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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低头，却见地面上伸着一只只手，手上面还有一张张微小的狰狞的脸，张着獠牙咬着他的皮肉。
他吓得拔腿就跑，可是总也跑不出房子的空间，楼梯也好像永远都爬不完，最后他跌倒在楼梯板上。楼梯只坚持了几秒，突然咔嚓一声断了。
下坠是瞬间的事，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身体已经跟头颅分开，头被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抱着，那人笑着，而他站在一边看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体跟灵魂也好像不在一块，是他灵魂的头被割下了，而他身体还完好无损。
可是没有灵魂的身体怎么还会有意识？
“把你灵魂的头颅留给我，我就放你一条生路。”那个人说。
脚下那些手还在拉扯他，似乎很想要他留下来给他作伴。可他不想死，也不想留在这里，害怕的只想跑。这时候听到一声猫叫，眼前的东西似乎都在一瞬间消失，他看到猫一闪而过，然后身体一震，以为自己刚才做的是一场梦。
颜瞳也是发才发觉，他看到的都是小何所经历的。
小何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那并不是梦。就在颜瞳和他一起下班回家的时候，颜瞳指了那栋楼上的人影给他看，他才知道自己不是被噩梦缠身，而是被真实的鬼缠住。
以后的每晚，那个人都会出现，对他说：“把你的头给我。”
然后，小何为了追自己被那人割走的头，从楼上摔下，给人的假象却是自己跳了楼。当晚，小何身体的头颅也不翼而飞。
不甘心就这样死去的小何，他的身体在夜晚里就从棺材里爬出来，依靠着那一点执念寻求帮助。
颜瞳浑身一震，看着没有头的小何，就像小何的头还在，那张嘴一张一合，说：“帮我。”
张星陌终于把符纸贴在了狐狸额头上，可是狐狸并没有预想中的镇静下来，反而更加暴躁，尾巴乱扫，极尽所能的把屋子的破坏做到最大。
而那边的干尸终于没再涌血，它的表面也渐渐现出实形，似乎是被车祸撞死的男人，肚子上破了一个洞，肠子都漏了出来，一边的眼眶被撞开，眼睛好像就是那时候丢的，另外一只眼眶里空洞洞的，显然是被颜瞳那一拖鞋砸出来的效果。
颜瞳看着揪心，抓紧小何堤防着它的攻击。
可是防着这边，就没注意到那边，狐狸尾巴携着劲风扫过来，把颜瞳和小何身边的玻璃都弄碎，小何更被扫出了窗外。颜瞳忙伸手去拉，一只手抓着窗帘，一只手拽着小何。
这时候那边的干尸伺到机会，合身一扑，挂在颜瞳的身上，扯他的胳膊，还要挖他的眼睛，一声声凄厉的叫着：“该死，该死……“
颜瞳苦不堪言，被扯的肩膀生疼，像要断掉一样，朝张星陌呼救：“你丫的现在先来救我啊！”
张星陌也被狐狸逼到墙角，长尾一扫，飓风猎猎，让他有些应接不暇，这时候见颜瞳拉着具尸体，忍不住朝他破口大骂：“死白痴，你不知道先放开你手上的东西啊，那位已经死了，你想陪它去我不拦着！”
颜瞳同样回他怒骂：“混蛋，见死不救，狐狸快咬死他！”其实自己已经疼的快要先一步去天堂报到了。后知后觉的又想起，依照目前的情况看来，肯定是要被拖下地狱的。但是这个时候不是思考上天堂还是地狱的时间，他在人间还没混够呢。
手在边上摸摸，想看看有什么趁手的东西，却除了窗帘没任何东西了。想着自己还有一只拖鞋，翘起一只脚就把鞋脱了，刚准备砸过去的时候，突然又改变主意，一手举着拖鞋，狠狠拍向那干尸。
也能不知道那干尸那么多血从哪里冒出来的，刚才就冒了那么多，现在被拖鞋拍着又飙出来了。溅了颜瞳一脸，还有一些沾到眼睛，模糊了他的视线。
左眼隐隐一疼，右眼只见一道光线射向那干尸，那干尸哀嚎一声，竟然从眼前消失了。但是，右眼看见了消失前的干尸的残像方向是向着左眼而去的。
干尸在还能让颜瞳保持一下平衡，那位仁兄一不见，颜瞳就彻底没了力气，整个人朝窗外一栽，和小何一起往下坠去。
半空中，颜瞳闭上眼惨嚎：“死定了！”
却是落在一个柔软的物体上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张星陌放出了自己收的那只白虎。白虎托着颜瞳又回到窗台上。
这时候房子里多了一个人，那人把手放在狐狸的额头上，手下没什么动静，可狐狸却渐渐安定下来，最后温顺地趴在地板上了。
