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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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志-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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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去找一个跟你一样聪明的人去斗志斗力。至於我,我也算是替你暖过床,陪你睡过,就仁至义尽了。」
  「那件事……陶微风那件事,我知你介意。」陈心的声音变得极为冷静,彷佛是以机械化的声线陈述一件科学事实 :「在我未察觉到一些感情时,我背叛了你,而那时我甚至不以为自己跟陶微风上床,就是背叛了你。你不骂我、似乎不伤心,还跟我调笑,我才开始觉得……之後我很快跟陶微风讲清楚,再也没跟他见过面。过了几个月,你突然说不想再跟我接触,我就觉得自己像变成另一个人似的,无论是感情、思想或是行为,都不再由我的理智掌控。最初我不知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後来……」
  「你这算什麽? 心哥,你这样是皇恩浩荡、大发慈悲吗? 完结了就是完结了,不如说我们从来没有开始过。那算是什麽? 那也算是感情吗? 一段只有欲的关系,也够得上『情』这个字吗? 不要这样,我们都不要讲这个字。如果我们不想起感情,单只是需索对方的肉体,满足彼此的需要,那这段关系不是轻松得多吗? 感情是善变的,但欲望却是实实在在的。有反应没反应,勃起了没有,高潮了没有,都是摆在眼前的事实,跟那虚无飘渺的情无关。很遗憾,我们不是秋秋跟林春,他们的头开得好,先有灵,再有欲,或许真能修成正果。但我跟你? 不要说正果,就连一个正常、合理的开始,我们也没有。这段关系一开始就有病,只能将我们两人关在一个笼子里作困兽斗。再执著下去,大家也不好过。」
  「我就是要执著。为什麽你要这麽快放弃? 难道你也要讲『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吗? 你要我自宫来赎罪吗? 抑或你也要去多找一个情人来报复我。」陈心冷笑,说 :「无论你跟多少个女人或男人做爱,在我眼中你还是戴志。你找几多个人回来,都无法令我打退堂鼓,因为我知道,在你心中无人比我跟龙凤更有侵略性,所以没人有能耐跟我们争。现在,龙凤也已经淡出你的生活了,那岂不是我的天下吗?
  「对了,你不是说我们的关系是只有欲没有情吗? 若是这样,为何你始终介意我跟陶微风有过的那段关系? 你怎麽不看开点,开门见山地叫我跟他再续前缘? 你做不到。上年,你一知道我跟陶微风搞过,就将我拒诸於门外,那些调皮话都是在你冷静过後才说得出,而且你讲那些话时,是跟我聊电话,不是跟我当面对质。你会对一个无感情的人失望吗? 你说我们之间没有感情,但事实是你跟我一星期睡几日,相拥温存,你真觉得我们之间每一下抚摸、碰触都只有兽欲,而无一点感情? 哪怕只有一丝……」
  「你到底想怎样?」戴志低说。
  「我想……」陈心沉吟一会儿,说 :「今晚我会等你。你说,如果有那麽一个人,无论你来不来,他都傻瓜似的守在同一个地方等你。若你想伤害他,你可以明知他对你的眷恋而选择对他冷淡,只给对方以你的背影 ; 若你心内有一分是可怜他的,你就以救世主的姿态施予他一个拥抱。他满足与否,他的心是否完整,均由你掌控,这种优越感所带来的快意,难道会低过高潮的快感吗?」
  戴志挂线。
  注一 : 飞,就相等於「甩」啦。不知怎的,分手时好多人强调是「我飞佢,唔系佢飞我」(我甩他,不是他甩我)。
  注二 : 文中不时出现的S市是香港里一个国际化的区域,其实那区的开首字母是T而非S,但为免跟戴志他们居住的新市镇T市混淆,才易之为S市。
  注三 : 痴身,指黏人。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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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志》 58 (美攻强受)

