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店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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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店街- 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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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以就近打水烧水。

文昌的襁褓散落在地上,他身上穿着件薄薄的小袄子,光着小屁股,文斓的手正伸在他的腋下,将他抬着坐在井沿上。

文斓和七七一样,也喘着气,可脸上却带着一丝笑,别过脸得意地看着七七:“大妈,他就是我的弟弟吗?”

文昌似乎觉得很好玩,咯咯一声发出笑来,小手在空中拍了拍。

……

有件事情要说一下,昨天发现有人不光盗我的文,还将文冠以他人的名字,我气得浑身发颤,一时有了停写的念头。其实之前见盗、版这么严重,影响订阅,也直接影响网站对本文的推荐,就想过停的,把文直接通过邮件发给那些一直支持我的正版的读者。几次都打消了这个念头。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一次是在编编和朋友们的劝说下,再一次决定还是暂时坚持写下去,十一后上交网站的法务部,让他们来处理。遇到我这种情况的作者如今不止我一个。环境这么坏,大家也知道我并不是太在意读者看不看盗文,有些看盗文的朋友发评论,我也是很热情的回应的,想着毕竟人家喜欢,且评论很真诚。但这一次不一样,直接触犯了一个作者的底线,无耻,没有道德。我们辛辛苦苦呕心沥血写的东西,你盗了不说,还冠以你的名字,简直太可恨

这一章正文3200多字,这说明大概几百字,之所以发在正文里头,是知道有些盗,版是不会把作者的话贴进去的。不管怎样,第一,要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正版的读者,你们已经是我最珍贵的朋友,我珍惜第二,警告盗。版,这种事没有道德,你们也得不偿失,法律终会制裁。第三,假如情况一直恶化,我可能真会停更,安心写文,本书已经在修改和联系出版过程中,但是大家不要担心,哪些朋友是支持正版,我是知道的,你们把邮箱发给我,我将文章直接送给你们看。鞠躬下。江雪气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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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四章 情丝尽断(5)

文斓托着文昌的胳肢窝,让他踩在井沿上,文昌的小脚上穿着黄色毛线袜子,绣着蓝色小花朵。文斓伸手在弟弟的脚背上摸了摸,低声道:“这是大妈给小dd做的袜子吗?”

七七定定地看着他,血液似乎都已经凝固,轻声道:“我答应过你,把你爹爹还给你,说到做到了的。”

文昌在井沿上站了一小会儿,小身子软软地就往文斓身上趴过去,他觉得冷,刚刚从襁褓中解脱出的轻松消失了,他只觉得冷,小嘴一扁,呀的一声哭了出来。

文斓似笑非笑,把他轻轻搂住。

婴儿的哭声,在寂静的庭院里回荡飘扬,她离他只有几步,可却不敢上前。怎么也不敢。

庭院中的树木散发出辛辣的香气,阳光温润如水,细碎的哭声是小小的桨,捣碎了水面的光。文昌一面哭,一面小声咳嗽,唾涎流下,小下巴湿湿地贴向文斓的脸,文斓厌恶地躲开。

“你哭什么?”他低声道,乌黑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怀中这个小婴儿,“你长得这么丑,你瞧你,脸都是皱的,这么脏你好意思哭?你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跟我抢爹爹?”

文昌咬着小拳头抽噎着。

文斓的语气变得恶狠狠的,“你再哭再哭我就把你扔进去”

被这凶狠的语气一吓,文昌愣了愣,小嘴咧开,哭得更狠了。

七七颤抖着伸出手,她看到自己的指尖在呼出的白气中颤抖。

文昌的小脸涨得通红,无助地把小脑袋转向母亲的方向,他明明看到了母亲呀,可她为什么不来抱他?他哭得越发响了,小手在空中乱抓,小脚不停在井沿上跺着,却不时踩空。

灰尘落入井水中,沙沙作响。

“文斓……,”七七的泪水流下,“你要我怎么做?你要我怎么做你才满意?”

“爹爹说不要我们的家了,”文斓冷冷地说,“今天爹爹来接奶奶,我亲耳听到他说,他不要这个家了。他说他宁肯抛下一切,也要和你们在一起。奶奶骂他,妈妈求他,求他看在我的面上留下来,留在这个家,可他却说没有你的家就不是一个家。他要照顾你,照顾小姐姐,还有这个小娃娃这个长得这么丑只知道哭的小娃娃”

他突然把文昌往外一搡。

七七尖叫了一声,双手往空中一扑,文昌哭声不绝,在井沿上歪歪扭扭地动着,文斓把手放在他的腰际,转头看着七七,眼里的冷冽之气,根本不像一个还身处纯真童年的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七七颤声哭道,浑身发软,“大妈对不起你你要我怎么做我都答应你。放过你弟弟,他还这么小,你放过他。你念在大妈对你的好,念在……”

