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外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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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外慧中-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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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说,戚长生非但不肯起来,反而深深叩首道:“主子对姑娘一片真心,会霸道也是因为太在乎姑娘,渴盼姑娘之心太急切,还请姑娘体察,勿要错怪了主子。”
弄得俞宛秋哭笑不得,她在为他打抱不平呢,谁知却引发了这位的护主之心,立刻为主子辩护起来,这古代的侍从可真是忠心那。
忠心之人,在任何时代都是值得嘉奖的,于是她摘下腰里的荷包,也没数里面还有多少,连荷包一起赏给了戚长生。戚长生不肯接,俞宛秋说:“你们几个在墙外守了一天,这钱是给你们买水喝的。你是领头的,你便没怨言,下面的兄弟们难道不需要安抚?”
戚长生道:“我们都是王府培养的死士,连这条命都是主子的,迎着刀剑都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何况只是在墙外守着姑娘。”
俞宛秋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这活儿已经很轻松了?你们是安南王府的死士,为安南王府出生入死自然没话说,但我并不是王府的人,你们没义务为我做任何事,这钱是我感谢你们的,你就拿着吧。”
戚长生接下来的话让她大吃一惊:“世子走的时候说,以后姑娘就是我们的主子,我们对待姑娘要像对待他一样。”
俞宛秋强忍住内心的悸动,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难道你家主子打赏,你也拒收的?”
戚长生这才跪下接过荷包说:“属下不敢,谢姑娘赏赐。”
戚长生走后,素琴面带遗憾地说:“姑娘,那荷包里我早上才放了二十两碎银子进去,端午那天去银楼换的一百两碎银,到现在最多只剩五十两了。”
兰姨瞅了素琴一眼,提出了不同见解:“打赏给别人,可以少点,但赏给王府的人,绝不能小气。据说王府里面平日总住着几位亲戚家的小姐,那些人肯定会想尽办法巴结世子身边的人,他们见多了出手大方的阔小姐,我们姑娘可不能给比了下去。”
俞宛秋挥手打断她们的争论:“我心里有数的,他们几个大男人,大日头底下守了一天,又是第一次打赏,肯定要多给一点,以后会酌情处理的。”
她就算有点钱,也是典型地只出不进,经不起大手大脚地散漫。她只盼望着自己快点长大,可以离开沈府,去一个沈家跟安南太妃都找不到的地方,隐身幕后开一家铺子,不说赚很多钱,起码要能养活身边这几个人吧。
至于那十万两,是父母给的遗产,除了投资开店或买田置地,平时能不动用尽量不动用。真要靠那些坐吃山空,也未免太没出息了一点,生生败坏了现代穿越女的能干名声。
第一卷 侯府寄孤女 第五十七章 各有各忙
又一个旬休日,俞宛秋照例早醒了。
平时该上学的日子,她有时候还需要兰姨叫起,轮到旬休,反而睡不踏实。尤其那天,红蓼偷偷来又悄悄走了,后来也没见老太君那边再派人过来,她总觉得不大对劲。
沈府的人从不作兴大方宽容,她们是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以前她抽个签还被老太君当堂审问呢,这回闹出这么大的事,沈府没道理就这么轻易放过她。即使碍着遗产不敢公开诋毁,背地里的小动作是少不了的。
所以,对旬休日去老太君那边请安,她是十二万分的不愿意。但古代社会,一个“礼”字压得死人,何苦白白给人留话柄?吃过早饭后,她还是硬着头皮往前院走。
才到赏心阁附近,就遇到了兴冲冲赶来的薛凝碧,手里还拿着一方绫帕,眉飞色舞地说:“别去了,我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俞宛秋惊喜地问:“你真的琢磨出来啦?”
“差不多吧”,薛凝碧难掩骄傲和喜悦,笑得眉眼弯弯的,但也没得意忘形,很警惕地朝四周看了一眼,压低嗓音说:“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你屋里去。”
俞宛秋虽然也很想看薛凝碧研究出来的成果,但眼下必须先去老太君那边点个卯才行。薛凝碧一看她的神色,就了然地问:“你走到这里来,是要去给老太君请安吧?告诉你,今儿不用去了,老太君可没空理你。”
“为什么?”
“因为锦文公主府上派人来了,老太君正接待贵客呢。”
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俞宛秋略一思忖,便恍然道:“是不是府里哪位小姐被徐尚宫骗去参加公主府的选秀宴了?”
“原来你知道”,薛凝碧告诉她:“不是骗,要骗也是骗你这种无依无靠的,堂堂的沈家小姐谁敢骗啊?徐尚宫还要在京城继续收弟子赚束修呢,人家可是自愿的。我还正纳闷,放着你这样的大美人不找,却去找个姿色寻常的,徐尚宫的眼力也不怎么样嘛。她是不是先找过你,被你拒绝了,这才找上五姑娘的?”
