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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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芳华- 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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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冷,是难以忍受的冷,街上到处找卖手炉的铺子。

陆锦乾将这一存货放下出,不少的商铺大量进货。

陆锦乾想出货,要价也不高。

不出三天,这批铜手炉销售一空,买了九千两。刨去成本和这几年占货仓的钱,至少赚了四千两。

不仅有了赚头,一个大货仓也空出来了,解决了陆锦乾心头大患,为明年开春进货腾了地方。

陆锦乾和蔺氏很欢喜。

“嗳,还真让落儿说着了!”蔺氏回神间,对丈夫道。

陆锦乾一愣,笑道:“意外之财,真是很意外!”

蔺氏留下了几十个铜手炉,送给宗族的长辈、妯娌等,做做人情。

她也顺便说起了陆落,给陆落的名声添砖增瓦。

“你说她多灵啊!”蔺氏感叹道,“神仙都没她这么灵!”

蔺氏又把陆落的名声给宣传了一遍。

青敖湾没人再质疑陆落了,纷纷说她就是玄女下凡。

蔺氏也送了三个铜手炉给闻氏。

“这天太冷了,手伸出来就冻僵了,偏我们只有一个暖手炉,孝敬姨奶奶了,铺子里到处短货,你真是雪中送炭!”闻氏瞧见了,非常喜欢。

今年的冷不同往年,不是往袖子一缩就暖和的。

陆落和闻氏收下了蔺氏的礼物。

第036章师徒

转眼就是腊月,湖州一改常态,下起了百年难得一遇的浩雪。洋洋洒洒的雪,平整了远山近景,触目一望无垠。

恍惚还在京师。

陆落望着树枝梢头堆满了晶莹的白雪,心蜷缩成了一团,她想起了京师,想起了颜浧。

颜浧行军已快一年了。

陆落派人去西北打听他的消息,得知战事尚未结束,他好似遇到了劲敌,状况很棘手。

颜浧没有负伤,也没有想起陆落。

“若是没有变故,也许现在我都生孩子了。”陆落算了算日子,心中一片荒凉。

她不能想,一想就满腹戾气。

陆落不想把心思花在憎恶上,所以她尽转移注意力。偶然被勾起,她的恶念全起来了。

她深吸几口气,匆忙压下。

术士的怨气,会华为其他人的灾难,陆落不想变成柏兮那样的人。

“今年又变天了。”一年难得一遇的江南大雪,也许是另一种天象?

天气异常,会让陆落想起自己的师父。

师父和石庭上次出门,花了大半年。

这次却足有一年半。

也许,天下大乱的天象已定,师父和石庭扭转不了了。

“师父何时回来?”

陆落很担心他们,也需要师父的引导,时刻挂念着。

她也派人去西南找石庭和师父,可惜没有回音。

师父彻底失去了音讯。

从七伯陆锦乾的事以来,陆落这几个月的生活很热闹。

宗族平日里很照顾陆落母女,伯母婶母嫂子堂姊妹们,总过来窜门;族里过年的祭祀,族长居然想要问问陆落的意见。

陆落不改口风:要她开口说风水。先拿三千两来。

这三千两是垫底的,事成之后再给一万两以上。

宗亲们并不是拿不出这么多钱,而且没有必须花这笔巨款的事要求陆落。

所以,陆落几乎没生意。

她的名声却越传越远,慢慢渗透了湖州府。

平日里除了等待生意,陆落也常去自己的铺子,她的铺子慢慢有了起色。也来了生意。

她和柏兮不怎么说话。彼此看不顺眼。

柏兮更是看不惯陆落。

腊月初十,二伯母的生父薛将军去世了,二伯母很伤心。除了二伯,她身边也没有其他人知晓此事。

陆落和母亲过府去陪伴她。

“……这几个月你一直照料他,他临走前反复说此生无憾,你就莫要再伤心了。”二伯在旁边劝。

而后。二伯给陆落和闻氏使眼色,让她们也帮忙劝说二伯母。

陆落和闻氏就诸般安慰她。

“我也不是太难过。就是心里有点沉。”二伯母叹气,“他一生无子,连个扶灵摔丧的人都没……”

