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定看了三秒，他再次打开冰箱，冰箱里正对着他的地方赫然是一只眼球。
而且是直直瞪着他的。
颜瞳又“碰”的关上冰箱门，跑出自己家就狂砸对面邻居的门。
“成哥，你在不在？成哥……”
成蔚然开了门，门里就飘来一股泡面味。颜瞳往里面看了看，不敢相信成蔚然这种人还会吃泡面，可在茶几上确确实实摆了一碗面，塑料包装还在旁边呢。
成蔚然面无表情道：“什么事？”
颜瞳又不好意思了，人家在吃饭，他还让他去看那么恶心的东西，让他稍微感到有些负罪感。于是道：“你先吃饭，待会说。”也不回去，就着成蔚然开着的一条小缝，钻了进去。
成蔚然：“……”
颜瞳左看右看，又专门绕到厨房门口看了看，厨房里干净的很，没有锅碗瓢盆，没有刀铲碗筷，就一个电热壶，和一个保温瓶。
颜瞳：“……”
颜瞳在沙发上做好，看着成蔚然三两口吃完了面，自己也感到肚子饿的难受，觉得那面汤肯定很好喝。
面汤当然好喝，成蔚然一滴不剩的把面汤喝完了。
颜瞳的幻想破灭，一边掰着手指，一边转动眼珠子想着什么。成蔚然洗好碗回来，就见他一副魂飞天外苦思冥想样子，还煞有介事。
成蔚然不是会打破沉默的人，所以就坐在一边。他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娱乐的事，两个人暂且如此，一个人的话不知道会沉闷成什么样。颜瞳受不了这些，可他倒觉得成蔚然这般状态是理所当然的，所以也没感到突兀和不习惯。
颜瞳换了个姿势，翘着二郎腿，想到什么又放下了，对成蔚然道：“成哥，你懂得很多吧，我有点麻烦事，想请你帮忙解决。”
成蔚然看了他一眼，没表态。
颜瞳又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跟我来就知道了。”说着就拉成蔚然起身。成蔚然的目光落在他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上，眼神不变，可是那里面的疏离冷漠让颜瞳实实在在打了寒颤，立马放开了成蔚然，自己先一步走了出去。
成蔚然跟着颜瞳到了他家，看着颜瞳打开冰箱，见里面分门别类摆着很多东西，他的眼神多了几分不解。
颜瞳以为他是在置问自己，忙道：“成哥，我真不是闲的发慌戏弄你，刚才真看见有只眼珠摆在正中央的。”
成蔚然没吱声。颜瞳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好解释，别人信的话自然信，不信的话只有再现自己看到的东西，可他又没有那个能力。
但是成蔚然既然晓得妖的存在，自然对这种事也是没什么疑问的。那眼神多少让颜瞳有些受伤。
成蔚然道：“你还有时间自己做饭？”
颜瞳大跌眼镜，对成蔚然会奇怪这个，他也感到异常不解，难不成刚才自己在他家里的眼神太过露骨？他也没怎么表示出歧视啊？不过他自己也是个懒虫，那些菜不知道买了有多久了，而且他一直都在加班，三餐有两餐是在公司吃的。
见成蔚然收回了目光，颜瞳连忙把冰箱里的菜给拿出来全都丢进垃圾桶。成蔚然回家后，他又不知道抽什么风，跑到楼下商店买了些新鲜菜。淘米煮饭，生火炒菜，一个人做了四个人都吃不完的东西出来。