“你骗我你一直都骗我你打伤了我奶奶你对我一点都不好”文斓眼中涌满了泪水,可他昂着头,不让泪水流下,“你只是想夺走我爹爹才对我装模作样,我恨你我恨死你你知不知道?”他的呼吸急促起来,“爹爹今天跟我说对不起,他跟我说对不起他说他再也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对我,他说小姐姐、小dd和我都是他的孩子,每一个孩子他都一样的爱。他欠了你们,他要补偿你们,他说等搬到平安寨,就要想办法让你们回到他身边,回到你们的家你知不知道”

他浑身发抖,把脑袋埋在文昌的小肚子上,文昌哭着用小手抓他的头发,他就似没有知觉一般任由他抓,闷声闷气地道:“爹爹走了我怎么办?我不要每天等着他从你们身边过来,像看猴子一样看我一眼就走。我不要我要他教我写字读书,我要他跟我一起吃饭,我要他带我去盐场,可他却跟奶奶说,要把他在盐场的财产,分成三份,把最大的一份给我,剩下的给你们。我不要最大的就像有三个苹果,他要把最大的留给我吃,却要和你们一起吃那两个小的。我不要我要和他一起吃我不要和爹爹分开”

七七急促地呼吸着,泣不成声,五脏六腑都在颤抖。这个孩子的绝望,给她带来比死亡还要可怖的恐惧。冤孽啊,她和静渊之间的冤孽,何时才能休止?他们毁掉了这个孩子的幸福与希望,现在他在报复,用他能想到的方式控诉与报复。

她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婴儿,胸脯肿胀得发疼,感应着孩子的饥饿、寒冷和恐惧。

我的孩子。她在心中呼喊,那是她的孩子,她的骨肉,她愿意牺牲一切放弃一切得来的骨肉

她慢慢跪下,匍匐着上前,用一个母亲在绝望中所能想到的最真诚的姿势去乞求,“文斓,放过文昌。他是你的弟弟。你看看他,他多可怜,他这么小啊他是你的亲弟弟啊我答应你,你放开他,我们永远不来打扰你们一家,好不好?大妈答应你你把文昌给我,求你了,大妈求你”

“可是爹爹不要我了”文斓喃喃道,“他不要我了。”

“不是的,你爹爹最爱的人是你,文斓,你仔细想想就知道。你爹爹爱你胜过世间任何一个人相信大妈说的,他绝对不会抛弃你文斓啊”她红肿的双眼充满哀求,“求求你,把文昌给我我带着他走,我带着他和宝宝走,我们走得远远的,你再也看不到我们。”

“不”他把文昌紧紧攥着,恶狠狠道,“我知道你安的坏心眼你们走了,爹爹就会一直想着你们,他的心会跟着你们一起走的”

“那你要我怎么办?你要大妈怎么办?啊?文斓,你告诉我大妈什么都答应你”

“我不知道”文斓嘶喊着,“我不知道我要知道就好了,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先把文昌给我,我们一起想,好不好?”七七绝望地乞求,“你应该晓得这么长时间,直到文昌出生,我一直没有来找过你爹爹,大妈是信得过的,对不对?文斓,大妈喜欢你,虽然我不是你的妈妈,但我一直把你当亲生孩子一样疼爱啊,求求你,你仔细想想,我不是个坏人啊你仔细想想,大妈求你了大妈一直感激你的,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那次你清楚有人要害我,你却救我,我一直感激你文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文斓抽噎着,这个匍匐在自己身前的美丽的女人,是那么卑微那么绝望,那么憔悴,这就是奶奶和母亲嘴里说的狐狸精,破坏了他们家幸福的祸根。

半年多来,他眼见着父亲一天天憔悴,一天天变得萎靡不振,变得孤僻、冷漠。父亲把自己关在晗园,即便那里已经没有了她。

他原本想,等时间一天天过去,父亲总会淡忘,他会耐心等待他回到玉澜堂,回到他们的家。

可是今天他却等到这么一句话,父亲坐在祖母的床沿,轻声说出的、却如惊雷般的一句话,“母亲,等搬去平安寨,我会和锦蓉离婚。即便你不认我这个儿子,我也要到七七和孩子们身边去。”

眼前的这个女人,明明都已经被这个家给剔除出外,可是她的破坏力却依旧存在。这可怕的破坏力。击垮了父亲,击垮了他。

他多么恨,至少希望自己恨她,像奶奶和母亲一样恨她。可是……可是他每一次看到她的眼睛,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敢看她的眼睛?

