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外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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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外慧中- 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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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百呢,那是每晚值夜人加起来的总数好吧,不是每次都有三四百!懒得跟你争,算个数都算不清。”
“咳咳”。牟翊和陈学愚齐咳,尉迟敬和周百汇忙跪在地上请罪。
“起来吧,大家观点不同,有争执也是难免的。”赵佑熙淡淡地开口,表情看不出喜怒。
俞宛秋却差点笑场,平时议事时,她就发现这两位有点争锋相对,但像今天这样公然直着脖子吵嘴还是头一遭。也许在其他人看来很失礼,她反而觉得活跃了气氛。
两人站起来谢恩,尉迟敬还偷空瞪了周百汇一眼,却没开口说什么。
因为他们的话,在场诸人都沉默下来。
因为周百汇说得有道理,赵佑熙和他的几十名高手暗卫,上次就是利用梁国残余水兵退守城池的机会混进城里,再伺机干掉了守门人,然后开门迎进自己的队伍。俞宛秋会在第一时间想到封城,亦是基于同样的理由。
末了还是牟翊出主意:“暂时什么都不许诺,既不答应他们出城,也不答应放粮,先让这些闹事的百姓举手,想出城的站一排,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谢又安拊掌而笑:“还是军师高明,这样一来,只怕没几个人敢站出来。”
谢又安道:“是啊,怕站出来后,会被带到什么地方处理掉。”
赵佑熙笑道:“这件事就交给军师去办,我和太子妃先回去了。”
俞宛秋以为牟翊会露出为难之色,或恳请他们留下,结果牟翊只是说:“此等混乱场合,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确实不宜久留,臣等恭送殿下。”
走出临时议事厅,赵佑熙才问:“你的腿是不是受伤了?我刚就看你走路的姿势不对劲,可惜这里人太多了。”
“不然你想抱我?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让戚长生准备轿子了。”
等在路边的戚长生掀起轿帘,夫妻俩一起坐进去,俞宛秋深吸了一口气道:“恭喜,你终于知道放权了。”
赵佑熙轻笑:“我本来很急。恨不得派人把那几个领头闹事的干掉,可看军师那不紧不慢地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有办法。他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卖关子,非等我们急出一头汗才肯说出自己的打算。”
“我也有这种感觉,他每次总是最后发言,而且必以‘我赞同某某’或‘我觉得谁说的在理’这样的话做开场白。”
“是啊,他会很耐心地等所有人发言,再以附议的方式表明自己的观点。”
“这是低调还是狡猾?”
“都有。”
回忆自己列席军事会议以来的种种表现,俞宛秋只觉得汗颜,人一旦发现自己的方案有人采纳,是不是就容易得意忘形,慢慢就会变得自以为是?
她偷偷打量自己的夫君,像他这样霸道自我的男人,是不是很讨厌多嘴多舌的女人?他们结婚才一年多,她正值青春美貌,所以言行过分一点他还能容忍,将来则未必,她死都不要变成太后那种被权力欲腐蚀的、面目可憎的妇人。
她决定,以后要多听多做少说,不仅要跟牟翊学知识,更要学做人。
同人卷 第二百四十九章 各怀愧疚
第二百四十九章  各怀愧疚
茗香端着两杯参茶站在西次间的门口。脸上带着暧昧的笑意,因为里面传出的声音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啊,你轻点啦。”
“别那么用力嘛,啊啊啊。”
眼角瞅见从大堂外进来的几位翠衫军女教头红着脸后退,茗香忙代主子澄清:“太子妃下台阶的时候踩空了几级,崴了脚,太子殿下在里面给她揉着呢。”所以别想歪了。
杨筝和叶水莲姐妹主动提出:“可不可以让我们看看?”
若是素琴或纹绣,说不定就会点头,因为这两位是女营医,茗香人小,心眼儿最多,笑眯眯地拒绝了:“等会吧,你们随我去那边屋里坐会儿,太子妃殿下马上就来了。”她才不愿意让这些芳龄少女有接近太子殿下的机会呢。
几个女兵哪敢有意见,忙答应着:“那就麻烦徐掌食了。”
其实从茗香开口后,西次间就没再传出任何声响。俞宛秋几番想抽回自己的脚,奈何她家夫君力气大,握得牢牢的,一只手不停地推揉着脚踝红肿处,她只得咬紧牙关忍住。
赵佑熙觉得自己已经够轻了,推拿时若完全不使力。哪有什么效果?
又一次听到小妻子压抑的抽气声,他抬起头问:“还是很痛吗?”
俞宛秋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你说呢?难不成我故意叫给你听的。”
他邪笑:“有可能啊,你想勾引我。”
“你还用得着勾引吗?”
