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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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减-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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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子的回答传了过来,没有怒气,没有焦燥,竟然是异样的温和:
  “我把你们当成我最好的朋友,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可是你们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一年前就分了,竟然不告诉我!你们俩个,把我当成什么?”
  他低下了头不说话,用头发遮住眼睛,用力地握住门把,握得手背青筋都突出起来,那铁门把差点被他拧弯了。
  身后传来了稳沉的脚步声,然后,一双肥厚的手掌用力地揽住了他的肩。
  “小哥,我告诉你,刚刚天真在电话里,好几次都没了声音。我知道他在掉眼泪,可是他不让我听到,还说都过去了,让我不要管,现在连你也这么说!可你们怎么不想想,我不管,谁管?”
  “真的……不用你管!”
  “你们两个的事,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我看着你们一步步地过来走到现在,生生死死都闯过来,怎么能说分就分呢?这世道他娘的还有真情吗?你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今天是大年二十九,我马上去订飞机票,咱们马上去杭州!我还非得让你们当面说清楚不可!不然,我胖爷这辈子都不会让你们两个消停!”
  张起灵肩膀微微一动,慢慢地转头看着胖子,他的眼睛发红,薄薄的嘴唇地抿着了一条直线,清冽的目光也渐渐地坚毅了起来。然后,用一种几乎肉眼看不到的动作,微微点了点头。
  胖子笑了起来,大力拍了拍他:“就这么说定了!就算天真为难,我支持你把他给拐了,拐进古墓里,让吴家人都找不到他!看他还别不别扭!”
  张起灵没有笑,他当然没有胖子乐观。虽然胖子年纪比较大,但向来一个人独来独往,又天性乐观,哪里会体会到他们的难处。要是那么容易,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个状况了。
  然而,他们终究还是太乐观,现在正是春运最高峰的时候,虽然已经是年底,但北京的机票也仍然断缺。尤其是去杭州这种旅游城市的,早就排到了年初十后了。胖子又去买火车票,更加买不到了。最后开足了后门,才搞到两张大年初两的飞机票。
  当两人终于到达萧山机场时,天已经黑了。胖子给吴邪打了电话,吴邪说派人来接,要接他们去村子里。胖子让吴邪自己来,但吴邪实在抽不开身,一个劲地说对不起,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张起灵在一旁一听要去村子里,便皱起了眉,说自己不去了。
  胖子一想也对,农村里没有秘密,吴邪也没办法好好和他们谈。他就让张起灵先回杭州城住下,自己想办法把吴邪单独带出来。
  张起灵点头同意了,他始终皱着眉,也不说话。胖子很想说其实你和他通个电话,天真再忙也会赶过来的,但他看张起灵却好像并不积极,反而似乎很矛盾。
  他不知道张起灵经过这些天的沉淀,已没有一开始那么冲动了。事已至此,他反而冷静了下来,反反复复想了很多遍,反而不知道会不会弄巧成拙,这些天他始终辗转反侧,寝食难安,一边想着马上能见到吴邪而激动,一边又不免越来越灰心。这段分开的日子,无论再怎么苦怎么难,始终都有一种信念支撑着他,让他认为吴
  邪和自己一样,还在等待,还在希望。可是现在呢?吴邪都结婚了,说明他最终已经放弃了,答案也很明显了。
  当初明明白白地分手,一年多了,自己又再这么去,又以什么身份什么资格呢?


☆、第六章 最遥远的距离(一)

  苏莹的孩子是在十一月初五生下来的,因为后期营养好,生了一个足足八斤六两的一个大胖小子,带着把的,落胎的时候哭声嘹亮,简直整家妇产科医院都能听到。现在三叔公下台了,吴家村的人都讨好吴一穷的,一个劲地说生的那天满村子都是红光,又说前几天恍惚间梦见一个大太阳钻进了苏莹的肚子,说什么的都有。虽然明知道全是假的,但吴家上下自然是很高兴。尤其是吴夫人,对孙子爱不释手,倒把儿子放一边了。
