，顾之年竟跟夏琳划着酒拳。苏秦不懂其中的语意，只是，夏琳的声音很大，像是在泄怒。她有一瞬间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夏琳将他放在心上太久了，分量已经太重了。

　　　“兄弟好……五啊，十的……”

　　　杜晨则坐在一边，把玩着骨子。

　　　看到苏秦时，他伸手招了招，待到她走近时：“阿秦，要不咱们走吧。”

　　　苏秦眼里一顿，旋即涩涩的难受：“表哥，待会儿等他们一起走。”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难道真的就不能明白他的意思了。

　　　那晚，顾沐年拉着苏秦的手，手心里浅浅的汗意。杜晨送醉酒的夏琳和顾之年回去。

　　　“三巨头会晤。”苏秦侧头盯着窗外，喃喃地说道，“沐年，原来你跟表哥这么熟。”

　　　她侧头盯着他笑了笑，接着说了摸不着头脑的话：“江淮来电话了。”

　　　“嗯。”我听到了。

　　　“你不想知道，他说什么了。”

　　　他侧头嘴角浅浅的笑意：“你不是正在说。”

　　　“他在骚扰我。不过看似打错了。”苏秦慢悠悠的说着，继而，撇过头继续看窗外。路上的夜灯，隔着一段有一段的距离，玻璃上隐隐看见她自己模糊的面容，和顾沐年的侧脸。

　　　“阿秦，要是不想说，就别说了。我信你。”

　　　苏秦回头，只见他直视着玻璃外的路道。

　　　不想说就能不说么，这是真的么，可她心里怎么这么难受。　

第27章

阿秦，我在等你，等到有一天，等到那一天，你信我为止。

　　　可是顾沐年从来不知道那一天是多久之后。

　　　苏家老宅里，苏老将军坐在客厅的沙发里，苏昌盛和温琪颔首，低眉地站在他前面，氛围一下子冷凝到了极点，苏老太太一看，叫李嫂端了一盆水果拼盘出来，李嫂愣是被苏老将军的眼神打回了厨房窝。

　　　“老太太，不行啊。苏将军很生气，可能后果很严重。要不，您亲自去瞧瞧。”

　　　苏老太太皱着眉头，苏昌盛毕竟是她的儿子，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要是跟那一年一样，那么她也就不活了。要她看，错也错在温琪身上，那个狐媚子，她狠狠地瞪了几眼，旋即对着李嫂轻声问道：“老井真的很生气。”

　　　“那当然啦，我都吓坏了。”李嫂拍了拍胸口。

　　　她还没说完，苏老将军简直跟庙外的四大天王的脸一样。

　　　“知道。”

　　　“你们谁来告诉我这件事是怎么回事？”苏老将军浑厚的声线，震得一屋子的人一惊，此时大门口站着苏柔。

　　　苏秦和顾沐年到的时候，苏老将军以及其难堪的面容审视着面前的三人，而苏老太太站在大厅后处，不知该进还是退？她看到苏秦和顾沐年肩并着肩进门，眸色一亮。

　　　“爸，这回我真的是不知会发生这样。”

　　　“要是你知道，还会发生，你是商人，你难道不知道衡量风险，今天这事，你打算怎么消下去，我们苏家的脸可丢不起第二次，当年你的事还是惠英帮你擦的屁股，这回倒好，你是打算让你身旁的女人帮你？”苏老将军说的极快，却字字落在人心里，温琪脸色一僵，却大气也不敢吱声，苏昌盛偷偷看了眼温琪，继而低着头不发一言的站着。

　　　“爷爷。”苏柔满是红丝的眼球，如今这一声哑着的声音，“你不要怪我爸我妈了。”

　　　“我还没说你，这么大的人，怎么就管不住一个男人，你妈不是很有本事的么。你怎么不学学？”他威慑着的怒气看向苏昌盛，“当年，要不是老钱告诉我，你打算瞒我一辈子，否则我怎么第一时间到你家，还好，惠英贤惠！哼！”

　　　苏秦站在门边，盯着大厅内的人，听着他们说的话，原来那日是她爷爷知道了事情，才会这么快到她家，原来他不过是打算平息这件事的，原来她妈妈在苏家人心里是这样的形象，慈母，贤妻。她拉着衣角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你们回来了。”苏老将军的怒气未消，彼时说的话语气生硬，却感觉到他明显压了压，“怎么也不出声？”

　　　他站起身，旋即指着面前的三人：“跟我来书房。”

　　　“阿秦。”顾沐年看了看四人离去的身影，继而低头看着苏秦。

　　　“嗯。”

　　　“要不，我们明天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