  …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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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六傍晚,龙风牵约戴志在L中门前等。出乎戴志意料之外,龙风牵住的居然不是公屋,而是居屋。龙风牵淡淡看了他一眼,补充说 :「我原来不是住这儿的,是近这几年才搬到这里。这居屋是我舅父的物业,他是个生意人,有点钱,几年前退了休之後就搬到Y市住三层高的村屋。你也知道我阿爸以前捞偏门,我妈很年轻就跟了他,不久就跟娘家决裂了。几年前……我哥又出了事,我妈情绪不稳,就没有继续做原本……原本那份工。家里没了收入,我妈试著联络舅父,他是唯一一个对我妈好的兄弟,然後舅父就开始接济我们家。」
  戴志不语,随龙风牵入了升降机,龙风牵回头一笑,朗星一样的眼睛黑白分明,却总是带著显得沧桑疲累的倦意,眼角拖出一抹閒散,他说 :「不好意思,我似乎讲得太多,闷著你了。」
  「没的事。」戴志见龙风牵将家事讲给他知,忽然觉得自己跟他似乎亲近许多,然而对方是自己妹妹的前男友,使戴志总觉得老大不自在,就不能像平时那样灵活地说些笑闹话。他见龙风牵霎时静下来,又笑著拍了他背一记,说 :「风烟,我们好歹做了半年同房,你就别那麽见外了。惨啦,我忘了买点礼物上来,只带『两梳蕉』(注一),我至少也得买包橙上来……」
  「别废话……到了。」龙风牵只作没听到戴志的话,就昂首踏出升降机。戴志跟在他身後,随他拐弯,走到一扇以直纹图案为主的铁闸门前,龙风牵循例按一下门钟,便用门匙自行开门了,说了句 :「鞋子不用脱在外面。」
  一入门便扑鼻传了一阵饭菜香味,只见龙母矮胖的身影在厨房及客厅间灵活游走,手上捧了一碟碟菜,她眉开眼笑地朝戴志说 :「你终於肯上来食饭了,大……不要提我,伯母记得的,大……志! 大志,对吧?」
  「伯母真好记性。想来一定是我戴志英俊不凡,才能让伯母一眼记住我。」戴志笑著说,方把人字拖放进鞋柜,龙母便用那洪钟般的声线指挥龙风牵跟戴志坐下来。龙风牵又动身,入厨房舀了三碗热汤出来,戴志连忙半站起来,接过那碗汤,说 :「今晚麻烦伯母做了那麽多菜,我却什麽礼物都没带上来,实在不好意思……」
  「傻仔! 连工都未出去打过,哪有钱买这买那的! 如果真想补偿,就下次带几个生果(注二)给伯母食吧!」龙母一时行去开冷气,一时入厨房端出小菜,一时又去盛白饭,然後才肯安坐下来,又说 :「这些菜不是我一个人做的,龙仔今日下午开始就帮手做。你不知道,龙仔从未带过朋友上来食饭,这次是第一次,我看得出这只仔不知有多高兴。看,平时得我跟龙仔食饭时,弄两道菜他都嫌多,今天一做就做了四道菜,还煲了老火汤……」
  「妈,食饭啦。」龙风牵夹起一块冬菇,放到龙母的碗内。这顿饭倒是吃得和和气气,戴志一向口甜舌滑,自然说了不少俏话,逗得龙母当真是「龙」心大悦。龙风牵很少说话,只是偶尔附和他们几句,唇畔挂了一抹淡雅的微笑。那种笑容并不如他面对大学同学时般生动,但脸上的线条显得柔软了、和顺了,彷佛这才是他原来应有的自然表情。
  饭後,龙氏母子拗不过戴志,碗碟遂全由戴志洗,他把手指捏得勒勒声,一脸雄心壮志 :「你们出鸡,我怎也得出碟豉油(注三)! 洗碗就包在我身上,你们出去坐一会儿,休息一下。不要以为我五大三粗,我在家里一向是专业洗碗工,绝不会敲破你们半个盘子。」
  然而,洗了一半,龙风牵就进来厨房,叫戴志出去休息,等他洗完馀下的碗就切盘生果出去。戴志耸肩,依言行事。
  他走出客厅,不见龙母的身影,便好奇地转入狭小的走廊,果然看见龙母在其中一间房,双手撮著三枝香,口中念念有词,又虔诚地鞠躬几次,将香烛插入一个香灰炉。龙母不意看见戴志,显出一脸慈祥的笑容,招手让戴志入去,说 :「大志,进来见见龙仔阿爸啦。」
  戴志进去後发觉这房间不大,就只放了一张单人床,床边是一个高身置物柜,底下有三个大抽屉,估计是放衣服用的,中空放了些润肤膏、梳子、镜子之类的杂物,再上一隔则放了一张男人的黑白相,前面正有一个香灰炉,上头三支香牵扯出几道袅袅烟丝,使男人的面容看来有著历史与时间带来的距离感。
  戴志一细看那男人的脸容,心中一紧,光看那男人刚毅的脸庞跟凶猛的虎目,他以为自己看见的是龙凤。然而,那男人的年纪到底不轻,也没有龙凤当年的稚气与冲动,有的只是洗练与勇武。
  「龙伯伯这麽年轻就……」
  龙母踮起脚尖,拿下那相架,用一块抹布珍而重之地擦拭那相片的表面,以感叹的语气述说往事 :「龙仔阿爸很後生就过身,才不过三十五岁。他虽然为人有义气,为兄弟可以两茫宓叮暇故亲隽诵矶嘁踔室埃ㄗ⑺模植还挥玻闾嵩缛チ搜滞醮Ρǖ搅耍O挛颐侨缸庸露迅镜模挚闪邪钟行矶嘈值埽侨盒值芏妓恪哼砘暗茫ㄗ⑽澹唬箍辖蛹梦颐侨缸印顾抵秆劢鞘罅耍UQ邸4髦竞鋈幌肫穑镌倒炙泪幔值男值芊追桌凑妓璞阋耍肜戳傅蹦暌彩歉龊霉媚铮床涣霞蘖苏庑樟暮诘乐腥耍哟吮槐瞥晌矶嗄腥说耐嫖铩
  「但龙仔阿爸作过太多孽,这孽份该由我们这些活著的人承受的。伯母从来无怨过他,这男人,他疼过我,爱过我,还给我带来两个好儿子,我无论是作为一个女人、抑或是一个母亲,都觉得很幸福、很开心——尤其是我做女(注六)跟他拍拖的那段岁月……所以我从来没怨过他。女人生来就是受苦的,大把人惨过我,我没资格去埋怨,有时我会想,或者我前世做得太多衰事,有因有果,今世便是来还债的。」
