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雪成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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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雪成烬-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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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快就
77、四圣女胧。。。
会明白的。”说话间,龙阙身形猝然欺近,竟让她蓦地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压迫力。
他的话语在她耳畔晕染成一池水波,敲击着她的心脏——
“我的妹妹,告诉我——你这透着忧悒的双眸,究竟是为了谁?”
胧闻言略带惊慌地抬起脸,看向自己的哥哥,语声迟疑,“哥哥,那个孩子……”
她一语未毕,龙阙便蓦然又是一阵大笑。这笑声背后的意思,与方才却是截然不同了,“孩子?‘破军’何时变成了孩子?他身体里潜藏的、那种能够令大地都为之震颤的破坏力,妹妹你难道还没有察觉到吗?”
“是……是胧说错话了。”胧有些紧张地辩解道:“但是,他现在还没有……”
“很快!”龙阙有些狂妄地大笑起来,眼眸中透着某种热切与狂喜,“我很快就会让他知道,被赐予这种力量的人,该拿出什么,来作为回报!”
胧安静地低垂着脸,不发一言。她自然知道,每当哥哥陷入这样狂热的状态中时,身边的人便只能依言附和、或保持沉默。很多时候,身为唯一妹妹的她,根本无法读懂哥哥眼神里那灼人心魂的亮色,于是便只有低眉沉默着、心中暗暗祈祷着,哥哥的心愿能够尽快完成。
那样……他所有的族人,便能安然返回这片天地了吧?
哥哥他,就会变回从前的样子了吧……
可是此刻,那双本就高深莫测的眼睛里,又陡然多了一抹奇异的色彩。龙阙俯身看着妹妹,眼神霍然凝聚:“但是眼下,他尚未完全觉醒。”
听不到胧的任何回应,他自顾自继续道:“七星之中,天枢与摇光一首一尾,最是孤寂。与天枢相连的唯有天璇;而能够促成摇光觉醒的,就唯有……开阳!”
胧身子一颤,终于飞快地抬起头,看向哥哥,“雪他,已经被那个女人伤害得那样深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让他再去接近她?”
“呵呵,我的好妹妹啊……你是心疼了吗?”龙阙目光里忽地露出一抹奇异的温柔,含着微微的嘲讽。他伸出手,轻轻抚摩银袍圣女冰清玉致的脸庞,然而,齿缝间却一字字挤出低沉而阴冷的话语,“别忘了,你原本是个什么东西!若不是我,你……”
“哥哥!”胧含泪制止了他的话语,“我会按着您的意思去做,让他听命于我们的。”
龙阙这一回是真的笑了,声音转柔,轻轻拍着妹妹的肩膀,“乖了,这样才是我的好妹妹啊……请安心等待吧,过不了多久,我们所期望的那一天,就要到来了。”
胧似乎不愿再说起禁凌雪,转移话题道:“那么,嘉仁皇子他……”
提起那位浮国皇子,龙阙蓦地收敛了笑容,沉声道:“王表面上虽已答应我们,促成这个乱世争霸的局面,让人间遍染鲜血——那个盟约若是达成,离国、彝国、华襄国便会同时出军,待时北靖国、还有这片大陆上无数的小国、甚至江湖势力,都将卷入战争的烽烟中。
“可是……我们伟大的王啊,”他叹息着苦笑起来,“他终究还是心慈手软,竟转而又亲自瓦解了这个盟约——如今受战火波及的范围,已远比我们预计的要小很多了啊。”
胧垂首低叹道:“原来他当初一口答应我们,不过是一个障眼法。殊不知,外界发生的一切,我们都能通过神镜看得清楚明白。”
说话间,她已举起右手,将掌心轻置于池中水面上,口中喃喃吟念了一句咒语,便见原本静止的水面上波纹渐起,一面镜子从水中央缓缓浮了起来,带着微漠的柔光,落入了胧的右手——镜上光滑平整,竟是不沾滴水。
她凝神注视着镜面,忽地喃喃低语:“锦郊之战,就快要结束了呢。这一战,似乎将是……彝国胜出。”
龙阙不屑道:“襄绎以一介凡人之身,自是无法对抗玉衡与开阳的联手。”
胧有些诧异:“那个女子,眼下不是尚在大光明宫吗?哥哥怎么说,她正和玉衡在一起?”
就见龙阙脸上缓缓散开一个莫测的笑意:用手轻轻抚摸妹妹的头,“傻丫头啊,你莫非忘记了,他们之间早已缔结下了血契吗?自那一刻起,你以为,他们二人的生命,还有彼此可分吗?”
胧微微抿了抿嘴,没有答话,目光却又不由自主地看了神镜中那个绯衣女子一眼。
——如此熟悉的身影啊,她曾经无数次透过这面神镜,刻意地去观察过她。她的容颜绝美如初绽的玫瑰,却又清冷得仿佛一块永远都不会融化的寒冰。但是……为何他无论清醒抑或痴傻,都要无怨无悔地,爱着这样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女子呢?