  孩子生下来时,吴邪特意留意了孩子的血型,万幸的是,孩子随母,和苏莹一样都是B型。孩子的脸廓与母亲很像,鼻子却比母亲高得多,而吴邪的鼻子很高很挺,也算蒙混过去,长得最好的是眼睛,是内双眼皮,眼眸非常的黑,深不见底似的,第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吴邪都看愣了。吴夫人非要说这双眼睛和吴邪小时候一模一样,但是吴邪却知道,自己的眼睛最多只能算是清透干净,哪有这么深遂的黑色。就是孩子嘴巴谁也不像,比父母都稍厚一些,幸好是男孩子,并不影响美观,而这一点小瑕疵,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吴一穷给孩子取了小名叫小安,取一生平安之意。后来报户口的时候,吴邪给孩子报了“吴佑麒”的名字,私心里取“以吾之子,佑你平安 ”的意思,苏莹自然没有任何的意见,父母也没怀疑到其他地方去,吴一穷反而说很好,说又吉利又好听。吴邪暗暗松了口气。只是他对这个孩子一直都是淡淡的,并不亲热,想亲热也没办法,爷爷奶奶抢着抱,除了母亲谁也别想从他们手中抢走。上小学前,都是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从来都没有离开吴家村。偶然,吴邪也会抱着他坐在膝盖上,看着他一双酷似某人的眼睛长时间地出神,而小安不知道是不是和他不熟,不哭也不闹,低头顾自己扯着一本破画册玩。父子俩个就这么能静静磨一下午的时间。
  在别人眼里,或许会觉得吴邪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孩子,甚至有点被迫结婚的意思,但吴邪却真正是把孩子当成自己亲生儿子来养。即使小安父亲不明,甚至他的父亲是一个让人不耻的社会败类。但吴邪并不计较。除去孩子是无辜的这个道理外,他也清楚知道,这辈子自己是不可能和任何一个女人生下孩子来的。
  吴邪是旧历十两月下旬将请贴到发到北京去的,之所以发得这么迟,实在是他也害怕胖子的性子,万一追问起来,自己也疲于应付。果然,不出他所料,贴子一到胖子就电话来了,没说了两句就劈头劈脑被狠骂了一顿。吴邪一声不吭,任由着他,但骂到一半,手机中却嘟的
  一声,竟然断线了。
  他愣了愣,想着大概信号不好,就等着胖子再打过来,但等了半天,胖子却再也没打过来。大概是气得无语了。
  吴邪也没勇气重新打过去讨骂,只好默然地把手机放好,站起身,恰好母亲抱着孩子逗笑着进来,他忙装作很忙的样子,怕被看到发红的眼圈,匆匆地低头走出屋去了。
  胖子再一次打电话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年初两晚上了。吴邪的婚礼完全照旧俗,从初两开始就在村子里摆了流水席,从村头到村尾,足足有60桌。吴家请了十几个顶级的大厨,在村中搭了一个极大的大棚,热火朝天的忙乎着。吴家人在道上朋友很多,老九门虽然没落了,但是汇聚起来还是很可观的,加上吴二白吴三省生意上的伙伴,简直都是一卡车一卡车来的。这些人从初两开始也都陆陆续续来了,虽然全村人出动帮忙,但吴邪作为新郎倌一点也不能闲着。今年的杭州特别特别的冷,幸好没下雨,那太阳都是冷冷的,发着刺骨的寒光。手一沾上水,不到一会儿就冻得发痛,如果在火上一烤,保准生冻疮。
  这种情况下,吴邪也不忍让父母来帮忙,再加上父亲的老寒腿发作了不能多动,母亲舍不得孙子,苏莹是新娘子,年后就不能来夫家,母亲一天倒要打个十几个电话,问孩子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吴一穷坐在一边不停地补充,都没什么心思帮忙。吴邪知道虽然彼此已经不提往事,但父母对自己曾经的强硬态度所带来的灰心失望,经过那次事情,是怎么都抹不去了。所以把所有的爱和希望都放在了孙子身上,吴邪难过之余,也暗自庆幸,无论这一步走得对是错,但至少,这个孩子带给父母的,是全部的精神寄托。
  旧俗的婚礼,特别的繁琐,在年内就开始忙起来了,尽管正日子在初五,但到了初两已经忙到了顶点,各地客人一到,吴邪都恨不得自己长出无数手和脚来。所以胖子电话打来时,客人刚落席吃饭,光是各桌子来来回回的端菜他就绝对抽不开身的。恰好旁边有个人说阿利去城里购食材去了,想是该回来了。他忙打了个电话给阿利,让他去接胖子。
  吴阿利把一辆小面包车开得飞快来到了萧山机场。当胖子一看到他满车的鸡鸭鹅兔在笼子里上飞下窜,散发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怪味,气得不打一处来,说他娘的天真怎么找个农贸市场的阿三来接胖爷,有这么对待贵宾的吗?
  吴阿利这几天心情很好,去年年分分利的时候,他家里足足比去年多了两倍,吴一穷还说他及时发现吴夫人心脏病发作,是吴家的
  救命恩人,又额外给他封了个大红包。再加上又赶上年初吴邪结婚,算是了了全村人的一桩心事,他倒比新郎倌还高兴。可见到胖子的时候,他的笑容也僵了僵,当胖子肥大的身子猛地重重地坐在副座上时,整个车子明显往下陷了好几寸。他的嘴角几乎都抽了,心说幸好全猪宴的食材昨天就买好了,要是今天一起买进去,再加这个‘贵宾’,不把车子压塌了才好。
  车子上路后,胖子虽然一肚子不满,但也是闲不住的主,十几分钟下来两个就扯开了。胖子最关心的当然就是吴邪是怎么结的婚,于是话题一下子就扯到了新娘子身上。吴阿利其实并不清楚,平时听的也都是村子里三姑六婆传过来的‘事实’,那油和醋添的不是一点两点,完全把吴邪和苏莹的结婚说成了一段惊天地动鬼神的伟大爱情,而两人未婚先孕的事,自然也是八卦的重点,被他唾沫横飞地大大描述了一翻。
  可是胖子一听到吴邪竟然连儿子都生下来,那脸色当场就绿了,全身骨头都气得咯咯作响,要不是正驶在高速上,他都差一点想一脚踢开车门马上回北京去,他是气坏了也是伤透了心,如果吴邪结婚还能让他勉强接受,可现在竟然儿子都生下来了,也就是和小哥分开不到几个月他就去找女人HAPPY去了,有这种没良心的混蛋吗?果然读书人都全是他娘的伪君子!
