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染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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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染沉吟-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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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浪心中一叹,刚要放手一搏,却听怀中冷红药一声呻吟。呻吟声并不大,但屋里的人都听得很清楚。一时间,陵子风剑势顿住,左青楚面色也陡然灰冷。

古浪苦笑,冷红药会突然帮他,却是他未曾想到的。那镖上的青蓝色是靛草所染,根本不是什么七月香——“半老徐娘”想必是知道的,所以点出这一句,既让不明状况的陵子风以为冷红药已遭毒手,又让左青楚知道中毒是假。可冷红药的一声呻吟却又让陵子风忌手,左青楚气冷。

“半老徐娘”见状冷笑道:“中原七派口口声声说什么同气连枝,没想到峨眉却除了这样吃里扒外的弟子。”

屋外,三两一鞭荡开骆易手中的利剑,忽的欺身上前大声道:“住手!”骆易冷哼一声,道:“莫名其妙。”口中虽如此说,手上却是停了。

三两沉声道:“古浪现在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骆易冷冷看向远处,没有说话。

三两见他没有反应,微恼道:“他是为了谁来的,你比我清楚,不是吗?”

骆易冷笑道:“两个倒都是多管闲事的主儿,你倒不如跟了他算了。”三两这么多天以来与古浪相处,从未遭此冷遇,此刻骆易出言戏弄再现,讥讽在后,不由得她按捺不住。

刚要发作,却听骆易冷冷道:“你若为他好,就该带他往北走,走得越远越好,最好三年以内别回来。”三两心中一动,却听骆易又加了一句,“你放心,那衣服我会赔的。”

他是生怕三两不肯走才加上了这一句,却没想到三两听了反是心一沉,道:“该滚的是你!”

骆易手腕一抖,猛然出剑。

第37章 唯一的办法

骆易手腕一抖,猛然出剑,却不是刺向三两。

碧血四溅,三两心头巨惊,借龙鳞鞭之力跃离地面。地上到处都闪动碧莹莹的光泽,竟布满了毒蛇!她一不留神,发现骆易已经不见。

骆易跃进屋内,却看到一场僵持。

古浪的沉吟镖扣在手中,碧蛇四处游走,而其他人一动不动。

古浪道:“出去。”

骆易没有动,只是冷冷道:“放了左青楚。”见古浪懒得理他,骆易皱了皱眉,“放了左青楚,我帮你离开这里,我不想因为这种事和你翻脸。”

古浪冷笑道:“不想翻脸?那柄假刀上抹的是什么,你大概比我更清楚吧?”

骆易脸色一寒,却还是咬了咬牙,道:“不错。”

古浪微微皱眉,他说出这件事原是想让骆易为难退却,却不想他就这么承认了。

思索片刻,他方才开口道:“不妨告诉你,清儿没有死,现在正和胭脂在一起。左叛要是知道真相一定会放弃报仇。而指使你的那个子午夜,根本就是东海明神家在岭南留下的暗棋水轻桃的儿子,到最后必然不会放过岭南。如果你愿意让我和左叛帮你,也许还能夺回骆十七郎,但若是一意孤行……到时候岭南内乱,你还指望能保住骆十七郎么?”

骆易握紧了剑。

屋里的人多半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一时寂静一片。

只有那“半老徐娘”笑道:“保骆十七郎?古大少爷,我劝你还是先保住自己吧。”

古浪从骆易那边转过身来,却换上了一脸微笑,道:“碧蛇娘娘可愿试试,是你的青蛇儿快,还是我的沉吟镖快?”“半老徐娘”——古浪口中的碧蛇娘娘眼神数遍,还是没有做什么。若是逼得古浪不顾性命放手一击,在场没有哪个能保证自己可以活命。

然而就在此时,窗外传来三两的一声惨呼。

古浪心头一紧,三两是为他而来的,他决不能让她出事。多日相处,他清楚三两不是什么软弱女子,若非伤得极重绝不会发出这样的惨呼。碧蛇娘娘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面露得色。

僵持片刻,古浪终于忍不住飞身掠向屋外。

碧蛇娘娘咯咯笑道:“小情人有难,你终究还是耐不住了。”三条青蛇在笑声中如弓弦般弹起,直噬古浪后背。

古浪背后空门正对青蛇,然而他没有回头,连丝毫的停顿都没有。

只是,众人看去时,青蛇却已断成了六截。

碧蛇娘娘万万没有想到,口口声声护着左青楚的骆易此刻竟然会替古浪斩断青蛇,她正待开口,却听骆易冷声道:“我会把他带走,但这里要是有谁敢伤他性命,不妨先问问我手里这把剑!”

