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辕北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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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辕北辙-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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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源抓起那只挡在后面的手,自己一只手紧攥着他的手指,另一只手举起板子高高的落了三下。手心立时便肿起来,最中间的位置有些透明。“放回去,撑好!”
什么!放回去?南晓棠看了看自己肿到透明的手心,鼓起勇气看向北源,满眼都是哀求,得到的却是一声不容置疑的命令,“放回去!”冷峻的脸色,还有那强大的力量,南晓棠不得不把手轻轻搭在墙上,也不敢用力。
北源看他委委屈屈却又不得不遵从自己的样子,心里忽的软了下来,没有责怪他这样“撑在墙上”。但是该打的,一下也不能少,却是放过了这条伤痕。向下挪了一寸,正好打在臀峰上,不偏不倚。
南晓棠此时倒觉得轻松了一些,没有经过放大的灼人疼痛,可能也是上面的伤疼的狠了,这一下反倒不觉得有什么了。
这下过去,依然是恐怖的重叠。尽管北源怜惜他,可是打下去的力道却有增无减。南晓棠不敢用被打过的那只手撑墙,所以上身的重量就几乎全都转移到另一只手臂上来,愈来愈重的板子让他吃不消。
打到第十下的时候,南晓棠终于隐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后面的皮肤上又一次出现了一道红的发紫的僵檩。只有两道伤痕,看上去并不严重,可却让南晓棠疼的眼前阵阵发黑
五下一组,估计后面还会再出现两道同样的伤,毕竟才到了一半。
后面的十下,打的稍微快了些,不是那样磨人的,缓缓袭来的钝痛。南晓棠心中暗自庆幸,这恐怕也能算作他的一种怜惜吧。
但是在同一个地方打得多了,还是痛的狠。铺天盖地的席卷着自己的身体,只有一只手在墙上支撑着,实在是十分艰难。
最后的五下进行的很快,几乎是连在一起打完的。
南晓棠如释重负。
北源把板子放下,“站这儿反省,裤子不许提。”他不是有心要羞辱南晓棠,只是因为他的伤势,穿上去容易再脱就费事了(……)
南晓棠脸色又红下去几分,肌肤柔嫩像极了熟透的水蜜桃。北源走出书房,顺便把灯关上。或许在黑暗的环境中,这份羞赧可能会少些吧。北源不是对他的伤痕视而不见,也不是冷酷无情毫不怜惜,只是认为教训过了如果立时恢复温和的话,可能会失了效果。
说是反省,南晓棠却是满脑子都在神游。只有脑袋被占满了,才会不去注意身后渐渐强烈的痛感。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四条横贯臀部的紫红伤痕,周围可能也肿起一层来。还有,还有那只可怜的右手,手心完全涨起来,黑暗中也能看到透明,手背上倒还好点,没那么夸张,却也逐渐发的青紫。
这一遭下来,怕是又要好几天不能上学了吧?只求白白别来看我
也不知道崔复翔那小子,没有我在身边会不会很寂寞(很快活)呢
阿昭在英国怎么样?这个星期都没上MSN
……
就这样,南晓棠在这接近一个小时的反省时间内,把他从三岁开始,认识的所有人,都想了一遍,从老到小,从男到女,从高到矮,从胖到瘦(……)
想着想着,一缕光亮从身后门的地方传来,南晓棠并没有回头看,只道来的是北源。却听到了一个迷乱细腻的声音,“晓……晓棠!”。打开门,意料之外的看到下身半(和谐)裸的南晓棠,逃跑一般的离开。
胡威威,怎么又是他!

爸爸

胡威威迅速的把书房门关上,若是他的目光再停留片刻,南晓棠那张脸非得点着了不可,那个样子本来已让他难堪羞赧,怎么会还会容得第三个人看去了?北源在厨房里乒乒乓乓的鼓捣,胡威威飘上去笑笑,“三爷,你这儿怎么又跟打仗似的?”
北源放下菜刀,“我总得哄哄他吧,委屈的苦瓜一样。”细看下去,北源切得是一个小西瓜,切完去了籽,和先前收拾好的柠檬一起丢进榨汁机。
“你怎么又打他,骂几句行了。不怕他将来记恨你么。”胡威威这也是替北源想,十几年没见过的父子,本来相处就不容易,但愿这两次的责打,不要让南晓棠存了什么嫌隙便好。
北源神色淡淡,“毛病现在不扳,以后怎么弄。他主意正着呢,哪是说两句能说明白的?”他清楚的是,过了这十几岁的年纪,有很多东西都会定了性。三年的独居生活,已经让南晓棠过早的形成自己的一套世界观,是非对错,全倚它分辨。
胡威威用牙签叼起一块西瓜,放在嘴里,边吃边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说,总不能让他叫你一辈子大叔吧。”
“你少吃点。”北源把话题转移到西瓜上,说完还去把胡威威剩下的牙签拿来,扔进垃圾桶。胡威威凤眼一瞪,似乎是要从北源脸上瞪出一个洞,“这么快就开始护犊子,我就吃一块!”说罢从还没启动的榨汁机里,又拿了一块。
北源走过来,按了榨汁机的开关,柠檬和西瓜搅在一起,在机器里翻腾着,发出些微声响。“我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说。”现在是他的老师,是他的叔叔,是他的朋友。可要是他知道了呢,自己也不过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登徒浪子罢了。“他说,他曾经找过我,他的表舅去过C市!”