“也是哦。”
嘴里调笑着,手里可没减慢速度,又揉了好半天,才拿出一种半透明的绿色药膏涂在红肿处。
等他收拾停当,俞宛秋拿出手绢给他擦手,含着歉意说:“多谢,你忙成这样,我还尽给你添乱。”
赵佑熙纳闷地问:“你今儿这是怎么啦,老是跟我说些生分的话。”
“没什么”, 也许是乍然离开儿子,思念之心太浓太切,人也变得特别脆弱,俞宛秋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努力忍住难过,用很随意地口吻说:“军事会议我以后还是不要参加了,本来就是为了陪尧儿,现在尧儿不在这里,我也没必要去了。”
她其实是想试探一下赵佑熙对此事的态度,如果赵佑熙马上答应,说明确实如自己所想的,他并不喜欢一个女人在属于男人的军事会议上指手画脚,他只是在容忍而已。
赵佑熙却说:“尧儿几个月后就回来了,到时候你一样要陪他出席的。”
“那等尧儿回来再说吧。”
赵佑熙挑眉看向她:“你只陪他,就不陪我?”声音中竟带着一点哀怨和撒娇的味道。
俞宛秋的心结一下子就打开了,人总是希望自己被需要的,当下笑嗔道:“他是不会走路的小娃娃。要人抱,你也是吗?”
赵佑熙第一万次重申自己的身份:“我是你相公,你有义务陪我到任何地方!”
“好好好,我陪我陪。”口气似乎有些无奈,眼波却柔似春水。
赵佑熙总算满意了,站起来说:“嗯,那我去城上巡视了。”
俞宛秋走到他后面给他整了整有点皱褶的衣袍:“去吧,牟军师他们也该处理完了,看样子,并没有开城门,说明真敢站出来的人不多嘛。”
赵佑熙哂笑起来:“谁会不怕死呢?越是人多,越是闹得凶,真叫他们一个个站出来,立刻变成了缩头乌龟。不是我瞧不上他们,城中百姓真有那么血性不怕死,我们也攻不进来了。”
俞宛秋想到那几个高喊“乱臣贼子”的书院士子,军事上的事她不懂,只会从过去看的杂书中“剽窃”几个作战方法。但她做了十年广告人,懂得如何在谈判中抓住重点,如何打动别人,说服别人。她武斗不如人。对付几个只会喊口号的士子还是有办法的。
所以在赵佑熙出门之前,她向他交代行踪:“等下我会带着几个人去衢州书院看看。”
赵佑熙想都没想就出言反对:“别去,你的脚崴了,需要卧床休息。”
俞宛秋笑着说:“我可以坐轿子。你放心,我不会直接跟那些人交锋的,我会找到书院的院长,还有他们的先生,让他们管住自己的学生别乱跑,免得在混战中被误伤了。”
赵佑熙默默地看着她,一时不知从何劝起。
他知道小妻子坐不住,总想多为他出点力,多帮他解决一些难题,可又怕自己说得太多管得太多惹人嫌。其实,不管她怎么说怎么做,他除了心疼之外,再不会有别的想法。他的江山,他的一切,权势地位也好,荣华富贵也好,都是与她共有的。如果有一天他做了皇帝,她做了皇后,要他与她同坐在龙椅上接受百官朝拜都行,甚至她主持朝政,让他当傀儡都没问题。
他对权势地位本无恋栈之心,巴不得重回过去的日子,每天练武吃饭睡觉,不问俗事。可惜他是太子,而且是父皇的独子,他必须披挂战衣出征。为新成立的赵国开疆拓土。
因为他肩上背负着家族的重责,带累得心爱的妻子跟着他辗转南北,在深山里草草成亲,在遥远的南方庄园生子,生子刚满月就长途颠簸回京,而后跟他一起住在江边的水师营,住在刚占领的敌方府衙,甚至大冬天住在帐篷里,听北风刮得呼呼作响,薄薄的帷帐根本挡不住北方的寒冷。
更有甚者,他在前线督战,丢下她留守营地,半夜遭遇几万骑兵突袭,若非她有勇有谋,他现在已经失去她了。
他的妻子,大概是史上最辛苦、最倒霉的太子妃,空有太子妃之名,却从没享过一天太子妃该享的福。在宫里被他的太后奶奶变着法子欺负,自己成天找岔子尚嫌不够,还在她身边安插一堆帮凶,让她连喝口水吃口饭都担心被人下毒,连说句话都要想了又想,生怕传出去给人当成话柄。
他的家人。他唯一信任的只有父皇,可父皇太忙,公爹与儿媳之间也不好怎么接触,所以他只好把妻子和儿子全部带在身边。说起来真可悲,他贵为太子,可他的家,他的奶奶和母亲所在的家,容不下他的妻子和儿子——即便是他的儿子,她们也一心想把他变成为自己和娘家谋福利的工具,他怎么敢交托?