见古浪离开屋里,左青楚似是舒了口气,呵呵一笑,道:“你别忘了,无论你的剑有多快,我岭南的机关都能保证,令弟是第一个死的人。”骆易眼神如刀锋,冷冷扫过左青楚,却终究没有说出一个字。

他到现在才明白了为什么古浪自始至终都没有下杀手——这是一场胁迫和制衡,而不是武艺的较量。

古浪跃出吟霜阁,却看到三两完好无损,不由怔住。

“喂,你没受伤吧?”似是不好意思骗了他,三两的声音比平时轻了一些。

古浪见她担心,宽慰般一笑,道:“有将军剑在,想受伤只怕也不容易。”见三两听到“将军剑”三个字就开始面色不善,他会意地又多解释了一句,“小骆幼时独自流落荒原生活了很多年,有些事并不太懂,你别和他计较。”

三两闻言点点头,大度一笑,道:“早说不就成了,我虽不能想象,但多少可以理解。”她看了看四周,又压低声音道,“我引你出来不为别的,只是想赌一把。”

古浪截口道:“不行。”

三两苦笑道:“我好像还没说怎么赌吧……”

古浪道:“你要说的我早已想过。留小骆在屋中,我们去找十七郎,左青楚稍有动作就让小骆下杀手,不是么?”

三两顿时愕然,道:“你果然不笨。”

古浪沉声道:“小骆也不笨,只是平时不愿动脑子而已。但为了十七郎,他定然已经想尽了所有的办法。莫说偌大的岭南,向我们这样根本找不到十七郎,就算给我们找到了,如果没有能胁迫左青楚的条件,又怎么从成百上千的机关中出去?”

三两眼神微微闪烁,迟疑道:“其实这些机关也许我可以……”

古浪无奈一笑,道:“小骆在昆仑山的时候没有说出这件事,只怕是因为这些机关连左叛也无可奈何。左叛论起机关武艺,在左家都是屈指可数,你一个外人又何必逞能?”三两眼神数变,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说下去。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古浪望着吟霜阁下,轻轻叹了口气道:“被碧蛇娘娘这么一搅和,左青楚想来也怀疑了我镖上无毒。为今之计,只有找到……左青楚背后的那个人直接解决。”

“难道真的只能照你说得去做?”虽然古浪说得轻描淡写,但三两多少还是能想到其中的危险,能支使岭南家主的人,想必绝不会简单。

古浪淡淡一笑,道:“我想不出别的办法。”虽然胭脂拒绝了子午夜,但他能看得出子午夜对胭脂依旧是放不下。如果通过胭脂找到子午夜,兴许还能在局势变得不可收拾之前釜底抽薪,救出骆十七郎。

“我想得出。”

白沙般铺洒的月光下,说话的却是骆易。

古浪一愣,道:“你怎么出来了?”

骆易撇了撇嘴道:“中原七派一群废物,青蛇误伤冷红药,碧蛇娘娘和白毛小子窝里斗,我为什么不能出来?”

古浪神色一冷,道:“你就这么放了左青楚,我们怎么可能出得了岭南?”

骆易没有吭声。

古浪以为他不解话中含义,解释道:“岭南遍地机关,左青楚和左亚子一旦失去威胁发动机关,就算我们有再好的身手也不可能从这里出去。”

“出去干什么?”骆易忽然一声冷笑,“让你出去找子午夜?你最好搞清楚,现在你抢了人家的老婆情人,子午夜他是想杀你不是想捉你。”就连用七月香下毒都是他冒着十七郎的生命危险坚持的,否则古浪怎么能好端端活到现在。而现在,这个好不容易留下一条命的人居然想自己跑去送死!

三两心里一沉,这才知道古浪和她商量的时候竟瞒住了最重要的一点。

古浪淡淡道:“子午夜想杀我,这个我在你下七月香的时候就知道了。不过我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像你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

三两不知前因,看着眼前的状况忍不住有些气结,劝道:“两个大男人吵成这样有意思吗?大家何不静下心来把事情说清楚,一起想想办法?”

骆易道:“这是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古浪冷冷道:“说清楚?他将军剑骆易就这脾气,一有事就嘴一闭半天都不肯吭一声,早能指望他说清楚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多事。”如果当初在苏州城就不要有所隐瞒,又怎么会让子午夜利用至此。

“够了!”三两一皱眉,道,“这中间的曲折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你们这样是不可能解决问题的。”古浪和骆易都没有说话,只是各自解决了几条游走的青蛇。青蛇从屋里向外跑,说明碧蛇娘娘对付陵子风游刃有余。

三两见两个人都不说话,向骆易道:“你说你想得出,是什么办法?”骆易闭上嘴,冷挥一剑斩断两条青蛇。

三两怔了怔,道:“喂,我问你呢。”骆易却也是微微一怔。他不说话,通常古浪和左叛就不会问第二遍,没想到这次却撞上一个不肯罢休的,当下冷笑道:“十七郎是我的弟弟,与你有何相干?”

