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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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画-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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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把腿搁在桌子上,拿出一根烟开抽,对着上爻吹了一大口烟,上爻用手将烟子抚开,那人深沉的说道:“来上海不找我,不够意思。”
  
  上爻耸肩,无可奈何道:“我沦落到这个地步,当然没脸见你。”
  
  “青帮这几年也是多事,要不然我还想去山西给你烧纸钱。你不是死在太原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不在前线打仗,跑来上海做什么?”来人笑道:“可不是做了卖国贼吧。”
  
  “要做卖国贼,何必打仗,又何必千里迢迢投奔国民政府,阮少爷,话不能说的诋毁人。”上爻见他这副要和自己杠上的样子,道:“我还有要事,必须离开上海,没盘缠,正好你在嘛,就借我一些钱。”
  
  “什么时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向不可一世的宋九少也会开口和人借钱了。”阮少爷拉下脸,道:“要钱没有,结账我们再算。”
  
  “生来一条命,全给你……”上爻边说边抓起香槟酒的瓶子往阮卫民头上砸,阮卫民几乎被砸晕,上爻直接跨过桌子,到对面去抢过阮卫您的枪,用枪对着他的脑袋,道:“你有种,十年不见就拿枪指人,身上哪里有钱,全拿出来。”
  
  一边的青帮残余眼看着自家少爷头顶开花了,头还被人拿枪指着,纷纷不敢动手,上爻扯起鲜血淋漓的阮卫民,撕开他的忖衫,他脖子上戴着纯金的项链,上爻给他扯了下来,阮卫民痛的大叫一声,舞厅里的人都往后躲,不敢乱跑。
  
  上爻向杰克做了个出去的眼神,上爻警告着其他人道:“别追出来,要是你们敢轻举妄动,我立刻崩了他。”
  
  说罢上爻和杰克一起退到大门,上爻关上门,拖着阮卫民,道:“抱歉,故技重施,都十年了,你还是那么蠢。”
  
  阮卫民眼里恨不得吃人,他骂道:“狗、日的,以后见到你,老子肯定一枪把你给收拾。”
  
  上爻开怀的笑道:“谢谢你的项链,我就不还给你了。”
  
  说罢上爻把阮卫民的头对着百乐门的大门一撞,转身拉着杰克开跑。等到里边的人听到门被撞开,他们纷纷跑到门口,只见阮卫民吃了大亏的趴俯在地上。大批人立刻追到街上,可是上爻和洋人已经不见。
  
  没一会,两个手拿十字架的神父从他们身边走过,青帮的人还在相互谩骂着,“我说他们从这里逃走了!”“我明明看到的是那里!”“要么分开追,你们那边,我们这边。”
  
  上爻和杰克眼看着他们朝相反方向跑,踏着欢快的步子去了当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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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末路(卷二终)

  杰克拿着一叠票子,道:“你真是个土匪。”
  
  “彼此彼此。”上爻负手而立笑道。
  
  杰克后来又骂道:“这个方法真是我见过最蠢的,要是他见到你就开枪,你不就死的惨。”
  
  “他不会的。”上爻运筹帷幄道:“青帮里,他又不是一把手,我死了他交不了差。”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和青帮有联络。”杰克好奇道:“你打过仗,莫非你是军人。”
  
  上爻从他手里抢过一笔钱,收到自己口袋里,笑道:“我是个商人。”
  
  杰克跟在他后面出去,骂道:“奸商!”
  
  上爻和杰克在上海填饱肚子换了一套干净衣服就想着继续赶路,杰克说上爻这是草菅人命,强烈要求在上海休息一夜,上爻闻言笑的和气,他镇定的说道:“这一夜就够阮卫民找到我们,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做草菅人命。”
  
  杰克知道他这是j□j裸的威胁和压迫,虽然是身心俱疲,但还是性命更重要,所以杰克配合上爻离开上海,只是夜间出了上海也要忧愁怎么去南京,上爻出主意道:“跟着那些歌舞团,或者是日本运输的队伍潜到火车上,去南京不就顺路了。”
  
  杰克骂他丧心病狂,道:“你是不是疯了,被日本人发现那还不是死十次都不够的。”
  
  上爻依旧镇定的说道:“我又不是没坐过这种车,我去年回广州,就是蹭的日本人的运输线。”
  
  “那还不如去抢飞机得了。”杰克郁闷的说道,上爻叹息道:“我也想过,可是我不会开飞机。”杰克真是被上爻磨的头疼,于是他说道:“我们可以弄车,我会开,偷车我最拿手。”
  
  上爻挑眉,拍他的肩膀欣慰的说道:“早说嘛,我就知道你有一技之长。”
  
  杰克抓着头发骂道:“果然是奸商!”
  
