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处景自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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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处景自幽-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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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哥,我从没听你说起过。”穆曼君原本还在失落,被付云景一句话就转移了注意力,“怎么你在内陆还有个舅舅?”
“是我母亲同父异母的弟弟。”
付云景的舅舅是家中最小的儿子,家破的时候他还太小,被亲戚收养在城里,脾气不怎么好,人也粗鄙,可是因为是在城里,付云景的母亲才去投奔他,谁知道他却收了她带来的手表书画等物后,没有履行自己的诺言送付云景去上学。
论起耍无赖不讲理,他文弱的母亲怎么会是市井长大的舅舅的对手。
被自己的弟弟黑了丈夫遗物和卖掉老家房子的钱,孩子没钱送去读书,还要忍着弟弟一家的白眼去做工去挣钱,他的母亲却从来都没有抱怨过,反而跟他说:“云景,等你长大了,要照顾舅舅一家,他终究是给了我们一处容身之所。人要懂得感恩,不要总是索求。”
她就是这样隐忍的一个人,言传身教,付云景的心底也是个坦荡宽容的人。
“那后来你舅舅呢?”
“现在厂里的人都不是以前的人了,舅舅和我母亲一样没有下落。”
“小哥哥,”穆曼君眨了眨眼睛,“你舅舅有孩子吗?”
“有,他有两个女儿,现在算起来,应该也都和你差不多大。”
原来这世上他还有血缘相关的亲人,穆曼君格外地在意这一点,她问道:“路Sir也一直都没有舅舅他们的消息吗?”
“一直都没有。”付云景说道,“如果那么好找到,也不会花费这么多年的时间。”
“哎,”穆曼君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路Sir回来了,他在门外敲了下房门,付云景说道:“进来。”
路Sir喝了点酒,进来后却很是规矩,说道:“云少,这个厂之前经历过两次变革,以前厂里的人因为一次爆炸事件都被下放到另外一个山村去改造劳动了;仍然是没有您家人的消息,我探听到的也和之前调查的差不多,没有什么新鲜的消息。这个陆思东,确实是陆家旁支的子孙,他当年因为任务被派到内陆来,结果任务失败,主家再无消息传来,他们在这里留了下来;现在也算是这个地方道上最大的势力,这人还很惦记主家的事,云少,明日我们动身吗?”
陆家再无消息,是因为付容安赶尽杀绝地清扫。
还有付云景遭遇的那次狙杀,陆家主家最后一个传人死在他手里。
若是身份暴露,这等深仇,陆思东一定不会客气。
如果要走的话,明日就要动身奔波,曼君的身体一定受不了,付云景回答道:“曼君的脚崴伤了,我想休息2日再走。”
“那云少,要不然这2日我借着跟陆思东套上的交情,让他带我去临近的城里再探探?”
“路Sir,您辛苦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都是应该的,云少太过客气了。”路Sir正色道,“内陆情况复杂,云少的身份千万不能暴露。”
“今天找我们麻烦的那个人,到底是陆思明的什么人?”
路Sir指了指脑子:“陆思东也对他这个侄子头疼的很,家里承包了金属厂想让他日后做个正业,他就在厂里呼朋唤友,打架闹事,见到漂亮女孩子就要生出些事来……”
路Sir看了穆曼君一眼,叮嘱道:“云少,这几日要小心些。”
“多谢路Sir提点。”
“哎哎,太客气了,受不起啊。”路Sir摆了摆手,“云少,那我先去休息了。”
此时内陆的通信建设尚未起步,只有固定电话可用,最好的宾馆也只有楼下一部电话机。
虽然他一切都安排好了,可是现在留在Y市里的人还不知道考察投资项目考察的怎么样了,付云景想去下面打个电话,刚说出口,穆曼君就说道:“小哥哥,我想跟你一起下去打电话。”

第087章 噩梦惊醒
楼下的电话间有这样一幕。
一个儒雅俊秀的高瘦年轻男人,斜斜的倚靠着门框点燃一支烟,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只是在抬眼注视的时候,目光中的暖意与眷恋浓厚地化不开。
他注视的方向,只有一个人。
少女坐在椅子上用谁也听不懂的外国语叽叽咕咕说着话,神态里满是兴奋。
而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总是有个人在默默地关注着她,用所有笔墨都形容不出的眷恋与温柔。
在那个时刻,付云景在心里给自己种下了类似诅咒一样的东西:曼君,如果你觉得快乐,怎样都好,只要她想要。那个让她倾慕的男孩子在他心目中成了一根永远也抹不去的刺,可是他已经习惯了将所有真实的情感压在心里,此时也一样,一切都未成定论。
付云景要的结果永远都是明朗的。穆曼君的喜欢不过是一种感觉,那个男孩子不知道,她也不确定对方的心意,一切都是未知数,对于付云景,未知数就是无从估计的现实,从小的生活教育他最多的,就是隐忍着等待一个结果,不管那结果是好的,还是坏的,他都能坦然接受。
“好啦,我不跟你说啦。”穆曼君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付云景过来弯下身去,她行动不便,所以他是背着她下来的,此时同样打算背着她上去。
“小哥哥,我重不重?”