然后，他不抱任何偏见的敲响了成蔚然的门：“成哥，刚才没吃饱吧，我做了饭，要是不嫌弃的话过来吃一点吧。”
成蔚然又看了他好几眼，就在颜瞳以为他不会赏光的时候，他点了点头。
其实颜瞳就是觉得自己家里人气太少了，找个人壮壮胆而已。但是找成蔚然吃饭并不是唯一的理由，他就是看成蔚然一个人也是懒得做饭的，就想反正自己要做，不如叫他一起来吃。他不怕成蔚然拒绝，因为心里促进邻里和谐的大火正熊熊燃烧着，谁都浇不灭他心里的热情。
把菜都端上桌，颜瞳让成蔚然坐好，自己又去盛饭，回来时脚下走的太快，不小心左脚绊到右脚，眼看满大桌子菜就要悲剧，旁边的成蔚然迅速站起身，伸手扣住了颜瞳的肩膀。本来到这里就该以喜剧完美结局，可惜成蔚然为了不让颜瞳跌倒，手劲用的大，又刚好捏在颜瞳的伤处。
颜瞳“啊啊”大叫，手上的碗全都掉在地上，肩上的疼痛直接就把他的眼泪给逼出来，比狐狸压着还要疼上千倍。他手指痉挛着，摸自己的肩也不是，不摸也不是，最后蹲在地上，剧烈颤抖起来。
成蔚然也跟着他一起蹲着，把手放在他肩膀上，探究着看着他。颜瞳泪眼朦脓，微微仰着脸，下巴上还沾着一滴泪珠。
成蔚然别开目光，有些不能直视颜瞳谴责的眼神，道：“抱歉。”
颜瞳还以为他是在为刚才弄到自己伤口抱歉，没想到成蔚然直接从地上抱起他，在他惊呼前又把他放在沙发上，伸手解他衣服。
颜瞳嘴形张开正好是个Ｏ型，眼睛也瞪的浑圆。
成蔚然递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难道他能减缓疼痛？这样想着，颜瞳的身子渐渐放松，让成蔚然把他的衣服全部扒开，对着他两肩上的绷带研究。绷带上已经见血了，腥味极重，和药水混合在一起，异常刺鼻。
成蔚然蹙眉，把手放在绷带上。
颜瞳又“嘶”了一声。
随着成蔚然手掌的移动，颜瞳感到肩上一阵阵热流也在流淌，伤口处不痛，倒麻麻痒痒的，有些舒服，他慢慢的就闭上眼享受起来。像只猫一样，还一边不停的轻哼，爪子时不时动一下，挨到成蔚然的腰。
这样子没有任何防备，全心全意的把信任都给了成蔚然。成蔚然手下有一瞬间的停顿，看着闭目闲适的人儿，失神片刻。
颜瞳晕乎乎的，好像看见混沌的地方出投下一道光，是一只手伸来把他从万劫不复里拉了出去。那手抚摸着他身体上一道道伤口，也逐渐愈合着他心里的疼痛。自己的手也不再迟疑，伸出去抱住他。
心满意足，带着失而复得的意味，呢喃出声：“长离。”
还好你还在。
身边人的震颤，让颜瞳一瞬间回到现实，有些意外自己的脸跟成蔚然隔的只剩一只手掌的厚度。说到手掌，他自己的手动了动，好像正扶在什么人的腰上，那人穿的不多，可以摸到腰上的骨头，暗叹了一句，真细的腰。而后自己红了脸。
成蔚然的手还放在颜瞳肩上，呼吸浅浅的，道：“你睡着了。”
颜瞳忙放开他，摸着自己头，讪笑：“不好意思。”就算不是脸挨脸，现在的距离也足够颜瞳看见成蔚然眼里还未散去的茫然和惊讶，刚才的那一刻，这人也失神过。只是不知道他把自己当做了谁——抑或也是梦里的人。
成蔚然眉头紧蹙，手掌离开颜瞳的肩。颜瞳顿时感到温暖也随着一起离开了，心里面升起一股空虚感，手不受思维支配，直接就抓住了成蔚然的手，反应过来后又很快放开。站起身走到成蔚然前面，傻笑道：“吃饭吧，菜都凉了。”表面上淡定，心里面则在想，既然手那么冰，怎么会有暖流划过？