……七千年前,便是如此。现在,依然如此。
轮回,果然是反反复复、无穷无尽啊。身在其中的人还尚未察觉,旁观之人已然为之焦虑。
水镜旁,银袍的圣女背对着哥哥,默然不语——一滴清泪从她眼角滚落,悄然无声地落入了无波的水池里。
78
78、五犹似梦中(上)。。。
在梦回千转之后的黎明,漫长的杀戮即将开始,黑幡遮天蔽日地在风中飞扬。命运交待了我们要相互遗忘,可我,还是会一遍又一遍地想起你……直到……所有星辰都陨落。
********************
入夜。踏着一地的月华,她翩然奔至这座纯白色的石屋前。少女长长的白发在月光下流转出柔和的光芒,惹得草丛里的流萤们纷纷飞舞嬉戏着、围绕在她的身畔。
她伸出双手,让那些小小的绿光在她纤长的十指间流连,裙摆随着她的翩转而凌风飞扬,在夏日的夜风中摇曳生姿。
她欢愉地浅笑着,仿佛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女孩,恣意玩乐于自家的花园。
而禁凌雪此刻正坐在屋顶上,目光所见,便是这样一幅图景。——在满目巍然崇举的、带有浓重异域风情的重重殿宇中,他居住的房舍朴素简雅,与周围雍容奢华的建筑格格不入,让他不由联想起……故乡——那遗失在往昔记忆里的故乡。
他静静欣赏着那个名叫胧的少女凌风起舞之姿,目光竟是舍不得移开。那个少女的舞姿……仿佛一只在树梢间曼声轻唱的白羽小鸟。
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联想到这样的形容。他看着那个少女飘步奔入他屋里,眸中透着清浅的笑意。
——果不出所料,胧在屋内连喊了他几声之后,便垂头丧气地跑出来了。
禁凌雪嘴角微微噙着笑,饶有兴致地想看看她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却见少女倚着白屋前的一株歪脖子树,缓缓坐了下去。起先她还四处张望着等他回来,不久后,便干脆蹲□,玩弄起地上的花花草草和蚂蚁虫子,自娱解闷。等得久了,竟是趴着一截□在泥土外的树根睡着了。
禁凌雪这时才从屋檐上一跃而下,倾□去,凝视着少女的睡颜——
她秀丽的眉头此刻微微皱起,神态里仿佛带着些许委屈,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看去分外可爱。脉脉月光浅浅地洒落在她玉嫩的脸颊上,光影随着她的呼吸缓缓游离,仿佛在她的脸上笼下了一层清苍的微霜。
这是他生平头一次,如此认真地观察一个少女的睡颜——温润如玉,皎皎如月,恍非人世所有。
戏弄之心顿起,他忽地将她拦腰抱起,足尖点地一跃——随着一声惊愕的娇呼,禁凌雪双足已稳稳落在了屋顶上,旋即将怀中惊愕不定的少女放下。
胧好容易才站稳了身体,大口喘息了几下,继而抬眸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少年,雪白的双颊已不经意染上了两脉红晕。
“雪……”她轻轻唤了他一声,垂袖而立,任由夜间微冷的风拂过自己轻薄的衣裳。
禁凌雪此刻已在屋脊上坐了下去,拍了拍身畔的屋瓦,示意胧也坐下。
再没有多余的言语,他们便这样并肩而坐,远望天际星河垂地。
这是……多么熟悉的画面啊。胧的眼睛忽然莫名地湿润了,仰脸望着那无尽月色,在这座冰冷的神宫里,她第一次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
身边少年的衣袂被夜风吹起,轻轻拂过她的手背,宛如数千年前的无数个夜晚,那双手曾细致温柔地抚过她的脊背。
而那时,她不过是一只在树梢间振翅徘徊的小鸟。
“鸟儿啊,你为何会离开你的同类,飞来这片黄沙里呢?”那个少年用手指轻轻梳理着她丰柔的羽毛,柔声问道。
彼时,她低垂下头,用脖子轻蹭着他的掌心,仿佛在向他索要更多的温暖。
那个身着白衣的少年祭司轻笑起来,眼底却是道不尽的悲凉,“我所想要的,终究是从不曾得到过。这世间苦乐,永远都是我独自一人担负、独自一人分享。若是你也觉得孤独,可愿意留下来陪我?”
那只白羽小鸟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语,在他手掌中轻轻点着头,薄薄的翅膀轻抚过他掌心的纹路,仿佛要给予些什么。
她不过是一只平凡的飞鸟,独自在沙漠里迷了路,恰遇上一株可供停歇的树,便在枝头歇息。
一觉醒来,却是被这掌心的温度吸引,振翅徘徊,不肯离去。
那些在风中传唱不息的、令世人肝肠寸断的故事,其最初的最初,或许,只是一个不经意的照面。
初怀,初怀啊……
所有的结局,在七千年前的命运之轮上,便已经刻下,我们即便是一再试图逃离,又有何用?所有的努力,都不过是将原来的路再走一遍、把所有的过程,看得更清楚罢了。
初怀啊,你们……都选择背叛那个血的誓言了吗?