怀里的小娃娃在不停的动着,是啊,他还这么小,小得像吹口气就会把他吹化了、吹破了一般。他好小啊,大大的亮眼睛,那么干净,像一汪清澈的泉水,他皱着小脸哭着,冰凉的小手娇嫩如透明一般,那双小手握成小拳头,在空中无助的举着。

一月的天气,虽然有太阳,可还是很冷。小娃娃冷了吧?文斓轻轻伸手,用袖子给他把下巴上的口水擦掉,小娃娃使劲往他怀里钻,全然不顾这个抱着他的人会有多大的危险。

他一怔,把文昌从井沿上抱下来,拥在自己的怀里,无力地坐到地上,身子抽搐了一下。

七七匍匐着扑了过去,将他们一并抱在怀中,呜咽着哭了出来。

“大妈,你怕我了吧?”文斓闻着她身上的气息,熟悉的、温暖的气息,带着一股甜甜的味道。

七七的泪水落到他的脸上,一滴又一滴,“对不起。文斓,可怜的孩子。”

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手紧紧攥着七七的手臂,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她拥着这个男孩,这个绝望的、愤怒的、可怜的男孩。

文昌的小脑袋在她和文斓之间磨蹭着,在母亲和哥哥的怀中,他觉得温暖安全,小手一伸一伸地,要抓向母亲的胸脯。

待文斓稍微平静了一些,七七这才缓缓往后退了退,捡起散落的襁褓,她的双手依旧在颤抖,裹了好几次也裹不好。

文斓用手背擦了擦眼泪,上前帮她在给襁褓系上了一个结。

“谢谢你,”七七含着泪,向他微笑。

文斓正要回答,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七七也听到了,她往屋外看去,只见外面似有成千上万只鸟同时飞起,扑扇着翅膀,它们从屋檐、树木中飞起来,如一片乌云遮蔽了天空,在窗户上、在地上投下斑斑的黑影。

侧耳细听,除了这些鸟飞起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连一丝尘嚣也无,这突然而来的声响和声响之外诡异的宁静,让她不安。

鱼鳞似的粉屑懒洋洋盘旋在空中,渐渐的,一种如废弃的蜂房、鸡舍中的味道,一点生机也没有的味道,那是死亡的、腐朽的气息,像一阵狂风、一个大浪,突然间席卷而来。

嗡……嗡……

有什么声音在响着,在半空中。

尖利的警报忽然响起,大地开始在震动。像响起了闷雷,却又比雷声更要响亮一千倍一万倍,伴随着火焰的嘶鸣。

七七抱着文昌站起来,对文斓叫道:“走,我们快走”文斓的小脸变得苍白,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跟着七七就要跑出去。



一股猛烈的热浪突然袭来,他们都看到一团耀目的白光,卷着粉尘和泥土,突然炸开。

拼却一丝仅存的意识,她用力将文斓拽到自己身边,迅速跑到砌得高高的灶台下蜷缩起来,伸出双手,护佑着怀中的孩子。



明明是木屑飞扬,屋梁断裂、天地都似在震动,可耳中却只有一种声响。叮……持续的、钻入了大脑深处,像一根钉子,突然间从太阳穴一击而进。

黑暗将她们淹没。

在急促的呼吸声里,在零散的意识和一刹那的黑暗中,七七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在紫云山上看到那养蜂人,把那废弃的、有着无数紧贴在一起抖动翅膀的垂死蜜蜂的蜂房,使劲抖落在地,或踏或踩,然后,一把火烧了。

毫无预警,紫云山上的高射炮形同虚设,警报一点作用也没有起到。日本人的飞机在中国内陆的天空横冲直撞,宛入无人之境。清河高高的天车,被误以为是军事设施,凡是临近天车的街道,无不遭遇毁灭性的轰炸。

大梁砰的一声落下,砸在柴房中央,粉屑四溅,天光透了进来,耀人眼目,紧接着,横梁跟着落下,他们缩在灶台下,被四散而落的瓦片、砖块堵在一个小小的空间。

又是一声巨响,她听到西头厢房的方向有爆炸的声音,估计是炸弹落在了那里,她使劲捂住文斓的耳朵,大声叫道:“别怕,不要看,什么也不要看”

屋顶的空洞,投下一道道光束,像地狱中的投影。嗅觉、听觉全部失灵,被灰尘和日光刺痛的眼睛,却似着了火一般,透出执拗的目光,在探寻着生路。

她发现自己身处的这个屋子即将全然垮塌,可她甚至无法再把头抬高,因为一道垮下的横梁正斜斜地压在灶台上的墙沿,很可能马上就要打下来。柴房的门已经被挤压得变形,断裂的木条伸出,宛如一道道利刃,吱吱呀呀地发出声音,七七死死地盯着那道门,听见脆然迸裂的一个声音,木门终于被倒下的墙压垮,可是几根倔强的木条,却撑出了一个窄窄的空洞。

再没有什么机会做选择,她轻轻挪着身子,向那小小的洞口爬去。

文斓,她低声说,跟着大妈,跟在大妈身后,不要碰着旁边的东西。

文斓好像嗯了一声,随着她轻轻地移动。

也许是周围太压抑和黑暗,空间太过逼仄,门洞里透出的光,给他们都造成一种幻象,仿佛光的来源之处,有一个带着晕圈的楼阁,脆弱,忽明忽暗。

七七小心把文昌从门洞里递了出去,用力往外一推,自己紧接着要爬出去,可是,她的一只脚被文斓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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