  龙母将相片贴近自己的胸口,合上眼祥和一笑,脸上顿时添了好些柔细的纹路,又说 :「龙仔阿爸是个好男人,可惜他死得太早,儿子都忘了老豆是个怎样的人。大龙生得最似老豆,连性格也似到十足十,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麽反叛、勇敢,又执著……龙仔呢,样子生得似我,性格却还是似老豆,只是他很少开口,又一向跟大龙水火不容,把心事都藏在心里头。自从大龙出了事後,龙仔就更少讲话了……」
  「龙凤……不,大龙……到底出了什麽事? 大龙如今又在哪儿?」戴志急得扯著龙母的手臂,龙母欲言又止,先是叹气,又开口 :「大龙他……龙仔不喜欢我跟人讲大龙的事,大志,你要问就问……」
  「伯母,龙风……龙仔一定不会告诉我的。伯母,我求你说吧,我跟大龙也是好朋友,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他了,这几年来,我一直想知龙凤到底去了哪儿,又发生了什麽事……」
  龙母即使被戴志抓痛了,却只是一脸心痛地抚著戴志的手背,柔声说 :「大龙这孩子命硬,生来就是挡煞的。龙仔的八字跟大龙犯冲,注定两兄弟水沟油(注七),有龙仔没大龙,有大龙就没龙仔,我这做阿妈的夹在中间,手背是肉,手心又是肉,不知如何是好。幸好如今他应了个大刧,之後的人生便能一帆风顺了,你若果真想见大龙,那你下年三月再上来这儿,到时大龙就……」
  戴志正欲追问,就听见龙风牵在外面高声说 :「阿妈、戴志,出来吃生果!」
  戴志一怔,反倒是龙母先他一步出房,他才反应过来,木然出去吃生果。之後,他再坐了半个钟,便要告辞,那时已接近九点了。龙母叫龙风牵送戴志回去,戴志笑著推却,可是见龙风牵默然点头,动身拿了串门匙,他也不好再推了。
  出了居屋,戴志仰首,但见天上有一弯蛾眉月,如同一把发著冷冽寒光的弯刀,坐镇这偌大的黑幕。龙风牵推了推戴志,一脸怪异之色地问 :「你望什麽? 好似灵魂都出窍了似的。」
  「嘻嘻,没什麽。我见今天的月色很美,早知便带相机出来影相。」
  「你住哪儿? 我陪你行回去。」
  「T中附近。」戴志瞧了他一眼,便带头踏上回家之路。
  一路上二人默然无语,一前一後地走著,还是戴志打破沉默,调侃龙风牵说 :「想不到风烟也有双巧手,今晚的菜碟碟都很好吃,甚至煮得比我妹子更好,难怪你看不上眼我家阿书了。」
  注一 : 戴志并不是真的带了两梳香蕉上去龙风牵家。在粤语,说人带两梳蕉上人家,是指人两手空空,什麽礼物也没带。
  注二 :粤语里,「水果」是书面语,日常讲话里,大家称水果做「生果」,不会讲「吃水果」,是讲「食生果」。
  注三 : 「人地出鸡,我出豉油」,比喻礼尚往来,但自谦自己出的礼物较寒酸,抬举客人或对方的身分。
  注四 : 阴质野,指损阴德的坏事。
  注五 : 说人「唔话得」,指人富责任感又肯做事。
  注六 : 老一辈的女人爱说「我做女个阵」,是指她们云英未嫁之时。拍拖是指交往。
  注七 : 水沟油,即水火不容。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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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志》 59 (美攻强受)

  …嗯……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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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你还怪我跟戴书分手。」
  戴志笑,爽然说 :「我没有怪责过你,因为我没资格插入你俩的事。风烟,我看得出你不是那些将感情当成游戏、专挑小妹妹下手的花花公子,那你当初到底为何要追求阿书?」
  戴志拐弯,昏黄的街灯四周有数不清的飞虫,是轻贱得连名字也被人们所遗忘的小飞虫,却挥霍住一己的生命, 死冲向那炙热的灯光。戴志发现自己走入了一家幼稚园前方的一片小游乐场,有秋千、供孩子攀爬的木梯级、银色的不锈钢滑梯、摇摇板,以及几把围著游乐设施的木长椅。他迳自走上前,坐在秋千上,双足往铺了软垫的地下一蹬,两脚缩起,那秋千便盪起来,使他有种变回摇篮里的小婴儿的错觉。
  龙风牵没有坐上旁边的一把秋千,却走到戴志背後,有一下没一下的推著他,说 :「我第一眼见到Francis……不,戴书,那时是在一个公开场合。相信她也告诉过你,我们是在一场project presentation的比赛中碰面的。她太年少,只是中四生,故并不是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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