俞宛秋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领着薛凝碧往山水园走。
见姑娘这么快就回来,兰姨一脸疑惑地让茗香奉茶,俞宛秋怕她担心,告诉了她原委,兰姨这才“哦”了一声退下了。
薛凝碧见屋里没别人,便从袖中抽出那条手帕,俞宛秋只看了一眼就惊呼道:“你真行,简直巧夺天工,比那块料子还绣得好。”
薛凝碧不好意思地说:“你少安慰我了,那块料子能被令堂收藏,岂是凡品。”
俞宛秋可不是违心吹捧,而是真的觉得薛凝碧的绣工更好,她给薛凝碧分析道:“那块双面绣,胜在料子本身很好,轻薄细软,但绣工其实平平。不是说有什么瑕疵,而是没有生气,看起来就是一块死布,所以放了那么多年,无论是先母,还是我,都没想过要拿它做成什么。”
薛凝碧说:“不做成什么,正是因为料子太好,太美,舍不得裁剪嘛。”
“可衣料的功用是什么?”俞宛秋自问自答:“不是给人藏在箱子里放一百年,等它自然朽烂,而是给人裁剪了做成各种衣饰,或屏风摆设的。我说你的绣品比那件好,是因为你的绣品又生动又平实,给人一种想要拿在手里把玩,甚至穿在身上显摆的感觉。”
“那这条手帕给你把玩”,薛凝碧把手帕塞到她手里,又许诺说:“我绣的第一件双面绣衣料也送给你,好让你穿在身上显摆。”
俞宛秋笑道:“那就太奢侈了,印象中看过的双面绣,好像都是做成屏风放在厅堂里展示的,还没见谁穿过双面绣衣服呢。”
薛凝碧比画着说:“双面绣的衣服自然不是普通的襦裙或夏衫,而是披风、披帛之类。你想啊,哪天你穿着一件双面绣的披风在长长的穿堂里走着,忽然一阵风来,把你的披风吹起,一面是凤凰展翅,一面是牡丹盛开,多美!再配上美人,绝了。”
俞宛秋大笑出声:“瞧你说的,披风上又是凤凰又是牡丹,只有皇后才敢穿吧。不过,你倒真可以绣了向皇帝家的女人推销,像皇后啊,贵妃啊,公主啊。锦文公主府上不是正好派人过来了吗?以后跟府里走动多了,你就可以通过老太君向她推销,或由五姑娘帮着介绍给宫里的嫔妃。”
薛凝碧对她的有些说法不以为然:“你就那么肯定五姑娘一定能进宫啊,若论容貌,她连四姑娘都比不上。”
俞宛秋道:“她有她的美,难道你不觉得,她笑起来有种特别的妩媚吗?嘴角还有两个小梨涡。徐尚宫阅人多矣,会选上她不是没理由的,宫里多的是标准美人,美得太没特色了,还不如像她这样的,乍看不惊艳,但某个瞬间能让你砰然心动。四姑娘五官是不错,浓眉大眼的,就是面相比较厉害,即使面带笑容也照样是一脸凶相。”
薛凝碧马上提醒她:“当着外人的面,你可千万别这样说,小心犯了二太太的忌讳。四姑娘就因为这个原因,相了几回亲都没结果,二太太快气死了。”
俞宛秋想起曾在沈涵清屋里听到的话,“只有低三下四的女人才给人相看”,她们沈府的姑娘是不会给人相的。想不到言犹在耳,嫡女身份的沈涵净就要到处给人相了。才不过十六岁啊,在古代就几乎成了“剩女”,难怪兰姨整天在她耳边絮叨婚事的。
沈涵净这段时间偶尔会缺课,甚至连旬休日也缺席老太君屋里的聚会,原来是被二太太拉着到处走亲戚,兼给人相看了。
堂堂威远侯家的小姐,自然不是给男人相看,而是给女人,准确地说,是给对方的长辈相看。那些当婆婆、奶奶的,都希望未来的媳妇是个温良柔顺的女人,这样才好处理关系,随她们捏圆搓扁。偏偏沈涵净一看就是惟我独尊的娇蛮千金型,故为女性长辈所不喜。
再加上二太太眼光高,挑的相亲对象肯定来头不小,那些条件好的对象,可能比她更挑剔。沈涵净长相不乖巧,硬件也不够硬,说起来是侯府小姐,其实有爵位的是伯父,自己的父亲是赋闲在家的。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薛凝碧的陪伴中过去了,老太君那边也没打发人来请她去吃午饭。俞宛秋反而松了一口气,冷淡一点,双方保持距离,这样最好。
沈涵净要相亲,沈涵清要入宫,老太君和二太太忙着这些事,也就没功夫注意她了。这段日子的风平浪静,看来除了怕遗产的事情被揭穿,还有一个重要理由是,她们都很忙。
第一卷 侯府寄孤女 第五十八章 山水迢迢
大运河上,一艘中型楼船在水中行驶着,从外面看起来只是普通的木船,并不惹人注目,只有进去了才看得见里面的奢华气象。
赵佑熙身着紫色锦袍,上绣四爪金龙(皇帝是五爪),袖口处为深紫色滚边山水纹,头发仅以同色发带系绕,以慵懒之姿倚靠着舷窗,久久地看着手里的布条。
被赶到甲板上的小福子不禁叹息,就那么窄的一块小布条,写满了也没几个字,世子都看一天了。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里面还是毫无动静,正好有丫头送来水果点心,小福子便接过来,试着去敲门。
这回门是敲开了,世子仍然靠着舷窗发呆,对他送上的食物看也不看一眼。
小福子只得过去劝道:“世子,您中午就没什么胃口,这会儿都申正了,还是补些点心吧。”
世子却转过头来问他:“小福子,你说她为什么就是不肯跟我走呢?我看起来很像拐骗良家女子的坏人么?”