  杰克偷车的技术不错,两人天刚黑就弄到车子出了上海,可是在出管辖区遇到日本人的搜查和盘问,杰克在过关这一方面有娴熟的技巧,很快他就说服了那些日本人放行。
  
  上爻还算享福,一路颠簸着睡着了,杰克简直就是瞎着眼睛乱拱,又困又累,几次差点开进路边的池塘。他累的厉害的时候,转头看上爻竟然睡的一动也不动,大声叫骂着,而在睡梦中上爻笑的像只狐狸,丝毫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他们开车行驶在公路上,一段艰阻一段易的路程,从上海到南京城外,已是第二天上午。
  
  依据诺言,上爻在城外就和杰克分道扬镳,杰克看他如此爽快的给他结账,问道:“一个人很危险,干脆我和你一起进去。”
  
  上爻闻言笑道:“多谢你搭手,要不然我恐怕连广州都出不了,你直接去香港宋氏军工厂找一个叫梁叔的人,就说是九少的朋友,让他付给你钱就行了。”
  
  “好吧,那你保重,对了,少室山在哪里?我以后学了武术去哪里找你单挑?”杰克不甘心的问道:“我会打败你。”
  
  上爻笑道:“中华武术,博大精深,没有三年五载难成大器,不如这样,你到少室山学艺,五年后我去找你。”
  
  “好,那你可千万要来,五年后我一定打的你求饶。”杰克摸摸鼻子拿起自己的那个宝贝箱子坐进那辆车子开车离开。
  
  上爻看他走远了,才转身走在公路上,回想起j□j说的南京根据地,不由得看着日头和风向自语道:“荒草满城头,东南西北分不清了。”
  
  不过看着前方有牛车过来,上爻立刻打手势,牛车在他面前停下,上爻客气道:“请问一下,苦渡河在哪里?”
  
  “南京没有苦渡河,苦,不渡河。”赶着牛车的人爽快的回道。
  
  上爻一听心里一喜,回道:“苦渡河,东南西北两边护城河。”
  
  牛车上的人立刻跳下车,笑道:“同志,哪里来的,怎么一个人在这大马路上。”
  
  上爻也知暗号对上,他们将自己当共、党看待了,回道:“我从广州来的,找一个人。”
  
  “找谁呢。”赶牛车的连忙让上爻坐上车,笑道:“好多同志都在城里去了,根据地里没多少人了,你说说看找谁,我帮你问问。”
  
  上爻连忙问道:“我找杨靖华,他在大同和太原打过仗的。”
  
  “你找靖华啊,你是他家什么人啊,他和他爱人在城里做事呢。”赶牛车的人笑着问道:“他家娃在家里,要不,你去看看。”
  
  上爻一听大爷的话,心里一坠,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他爱人?他成婚了?”
  
  “两年前嘛,娃娃都快断奶了。”大爷赶着牛车笑道:“走走走,赶紧去看看他娃娃。”
  
  上爻失魂落魄的坐在大爷身边,牛车的车轮在路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上爻却觉得心里有些空荡荡的,那一别,本就是相互承诺的家国天下,他誓死守卫太原,能活着出去,根本无人会料到。
  
  靖华不知他仍活着,会娶妻生子是常人都会做的选择,他无权责怪,可是……他还活着,即是活着,靖华又会如何,他该以何种立场去打搅他的生活。
  
  上爻突然喊住了大爷,让他停下牛车,大爷有些不理解的看他,上爻客气道:“既然靖华在城内,我还是去南京城找他吧,多谢大爷的好心。”说罢上爻从车上跳下,大爷朝他挥挥手,叮嘱道:“你要是进城,就借宿在金陵酒楼,那是我们的人。”
  
  “多谢,您一路小心。”上爻说罢黯然转身,身后的牛车越来越远,上爻走在这空无一人的大马路上,竟觉得心里空空如也,走着走着,他便有些累的不想再动,上爻所幸坐在马路边上的草堆上。
  
  他沉默的坐着,早已习惯了孤独的等待和寻找,只是他从没想过会是这种情况,他始料不及,却也无法抵抗命运的无情,他丝毫不敢怨恨靖华,只能独自承受这样的结局,上爻拿出口袋里珍藏的剪画,半响后,一滴滴水砸落到剪画之上,他只是静静的去承受这种撕心裂肺,这次他是真的要一无所有了,比十五年前还要惨烈。
  
  曾经至少他还有青春,心中还有对爱情的盼望,可如今他经历世事的一切,早已青春不在,三十而立,却是孑然一身,而最痛苦的莫过于,所爱之人,与他擦肩而过。
  
  人生若是没有后悔,便是常留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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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虐的胃痛,完结了尼玛就是坑爹的神作!==
  
  祝元旦快乐!走起,吃肉肉去。




☆、战火(上)