颜瞳定睛一看，发现竟是成蔚然。撇撇嘴：“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预料好的。”要不然就是看戏的。
说是这样说，对成蔚然也有一些说不出的崇敬，要不是狐狸早跪下了，他也想抱着他的大腿表示一下。
但或许是那句话颜瞳的声音有点没压住，成蔚然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
张星陌呼了口气，拍了拍成蔚然的肩，道：“兄弟，还是你厉害。”
颜瞳被成蔚然的那两眼看的正不好意思呢，所以没提醒张星陌“人家是专门除妖的”。
收妖和除妖本质上差不多，字面上还是要区分开来，这是颜瞳分析张星陌和成蔚然得出的结论。
张星陌又看向颜瞳，惊吒道：“你身边那玩意到底是啥？”
颜瞳想到刚才他的见死不救，没好气道：“你说他是啥就是啥。”说着拉着小何走到狐狸跟前，蹲□摸了摸狐狸的头，问成蔚然：“它怎么样了？”
成蔚然再次看了眼瞳一眼，眼神极耐人寻味：“这妖不能留在你身边。”
张星陌当即道：“给我吧，给我吧！”
颜瞳一巴掌砸到张星陌头上：“想都不要想。”
成蔚然点点头，也道：“它不能留下，我找个地方……”他话还没说完，颜瞳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马上说：“它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也是我的原因它才会暴走，本质上它还是好的。”
狐狸的大眼看着他，那里面虽然不屑，可是隐隐的带着些感激和其他一些人类看不懂的东西。
妖并不都只有兽性，它们也有良知和感情。
这点跟人比起来，似乎有时候更甚一筹。
成蔚然道：“就算我不处理掉它，它的妖气已经被其他的猎妖人发觉了。”
原来捉妖人还有一个更威风的名字，比捉更加不留余地，直接猎杀。颜瞳感到一股冷气攀升，没说什么，但是眼神已经略显无能为力了。
狐狸低声嘶叫一声，把头扭到另一边。颜瞳于心不忍，于是又重新燃起希望：“你就说这妖是你看上的，准备慢慢磨掉妖的锐气，你开始发现时不也没有要杀它么？现在只不过是它的妖气比较强烈了，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吧。”
成蔚然第四眼正视颜瞳，道：“妖是妖，人是人。若是这妖再次以本体出现，就不要怪我下手无情。”意思就是暂时不会再搭理了。
颜瞳忙弯腰鞠躬：“知道了，肯定不会的。谢谢成哥。”
成蔚然的目光又移向他身边的小何。颜瞳见状把小何挡在身后，道：“你只管妖，这个碍不到你的。”
成蔚然今晚似乎异常热衷于审视颜瞳，不过这次只是看了看他，没说什么话，之后就离开了。
颜瞳长舒了一口气，拍拍胸口。他身边的张星陌似乎被他那一巴掌砸傻了，还愣在一边。颜瞳又拍了他一巴掌，问道：“你怎么了？”
张星陌摇摇头，又点头道：“一定是我想多了，传说怎么会是真的。”
“什么真不真的，你嘀咕什么？”颜瞳看了看屋子里的狼藉，转转眼睛，对张星陌道，“今天已经晚了，不如就在这里住下吧。”
张星陌刚一点头，颜瞳就道：“客人你睡床吧，我去睡沙发。”说完也不等张星陌反应，抱着缩小了的狐狸出了卧室。
张星陌审视着满地的狼藉，眼皮一上一下的跳动，突然对着房门大声叫道：“我要回家！”
☆、跳楼
第十四章跳楼
颜瞳去上班的时候，工程队已经风风火火的开工了。
他听卓衍说这天有开发商请来的高人在一旁坐镇，本想去看看高人如何指点工程队拆房，可是卓衍以为他不来，电话一个又一个的催，他只有先去公司签到。
卓衍手上还缠着纱布，气色看着也不那么好，颜瞳意外道：“老大，你失血过多没好好补补？”
卓衍一摔手上文件，道：“还不是姓欧阳的那个烂人，说我耽误了他工作的时间，死活要我陪他去吃饭。看着他那张烂脸，补再多都是枉然。”
涉及到个人恩怨，颜瞳也不好说什么，领了卓衍给他下达的任务，就到自己办公桌那里去了。今天刚好来了个新同事，位置在颜瞳旁边，也就是小何曾经工作的地方。颜瞳跟新来的美女同事打了个招呼，见那小女生没在工作，自己拿着速写本画着什么，也根本没有回应他的招呼。
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颜瞳打开电脑，见邮箱里躺着封邮件，顺手就点开了。没想到一点开，他就忍不住惊叫了一声，身子从椅子上弹起，难以置信的看着电脑屏幕。
旁边的美女同事看了他一眼，皱起了秀气的眉，似乎是被打扰到了，但是没说什么。