“一点都不重,也多吃点才好。”
“云晴姐姐说,我比以前胖了。”
“胖才好,身体健康,不要像你云晴姐姐,瘦的皮包骨头有什么好看。”付云景的审美里,还是珠圆玉润才有福气,穆曼君就是太瘦,下巴尖,脸颊瘦,命相上说这样长相的人多数红颜命薄,他是不信,可是架不住心里不舒服,总算有机会说叨,当即就说了出来。
穆曼君当了真,在他的背上捏着自己的脸,说道:“其实我都吃不少东西的,可是没吃胖……小宇也这么说我来着。”
小宇,韩宇烈,付云景脑海中立刻将人和和印象连接在了一起。
“我教过你,不要太过于在意别人的看法。”
“不一样的,有些人的看法可以不在意,可是有些人,就不可能不在意。比如小哥哥……”伏在背上的女孩细声说道。
其实付云景心中有疑问,既然在意,为什么当初非要离开?可是再问这一句又有什么意义,他们本质上是一样的人,认定了的事,不管别人怎么说,心里都会坚定下去。
“小哥哥,我和你说喜欢的人什么的,都只是说说的……”
付云景的脚步缓慢下来,问道:“你说什么我都听着呢。”
“我小时候总是在害怕,害怕别人不喜欢我,害怕我什么都没有了,害怕我被逐出家去,可是真的出去了,却反而都不怕了。以前不敢想的事,真的自己面对的时候,反而觉得完全能接受。反而是小哥哥,为什么这些都一个人?”
付云景回答道:“我只是习惯了。”
穆曼君有些困了,她伏在他的背上,小哥哥的背一如小时候那般宽厚温暖,她说道:“我希望早点看到小哥哥很幸福的样子,不要总是像现在这样,匆匆来去,忙的不可开交,回到家里却孤零零的。”
付云景的心里一暖,嘴里回答道:“好啊。”
“舅妈也一定不想看到你现在这样。”
付云景反而笑了:“人小鬼大,操心的事倒还挺多。”
身后没有传来回应,阿南开了门,付云景将穆曼君轻轻地放在床上,盖上毯子,她一下就抱住了毯子,歪了下脑袋。
一天的惊吓,和她同样年纪的女孩早该吓坏了,可是她却仍然在安慰他。
付云景有的时候也会自责,他究竟带给穆曼君什么样的生活?
担惊受怕?有的,还是很多时候,都在为他担惊受怕。
工作忙碌?有的,大多数时候他都工作忙碌,呈现一种工作狂的状态。
沉默寡言?有的,他话少,情绪也深埋在心里,就连最近的杜璇都要揣摩他的心思。
穆曼君呢?她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在她面前,付云景愿意暴露自己所有真实的情绪,不管是高兴的,悲伤的,失落的,惶恐的,还是像此时这样复杂心酸的,他都愿意暴露在她面前。
手指轻轻地拂过她的额发,穆曼君呢喃了一句法语。
她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多说什么,所以和韩宇烈的交谈用的都是法语,语速飞快,伴随着开心的笑声,两个人似乎在说着什么格外有意思的事,这样的穆曼君,让他欢喜到心肝发颤,可是她的快乐,却不是他给予的。
“曼君,”付云景也不管她能不能听到,或者她会在梦中听见,他俯下身去,吻了下她的额角:“好梦。”
穆曼君的脚踝疼痛,她在午夜中被噩梦惊醒,窗户开着,月光洒落进来。
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她坐起身来紧张地张望,发现付云景也在屋内。
他睡着了,搭了条毯子睡在沙发上,他天生体型修长,睡着的时候喜欢将身体弓起来,所以从穆曼君的角度看,只看到他腰部那道凹进去的弧线。
她慢慢地挪着下床,刚一落地他就醒了。
付云景翻身而起,回过头看她:“曼君,你醒了?”