  1939年夏重庆
  
  “我在战火纷飞里选择回到重庆,那时重庆正在遭受日本战机的轰炸,大火将重庆的部分街道烧成废墟,死亡几千人,二十多万人失去家园,哀鸿遍野,就像是沦陷时的太原城。蒋委员长命我参与重庆的后勤工作,而我坚持要上第一战线与日军做正面交锋,蒋委员长不同意我再加入大规模战争,我只能死守重庆,后来,我才知道在重庆看到的,才能让我坚持抗战的决心。”上爻几年后被美国记者采访的回忆录这样讲道:“我在绝境里回到重庆,是为了坚持我与爱人共同的理想,即使我们不会在一起,我仍然会完成我们的理想。而在重庆那几个月的生死线上徘徊,让我更加懂得,个人的情感在国家责任面前,已经微乎其微,我与所有坚持在抗战一线的将士,都有为国家存亡抛头颅的决心和毅力,这是当时所有爱国将士本该有的军魂。”
  
  “这里!!这里!!宋少将,这里有人受伤,你先过来看着,我找人来抬担架。”被一轮战机轰炸后的废墟里,砖瓦碎石满地,上爻与消防队的人一同赶到被轰炸严重的地方,到处排查伤员和营救尚有生机的贫民百姓,上爻穿着一身军绿的短袖帮助消防人员用水泵灭火,听到远处有人喊他,上爻立刻把水泵递给身边的人,他半跑到重伤员身边,只见他肚子上裂开一条缝隙,肠子混着血液流了出来,血已经流了满地,那人捂着肠子不断j□j,上爻喊着要去找人过来支援的小伙子,道:“还喊什么人,赶紧把担架拿来,我和你一起把他抬到医院去。”
  
  “可是宋少将,这路不好走。”消防兵为难道,上爻自己跑去拿担架道:“又不是穿的裹脚鞋,说搬就搬!”
  
  说罢上爻把担架扛着搬到重伤员旁边,和消防员兵一起将他搬到担架上,瓦土呸房土铺成的路走的东倒西歪,上爻的手被压的打水泡,他把担架一抖,换换力气继续前行,消防兵在前面也是磕磕碰碰几次都要倒下去还好有同志把他扶住,两人一口气不歇的走了一整条街才到战地医院,护士和医生手脚麻利的把伤员接下来。
  
  忽然天空中又一阵飞机的轰鸣声响起来,上爻眼看着炮轰迎面而来,拉着群众往前面的防空洞躲去,他大喊着:“快走!!前面两百米有防空洞,下防空洞,不要拥挤,下防空洞。”
  
  他边跑边朝慌乱的人群呼喊,和他一起来的消防兵连忙喊道:“宋少将,你快下防空洞,上面太危险了。”
  
  “先疏散人。”上爻话刚说完,就有一颗炮弹在他前面的房屋掷下,轰隆一声巨响,尘土漫天,有的人被炸弹的冲击力炸的血肉横飞,一个手臂飞到消防员怀里,他恰巧接住,转手就给扔掉,再看他自己手上已经是满手血腥,他吓得脸色苍白,上爻看形式严峻,严肃道:“快到防空洞!跑!!”
  
  上爻扯着消防兵大步跑着,身后的战地医院顷刻成了粉末,日本的轰炸机在低空掠过,上爻在最后钻进防空洞前,拿出枪对着那轰炸机上笑的龇牙咧嘴的日本鬼子送了一枪,而后他快步跑进防空洞里边,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市民,突然一个女士大喊:“婷婷!!婷婷,你在哪里!”
  
  “怎么回事,你推什么推,都是人,你挤我不挤啊。”有人不耐道。
  
  刚才大喊的女士哭诉道:“婷婷怎么不见了,我闺女刚才和我在一起,她怎么不见了。”
  
  有人嘀咕道:“刚才外面的地上好像有个小姑娘,我也没看清,人太多了。”
  
  “婷婷在外边,我闺女没进来,我要出去找她。”那个女士突然发觉自己的闺女不见了,大声喊道,外面又是接连几声轰鸣巨响,那女士就像是发了疯一般要往外面去,消防兵拉住她,劝道:“现在不能出去,外面都是炸弹,出去就是送死。”
  
  女士凄厉的喊道:“我就这一个闺女了,他爹去年战死了,她是我的命根子,你让我去找找她,她一个人害怕。”
  
  上爻把她往人群里边推,郑重的说道:“你冷静下来,外面太危险,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
  
  “少将!你不能出去!”消防兵扯住上爻,激动的说道:“出去会没命的!”
  
  “你当我是纸糊的,小兔崽子,我以长官的身份命令你严守防空洞!”说罢上爻扯开消防兵,大步冲出防空洞,他在瓦砾碎石里艰难的行走,忽然他听到一声声抽泣,“妈妈,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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