两人吃了一顿没有言语的饭，成蔚然是本性如此，颜瞳却是跟着一起习惯。
可他在心里生出一丝念想，似乎这场景已经经历了许多次。
☆、混乱
第十三章混乱
“你这几天最好不要出门。”
离开之前，成蔚然这样跟颜瞳说。
颜瞳表面应着，手下还在回复卓衍的短信。卓衍虽说是问他上不上班，可是语气已经毋庸置疑了，那就是敢不来就做好永远不要来的觉悟。他手一抖，就打了“来，当然来”几个字。
不听成蔚然的话，好像后果会很严重。颜瞳想起第一次成蔚然提醒自己，然后后面就接二连三出状况，就想一不小心睡死过去，让卓衍打电话也找不到人。
又上了会网，看着时间已经过了八点，他连忙跑去卫生间刷牙，准备在小何来之前睡觉。刚挤了牙膏在牙刷上，门就被拍的咚咚响。
这个时候有谁会来找自己？颜瞳有些不耐烦，门外的人比他更不耐烦，把门板都拍的震动起来，像要塌了一样。
颜瞳拉开门，门外人的手还在持续着拍门的动作，一巴掌对着颜瞳的脸拍下来，快要挨到颜瞳的脸时，又突然改变方向，狠狠砸到颜瞳肩上。
颜瞳顿时痛不欲生，欲哭无泪。
张星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揽着颜瞳的肩进了门，后脚把门一勾一蹬，门自己合上了。也把站在对面门口的一张沉静如水的脸阻隔了。
“我先看看你的小宠物去。”张星陌说着，根本没让颜瞳带路，径直就走向颜瞳的卧室，见床上趴着一皮毛雪白的狐狸，顿时眼冒红心，就要朝狐狸扑去。
没想到这时候变故发生了，狐狸的身子又开始暴涨，身子下压着的床都发出咔嚓的响声。
颜瞳暗道不好，果然，张星陌扑到狐狸跟前的时候，狐狸突然张开嘴，一头朝张星陌撞去。张星陌躲闪不及，身子被狐狸头顶飞，一下子贴到墙上去了。狐狸又站起身子，一脚用力把床踩烂，仰首怒吼，整栋楼都被它的叫声给震的颤抖起来，墙面上出现裂缝，它身上的火焰开始有了灼伤人的温度。
张星陌从地上爬起来，看狐狸开始往颜瞳那走，而颜瞳还在发愣中，急道：“小心！”狐狸的爪子拍向颜瞳，颜瞳终于知道闪躲，蹦到张星陌跟前。
“你丫的倒是想想办法啊！”
张星陌拍拍头，也急的满头大汗，道：“你的宠物的力量远不止这么多，看样子最少也活了三千年，你到底在哪找到的？”
颜瞳叶想知道，可是他也不知道啊，是狐狸自己跑来的。
就在他俩大眼瞪小眼的时候，狐狸身上的火焰升腾，映的黑夜都亮堂起来。颜瞳担心的是：“动静这么大，明天不会报道吧？”
张星陌一边在口袋里摸符纸，一边从看不见的地方抽出一把长枪，似乎是他上次收拾白虎的那一把。颜瞳这时候仔细看了一眼，见那把枪身上有流纹，枪头是乌黑的，枪头与柄相接的地方嵌着一个环，环里还有一个，枪一动，两个环就叮当作响，一声清脆，一声低沉。
“大概不会吧，”张星陌也有些不确定，“不过你这只妖是无意识的暴走，可能是上次的腐毒太厉害，你又把我留给你的圣水给它用了，造成毒素滞留在它体内，它想用妖力排出毒素，可惜没有成功，还把它的兽性全部激发了出来。这样下去，让人发现是迟早的事。”
正说着，狐狸的头部已经挨到房顶了，它一抬头，房顶上就稀里哗啦往下掉灰尘。下面的两人呛得直咳嗽。