但是,轮回的禁锢,又有谁能够躲得过啊?饶是你们千方百计、愁肠百结……哪怕,流尽身上的最后一滴血……
——它依然,如影随行。
********************
冷汐昀这一路跋涉北上,此行途中虽遇到一些波折,然而并未耽搁了行程,与封无痕分别后不过三日,她便抵至毗渊山下。
冷汐昀眺望山巅四季不化的皑皑积雪,一时间,种种矛盾纷繁的心绪交错着划过她心头——
此趟南下,她并未完成千梵交付给她的任务,依千梵的性格,未必能不再追究于她;何况,既然连离国赭衣卫都已知道卡索尔将修罗令交予她的消息,她,当真能避得过天下第一魔教教主——千梵的耳目吗?
而修罗令,她已交给了封无痕,此刻她也已无面目回到卡索尔身旁——何况,彝国与离国、华襄国的联军,正在开战啊!
而若她此次冒险返回大光明宫,千梵侥幸开恩,饶她继续留在密室里提炼“卡洛林”,那么有朝一日,利用这种毒品的药性控制住教主,也算是为卡索尔立下一件大功——那样的话,遗失修罗令一事,卡索尔兴许能够既往不咎吧?
于此种种,她在与封无痕分别后的一路上,早已权衡利弊,想得很清楚。
只是此刻,她的脚步却不禁有些踯躅——毕竟,她即将面对的那个男人,是不仅手握重权、武功更是非凡莫测的天下第一魔教教主啊!
然而,她不能退缩。闭上眼睛,将面见教主后、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况全部思量过一遍后,她缓缓步至穹门下,面色已复平静。
看守山门的弟子看见她,当即交掌于胸前,恭声道:“木曜大人,您终于安然返回了。教主此刻正在华穹宫等着你。”
冷汐昀不动声色地微微颔首,旋即一径向山巅而去。
华穹宫深处,那个统御天下第一魔教的妖异男子已在此候了她多时。
“汐昀,你可算是回来了。”那个妖异的声音在不远处低低浅笑着。
她拂开重重帷幔,徐步而入,跪禀道:“教主。”
“我交待你的事,办得如何啦?”那个声音仍只是笑着,语气不辨喜怒。
冷汐昀沉默了一下,即从容答道,“属下在返回大光明宫的半途中,遇到一群蒙面黑衣人,由于属下武功不济,因此……”
“你是在怪责本座没有派出随从护卫你的安全吗?”那个妖异男子骤然打断她的话,冷冰冰地挖讽道。
“属下不敢。”冷汐昀眉目低垂,平静答道,“属下只是在自责自己一时大意,未能护得修罗令安全。”
“嗬,修罗令遗失了,你倒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倚在暗处的教主斜瞥她一眼,语声幽冷,“那么,你可知道那些凶徒的身份呢?”
“这个……属下不知。”
“你是当真不知么?可本座却是知道呢。”迎着冷汐昀震异的表情,暗处传来妖异而冰冷的笑声,“那些人,似乎是离国的赭衣卫吧?”
冷汐昀没有答话,只是蓦地煞白了脸。
“真是不巧呢,本座恰好与离国的定国夫人有那么一点交情。几日前,本座收到她派人传来的书信说,你被天玄门门下弟子和一个白衣少年救走……哦,且容本座一猜,那两个人,应当就是前次在修罗令大会大展身手的帝都殿前大将军封无痕、和北靖国世子禁凌雪了吧……不知这一回,本座猜得对否?”
“是的,他们是我在帝都时结交的朋友……可是,”冷汐昀语声微顿,似在斟酌着用词,“与他们告别之后,在毗渊山下,我再度遭遇一群黑衣人的袭击……”
“原来是这样啊。”千梵语声幽凉地一笑,似乎不打算再继续追究这件事,转而道,“那么,汐昀,你可否回答本座:修罗令,你是如何得到的?”
“……”冷汐昀抿紧了唇,没有应答——从前在特种兵培训部队习得的间谍技能告诉她:当谎言已无法圆满之时,再如何诡辩,都只会令自己陷入更加糟糕的处境,倒不如缄口不语。
“呵呵,沉默了,是吧?”千梵冷笑着挖讽,“那么,再容本座一猜:这修罗令,正是卡索尔亲自交给你的,对否?”
冷汐昀极力压抑着从身体各处传来的战栗,依旧没有应声。
“不过,本座倒很是好奇呢。”千梵微微蹙起眉,语气似是不解,“既然你与那位彝国国主已公然决裂;而在你离去后,卡索尔也下诏废除了你玫瑰夫人的身份……既然你们都已经那样正大光明地撇清关系了,他怎还会将修罗令如此珍贵之物,双手送交给你?——莫非,你们并非真的决裂;莫非,那位痴情的国主还在等着你为他办完某事后、回到他身边?”
好敏锐的男人!冷汐昀极力克制着内心深处的惊惶,依旧不动声色地答道:“教主,您说错了。他所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我虽然背叛了他,然而那个痴情的男人依然深爱着我,不忍见我受主人的责罚。”
“果真是好痴情的男人……”那个妖异的声音咯咯笑了起来,随即语音陡地一变,厉声道,“你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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