小福子死命摇头:“当然不是!”停了一会又说:“不过俞姑娘这样,奴才反而大为折服,觉得她比世子见过的任何姑娘都好。”
听到有人称赞心上人,赵佑熙先甜蜜一笑,然后又不悦地抗议:“听你的口气,好像我见过许多姑娘似的。”
小福子扳着手指头说:“每年到府里来做客的姑娘,少说也有几十个吧,现在这船上就有四个呢。”
赵佑熙蹙起了英挺的眉,虽然对那些女人他从来避而远之,但也知道王府里总有女客人,而且多是未婚的小姐。
但这些无关紧要,他想知道的是,“你说说看,她比那些女人好在哪里呢?”
“起码她守礼克制,懂规矩,知进退,不像那些赖在府里的女人,有些简直……”小福子想说“不知羞耻”,怕隔墙有耳,又咽了回去,那些可都是世家小姐,个个他都得罪不起。
赵佑熙咕哝了一句:“我倒希望她没那么守礼克制。”
小福子也低声嘟囔:“她要真那么容易上手,您保准又不稀罕了。”
“你说什么?”赵佑熙怒不可遏,该死的奴才,把他当什么人了。
小福子忙叩头谢罪:“奴才一时口快,说错话了,请主子息怒。奴才其实是想说,俞姑娘的可贵之处就在于,即使明知主子贵为亲王世子,为天下女人所仰慕,也没让她失去理智,没影响她的正确判断。”
小福子本想借着夸奖世子的心上人,让世子回嗔作喜,谁知最后一句又惹恼了主子,朝他吼道:“什么是正确判断?跟我在一起就不是正确判断吗?”
“不是”,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话已至此,他不如索性放开胆子。他们现在讨论的可是俞姑娘,世子的嘴巴再厉害,心是软的,不会把他怎么样。
“你再说一遍!”赵佑熙气得横眉竖眼。
小福子叹道:“主子,您何苦又吓唬奴才,您在那么多人中选了奴才贴身服侍,不就是因为奴才虽然又没武功又没脑子,但关键时刻,还敢说几句真话吗?”
赵佑熙手一挥:“好,你说,说得有理,我就恕你无罪。”
小福子便问道:“您要她跟您在一起,是以什么名分呢?”
赵佑熙想了想说:“先以‘我的朋友’,或‘我的妹妹’也行。”
小福子直摇头:“世子说是朋友或妹妹,可别人不那么看啊,在别人眼里,你们连婚约都没有就在一起,就只能叫……”
“叫什么?”那双虎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奴才不敢说”,小福子没用地缩了缩脖子,世子真生气的时候,谁敢捋虎须啊。
“我量你也不敢说!”
静默片刻后,赵佑熙烦躁地站了起来,在船舱里不停地踱着步,嘴里喃喃自语:“你说的也有道理,她可能就是因为怕别人这样议论,才不肯来的吧,是我考虑得不够周详。”
小福子附和道:“像俞姑娘那样守礼的女孩,除非您用世子妃鸾轿去接,否则她是不会跟在您身边的。”
“由不得她!”赵佑熙发狠地一捶舱壁:“你看着吧,总有一天我会把她弄来的。”他也想用世子妃鸾轿去接呀,可问题是,家里那几道难关怎么过?他的太妃奶奶,他的父王,他的母妃,虽然各有各的打算,但如果他想迎娶那个死丫头,他们的意见保准惊人的一致:不行!
小福子再叹:“您要逞强耍狠,人家姑娘怎么挡得住,但到底心不甘情不愿。”
赵佑熙眼中满是憧憬的笑意:“跟在我身边久了,自然就心甘情愿了。”说到这里还恶意地朝小福子某个空空如也的部位看了一眼,“你是太监,跟你说了你也不懂的。”
小福子气得闭紧了嘴巴,无良主子,专捡人家的痛处捏,他是没有那啥,但不代表他不懂得男女之间的那些事吧。
这时,世子舱房外又响起了叩门声,是太妃身边的大丫头石榴过来传话,让世子这就过去。
太妃的舱房里,花团锦簇,几位娇客全围在太妃身边说笑,见世子出现,作势要躲,太妃忙说:“都是自家亲戚,回避什么,快坐下吧,宝儿,你也坐下。”
赵佑熙暗暗皱眉,都多大了,还在外人面前叫他“宝儿”,太妃奶奶根本是故意的。
世子在此,几位姑娘哪敢随便就坐,都娇滴滴地过来见礼。
太妃假装没看见孙子的别扭,依然笑眯眯地为他介绍:“这位是素辉妹妹,你三舅爷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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