  车子一开到村口,还没停稳,胖子就呼地拉下车门跳了出去,回头对吴阿利吼道:“行李就放在你车上,别他娘的弄脏了!”
  他一下车,吴阿利整个人都轻了,忙不迭地说好,又指了主屋的方向,送走了这尊大佛。
  胖子就朝着那边热火朝天灯光聚集处快步走去,他的脸已经沉到了锅底,路上走过好些人,都好奇地看着他,以他的性子,以前不侃几句是不行的,可现在他却只是问:“吴邪在哪里?”
  村民们给他指了路,他也不说谢谢,气呼呼地朝村子中心走去。
  吴邪此时正在自己临时的新房里,因为那正对着房梁上的一个大红喜字不知怎么的,大概粘得不劳,掉了下来,恰好他进来放东西看到了,看见所有人都忙得要命,也就自己找了一个三角梯,爬上去粘上了大喜字。
  刚粘好,就听到房门被重重地踢了开来,一个熟悉的肥硕的身影闯了进来,他心头一喜,还来不及开口,却见胖子已经飞快地冲到三角梯下面,抬头见他在贴喜字,那怒气更加的炽了,随手就伸出右手肥厚的拳头,一拳就举起重重地打在了他的右边大腿外侧。
  “姓吴的!胖爷今天不
  打死你个臭JIBA就不姓王!”
  吴邪完全没有防到,幸好他站得并不高,被胖子一拳打到了腿骨,痛得他身子一歪,就从三角梯上掉了下来。也亏得这几年来下斗让他灵敏了许多,当下忙随着跌势伸出手用力撑向了地面,脚也朝地面蹬了蹬,跄踉了好几下,才没有掉倒。
  可是在他还没有直起腰时,胖子的腿就踢了过来,踢到了吴邪弯着的腰上,这一脚力道可真是大,吴邪也没法挡住,当下痛得哼了一声,重重倒在地上。
  这下子他也怒了,回头骂道:“他娘的王胖子你抽什么风?”
  “抽风的是你!等胖爷把你打死了去问阎王爷吧!”
  胖子怒不可赫,完全失去了理智,一拳就又打向吴邪的脸,吴邪此时哪里还避得开,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拳头直朝面门而来,一句话就把王胖子所有的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但这一拳却意外地没有招呼到脸上,就在一瞬间,一只细瘦的胳膊从胖子的旁边伸了过来,一下子稳稳地握住了他的拳头,同时另一只手半抱住了他圆润的腰(实在抱不过来),狠命地向后一拉,这力道却大得惊人,饶是胖子这么大的吨位,也被硬生生地拉下了退后几步,那拳头自然也打不成了。
  而他的耳后也传来了一个十分年轻好听又凛冽非常的声音:“秀秀,把门关好,不要让其他人进来!”
  这话不用他多说,那个随他一起进来的女孩已经迅速地关上了房门,同时一回头,用身子靠在了门板上,喊道:
  “王叔叔!你这个蠢货!你也不看看外面多少人,你还没把吴邪哥哥打死,你就被架去做烤全猪了!”
  这两人自然是小花和秀秀,胖子气得直瞪眼:“你们他娘的什么时候来的?”
  “我们就在你后面,看你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就知道不对劲,跟上来了。”小花见吴邪已经站了起来,而胖子虽然仍然怒气冲冲,但冲动已过不会再动手,也就把手放了开来。
  此时外面的门拍得震天响,不时有人喊小三爷,吴邪什么的。吴邪气得狠狠瞪了胖子一眼,胖子回瞪他:“怎么着?有意见?把他们都叫进来,胖爷和他们单挑,怕个鸟!”
  吴邪不理会他,一拐一拐地走到门边,却把身子挺了挺,当作一副没事的样子,才把门开了。
  外面的村民差点跌进来,手里都拿着棍棒。
  “吴邪!”吴阿利第一个进来,“听说那个死胖子在打你?我们一起扁他!”
  胖子气得刚想说话,小花突然狠狠地在他肩上捏了一把,痛得他嗷了一声。
  吴邪忙摇头:“你们误会了。胖子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这是……特殊的见面方式。打得越厉害,越亲热。”
  他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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