最后,她逼于无奈。把儿子交给了他的父皇,这确实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每次想到这些,赵佑熙就觉得万分愧疚。他的妻子小时候父母双亡,祖父母家是一帮吸血鬼,好不容易长大了嫁人,婆家的奶奶和婆母又心术不正。
心疼得没有边际,他无限温柔地回头朝自己的妻子笑道:“我陪你去书院吧,让陆家兄弟去巡城就行了。”
“不用”,俞宛秋往外推他:“有那么多暗卫,还有一些女兵跟着,书院里都是文士,没有攻击性的。”
“那我叫赵真点些人陪你去。”
“啰嗦呃,你快去巡城啦。西北军从西北边陲长途跋涉而来,需要休整,所以我们才偷得了一点点空闲,你可别掉以轻心。不打疲劳战,恰恰是陈致远的谨慎处,这人智勇双全,是个很难应付的对手,你要全神贯注才行,千万别为了我的事分心。”
赵佑熙这才掀起帘子道:“你别去太久了,我等你回来一起用晚膳。”
“好的。”
他们好好地一起用晚膳的时候并不多,和西北军打起来之后,机会更少了,除非这场仗能继续保持胜绩,也许可以消停一个冬天,若是败了她不敢再想下去,匆匆朝他摆手,看着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帘后。
在沈府的时候,若有人告诉她,赵世子蹲在一个女人身前帮她揉脚,她会觉得不可思议。当她自己成为其中的女主角,却觉得很自然,没有任何突兀之处。
她的公爹赵延昌,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个很有激情的人,不然也不会隐忍二十载。用“荒yin王爷”做掩护,来筹划赵氏建国。能做到这些,不仅需要毅力,更需要激情,持久的激情。
赵延昌把他的激情都投入到称帝大业中,对男女情爱持游戏态度。尽管对待女人上,赵延昌可能比儿子更温柔,更擅于甜言蜜语,可她无法想象赵延昌会如此疼惜某一个女人。
是不是越是性子冷淡的人,一旦找到了情感的突破口,反而比一般的男人更热情,更温柔,更专一?
她这段赶鸭子上架式的婚姻,反而缔造了一对恩爱夫妻。她以死亡来逃遁的人,竟然成了最合格的丈夫。
人生总是充满意外,她的穿越,她的婚姻更像是一场奇迹。
茗香进来的时候,就见太子妃站在窗前,似乎陷入了沉思中,不得不出声提醒:“太子妃,翠衫军的女教头还在东次间等着您呢。”
俞宛秋转过身:“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茗香奉上参茶:“先把这个喝了吧,还有您的腿,能不能走啊?”
“没问题,你叫戚长生准备轿子,就说我要去衢州书院。”
“遵命。”若是平时,听说要去书院,茗香准会欢喜,可刚见识过那些人的表现,她脸上只有凝重。
茗香刚出门,俞宛秋就听到杨筝的声音说:“徐掌食,麻烦你再通报一声好吗?我真的有急事禀报。”
“你进来吧”,俞宛秋也紧张起来。
同人卷 第二百五十章 暗自心惊
第二百五十章  暗自心惊
杨筝进门的时候。俞宛秋眼里闪过一抹讶色,原以为她直接从营医馆过来,声音又那么急切,样子应该很朴素才对。谁知人家穿着秋香色紧身袄,墨色弹花百裥裙,外罩一件宝石蓝羽缎披风,围着脖子一圈白狐毛,显得既华贵又俏皮。鬓边一朵玉兰花簪,梳着最时兴的凤仙髻,两颊还上了胭脂,嘴唇也好像点过淡淡的铅红。
俞宛秋不相信她在医馆里穿成这样还能做事,一看就是特意打扮了再来的。不过呢,姑娘家爱打扮也正常,谁说营医就必须灰头土脸的?赵延昌让她招募女兵的目的之一,就是给长期征战的士兵们养养眼,给各级将领们提供候选夫人的。
所以她只怔楞了片刻就开口问:“杨医士,出什么事了?”
杨筝的目光在屋子里飞快地扫了一眼,然后跪下道:“太子妃殿下,营医馆从昨天到今天,一共收治了四个咳血的病人,属下不敢隐瞒。特来禀告。”
俞宛秋又小小地惊诧了一回,这话听起来就像她是营医馆的负责人,可她明明是新加入的,营医馆的头头是吴医正。
这种怪异感同样只停留了很短的时间,因为杨筝提供的消息太惊人了,让俞宛秋立刻想到了“肺结核”。这个病放到现代固然可以治愈,在古代却是不治之症,俗称“痨病”,只要患上了,基本上只能等死。
俞宛秋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问:“几个人的症状和病因都一样吗?”
杨筝很肯定地告诉她:“一样。都是先觉得冷,咳嗽,白天发烧,晚上盗汗,有些底子好的,咳着咳着就好了。这四个,从十月初咳到现在,本来只是咳痰,这几天大风大雪,越发加重了,开始咳血。”
肺结核的症状俞宛秋多少了解一些,从杨筝的描述来看,十有八九是了。
若是别的病还强点,可肺结核就跟出痘一样,是会传染的!不只可以通过空气呼吸道,还可以通过器皿,比如共用的餐具传染。
以前的秘密军营时期,这些人都是同桌吃大锅饭的。自她随军以来,坚决贯彻“餐具自备”制度。饭菜还是一起煮,但碗筷自备,到开饭的时候,各人拿着自己的碗去打饭,就像现代的军营一样。
如此一来,就得自己清洗和保管碗筷,所以刚开始实行的时候是有怨言的,只有伙头军心怀感激,因为减轻了他们的负担。士兵用的是瓷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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