三两怒极反笑道:“没见过你这么不识好歹的人!不相干又如何,反正这闲事我管定了。”长鞭一荡,竟腾身七丈。古浪明白她要干什么,急道:“你不要乱来。”话音未落,人已追了上去。

骆易怔怔站在原地,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奇丑无比又凶得要命的女子非要管他的事。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追上去再说。

三两的轻功本不如古浪,但她身为女子身子本就轻一些,再借上长鞭致力却也不慢。左家结构繁复,不一会儿功夫就再也找不到三两的身影。

古浪停下身形,听到骆易从身后追来的风声,忍不住叹道:“我不想再吵了。小骆,你听我一句,子午夜不会信守承诺的,唯一的办法就是从他手里把十七郎夺回来。”

骆易没有说话。

古浪又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十八年前明神家在岭南手中败北,所以埋下了水轻桃这枚暗棋。但最后水轻桃被发现了,她和她的孩子都被左家追杀,而子午夜就是这个侥幸逃脱的孩子。”

骆易道:“这与我何干?”

古浪暗自叹了口气,骆易还真是完全不清楚状况。“子午夜是为了复仇。他真正的目的不是左叛,不是清儿,也不是我,而是整个岭南,乃至整个中原武林。”

“那又如何,”骆易道,“只要他放了骆十七郎,中原武林什么的与我无关。”

“你现在倒是说得轻巧,如果子午夜让你杀了左叛呢?”古浪苦笑,“即便是面对中原七派的挑衅,左叛也不可能放任岭南不管,更何况是子午夜存心要报复左家。你觉得如果他没有了利用价值,子午夜还会有留着他碍事的必要么?”

“总之我不会让十七郎有事。”骆易道。

古浪几乎要被骆易气死。口口声声说要杀骆十七郎给他母亲报仇,现在却分明是为了骆十七郎什么都干得出来!的确,以现在的情况,自己的假设还为时过早,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

突然,他猛地回头。

多日不见,左叛穿了一件灰布短衫,竟是瘦得形销骨立。

古浪勉强笑了笑,道:“你回来了?”他也不清楚,刚才的对话左叛到底听到了多少。

左叛点了点头,道:“骆十七郎在左家?”古浪心一沉,左叛连这都知道了,这么说来他后面的话也都……

然而,左叛只是淡淡道:“我回去劝劝大伯。”骆易正要开口,却被古浪以难以分辨的速度封住了哑穴。听左叛的语气,似是并没有特别在意他们后面的话,他可不想让骆易傻头傻脑地自己全招了。

左叛道:“左家进来容易出去难,我送你们出去。”古浪忽然想起了三两,道:“我还有个朋友……”

“一个乞丐?”左叛问道,“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她已经困进锁龙图了。你们先走,我会再想办法。”

古浪虽不明白锁龙图是什么,但看一眼天色,终究同意了左叛的建议,忽然想到了重点道:“左叛,清儿……其实没死。”

左叛笑容中有几分讥刺,道:“哦?那再好不过。”

古浪心中叹了口气,知道就这么口说无凭左叛根本不会相信,除非让他亲眼见到雪尤清,否则他绝不会放弃报仇。无论是为了找子午夜,还是为了找雪尤清,为今之计都要先找到胭脂……想到胭脂,古浪心中不禁又泛起一丝淡淡的酸涩,与骆易一起走出了左家。

天际渐渐泛出灰蒙蒙的青白色,最后几点疏斜的晚星也黯淡消逝。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左叛的眼神微微有些冷利。

第38章 医者不自医

天际渐渐泛出灰蒙蒙的青白色,最后几点疏斜的晚星也黯淡消逝。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左叛的眼神微微有些冷利。

“你怎么猜到是我?”

左叛一回头,一个乞丐正倚在门柱上问他。

“因为你比别人更会算计,否则单凭那只有岭南才有的纸张,就不可能瞒过阿浪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他的目光又冷利了几分,“何况,昆仑山下酒肆里崔老二胸前的致命伤,也显然是你左无颜的手笔。”

三两,或者应该说是左无颜,笑了笑,道:“我根本没有易容,又怎么能说我是骗了你的朋友?”

左叛冷声道:“我不管你用了什么手段,但你若是要靠把阿浪带到岭南这件事向大伯邀功,就未免太过痴心妄想了。”

左无颜傲然一笑,道:“邀功?我何必邀功,论易容、机关、武功、算计,甚至是口技,我哪一样输过你和三哥。若不是因为身为女子,若不是因为庶出,岭南上下,还有谁比我更适合当家主?”

左叛淡淡道:“你不用着急,等我报了清儿和姑婆婆的仇,这家主之位不愁不是你的。”平淡如水的话,竟让左无颜心底莫名地寒然一颤——这样的左叛,她从未见过。即便是在昆仑山得知了雪尤清的死讯之后,他也没有如此大的转变。这半个月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左叛看了看她,道:“左家人都知道,虽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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