颜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慢慢又坐下，仔细瞅着电脑上邮箱里那封邮件的发件日期，关键是看发件人。他看了足足有五分钟，终于确定了眼前所看到的不是他的幻觉。邮箱发件人那一栏里可以看到发件人的备注，那里清楚写着“大眼睛”三个字，天底下会给颜瞳改这样备注的人只有一个人——已经死去的小何。
昨夜虽然跟小何的尸体亲密接触过，可大白天收到小何发来的邮件，他还是感到背后发寒，手脚冰凉。
“颜瞳，我先跟你说声对不起，找到你可能吓到你了，可我真的找不到其他人帮我。我已经死了，虽然我万分不想相信这个事实。
“在我很小的时候，那边的居民区就没有几户人了，暗地里都有一个传言，说是被鬼缠上，只有离开才能摆脱，不然就会被厉鬼索命。跟我一起的玩伴失足坠楼死亡之后，我天天做梦梦到他，很害怕他回来找我，就吵着要父母搬家。
“父母可能也是相信了那个传闻，就四处找房子。可是我爷爷不知道什么缘故，一直阻挠着，最后房子找到了，他怎么也不肯跟我们一起搬走。还说总有一天我们会后悔。
“在老房子里住的最后一天，我做了一个梦，梦见那个死去的玩伴不停的对我哭，要我陪他。那天晚上，爸妈也做了同一个梦，梦见老房子的楼梯坍塌，把他们压在下面，怎么也挣不开。而那时候年龄小，搬到新家后不久就忘记了这些。
“十岁的时候，爸妈下班路上，被掉落的广告牌砸在下面，再也没有醒来。爷爷要接我回去，可是我害怕回到老房子那里去，也害怕爷爷越变越奇怪的性格，十六岁的时候就又离开的那里。
“安稳的过了几年，我以为终于摆脱了噩梦，可就在不久前，我又做梦到了小时候的玩伴，他很开心，跟我说：‘你终于要来陪我了’。
“我去给爷爷送钱，他留我在那里吃了晚饭，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小孩在路边玩石头，就看了一眼，谁知道那小孩拉着我就不放，力气大的惊人，还把我拖进一栋楼里面，要我跟他玩捉迷藏。我一转身他就不见了，然后我就听到一阵阵哭声。我以为是那小孩出了事，就去找他，谁知道地上忽然有人在拉扯我的脚，等我看清楚时，发现那些手上面都是人脸。
“他们拉着我不放，这还有一个声音哭道：‘这么久了，你都不来陪我，不是你带我到这里来的么，不陪我就带我走吧……’我想起来以前的事，记起当年那个玩伴和我一起到这栋楼里玩，是被我不小心推下去的。
“我看到他咬住我的腿，不让我走，不管我走到哪，他都跟着。
“这世上一切的罪恶都是有根源的。我知道我跑不掉，可是我真的不想死。
“一直也不愿意相信我死了，就还在这人世行走。然后，就看见那个魔鬼来找我，要我把我的头给它。
“你知道么，那栋房子里面住着怨鬼，害了很多人。它束缚着我的灵魂，跟万千的冤魂一起，被它夺去面目，难以轮回。
“我知道让你涉险有些强人所难，可是，我已经死了，现在想要的不过是安心离去。
“就帮我这一次……”
颜瞳久久不语，摸着下巴思忖着。冷不防肩膀被东西砸了一下，是个纸团，方向是旁边的美女同事那边。颜瞳一抬头，就见卓衍面色不善的走过来。那纸团打在他胳膊上弹到桌子上，又在桌上转了一圈，摊开一角，露出个卡通小猪。
颜瞳失笑，心里面觉得那美女同事人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一本正经。他还在笑当中，手下已经把电脑调整成工作画面，埋头像是在认真工作。
没想到卓衍一把提住他的领子，道：“去找个清洁工，让他带长点的扫把来，办公室都脏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好好打扫一下，蜘蛛网一大堆。”
颜瞳不用脑袋想就知道是那只蜘蛛妖。他没去找清洁工，自己去借了扫把，绑在竹竿上，屁颠的抗进卓衍办公室了。
他这行为本身没什么，在他人眼里就有点巴结的意味。
新来的美女同事问旁边的人：“他经常这样？”
旁边的是一大龄未婚资深宅男，也是这美女同事问对人了，这人平时就爱八卦，见美女同事主动跟自己讲话，就抖出来一大堆颜瞳的事，道：“那小子会见缝插针，看着一副小白样子，实则黑着呢，还有暴力倾向，你问下办公室有谁没遭过他的毒手？平时都一惊一乍，我们已经习惯了。而且，他还特爱迟到，一天睡二十四个小时都不觉得多……”啰啰嗦嗦一大堆，却是在没弄懂美女同事问意的情况下。
美女同事低下头，又在速写本上画画。
颜瞳举着扫把，把天花板上能看到的蜘蛛网都给扫了下来，可是没发现蜘蛛的影子。他身边的卓衍支使着他：“那边，再举高点，扫干净点。”
本来他是想