二伯母又不能露面。

想到他走得那么孤寂,二伯母就很心疼。格外的伤感。

薛将军早在五月初,就安排好了自己的后事。

他托了两位可靠的部下,操持他的葬礼。他也上报了朝廷。要葬在湖州府,请朝廷给他筑坟立墓。

他的小妾胡姨娘懦软。他让陆落的二伯母照顾她。

如今他走了,一切都井然有序。

“他的老部下会替他扶灵的,你莫要太伤心了。”闻氏也劝慰道。

依照老将军的遗愿,只停灵七天就出殡了。

丧礼的过程中,二太太不敢露面,这也是老将军临终前的意思,别叫沈家其他人知晓了,寒了沈家的心。

是沈家把二太太养大的,薛老将军临走钱也反复说,要沈氏感谢沈家,铭记恩情。

下葬之后,到了腊月二十,天气仍是那么寒冷。

陆落和母亲陪着二伯母,悄悄去给老将军上坟。

二伯母没让二伯去,免得人太多了,被外人看到,引起他人的猜疑。

老将军的墓地有人看守,只不过看守的人得了胡姨娘的信,不会阻拦二太太。

她们是清早去的。

晨曦熹微,地上的土被冻得结实了,覆盖了层青霜,踩上去吱呀清脆。

她们踏进墓地的脚步声,惊扰了正在上坟的人。

薛将军的墓前,跪了两个人。

远远望过去,一男一女。

其中有个纤柔的身影,穿了身极粗的生麻布做的孝服,胸前挂了块衰布;而那个男人,穿着玄色风氅,眉宇清秀淡雅。

几个人面面相觑。

陆落觉得此男子有点面熟,隐约在哪里见过,而闻氏和二伯母则看着这位姑娘。

这位姑娘穿的斩衰孝服,这是未嫁女儿替父亲服孝的孝服。

阴寒刺骨的晨曦,萦绕着他们,几个人都默默站立,不知该怎么开口,怎么问话。

因为,他们自己的身份就挺尴尬的,也怕对方问。

“……你们是何人?”沈氏开口,问道。

“我是澜娘。”一身重孝的女孩子,回答沈氏,她的声音嘶哑,眼皮肿肿的,显然是哭得很伤心。

澜娘是谁?

陆落和闻氏心里默默猜测她的身份,沈氏已经道:“你就是澜娘?”

“您认识我?”薛澜颇为吃惊。

“是啊,将军临终的时候,常念叨起你,说你是他的养女,去年追随一位医术高超的先生,去了西南。”沈氏道。

此事,陆落和闻氏并不知情。

她们都不知道薛老将军还有个养女。

当然,朝廷也不知道,这位养女身份特殊,不能见光,否则老将军的遗产就可以留给澜娘了。

“去了西南,难道是石庭的徒弟?”陆落心中一惊。

从来没听师父和石庭提过啊!

“……不错,我就是薛家的养女。”澜娘说着,声音就哽咽了。

她得知养父病重就往回赶,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刚到湖州府就听闻养父已下葬了。

澜娘并不是偷偷来给薛老将军上坟,而是她昨天晚上才到湖州,见过了胡姨娘,问清楚了地方,就匆匆来了。

“您是谁?”澜娘也问沈氏。

“我是陆家的二太太……”沈氏介绍起自己。她和她丈夫在不知道薛良朋的身份情况下,巴结过薛良朋,和薛家有点来往。

薛澜不知沈氏的身份,点点头,说:“多谢您来祭拜我父亲。”

因为薛澜和这个陌生男人在场,沈氏的祭拜很仓促。

陆落也跪下,点了三炷香。

她先拜完,起身走到了薛澜身边,问她:“澜姑娘,你去了西南,是去找石庭石公子吗?”

薛澜一愣:“你认识我师父?”

第037章误解

一年多,陆落终于再次听到了师父和石庭的消息,还是从一个从未想到的人口中。

陆落说明白自己的身份:“石公子身边的老爷子,他就是我师父……”

“那是我太师祖!”薛澜睁大了亮晶晶的眸子,看着陆落,“那您是我的师叔祖?”

她被泪水洗过的眼眸里,全是惊讶。

“……您如何养护肌肤的?”薛澜吃惊问,暂时忘了悲伤。

陆落满头的银丝,又是石庭的师叔,薛澜下意识以为陆落年过半百了。

饶是晨曦微淡,也看得出陆落银丝如雪绸,柔顺亮泽;肌肤娇嫩,吹弹可破。明明是满头鹤发,却没有半分苍老憔悴之感,仍是个年幼的小姑娘,眼眸澄澈胜似秋水。

她是老妖精么?

薛澜很羡慕,她要是也能这样就好了,可以一直不老。

“太冷了,上马车再说吧。”陆落道,“我送你回去,你还住在薛家吗?”

“不,我单独有院子,是我爹爹专门给我置办的。”薛澜道,“我不住在将军府。”

闻氏和沈氏也祭拜好了。

骄阳初升,从光秃秃的虬枝梢头,探出灿红的脸,将光芒普洒。

众人都着急离开,包括薛澜。

“……娘,二伯母,我送薛姑娘。”陆落跟母亲嘀咕了几句,然后又对二伯母道。

二太太则看了几眼薛澜。她有话想问薛澜,却又心里悲哀,没有其他精力去周旋。

想着这丫头已经回来了,以后再问不迟,二太太点点头。

“薛姑娘。改日去我们府上坐坐。”临行前,二伯母邀请薛澜。

“是。”薛澜撑起精神,回答道,对这位客气的太太颇为感激。

闻氏跟着二太太走了。

陆落的丫鬟倚竹留下来,依旧跟着陆落。

薛澜身边的男子,在薛澜和沈氏说话的时候,不着痕迹退到了众人视线的死角。此刻才上前来。

陆落又看了眼他。

这男子眉头微拧了下。大概对旁人过度的打量感到不舒服。

陆落就想起来他像谁了。

像水长宁!