”嗯,“她站在地上,像小时候那样孤零零的,“我做了个噩梦。”
“梦都是假的。”付云景的神志不算太清醒,迷糊着回了一句,穆曼君就打断他:“小哥哥我知道。”
她的声音都在发颤,忽然想到小时候,他半夜到房间去给她盖被子,发现她皱着眉头蜷缩在被窝里,眼角不停地有泪水渗出来。
如果他可以,多么希望能进到她的梦里,将那些困扰她的梦魇通通都赶走。
可是有些事,就算是付云景,也是无能为力的。
比如安抚一个女孩的心,比如让她明白他的心意。
“小哥哥,我害怕。”当她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付云景的心就软了。
如果是旁人,他顶多温和地应付一句,绝对不会像此时这样,就如同心里最柔然的地方,被一只无比坚硬的手捏住,挣扎不得也不想挣扎,那种酸楚的特殊的感觉,是他最特别的一种体验。这些年,没有人能让他这样过,而穆曼君,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可以让他体会到这样滋味。
如同小时候一样,她伸出手来,喊道:“小哥哥。”
一切都不用说了,所有的自持稳重全线崩溃,他只想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用自己的能力铸造最坚固的城堡,让他的女孩儿一生无忧,安心地在其中,永远不会像现在这样,在午夜被噩梦惊醒,茫然无措地站在地面上。
“曼君,”付云景走到她身边,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只要他伸出手就可以将她拥在怀抱里。
谁知道穆曼君直接伸出手去搂住他的腰,那么地紧,就算是久别重逢,她也从来没有这样做过。
那个困扰她多年的噩梦,没有什么比那个噩梦更可怕。
她所在意的一切都分崩离析,小哥哥捂着胸口倒下去,天地顷刻变成了血红色,万念俱灰,心如刀割。
可是此时搂住的躯体精瘦温暖,小哥哥的声音温暖磁性:“曼君,做噩梦了吗?别怕,我在。”
别怕,我在。这四个字,像是有魔力一般。
穆曼君怔然了下,还是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过会儿才说道:“我刚才……我刚才做了噩梦。”
“什么噩梦?”
她松开手,迟疑着坐在床上:“我不记得了。”
“真是个孩子,做噩梦就吓成这样。”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清淡。
就如同他所不知道的,他永远都不知道,穆曼君有多害怕做这个噩梦。
这些年,她一直被困扰在这个噩梦里,从那一年付云景受伤住院昏迷不醒,差点没法熬过去开始,她总是在做着同一个噩梦,梦里的世界一片惨白,到处都是白茫茫的,她一直在梦里跑啊跑啊,当到达尽头的时候,她只能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身形修长,不是小哥哥,又能是谁,可是每次到这时,在她无望地奔跑终于结束,终于到达温暖的边缘,伸手就可以触碰到他的衣角的时候,总会听到一声可怕的枪响,小哥哥回头眼神中满是震惊,捂着胸口在她的面前倒下去,而她的手中就握着那把冒烟的抢,刺鼻的硝烟气味仿佛刻入到骨头里……
天地刹那,一片血红。
在这样的噩梦惊醒,没有什么比这更可怕。
她是个不详的人,一定会带来不详的事,如果她在意,就应该离他远远的。
可是她总是舍不得。
穆曼君只觉得心里沉重的喘不过气来,只能用力地抱着面前的人,感受到他的温柔和心疼,拍着她后背的力道轻重正好,连整理她乱发的手都是温暖的。
“别怕,我在。”天地俱静,这四个字,如同有魔力一般,让噩梦中惊醒的穆曼君的平静了许多。
他永远这么地好,可是他越好,她就越是不安,因为噩梦从来都没有放过她。
付云景想哄她继续睡觉,却被穆曼君揪住衣角:“小哥哥,和我说话。”
就像小时候她害怕起来,总是这般地黏人撒娇,后来就很少有了,此时故态复萌,付云景竟然有几分欣喜。

第088章 长兄如父
付云景拍了拍穆曼君的手背,语气温软地说道:“想说什么就说,跟我说话不用遮遮掩掩。”
他竟然有几分了然的意思。
穆曼君不会无缘无故地和他提起自己喜欢的人,这样的小儿女情态,或许女儿会说给母亲,或许少女会说给闺中密友,在经过诧异和酸楚之后,付云景很快明白了过来,穆曼君是有所求的,所以才会这样说给他听她的心事,多多少少,她应当已经听说了很多人想通过她与付家搭上关系的事。
旁人不了解,可是穆曼君怎么也不懂他?
付云景是个心底何其坦荡傲气的人,他是阿公付冬青唯一的子孙,承担着祖上的荣耀,同时也负担了家族的责任。
联姻这种事,对别的豪门大族来说实属平常,但是对于付家来说,根本就没有必要。
“小哥哥,我……”付云景想的是穆曼君误解了他,对于穆曼君来说,头疼欲裂却是那个可怕的梦境。
可是此时付云景好好地在她身边,穆曼君再度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坐下来。
她仰着脸恳求的样子,就像一只讨谁喜欢的小猫。
“莫要拽了,”付云景坐下来,正色道,“曼君,做了什么梦让你吓成这样?”
她是真的害怕,大眼睛里目光闪烁,额上都是细密的汗珠,手止不住地哆嗦着,那神色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将她拥在怀里。
付云景是这么想的,所以他自然地这么做了。
男女之间,躯体的接触多多少少会带上点感情在里面。
对于穆曼君来说,小哥哥就是小哥哥,她从小没有得到过父亲多少关注,最多的关心与宠爱都来自于付云景,虽然他只比她大了七岁,但就像是一个抹去了性别的长辈,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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