这话说得不假,他明白北源内心的愧疚,一时无言。可是,待之如子与真正的父子,到底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南晓棠一天不知道这件事,即使北源对他再好,他也觉得,自己是个孤儿。
“看着点锅,我得去看看那小崽儿。”北源洗了洗手,解下围裙,从药箱里拿出那瓶上次用过的红花油。“哦,对了。你把螃蟹剥了,把肉取出来。等粥要熟的时候下进去。”本来已经走到门口了,忽然想起来螃蟹,嘱咐道。
剩下胡威威一个人在厨房里撇嘴,得,都成保姆了。
北源走进书房,顺手打开灯。小孩儿依旧对着墙罚站,裤子卡在膝盖处。从腿根向上便是一大片的肿胀,四条反复折磨的伤痕已经红得发紫。南晓棠低着头,恨不得塞到地板里,北源笑了,刚才怕是已经“见”过胡威威了吧。
“走吧,还站着啊。”
南晓棠转过身子,头微微侧偏过去,大眼睛委屈的眨着,“走不动,疼。”
北源笑的更加灿烂,像是真有什么开心的事一样,“走不动啊,那就一直站着好了?站不住的话,再跪会儿。”说罢转身要走。南晓棠却有点急了,不就是开个玩笑?至于这么小气。赌气一样的把裤子提上来,衣料快速的擦过皮肤疼的神经突突直跳。本能的想叫出口,却在北源抛来的冷眼后,生生止住了,像个犯错误怕家长责怪的小孩子,默默地低下了头。
从口中挤出一声冷哼,“你多有刚儿,待会儿上药可不许喊疼。”话说的严厉,可还是把他打横抱起,直到趴在卧室的大床上。
北源小心的为他除下裤子,伤势直观的展现在眼前。南晓棠把脸埋进枕头里,并不看北源做了什么,三番五次的被人家扒了裤子(……),实在是太没脸面。把药涂在伤口上,“忍着点,淤血得揉开了,才能好得快。”
只是上药,就已经疼的要死。在肿胀淤血的伤处上用力揉捏,会是怎样的感觉,南晓棠不敢想象。
忽然的一下剧痛,身后有一只大手在揉按,当真是痛到肉里,痛进骨子。南晓棠再顾不得什么羞耻颜面,下身本能的挣扎。“别动,很快的,坚持一下。”北源安慰他的话,温暖而有力。
再整个揉按的过程中,南晓棠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抓着枕巾。
疼,真的是疼。
偶尔的几声闷哼,只盼着能早些捱过这更加痛苦的上药过程。等到终于收拾利落,北源拉他起来,吃东西。
一瘸一拐的走着,看见厨房走出来的胡威威,立刻挣脱了北源的搀扶。那个样子竟然被他看见了,这时却又见到自己行动不便的样子,可真是再没有脸了。
胡威威知道小孩儿在别扭着什么,拿着筷子在他头上敲了一记,不重,却很清脆,“跟我见什么外?小笨蛋,多看你两眼,还会少块肉了。”
“Pendy,我,我……”明明不是这样的,明明已经把他当做是亲人朋友一样了。只是,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南晓棠嗫喏的叫了一声,却说不下去了。北源体贴的拍拍他肩膀,“跟他不用磨叽那么多。”
北源揽着他,走进厨房连着的餐厅,桌子上摆着三碗粥,还有几个清淡的小菜。“饿了吧?晚上都没吃多少东西。”
南晓棠看三个座椅上都垫上了厚座垫,感激的看了北源一眼,总算没有让他太难堪。小心的坐了下去,垫子很柔软,所以并不是很疼。粥里泛着小块的蟹肉,看上去不错的样子。南晓棠用勺盛了一口放在嘴里,感叹北源手艺真是好,自己什么时候能赶上他的十分之一,以后就不能饿死了。
胡威威哀叹一声,“三爷,你也照顾照顾我吧。”看着北源给小孩儿夹菜的疼惜样子,心里也为他们高兴,所以恶趣味的想□一脚来。
北源丢过去一个白眼,“多大的人,也不知道害臊。”
“我多大?胡威威今年十八,明年十六!”胡威威放下筷子,眼皮一翻,更大的白眼。
“是,没几年就得回娘胎去。”北源笑,也放下筷子。弄的南晓棠也笑了出来。胡威威被噎得说不出话,只好起一块黄瓜,咔咔的嚼着,像是憋着气一样。
北源也夹起一块黄瓜,放到胡威威面前的盘子上。胡威威只瞥了一眼,又看看小孩儿盘里的扇贝,哀怨似的继续把这块塞进嘴里,继续嚼,声音更大了。
这顿夜宵吃完,北源又扶着南晓棠趴在床上。果然药力不错,肿胀消了不少,却把那四条紫痕突出的更加明显。又给他涂了一遍药,才放下心来。看着南晓棠额头上渗出的一层薄汗,北源终究是忍不住心疼。拿毛巾,润湿了给他擦干。
这样细心的举动,让南晓棠鼻子酸酸的,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待自己这么好,管吃管住,对自己还那么用心。这让他想起了,乡下的表舅一家。外婆死后,寻找生父无果,自己的监护权自然的就落到了唯一的亲人,表舅的手里。