这男人的容貌和水长宁有点相似,神态也惊人的相似。

“……这是邵华倾,叔师祖您认识他吗?”薛澜也瞧见陆落打量邵华倾。出声询问。

陆落摇摇头:“不认识。”

邵华倾?

原来姓邵,水长宁也说过他原姓邵,是江南西路国师邵家的子弟,后来离开了家。

此人肯定是水长宁的族人。说不定就是兄弟;而水长宁也和陆落的师父有交情。

薛澜疑惑看了眼陆落。

墓地很冷,刺骨的寒风呼啸。吹得虬枝簌簌作响,如鬼魅呜咽。早晨稀薄的日光,无法驱散阴冷。

“回去再说。”陆落建议。

薛澜也同意。

马车进城之后,很快到了薛澜的府邸。

她在院子靠近湖边。青砖黛瓦,精致小巧。院门是木的,颜色陈旧却牢靠结实。

敲了敲门。有个粗壮的丫鬟来开门。

这是一进的院落,三间正房。带着左右各两间的小耳房,安静紧凑。

邵华倾却没有进来,只是低声道:“澜姑娘,我先告退了。”

“嗯。”薛澜心不在焉应付道。

薛澜家中没有服侍的人,只有一个大丫鬟。

这丫鬟大手大脚,很麻利端了热腾腾的香茗上来。

而后,她又给陆落和薛澜一人一个暖手炉。

陆落捧着就不撒手。

“……师叔祖,您多大年纪了?”薛澜喝了一杯热茶,精神好转,询问陆落。

“我明年四月满二十岁,今年虚岁才二十。”陆落道。

薛澜又吃了一惊。

“澜姑娘,我师父和石庭怎样,他们在哪里,做什么,何时回来?”陆落一股脑儿先问了,打断了薛澜的话头。

薛澜的目光和心思,都从陆落的银发上收回来。

“……我师父和太师祖在西南立了个法坛。”薛澜道,“太师祖说,天象已乱,若是不能遏制,将是百年的战乱争分;若是能遏制,也许只会乱十年八年的。”

陆落心里猛然一怔。

历史上出现多次诸朝并立的年代,为了争夺国土,他们相互厮杀,烽烟几十年甚至百年。

那时候的乱,是真正居无定所的乱,遍地狼烟,诸国战乱,没有一天是太平日子,民不聊生,绝不同于改朝更代的乱。

陆落以为,师父和石庭想要的,是保住安家朝廷的长治久安;可柏兮出现了,他已经把这天象搅合得乱七八糟。

陆落原先不太懂师父和石庭的理想,直到她经历过颜浧遇难。

她若是认命,将颜浧交给柏兮,那么颜浧现在连普通的情志都没了,变成了柏兮的傀儡。

陆落拼命了,虽然颜浧还是忘了她,却保存了他的性命和智力,他是个正常的人。

正常的人,也许会出现行迹上的偏差,却有等待和期盼的可能。

师父和石庭要做的,是避免百年国土的分裂。

“怪不得去了这么久!”陆落喃喃道,“你知道在哪里吗?我想要去找他们……”

“我不能泄露我师父的行踪。”薛澜道,同时心里生了几分警惕。

她怀疑陆落的身份。

陆落不知道石庭和千衍在哪里,却自称千衍的徒弟,让薛澜对她心生疑窦。

陆落会不会是敌人,她会不会想害师父和太师祖?

陆落抬眸看着薛澜。

薛澜眸光镇定,不露声色,继续道:“陆姑娘,你还有事吗?若是无事,我送您……”

她想把陆落打发走。

陆落知晓自己被怀疑了,暂时也不愿意深究,起身离开。

陆落一走,薛澜立马去找了邵华倾,希望他能帮助她。

“……我不相信她!”薛澜对邵华倾道,“她肯定不是我师父的师叔,估计是敌人。我太轻率了,露了身份,你要保护我。”

薛澜跟石庭学的,不是玄术,而是医术。

遇到了术士,她没办法抵御,所以石庭让邵华倾跟着她,保护她。

“杀了她!”邵华倾道,“我从未听老祖和石公子说过此女,只怕来者不善。”

“不可轻举妄动。”薛澜道,“你瞧见她那满头银丝了吗?只怕你杀不了她,还要赔上自己的性命。”

“你太小瞧我了!”邵华倾听着薛澜的话,感觉很刺耳。

他憎恨被人轻瞧,尤其是薛澜。

他在内心深处,希望薛澜可以高看他,崇拜他,而不是害怕他被一个银发女人杀死。

“我和长宁都被赶出家门,老祖愿意教长宁术法,却独独不愿意教我,只让石庭指点几分。”邵华倾心中的痛被勾起,“这个银发女人,也许是宁墨谷的眼线,我要杀了她,好在老祖跟前立一大功!”

第038章敏锐

从薛澜的家中出来,陆落站在院子门口,略微看了几眼。

她怔愣了片刻,望着薛澜的大门出神,直到倚竹喊她。

倚竹委屈的问陆落:“姑娘,不回去啦?您不饿吗?”

她饿了,早膳还没有吃。

陆落回神,失笑道:“饿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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