张星陌一手捏符，一手拿枪，口里还在念念有词。只见那符纸从他手里飞出，朝狐狸额头而去。但是还没靠近狐狸，就已经被狐狸身上的火焰给烧成了灰。
张星陌大叫：“要不要这样啊！”他捏了个诀，身子腾空而起，扬枪而上，身体表面笼罩着一层青紫的光圈，接触到火焰的时候，倒映着鲜红的焰火，而他身上没有丝毫被火烧到的痕迹。
颜瞳往后退，却跟身后的一个东西撞上，回头一看，也大叫起来：“你跟来凑什么热闹啊！”却是在医院里见过的那个浑身长满蛆的干尸，那干尸只有一边眼睛里有眼珠，另一只眼里空洞洞的，它咧嘴一笑，从口中和眼洞里就开始往下掉蛆虫。颜瞳干呕一声，想要逃，那干尸却伸手捏住他的肩膀，说道：“找不到，找不到……”
蛆虫爬满颜瞳的肩和脖子，干尸的手也掐着了他的咽喉，只听那干尸说：“找不到，就把你的眼睛给我。”说完一只手就摸索着爬过颜瞳的脸，另一只手使劲，把颜瞳既恶心的想吐，又被掐的难受，两腿在下面乱蹬，一下用力把干尸的一条腿给踢断了。
这一下激怒了那干尸，他把本来放在颜瞳眼睛上的手移到颜瞳右腿上，用力一扯。
颜瞳哇哇大叫，在腿还没□尸扯掉之前，身子又被一飞来物体撞飞。
颜瞳心道，成蔚然简直就是个乌鸦嘴，自己被他一提醒，准没什么好事，不用出门就这么差劲了！
身子一直飞到狐狸跟前，跟狐狸头一个照面，狐狸看着他，绿油油的眼睛多了几分火焰的颜色，一声怒吼，长爪一挥，又把颜瞳掀到另外一边，同时额头前火云印记闪现，红亮的火云在半空中浮现，像一张网，罩向颜瞳！
旁边的张星陌本来要把刺着符的枪投向狐狸额头，这时候方向一改，直接就刺向那火云印记。
火云被消挡的瞬间，颜瞳撞向地面，直撞的他眼冒金星，全身骨头都像移了位一般。张星陌又扬着枪吸引了狐狸的注意力，他觉得角落里有一道视线注视着他，猛地一回头，见到一只孤零零的眼球摆在地上。
视线又移向那边干尸的方向，却看见那干尸正和一具无头的尸体纠缠在一起，那无头尸体赫然就是敲了两晚他的窗户的小何。
颜瞳眼里一热，回身去捡地上的眼球，那眼球轱辘一滚，又不知道滚到那个方向去了。他跪在地上各个角落里寻找着，却再也没见到那只眼球的踪迹。
那边的干尸和小何，一会儿这只在上，一会儿那只翻身，没有头的小何显然力气也没有那干尸足，□尸压在地上，马上就要被那干尸卸掉一边的胳膊，颜瞳见状一拖鞋砸过去，把那干尸另一边的眼睛也砸出了眼眶。
情况并没有好转，那干尸眼洞里开始往外冒血，而且越涌越多，地面上很快就有一滩血了。颜瞳傻愣愣的看着，刚准备叫小何闪开，那边的张星陌就开始朝他叫：“别被那些血沾到，到窗台上站着去！”
颜瞳自己跑路之前，一只手还去把小何拉了过来，然后一人一尸站在窗台上，看着那干尸不知道休止的冒血，跟喷泉一样。
拉着小何的手，颜瞳似乎感受到了小何的心理。
小何在叫他：“颜瞳……”
眼前忽然一片漆黑，耳朵里也听不到一丝声音，场景似乎变换了，等他适应了黑暗，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风声很大，树叶都啪啪只响，伴随着猫的叫声，他听到一声声哭泣。循着哭声，他走走停停，因为路面上好像有阻碍，每走一步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