其实表舅对自己是不错的,只是舅妈对自己刁难的很,表舅又是个惧内的,经常夹在自己和妻子中间,十分为难。他也理解舅妈的难处,自己一个半大孩子,正是能吃的时候,平白无故的多添了一个大活人的开销,对这个并不富裕的农村家庭,算得上是负担了。外婆心疼自己,财产几乎全是归到了自己名下。
看着表舅一天天紧皱的眉头,南晓棠不想让表舅难做,更不想破坏人家的家庭和睦,只好告诉舅舅,自己不能适应乡下的生活。表舅想,孩子到底还是应该在城里接受高级的教育,也就同意了。至于舅妈,更是乐不得赶走这个拖油瓶。如今自己提出,怎么能不让她惊喜?况且他不想寄人篱下,看人眼色过日子,白白和江昭都在城里,分开了这些日子,十分的想念。就是没有舅妈的冷眼,他也会尽快回去的。
思绪渐渐地抽回来,看着眼前的北源,竟然就那么容易的说了出来,“大叔,你,你干嘛要对我好?”
北源怔了一怔,他从没想过。用手戳戳南晓棠脑门,“现在说我好了?下次打你可别骂我。”
“怎么能?不过这种事,还是不要有下一次的好吧。”果然,提到挨打,南晓棠是比较囧的,话题很好的被转移。
北源儒雅的笑,“这得看你啊,小崽子。”说罢,揉了揉南晓棠的碎发,一副疼惜爱怜的样子。这样的北源,让南晓棠一时恍然,爸爸,就是这个样子吧。

休息时间

之后,北源告诉南晓棠,学校关于这次“事故”的态度。南晓棠不得不为学校的效率感叹一下,仅仅是下午才发生的事,这么快就有了一个处理结果。话说回来,学生冲撞老师的事哪是头一遭了?以前也没有闹这么大的,怎么偏偏搞回大的,就让他南晓棠摊上了呢?南晓棠“嘁”了一声,准是那个英语老师去找了年级主任诉苦(……),她和年级主任一向交好,又是学校的老人,领导要给几分面子的。
停课三天,这就是结果。
“三天,别想给我闲着。趴着看书。”北源给他丢过去一本《高中生必备古诗词》,“挑几篇看着喜欢的,一天一篇,不算多吧?”兴趣,自然是最好的老师。
“哦。”南晓棠扁扁嘴,又要背啊。
北源笑的明亮,手里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那块板子,一并放到那本书上,“背完了拿着它找我,我亲自检查。错一处,一下板子,不算多吧?”虽然是问句,可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口吻。
南晓棠想起了几个小时前,那块地板改造的板子,就那样在他臀上肆虐,现在却安静的摆在眼前。大叔,好像是越来越暴力了啊。
“怎么?不愿意啊。“还是那种明亮无害的笑容,南晓棠厌恶极了。
“我不愿意,有用么。”
“聪明。”北源赞了一句,却让南晓棠倍觉头大,“在学校待不消停,就在家里好好休息。”特意咬重了“休息”两个字,不顾小孩儿幽怨的目光。
北源走后,南晓棠开始翻那本书,反正早晚都是要背的,现在看看嘛。又想起了初中时候,背古文时的枯燥乏味,常常是一个学期下来,规定的那几篇课文一点都不熟悉。为了应对考试,都是白是给他勾画了重点名句,比如什么“浮光跃金,静影沉璧”、“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之类的,要自己千万记下来,考试过后又忘掉。
想起白是,也不知道最近准备考级的事怎么样了,下周三是正式考试。这个周末她一定会很忙的,一个人,一定又会忘记吃饭。以前这种情况,他都会跑到白是家里磨她给自己做饭吃。不是越忙越要捣乱。因为,一个人的饭,实在没法做。
又想起江昭,离得远一些,思念会不会少一点,伤痛能不能减一分。
在映入脑海的,就是那句“错一处,一下板子。”立时便收回了思绪,只专心于眼前的书。北源没有规定篇目,说要他选自己喜欢的,摄于板子的威力,不敢找字数少的,要都挑长的……他实在是不想啊。
前前后后把书翻了两遍,最终敲定的,是《赤壁赋》,跟初中的比起来,算是长的了,但是读起来很有韵律,句式也比较整齐,应该很好背的吧。他知道北源还在生着气,毕竟自己这是给他找了一桩麻烦。不止一次的,北源说自己是他的外甥,恐怕要和学校那几位交涉了。
再睁开眼睛就是第二天了,南晓棠在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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